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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柔美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厌恶的可怕恶意，她愉快的把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细细咀嚼了一番，　发出了类似于　“唔噗噗噗”的奇怪笑声。
　　　　卫宫切嗣习惯了被人嘲讽自己的愿望，完全没有在意这个抱着黑白熊的玩偶坐在夏朝旁边的诡异女孩。倒是爱丽丝菲尔有些不适的缩了缩，阿尔托莉雅拍拍她的肩膀，给予了她一点坚强的勇气。
　　　　至于夏朝，她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江之岛盾子，只是直视着卫宫切嗣。
　　　　“你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很奇怪？”
　　　　她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因为我曾经辅佐过阿尔，曾经不惜一切支持她那个‘理想之王’这个本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可以理解你的那个‘世界和平’的愿望的。”
　　　　卫宫切嗣并没有反驳。
　　　　夏朝嘴唇微微一动，冷笑着对他吐出两个字的评价。
　　　　“愚蠢。”
　　　　卫宫切嗣瞳孔骤然一缩。
　　　　死脑筋的人她碰见过，脑子跟个石头一样的她也碰见过，眼前这个明显就是普通人类的心理素质，最多因为杀手的身份而给自己多添了一层多了一层麻木的心理**。
　　　　但他的感情是麻木，是自欺欺人，是对到如今为止死在他手上的人类性命的不尊重和不重视；将性命视作数字，将自己视作天平的计量者，那可不是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明知悲壮却依然无谓一往无前的枭雄气魄，纯粹只是他在逃避自身那份“普通人的感情”的鸵鸟心理而已。
　　　　卫宫切嗣这个男人只是个普通人；他有精湛的杀人技术，却没有寻常杀手抛弃良知的勇气和将自身性命同样视作“1”的那颗冷酷无情的心。
　　　　亦或者说，当他明知道自己还是个普通人却还要强迫自己去做这个天平的计量者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输家。
　　　　夏朝看着卫宫切嗣，目光中充满了悲悯的感情，她缓缓闭起了眼睛，极轻的叹口气。
　　　　“……而且可悲到无趣。”
　　　　“既不是可能创造霸业的枭雄、也不是会为了理想献祭一切的王者、更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愿意背负世界的圣人……卫宫切嗣，只是个沉浸在自己天真又幼稚的愿望之中不可自拔的胆小鬼而已。”
　　　　“看了你的心和感情之后，我得说，你让我感到了失望——卫宫切嗣。”
　　　　她轻轻的说道。
　　　　“何必这么看着我呢？我不妨直接和你说好了，你所期待的世界和平是不可能的，卫宫切嗣。”
　　　　“不对！”大声反驳她的是忽然激动起来的爱丽丝菲尔，这为银发红瞳的人造人小姐至今为止了解的世界那么狭小而单薄，却对卫宫切嗣的愿望抱着最纯粹坚定的信心：“就算这个愿望本来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有了圣杯这个万能的许愿机，切嗣的愿望就一定可以实现的！”
　　　　“……啊啊，好无聊啊，世界和平什么的，魔王大人我不太想听这个话题啦，能不能让我会您的阴影里呆着？”江之岛盾子一脸无趣的把脑袋放在长桌上，指甲漫无目的的扣着桌上铺着的桌布纹路。
　　　　可惜白夏朝无视她无视的非常彻底，看着爱丽丝菲尔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你知道斯坦福监狱实验么。”
　　　　爱丽丝菲尔没料到她不是反对自己，而是随口提出了一个仿佛此时此刻并没有什么联系的问题，精致漂亮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斯……他福……什么？”
