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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韬看着被排挤在外的孤零零的顾彦，笑着摇了摇头。太嫩了，不是他哥的对手啊！
侧身让过缓缓前行的秦家观光团，顾韬走到落在最后的顾萧身边。“又回来了？”
顾萧冷哼一声。“不欢迎？”
“怎么会……”　顾韬笑着想对弟弟表示一下欢迎，却听顾萧冷笑道，“不欢迎也没用！”

顾韬……　为什么他弟弟就不像顾彦那么老实好欺负！而且他分明没有想欺负弟弟，他一直都是个特别疼爱弟弟的好哥哥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　顾萧嫌弃地看他。“有客人在，你就给人看这个脸色？”
顾韬委屈。那不是你故意气我嘛！本来我也不是这个脸色啊！
“笑一个！”　顾萧伸手扯他脸。
顾韬急忙拍开顾萧的手，揉了揉被扯痛的脸颊。

秦爸爸刚好回头看到，忍不住笑起来，对苏仪道，“你看，顾族长和三叔公也是这样打打闹闹的，自家兄弟，这样才亲热嘛！”
“哦。”　苏仪将信将疑地转头看看“打打闹闹透着亲热”的顾韬和顾萧，感觉有点不靠谱。
顾修和顾彦看着爷爷憋屈的神色，一起惨不忍睹地转开脸。这明明就是三叔公在欺负爷爷啊！秦先生你真是特别擅长粉饰太平！

（259）

顾萧当然不是特意回来欺负他哥的……根本没那么无聊好吗！他是来为苏仪保驾护航的。
他哥的臭脾气什么时候会发作谁知道？万一他又脑子抽风给苏仪脸色看怎么办？秦家夫妇和顾韬相比其实差了一辈，说不定不好意思和老人家起争执，还会跟着受气，那就太不好了。
对秦家夫妇的战斗力一无所知，顾萧果断跟过来镇场了。虽然拿夫人和苏仪没办法，摆平他哥还是妥妥的啊！
只不过顾族长这次表现很好，顾萧全无用武之地，所以才顺手欺负一下。反正顺手嘛……

一路走来，秦家观光团玩得很开心，就连烈日炎炎都打消不了他们的好兴致。但是八月初的天实在太热，没多久众人就出了一身大汗，苏仪更是被晒到头晕。
“先到客房休息一下好吗？这会儿太热了，傍晚会凉快很多。”　顾修建议。
秦家人一起看向兴致最高的秦爸爸。秦爸爸笑道，“都看着我干什么，累了就说啊！”
秦妈妈温柔微笑，您是一家之主，我们都听您的。
顾韬和顾萧默默叹息。秦先生在家真是好有地位，一家之主什么的，我们一点也不羡慕。
顾修和顾彦默默低头。上次秦卿装乖装可爱，这次连秦妈妈都跟着装温柔装贤淑。其实不装也没关系，顾家的姑娘个个都很彪悍，我们早就习惯了好么！

安排住宿的时候，顾彦照例被扔给了顾修，但是这次苏仪秦卿没再和他们一起住了，而是秦家四人另住了一个四室两厅的大套间。
这个安排是顾韬顶着顾修哀怨的目光做出的。他当然知道顾修和秦卿聚少离多，很希望能抓紧时间多在一起。而且过年的时候他们就是四人一起住的，该干的不该干的估计都干过了，不然顾修也不至于那么死心塌地，非要以身相许。
但是！这回是人家的父母一起来的啊！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这不是显得太不尊重了吗！总不能让人觉得顾家没规矩！

