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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标记的金丝雀 完结+番外-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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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听见关门声时,才知道秦冕这回是真的走了。他连留住对方的最后筹码,都弄丢了。
脸上还罩着淡淡香气的真丝领带,白鹿四肢发抖,浑身冷汗。他扯出塞在嘴里的内裤,虚弱地张了张口,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秦先生,我想回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命运最温柔的反抗
夏末的雨水异常活跃,白鹿住院的半个星期天天听着雨声醒来。
最后一场滂沱未了,气温骤降,秋天差不多就算来了。和橙黄橘绿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似是而非的八卦。
也不知是谁先带头,反正最后从陈哲那张臭嘴里蹦跶出来。在一次例行检查之后,陈医生拍拍白鹿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讨嫌口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见白鹿一脸困惑,神秘兮兮地搓了搓手。
“你说巧不巧,最近两回我去找他,给开的门都是他那普通话特标志的小秘书。”
“……”
放在床头的地理杂志被白鹿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世界之美,日有所思,连他干涸的梦中都穿越出沙漠和极光。
其间池一鸣又来信息,说他的室友中途离场,若白鹿这时候过去,他们还可以住同一个房间。
白鹿敲了个笑脸,没跟往常一样扭捏拒绝。犹豫半天,他回复一条,我好像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了,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
这段时间白鹿脸色一直不好,不是灰白就是灰青,一照镜子浑身哪处都不自在。除了被秦冕嫌弃的伤脸和头发,他甚至都无法分辨,镜子里面的人,究竟还是不是他自己。
卑怯沉默,胆小慎微。这哪里是白鹿,这和山上那个自闭软弱的男孩有什么差别。他逃了这么多年仿佛只逃出巴掌远的地方,活来活去还是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前几年秦冕不归他所有,他血管里流的也不是鲜红的人血。是酒是药是毒,什么剧烈是什么。白鹿怼天怼地怼命运,恨不得与陷他的烂泥同归于尽。
反正他一无所有,大不了赔贱命一条。
而如今他周身的血管被心爱的男人打成死结,空了堵了流不动了。患得患失,蹑手蹑脚,这不敢做那也不敢。像一只被剃了光毛的赖狗,怂得发慌。白白闻了一周的消毒水味儿,最后连一句像样的‘秦冕你特么是不是真的不跟我好了’都问不出口。
他终于认清一个事实:这个时代人情开明,这个世道人心不古。本就不怎么搭界的两人,在一起居然还敢不痛快。逐时焉巴的告白,哪里抵得上身边新鲜的肉体十分之一。
他白鹿脏了,可别人还干净着呢。
谁不想从善如流,择优而选?这么一想,就是被甩都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白鹿回家的当天突然失眠,何亦凌晨赶到医院替他办完出院手续。对方车上欲言又止,几次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他。趁人开口之前,白鹿懒散地将头转向窗外,‘我知道了,别说’。
他猜何亦是要提醒他,‘等会儿开门的可能是方书词’诸如此类。虽然意图是好,但话还是残酷。白鹿心想,少听一句是一句吧。更何况他指纹还在,压根儿不需要别人开门。
两人到家的时间正好早晨六点,原以为清冷的客厅竟然温馨明亮,坐满了人。门开同时,小鹿朝白鹿欢快跑来,嗅着气味蹭他的腿。
男人回家了,刷着国际新闻,手边放一杯简单的美式咖啡。方姨正好将两屉蒸熟的蟹黄饺端上桌子,分给坐在桌边的秦冕和方书词。
她转头见到刚进门的白鹿,惊讶极了,一捂嘴巴,又飞快扭头看了眼桌边的两个男人。
秦冕分明瞥见白鹿,却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自医院过后,两人再没有一句交流。像心照不宣,像憋着股劲儿,没有人释怀,也没人提分手。
方书词斜眼眄到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啧’了一声,当没看见似的,转头冲方姨笑笑,“方姨,锅里还有粥吗,我想添一碗。”
白鹿僵硬地立在门口,盯着自己盛满雨滴的鞋尖,跋前踕后,敛手屏足。他好像误打误撞闯进别人的家里,无辜又无助,多余还碍眼。
直到何亦停好车上来,拍拍他肩膀,“白先生快上楼休息,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窗外雨水倾覆,楼下不过两步路的距离,白鹿的半个肩膀已经湿透。他没有直接上楼,反而走到秦冕背后站定,直到对方从新闻里抬起脸,又转过头。
“有事?”男人见他就皱眉,仍是一口不耐烦的语气。
白鹿摇头,就一直静静地看他。看他深邃的五官和眉宇间独特的男性味道,仿佛恨不得把这人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面。他突然冲他笑了,每一根面部神经都发自真心,“秦先生,早上好。”
秦冕一愣,为白鹿此时上翘的嘴角,和两侧久违的甜美酒窝。可下一瞬间,这人已经转身上楼,只留下半个飘摇欲坠的落寞背影。
他又瘦了,好像瘦得都快抱不住了。
注意到方书词投来的目光,秦冕镇定地收回视线,一脸不痛不痒,“吃完了吗,外边下雨,再不出门要堵车了。”
白鹿回家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往外跑。图书馆也好,实验楼也罢,他不愿长时间呆在公寓里面。一旦碰见突然回家的秦冕,多半会看见与他形影不离的秘书。看得久了才觉得那两人确实般配,工作生活,各个方面琴瑟和谐。
说不嫉妒都是假的,可他连嫉妒都抽不出来多少时间。白鹿拼命地自惭形秽,同时没日没夜地疯狂背书。考试必过,是他目前唯一的执念。秦冕给他的承诺不多,对他的期待就这一个。
芭蕉绿了,樱桃熟了,八月的阳光敛起芒刺,白鹿受伤的脚踝也不再疼痛。
历时一个半月,五次视频电话,池一鸣终于听完他全部的故事。对方没有同情,也没挖苦,“你所有的挣扎都是对命运最温柔的反抗,可你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白鹿不懂他的意思,池一鸣耐心解释,“昨日不可追,人应该活在当下。可是你现在活得有意思吗?不光是感情,还有你的生活状态,对自己的定位,以及自我价值的实现……你一直挣扎不就是因为心有不甘吗?”