　　　　夏朝又看了一眼卫宫切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好，看起来你也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江之岛盾子终于听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兴致勃勃的举起手，像是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回答问题：“所谓的斯坦福监狱实验，就是把一群纯洁的学生们放在一起，让他们分别扮演狱卒和犯人，这样一个看起来非常无害的心理实验哦～！”
　　　　江之岛盾子的嘴角忽然缓缓咧开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
　　　　“结果呢～实验过程中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个‘本该只是个实验’的游戏里面，‘狱卒’变得凶残、暴力、居高临下、无视‘犯人’的人权，甚至开始没有来由的憎恨厌恶他们；而‘犯人’们呢就像是乖巧可爱的兔子一样，就算被羞辱、打压也不敢反叛……唔噗噗噗，现在看看那个实验的过程和发展，简直就是最初测试人类绝望的实验呢～～～”
　　　　“……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卫宫切嗣一脸的消极抵抗。
　　　　夏朝静静的看着他，除了江之岛盾子愉快的哼歌的声音，空气里一片安静。
　　　　就当卫宫切嗣开始感觉到不安的时候，夏朝终于开口了。
　　　　“——和你提起这个的原因是想告诉你，人类的感情其实是可塑的，切嗣。”
　　　　她轻飘飘的说道。
　　　　“——明明只要多用一点脑子就能双赢的局面，你偏偏选择了最惨烈最让人绝望的那条路，”“你不仅仅把自己放在了‘狱卒’的位置，还把自己的位置提高到了这场实验的实施者的位置；你把自己等同神明，却又舍不得人类的感情和欲｜望，妻子、女儿、幸福、快乐、痛苦、悲伤，甚至是因为即将抛弃这些而感受到的绝望……这些你全部都想要，结果将自己折磨得体无完肤痛苦到无法呼吸，还要把这份同等的痛苦送给自己所爱的人……”
　　　　“让你这样的家伙成为拯救世界的希望，说不定反而会发展成‘毁灭世界的绝望’呢。”
　　　　江之岛盾子兴奋的接过夏朝的话头。
　　　　江之岛盾子：“毕竟杀手先生好像除了杀人以外不会选择其他的办法……而且人类本身就是可塑性极强的生物，为了保证绝对的‘和平’应该除了杀死所有的生命以外没有其他的选择呢。唔噗噗噗……真是绝望的结果啊～～”
　　　　夏朝：“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我想想哦……从原始社会后期的社会大分工开始就有了明显的阶级矛盾，三次社会大分工后原始社会分解奴隶制社会开始……奴隶制社会有多么不和平多绝望还有后面的历史有多惨烈我就不需要多说了吧？这个小学生都知道的……然后的世界史发展也是五花八门——这么一看除非是人类社会不存在不然世界和平根本不可能成功嘛。”
　　　　江之岛盾子：“不对不对啦魔王大人，您忘了还有自然界的生物链条呢？弱肉强食的残酷规律可比人类社会存在的时间要早不少哦～这样一看的话除非是毁灭地球才能保证‘世界和平’呢！”
　　　　“就是这么回事。”夏朝一只胳膊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点点头：“卫宫切嗣先生，我帮你弄到圣杯，你试着许愿毁灭世界吧——世界和平，妥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切丝啪啪之所以会有世界和平这种理想，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没好好学习的原因【认真脸】
　　　　你看那些社会学家历史学家心理学家政治家就一点都没想过世界和平的问题。
　　　　……可操作性基本为零嘛！
　　　　所以我们要好好学习不要像切丝啪啪一样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干瞎jb乱搞幺蛾子不说还带坏人家好看的大姐姐（太太＋舞弥），毕竟我们没有武装也没有好看的大姐姐们可以陪我们一起浪冒充中二jump小说的主角，三次元胡乱瞎搞还会被警｜察蜀黎抓走。【严肃】
　　　　当然就这么几个嘴炮想让他从此重塑三观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下章让爱岗敬业的人民教师给切嗣留点作业让他冷静一下。