不过顾韬到底还是偷偷网开一面的。秦家的客房离顾修很近，走路只要两分钟，有没有人半夜偷溜什么的，反正他不知道！
顾修对这个决定勉强可以接受，反而是顾彦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
“我和苏仪一起！”　顾彦紧紧地抓着苏仪的手不放。
“顾彦！”　顾韬严厉地瞪了顾彦一眼。
顾彦微微瑟缩了一下，可还是坚决地和顾韬对视。他和苏仪认识之后只分开过两次，第一次苏仪胃出血休克差点死掉，第二次苏仪挨了一百板子还被逼着去死……顾彦实在怕了，总觉得苏仪一离开他身边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对于顾彦的激烈反应，顾韬感到十分费解。你们又不是两地分居，天天都腻在一起不腻味吗？难得分开两天会怎么样？还知不知道顾全大局了！
“爷爷，让我和顾彦一起吧。”　苏仪怯怯地看着顾韬，声音有些发颤。
顾韬……　不要用这么可怜的表情啊！好像我要拆散你们一样！只不过是让你们分开睡而已！你抖什么抖！我会吃人吗！
顾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转向秦爸爸。“这个，你看……”　
“让他们一起吧，他们也习惯了。”　秦爸爸笑眯眯地向顾彦道，“苏仪刚晒了太阳大概有点不舒服，麻烦你多费心了。”
顾彦急忙点头答应，又眼巴巴地看着顾韬。顾韬懒得和他生气，挥挥手道，“去吧，把苏仪照顾好。”

顾彦一把抱起苏仪跑掉了，顾修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地羡慕嫉妒恨。
“你也想和秦卿一起？”　秦爸爸和蔼可亲地问。
顾修背后一寒。
“爸！”　秦卿迅速绯红了脸颊，娇嗔一声将脸藏进秦夫人怀里，演技十分过硬。
秦爸爸无奈地朝顾修摊了摊手。其实他是无所谓的，反正女儿也不会吃亏。但是夫人认为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比较有身价，所以……
顾修苦笑。再度看了眼秦卿通红的耳朵，他欠身告辞，追着顾彦去给他们开门了。

“让你们见笑了。”　顾韬真的有点尴尬。这一个两个恨不得把人往床上拖的架势！太丢人了啊！怎么就饥渴成这样了！
“没事，感情好才这样。”　秦爸爸十分善解人意，“也是秦卿还小，我们想多留她两年，不然……也没什么。”
顾韬愈发尴尬。被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想起来秦卿上个月才刚满十八周岁，可是顾修却早在半年前就对她下手了，这个……好像有点禽兽啊！
“都是我管教不严……”　顾韬非常惭愧，平白矮了三分。
“哪里，顾修顾彦都很好。”　秦爸爸微笑，“顾家的家法严格，我们一向是非常佩服的。”
……这是讽刺吗？顾家对苏仪那么严苛，自家子弟却没有好好管教？顾韬听着这话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但是秦先生神情语气都很温和，他又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心中有愧，所以才疑神疑鬼。

温柔娴淑的秦妈妈带着羞涩脸红的秦卿先行告退，走进客房关上门，秦卿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妈，你这么装累不累？”　
“这有什么累的？”　秦妈妈往美人榻上一躺，“照我说顾家挺好，这次来也就是见个面。偏你爸还要折腾。那行，就让他折腾去吧，我刚好偷个懒。”
“爸爸是想为苏仪出气吗？”　秦卿悄悄地问。
“出气谈不上，我们也不可能把人抓过来打一顿。”　秦夫人耸了耸肩，“谁知道呢，随他去吧！”
秦卿突然有点同情顾老族长。她爸爸是虐心流的，杀人不见血啊……

（260）

一个小时之后，顾韬离开秦家暂居的客房，只觉得心里像是被针扎过一遍又一遍，说不出的难受。
“你怎么了？”　顾萧看到顾韬的脸色吃了一惊。之前他觉得大家相处挺好就先离开了，怎么还是吵起来了吗？
“没事。”　顾韬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声问道，“我们对苏仪……真的错了，是吗？”
顾萧微微一僵，冷哼道，“怎么突然问这个，良心发现了？”　

