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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妻-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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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暮色中忐忑的等了有大半个时辰,夜色渐渐笼罩,远处的沟壑中,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入目。
阿殷霎时紧绷精神,凭借两处位置算出陶靖可能会走的路,便选近路悄悄靠过去。
靠得愈近,那边的情况便渐渐清晰——前面仓皇逃窜的约有十来个人,仿佛都已疲惫不堪,后头的军士却如长蛇盘旋,在蜿蜒的山路间紧追不舍。靠得近了,还会弯弓搭箭,那些箭支虽不算精准强劲,然而贴着前面疲惫逃窜的陶靖等人飞过,也叫阿殷暗暗捏了把汗。
她大约数了数,陶靖身边跟着的,只有十三四个人,且各自疲累,步履散乱。
而徐耿身后的军士,也剩了约有五六百人。
看来在这途中,双方还曾有过激战。
小狼沟近在眼前,阿殷哪敢在此时打搅,只能提心吊胆的看着父亲在箭雨中逃命,等徐耿一步步钻入觳中。
狭窄的山谷两侧是耸立的高峰,最窄处,只容两三人通过。
山野中唯有风声怒号,夹杂着极远处传来的孤狼吼声。徐耿在那狭窄入口处仿佛犹豫了下,抬头看两侧动静,见陶靖等人愈跑愈远,终究没舍得放弃,带兵加快脚步冲入——身为行军之人,徐耿当然知道这是多危险的地形,却也不愿就此放弃,只能赌一把。
队首的徐耿紧跟在陶靖等人百步之外,在狭窄的山沟中跑得极快。
眼看他就要冲出前方的窄口,夏铮再不迟疑,高声下令。霎时间,山顶上数十斤重的石头如雨点般滚落。
队首的徐耿察觉有变,当即带着身边几名小将往外逃。巨石砸伤了两人,却还是有四人逃脱在外。
不过片刻,滚落的山石便封住前后两处窄口,将徐耿的队伍斩作三段——徐耿和副手举刀杀向陶靖等人,中间的军士皆被困在谷中,被堵截在外的几十名军士似要掉头遁逃。
阿殷哪会留后患,当即吩咐四名侍卫去围杀那些军士,随即抽了弯刀在手,扑向徐耿。
蔡高紧随阿殷去救陶靖,两侧的山顶上,夏铮带人只管将筹备了数日的巨石滚落。
谷底哀嚎声不断,陶靖等人则精疲力竭,拼着最后的力气抛出宅口后,陆续扑倒在地——这一路诱敌,马匹早已在险峻的山势中摔死,他带人一路逃跑,既要在箭雨中保命,还要拿捏好分寸,确保徐耿等人入觳,各自负了重伤。若不是诱敌的信念支撑,哪还能坚持到此时?
相比之下,徐耿有军士保护,途中还不时骑马疾追,比起陶靖等人,算得上生龙活虎。
若当真叫徐耿近前,哪怕夏铮最终能靠着人数将徐耿部众全歼,陶靖和那十几个重伤之人的性命却是绝难保住的。
阿殷惊出了身冷汗,神经紧绷之下,却是意料之外的敏锐和镇定。
弯刀不能及时赶到救护,袖箭便连珠发出,直取徐耿等人。
徐耿保命为上,连忙往后退避,这几息的空隙中,阿殷已疾风般赶到,横刀在胸,将陶靖护在身后。
第98章3。12
徐耿气急败坏,双目通红。
他出自将门;本事如何姑且不论,家世煊赫之下;向来甚为自负。这回被定王杀得败兵溃逃;本就是奇耻大辱;得知侄女徐臻未能逃出檀城;恐怕已落入定王手中的时候;更是又惊又恨。后来陶靖追入卫兰山中,徐耿发现其踪迹;问了随从陈博投敌的一名小将,才得知此人正是定王的岳丈。
定王骁勇善战之名远播北地;其爱妻如命、不肯纳妾之事也在京城沸沸扬扬。
那小将本是随陈博自京城而来,又曾跟着陈博与陶靖共事,哪能不知其底细;当即倒了个一干二净。
这下不需陶靖想办法,徐耿就先盯上了他——若是能将此人活捉;或许还能以此要挟换回徐臻。
于是徐耿的两千残兵,便仗着人多势众;开始追咬陶靖。
陶靖见他上钩;边杀边退,将其往外引诱。
徐耿并非没想过这是陶靖的计策,然而他本就丢了城池,若不能设法将侄女换回来,可就真没法回家贱人了。况陶靖本就是极难得的将才,几回冲突厮杀,他手上虽只百人,其气势凶悍却不比徐耿手下的千人弱,难免激起徐耿好胜之心。再则陶靖既是诱敌,目的就不在取胜,每回都不叫徐耿杀痛快,见好就溜,等徐耿停兵不走,又设法来诱,直杀得徐耿两眼冒火。
一路追来,徐耿的部众折损严重,陶靖的随从也愈来愈少,剩下的各自负伤。
今日一番厮杀,更是叫徐耿看到了活捉陶靖的希望——即便不能活捉,将其亲手杀死,也可一洗战败之耻!是以即便察觉陶靖正在将他诱往某处,徐耿也存了一丝侥幸,想在陶靖得逞之前,将他灭了。
谁知道,眼瞧胜利近在咫尺,却被对方在此处设伏?