　　　　

第41章　心怀希望吧
　　　　卫宫切嗣这个男人，　其实到目前为止的短暂一生是非常可悲又可怜的。
　　　　最初的卫宫切嗣与父亲隐居在小岛上，居住的环境是已经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程度了，　少年时期的切嗣在这里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他人生中唯一一段最纯粹的幸福也在这里截止。
　　　　父亲研究死徒、意义相当于姐姐一样的少女、那些温和又好脾气的村民们……一夜之间，　随着月光之下的无边业火，　一起映入了年少的卫宫切嗣的眼中。
　　　　比家人更重要的那个少女浑身鲜血的痛苦恳求，被恳求的少年选择了逃避。
　　　　面对名为“夏蕾”的女孩，　少年人心中萦绕的是最朦胧纯净名为初恋的美好感情。
　　　　要如何让他把短刀的刀刃送进自己最喜欢的女孩的胸腔之中呢。
　　　　做不到——
　　　　就算被用仿佛撕裂喉咙的凄厉嗓音哀求着，也做不到——
　　　　所以他退后了，　转过身了，拼命的自我暗示一定会有方法的——
　　　　但是也许名为“后悔”的种子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了吧……
　　　　看到整个村子都毁于一旦的那一刻，　“如果我当时动手了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这样的想法是一定存在的。
　　　　娜塔丽雅·卡敏斯基，这个冷漠的女人的确是少年想象中的拯救者，　但是真正救下拯救的人其实只有他个而已。
　　　　然后用可怕的冷静射杀了自己的父亲。
　　　　亦或者可以说，从他的父亲轻描淡写毫无愧疚之心的语气说出了真相之后，　名为父亲的存在就已经死了。
　　　　——这是元凶。
　　　　这不再是自己的父亲，　这是导致了全村的人死亡的元凶。
　　　　被名为娜塔丽雅的女人从岛上带走，从那以后和她一起生活，并开始学习杀人的技巧磨练自己的能力，成为和她一样的“猎人”，这是卫宫切嗣青年时期的生活。
　　　　明明是双方默认类似于帮佣助手和主人雇佣者之间的关系，　在不长不短的几年间，　也衍生出了类似于“亲人”一样的感情。
　　　　……不，那个女人和切嗣，其实早就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默认了吧。
　　　　“母亲”与“儿子”一样的关系，　哪怕两个人都不会承认，但是这份温暖的亲情也是的确存在的。
　　　　但是……
　　　　“但是还是选择毫不犹豫的杀死了她——连着装有三百只食尸鬼的飞机一起，用地对空导弹将自己养母乘坐的客机击落，其实，也就是在素未谋面的大多数和自己唯一的养母之中，选择了前者。”
　　　　白衣的夏朝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圈。
　　　　她靠在门框上，眼神平静，既没有厌恶也没有悲悯，爱丽丝菲尔小心翼翼的看着丈夫在屋子里僵直又沉默的背影，一个人坐在一堆书里，显得孤零零的。
　　　　卫宫切嗣被迫在屋子里坐着，《世界文明史》《全球通史》《人类简史》《社会心理学》《资本论》《经济学原理》……无数厚重的书籍堆在他的身边，有关人类的、社会的、心理的、等等类型应有尽有，以及近代极富思想的伟人们呕心沥血的编撰的著作，全都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随便哪一本都好，看看吧——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这个你一边诅咒一边期待的世界，人类也好社会也好世界也好，这个经历过无数次痛苦和战火的世界，你心怀痛苦和诅咒的情感，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一直都是这个世界阴影的角落吧？”
　　　　比起之前的态度，夏朝此刻的口吻和神情几乎可以说是温和了。
　　　　爱丽丝菲尔因为她的态度而摸不着头脑，夏朝侧过头看着她，笑了一下。
　　　　“无需这么看着我，卫宫切嗣那家伙啊……稍稍看了一眼他的心就知道了，为了理想和正确，杀死父亲和养母，从那以后抱着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心拯救世界的救世主，迟早会把这个世界拖进深渊的。”
　　　　夏朝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