顾韬深深地叹了口气，挺直的背脊一点点弯了下去。
他一直在想，秦先生明明话里话外都很温和，没有一点恶意，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难受？他想了很久，唯一的答案就是，他问心有愧。
在顾萧一力担保苏仪的时候，他却坚持要用最残酷的方法考验他。只要苏仪心中有任何一丝动摇，他就不可能坦然为顾彦赴死。
结果苏仪通过了考验，他对顾彦是真心的。但是，他在这场考验中受到的折磨……难道就是应该的吗？
顾韬第一次站在苏仪的角度看待这个考验，然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敢想像，当苏仪选择踏上死路时是怎样的心情。

“我错了。”　顾韬低叹一声，慢慢站起身来。“我错了。”　他身子晃了一晃，仰天摔倒下去。
“哥！”　顾萧大吃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只觉得手里的身子沉甸甸地往下坠，像是完全没有了生气。
顾萧吓得心跳都快停了，急忙将人抱到床上，抖着手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心跳，发现都还平稳，这才敢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他掐开顾韬的下巴往舌根底下塞了两枚药丸，又扯开衣襟扎了一溜银针，片刻之后，顾韬低低地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哥，你觉得怎么样？”　顾萧紧张地问。

顾韬转头看他，突然笑了一笑，“你又叫我哥了？”
顾萧老脸一红。“我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知道，你一直怨我，没让你见你二哥最后一面。”　顾韬答非所问，“可是……我不后悔。你怨我一辈子，我也不后悔。你二哥他……他……”　他声音渐渐低哑，直至消失。
“告诉我。”　顾萧紧紧地握住顾韬的手，“你不让我见二哥，至少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韬闭了闭眼睛，嘴唇发颤。“他最后……是清醒的。”
顾萧浑身一震，慢慢地睁大眼睛，然后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原本疯了的二哥，最后却是清醒的。他是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被父亲亲手处死的。难怪，难怪父亲半年之后就……　难怪大哥那么……

“很可怕。你想象不出那有多可怕。”　顾韬惨笑，“可是，我却逼着顾彦眼睁睁地看着苏仪为他赴死，逼着苏仪自己一步步走向死路。我……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顾萧知道为什么。顾韬和他一样，将当年的憎恨与狂怒投射到了无辜的苏仪身上，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曾经的悲剧发生。
“我们都错了。”　顾萧叹息，“所以你今后得对苏仪好点，不然他会记仇的。”
“我对他好点，他就不记仇了？”　顾韬苦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对啊，你看他就没对我记仇。”　顾萧现身说法，“我还差点亲手掐死他呢！”

顾韬沉默许久，轻轻地叹了口气。“苏仪是个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他。”　边说边想坐起来。
“别乱动！”　顾萧一巴掌把他拍回去，“还扎着针呢！”
等到顾萧把银针都拔了，顾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陪我去给苏仪道个歉。”
“急什么啊，看你站都站不稳！”　顾萧皱眉，“你躺着，我去把苏仪叫过来。”
“哪有这样道歉的。”　顾韬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扶我一把就行。”
顾萧很想骂他一顿，最后还是默默地扶起了他。他这大哥有多死犟脾气，他不是刚刚才领教过？被他怨怪了好几十年，从来都不给好脸色，要不是这次的事，他真的就能默默忍着一声不吭。

顾修的客房里，洗完澡浑身清爽的苏仪正趴在顾彦身上亲亲摸摸吃豆腐，听到顾韬的到来顿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恐慌。
“爷爷好。三叔公好。”　他慢慢地蹭到两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咦？爷爷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没事。”　顾韬摆了摆手。“苏仪啊，爷爷来给你道个歉。”
苏仪目瞪口呆。“什什什么？”
“之前的考验是爷爷太过分了，所以给你道个歉。”　顾韬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苏仪，对不起。”

苏仪吓坏了，忙不迭地跳开。“爷爷，你别这样！”
顾韬直起身看他。“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也难怪，这么一声对不起，太轻飘飘了。”
“不不不不是啊！”　苏仪拼命摆手，生怕顾韬想出什么更有分量的道歉来。“我是说，不用道歉！没有太过分，所以不用道歉！”
“没有太过分？”　非但顾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