徐耿熟读兵书,哪能不知这地势的可怕之处?既然已被堵在这窄沟之中,他这几百部众必然生还无望。临死之前,他必要将这可恨之极的陶靖杀了垫背!
手中钢刀似乎注满了怒气,徐耿刀下虎虎生风,直往阿殷招呼。
阿殷半点不惧,手中弯刀窄薄如月,却是锋锐灵巧无比。她本就身形轻盈灵活,仗着此处地势腾挪,避开徐耿刀锋,如燕子般穿梭往来,刀锋直取徐耿要害。
蔡高比阿殷更有经验,瞧陶靖等人逃得疲累,早已从夏铮处要了个水囊,此时执剑将那三名小将拦住,却将皮囊丢给陶靖。
陶靖等人精疲力竭,甚至有军士在看到徐耿追至跟前时存了必死之志,如今见有人来救,哪会坐以待毙?
方才松懈的精神再次紧绷,有了囊中的清水,更是如遇甘露。
陶靖拔去木塞猛灌几口,拎起那把缺口甚多的重刀,便往徐耿扑去。余下的军士各自歇了片刻,也极力打点精神,提剑去助蔡高。
底下杀得眼睛通红,山顶也正激烈。
这小狼沟地势极好,中间通道狭窄不说,两侧山峰更是陡峭,寻常人想要攀爬都极为艰难,在这滚石之中,哪还有人能攻上去?只能坐以待毙罢了。漫天尘土中,堆满两侧山顶的滚石尽数被推下,将谷底将士砸死大半,余下的人或伤或疲惫,都已绝望。
夏铮旋即命人拿来弓箭。
他所带的这百余人并非军士,做些备战巡查推石头的活还可以,要射箭杀敌,那是绝不能指望的。
好在底下的东襄士兵早已没了反抗之力,夏铮手中羽箭充足,每箭一人,慢慢收拾——若有东襄士兵试图冲上来,便会有山石将其砸下。暗夜之中,死亡笼罩在谷底,没有出路没有退路,唯有等死。
*
阿殷锋锐的刀锋再一次划过徐耿颈边,负伤疲惫的徐耿终究未能躲开,任由刀锋割开喉咙,留下极深的伤口。他手中的刀沉重威猛,平常对敌时占尽上风,此时却成了累赘。右臂本就负伤虚弱,脖颈重伤之下,更是难以支撑,在阿殷飞脚踢来时,重刀脱手飞出。
背后是阿殷袭来的刀锋,徐耿有些艰难的侧身防守,陶靖的刀便在那一瞬,深深刺入他腰间。
不同于阿殷的柳叶弯刀,陶靖的刀是对敌所用,重而且厚,中间有两道血槽。
徐耿的血随着两道槽迅速流逝,最终难以支撑,轰然倒地。
陶靖的力气也几乎用尽,酸痛得快要断掉的双手松开,亦倒在徐耿旁边。
阿殷瞧着蔡高那边胜局已定,便忙奔到陶靖身边,“父亲?”