“白鹿,承认吧,你不满足现在的生活,也不满意现在的自己。”池一鸣仍没有放弃邀请,“我两周以后回国,如果你有一丁点的想法,记得给我答复。”
半年以来,白鹿一次没舍得松口。况且半个月后考试结束,只要拿到一个令秦冕令自己满意的成绩,何尝不是重新生活的契机。一建的科目很难,但自学是他的强项。如今能心无旁骛地看书,他想不出考试不过的可能。
随着九月渐近,气温转凉,人心却反常地浮躁起来,飘在空中。白鹿为图方便,有时错过了末班地铁就直接睡在实验楼里。他有认床的毛病,睡了三天学校其间失眠两天,一旦失眠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今年考试的题目,想此时此刻那个男人是在工作,或者躺在谁的床上。
秦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他。
白鹿可以看着那人的照片自尉,可对方凭什么跟他吃同样的委屈。但不管如何,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方书词至今为止都没成功住进秦冕的公寓。
这是白鹿此时唯一又卑微的庆幸,也是他至今舍不得松口离开的原因。如果还有机会,如果秦冕还能朝他走出一步,他就愿意把剩下的距离跪着走完。
本以为半个月的时间不过眨眼,也以为天道酬勤,努力生活的人该有回报。
离月底的考试不到一周,向来不睡懒觉的白鹿竟又一回起不来床。他睁眼的时候天光大亮,脑袋里却不断循环着昨夜梦中的旖旎温存。那是一个无比瑰丽又浮华的梦境,梦里他跟不同的陌生男人作爱,温柔的,细腻的,粗暴的,长久的,各种姿势各种角度,做来做去还都不满足。
他突然慌张掀开身上的被褥,几乎同时跳下床来。裤裆处的潮湿贴着皮肤,连性噐都还是个勃起的形状。被窝外边温度偏低,那一片醒目的绸腻很快凉下来,刺得人头皮发麻。
这段时间压力太大,身体又没得到及时纾解。白鹿不可置信地盯着精神的下腹,他竟然梦遗了,量还不少,湿了半条内裤。
白鹿飞快地抽掉床单和被罩,可刚脱下裤子,卧室的门就被人毫无征兆地打开。
秦冕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盯着满屋的狼藉和正好弯腰捡起内裤的男人。没有开窗,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依稀可闻的精夜味道。
白鹿一脸惊恐却仍然不忘拉低上衣的T恤,下摆的长度刚好遮完裸露的性噐。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尴尬又惊恐地对视一眼。
“何亦还在楼下等你。”挤了半天,秦冕总算挤出一句开门的理由。留下话后也不耽误,离开同时还顺手将门带上。
白鹿并不晓得对方没有离开,男人就愣愣地站在原地,站在他看不见的门后。更不晓得那人脑海里全是自己受惊弓背的窘迫和下意识遮挡的可怜动作。
他在怕他,他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
由于起晚,白鹿在图书馆里转了一圈也没捞着座位。他眼不看路,脚不从心,离开途中不小心撞翻了别人手里的书。
“不好意思。”他替她捡起来,拍干净。书没离手,白鹿却愣住。
这是一本老版的《中国象棋》。四个烫金的大字轻易将他的心神,牵回几个月以前。
“秦先生为什么喜欢将棋?”那时年关刚过,那天秦冕专程开车送他去季昀家里。
“谈不上多喜欢,勉强会下而已。”
“勉强?”白鹿不服气皱眉,“你那样的水平,只是会下?”
男人轻笑两声,“早年学象棋的时候,教棋的先生硬是让把将棋和西洋棋统统学会。他说只有多方面接触了解,才能深刻理解象棋与其他棋种的差异。”
“那就是说……将棋只是你用来区分棋类差异的附属物,你并不是真正喜欢它?”
秦冕嗯哼一声,“差不多吧,会下的我都喜欢,没有哪个是特别的。”
“……”
没有哪个是特别的,弱水三千,这人博爱,这人雨露均沾。
白鹿又一回看书看过时间,他不想麻烦何亦,打算和之前几次一样,在实验楼里对付一晚。
秦冕前阵子的确住在方书词那边,但更多时候是直接睡在公司。白鹿至今不晓得他用合同换人的事情,也不晓得那张换出去的合同,很快就要拿回来了,在骆洲的协助之下。
骆河的状态时好时坏,尤其是报复完季昀又丢了白鹿的这半年之间,他突然没了执念没了目的没了生活的欲望和依托。其间还从楼梯上摔过一次,磕到脑袋。原本矍铄的男人短时间内萎靡下去,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如今骆家的生意已经全部转到骆洲的手里。骆洲对那块地方并不执着,他当然愿意用它换钱。
晚上八点,秦冕正好结束和骆洲的饭局。对方没有饭后消遣的余兴,一心只想回家陪爱人和孩子。
秦冕破天荒地没回公司,吩咐何亦开车直接回了公寓。两成的酒意烘着他终于松懈的几根神经,费了半年的心思终于捡回大部分损失。心中的石头落地,他突然想回家好好看一眼白鹿。
也并非全受骆洲影响,他一整天都没放下白鹿早晨留他的印象。那副身体明明看过无数回了,唯独今早那一眼,生疏得令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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