陶靖身上满是血迹,干裂的双唇往两旁扯了扯,布满血丝的眼中似有些微笑意。然而喉咙中却如有火烧,半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阿殷忍不住便掉下泪来,鼻中的酸涩愈来愈重,眼泪断线珠子似的落在陶靖脸上。北地夜里干涩的风吹过,令面颊阵阵冰凉,她哽咽着不敢出声,匆忙跑过去将那皮囊拿来,跪坐在地上扶起陶靖,将水慢慢喂入他的口中。
陶靖干裂的唇上已经结痂,方才拼力对战后撕裂,被清水一冲,便蜿蜒流入凌乱的胡须中。
阿殷眼中泪水朦胧,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说半个字——
前世,父亲战死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吗?如果她没有赶来,徐耿的重刀之下,父亲会不会已经……她不敢多想,只是死死的扶着陶靖,颤抖着将水喂给他。
片刻后,囊中清水用尽,阿殷高声喊道:“水,拿水!”
山顶上夏铮几十箭射出,双臂正是酸痛,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吼声,忙命人将备好的水和干粮拿下去。他从前毕竟没上过战场,即便先前作战,也是双方力博往来,头一回这样困敌杀人,情绪难免起伏,竟险些将这事给忘了。眼瞧着阿殷派下去的那三名侍卫已得手归来,夏铮颤抖着将弓箭递给他们,便往底下去看陶靖等人。
蔡高那边已然将对方斩杀,精疲力竭的军士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有人到谷底检查战场,有人来照顾这些以身为饵的勇士。月至中天,谷中寒风有如哭诉。
战时马匹紧缺,夏铮来时叫人备了简单的担架,待清点完战场后,便将陶靖等人抬回。
*
此时的小栈,徐煜疯狂的攻击之下,城内的防御器械捉襟见肘,坚持到此时,几乎箭尽粮绝。
东襄军士蜂拥着扑入瓮城,城墙上也有人陆续爬上来。
这座城池终究是守不住了——纵然在徐煜初次攻击时凭借从檀城内外得来的军资坚守,这些日子也有陆续的补给,却终究杯水车薪,抵不住东襄人的疯狂攻击。
定王站在城楼,瞧见从远处奔来的彭春,高声道:“百姓如何?”
“都已撤出!”彭春的盔帽上的箭都来不及拔去,疾奔过来。
“好——撤退!”定王亲自拿过号角,用力吹出撤退的命令。
角楼上的将士得令,按照先前议事厅中秘议的部署,带着残存的士兵扯下城墙,而后沿东侧城门退出小栈。规模不大的县城,从西边走到东门也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受伤的军士相互搀扶着撤出,丢盔弃甲,拼命往外逃。
徐煜在凉城僵持了一个月,又在小栈连连遭挫,此时见定王败逃,如何不喜?
内城门不攻自破,徐煜当先带头冲入,直奔衙署。
守城的将士撤退,百姓也不见踪影,整个小栈已成空城。空气中只有血腥味残留,似乎还有种极隐约的奇怪味道?徐煜心中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便是雪恨的喜悦,往衙署暂留片刻,便想下令追击定王。残余的东襄军士潮水般涌入小栈,立时扑入两侧的民房,企图搜刮些什么。
火便是在此时烧起来的。
从四处城门口的屋舍、居中的衙署及要紧街道交汇处开始,迅速趁着夜风四散。火舌过处,冬日干燥的木屋立时被吞噬,省出的一点桐油被泼在要紧地方,助涨火势。刚被胜利的喜悦包围的东襄军士尚未搜出半点东西来,便被烟火笼罩,立时陷入恐慌,争先恐后的往外逃。
整个小栈都被熊熊大火包围,火舌过处,浓烟呛鼻。
尚未来得及进城的东襄残军立时掉头就跑,剩下的军士自然又如退潮般往外逃窜。定王事先已从徐奇处另调几百军士过来,在四门设伏,趁乱纵马突杀。紧咬着徐煜尾巴的徐奇也离西门愈来愈近,弓箭如雨射出,令城门口拥堵如山。
浓烟烈火在干燥的夜风中肆虐,惊恐的军士们拼命涌向四处城门逃生,哪还会听徐煜的调派?
西门有徐奇率兵堵截,东、南两面却是火势熊熊,唯有北面火势稍弱。东襄士兵拼命钻出火海,便又落入定王先前让百姓挖出的沟壕之中,坑杀无数。
经历战乱和围困的小栈本就摇摇欲坠,此时尽付烈火。
而在小栈之西十余里处,常荀带着从徐奇处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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