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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上拿着跟小指粗细的金针，正是她当初送给他的。
　　“你……没事吧？”楼之薇朝他走了两步。
　　忽然青峥从他身前倒了下来，双眸紧闭，神色痛苦，整个人不停的颤抖。
　　可即使这样，封玉也像没看见似的，神色漠然。
　　那一刻，她才感觉到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戾气，仿佛压抑着无尽的愤怒。
　　“他怎么了？”
　　封玉淡淡看了她眼，才道：“他做错了事，我在教训他。”
　　“你……把他怎么了？”
　　“连是非黑白都看不清，还要这双眼睛来干什么。”
　　他的想法，从来不需要别人来置喙，更不需要其他人来插手。
　　更何况是用这样的手段。
　　“你这又是何必。”
　　楼之薇本来回头也打算教训青峥一顿的。
　　叫上楼飞他们几个，非给他揍下二两肉来。
　　却没想到如今成了这样。
　　她从未见过这么生气的封玉。
　　“我自己的人，自己教训。”
　　所以他废了青峥的眼睛，惩罚他，也惩罚自己。
　　当初青峥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恐怕也是没有想过后果的。
　　他的行为不仅差点害死楼之薇，同时也践踏了封玉一直以来的骄傲，毁掉了他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跟卓君离不一样。
　　那个人永远在欺骗她，伤害她，他却能治好她，守护她。
　　可事到如今，不一样了。
　　在她入狱的这段时间里，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能活死人，肉白骨，解天下百毒，却偏偏救不了她。
　　每天坐在在这院子里，不知道她的情况，对所有伤害她的事无能为力。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和卓君离的区别。
　　他连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深陷是非的洪流。
　　“回来了就早点去休息吧，本神医要进屋了。”他至始至终都背对着，没人看得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下了逐客令，封玉抬脚就要回房。
　　就在手快要碰到门扉的时候，楼之薇忽然叫住了他。
　　“封玉，我有话跟你说。”
　　她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封玉顿了顿，道：“好。”
　　两人一路走到花园，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
　　她身上还穿着在狱里那件衣服，艳丽的红衣上沾了灰尘和泥巴，看起来有些狼狈。
　　那双阴柔的桃花眼匆匆一扫，便收了回去。
　　远处红枫落叶，细一想来，原来两人相识已经半年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身上也穿了见红衣，狂妄嚣张，特别欠揍。”
　　楼之薇听罢，笑道：“你也是，锱铢必较，讨厌得很。”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想了片刻，才疑惑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应该是在鬼谷吗？”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她，但他替她转移了噬心蛊。
　　封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那日在墨京街上见到的，才是真正的你。”
　　“……这么说起来，要不是当初我挡了你的路，恐怕也不会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挺糟糕的。我以医术名满天下，却因为‘杀人’而蹲了大牢。”
　　可他从未后悔过，那样的事情哪怕再来几百上千次，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缘分这种东西真是难说。
　　从墨京到鬼谷，再从鬼谷到墨京，来来去去，两人从势不两立的敌人成了共同进退的朋友。
　　楼之薇不再说话，事到如今，不管说什么，对他来说都太轻了。
　　她说不出口，也不想糟践他的心意。
　　“疯女人。”封玉忽然叫了她。
　　“嗯？”
　　“我要回鬼谷去了。”
　　“……”
　　“这里太无聊，我待着没什么意思。”
　　没有了噬心蛊，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也没有了。
　　他不再需要帮她解毒，她的目光也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停留。
　　那颗心里从未有过他的位置。
　　所以他不说，只是默默的守着。
　　可是现在连这也做不到了。
　　他再继续留在这里，会害死她。
　　想她死的人太多，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成为她的软肋。
　　“我说这个不是让问你同不同意，不过知会一声罢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漂泊散漫惯了，不喜欢受人拘束的。”
　　当然，如果她愿意，他乐意为她生根，哪怕被她管一辈子。
　　只是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心里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封玉快要走出花园的时候，才听到她有些低哑的声音：“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胜过千言万语。
　　至少那些心意，终究是有了答复，哪怕并不是他想要的。
　　封玉脚下顿了顿。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对你不好，欺负你了，或者、或者无聊了，你就来鬼谷找我。我替出气，也可以陪你说话。”
　　他会等。
　　一直等。
　　忽然风起，吹得银丝纷飞，飘然若仙。
　　楼之薇只觉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抵着，喘不过气。
　　“傻瓜，别等了。”
　　“你管我，那是我的自由！”
　　“……”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青峥是个瞎的，你比他更瞎！”
　　他这么好一颗仙草，怎么就被那根杂草给比下去了？
　　哼！
　　撂下这句话，他急速离去。
　　楼之薇默了阵，才从袖子里面拿出张纸。
　　那是避子汤的药方。
　　“是啊，他有什么好的呢。”


第322章　吃饭睡觉打豆豆

　　半夜。
　　楼之薇原本还睡着，听到门外细微的动静后就睁开了眼。
　　“谁？”
　　她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惊慌。
　　楼飞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打扰她安眠，听到这声音也愣了愣。
　　“大小姐没睡？”
　　“刚好睡得浅罢了，出什么事了？”
　　“是封神医，”楼飞顿了顿，“刚刚，他带着两位侍从离开了。”
　　半夜赶路，可见走得匆忙。
　　今日两人在花园究竟谈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
　　只是回来之后，那怪怪的气氛一直在。
　　屋里的楼之薇听罢，只是翻了个身，应道：“我知道了。”
　　楼飞默了片刻，道：“恕属下多嘴，大小姐不去道个别吗？”
　　他从来不是个多嘴的人，但是作为下属，还是不希望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青峥确实犯了大错，可若是因此迁怒道封神医身上，岂不是有些太冤枉了些？
　　躺在床上的楼之薇听了，哭笑不得。
　　看来在长期的改造和引导下，大冰块也有多余的情绪了。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他不会明白，封玉之所以选这个时间走，就是不想跟她道别。
　　不过是说一声再见，又不是再也不见。
　　这个笨蛋，真是一刻也不肯放下他的骄傲。
　　没有得到答复，楼飞只能退下。
　　封玉走了后，楼之薇倒没有多大的不适应，每天老老实实的过着日子。
　　中间贤王府过来递了几次帖子，不过都被楼某人当着面给烧了。
　　当时清容的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等他如实回了自家主子，并道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知好歹的时候，卓君离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
　　当时在刑部他匆匆离去，并未说只言片语，只怕慕容盼雪又跟她说了什么。
　　不是不知道慕容盼雪的那些手段，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为了保护她，他现在只能蛰伏和隐忍。
　　“帖子先别递了，等她消气吧。”
　　封妃的旨意早已经下来，如今就在他手上，可是他却不急着拿过去。
　　他知道她心里有疙瘩，若不等她舒畅，说不定那人一气之下还能把圣旨都给烧了。
　　为了避免她惹祸，他也只能等着。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卓君离睿智沉稳，运筹帷幄，却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往着他根本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楼之薇第不知道多少次烧了贤王府递来的帖子的时候，那货终于安分了。
　　于是她每天就吃饭睡觉打豆豆，按部就班，没什么特色。
　　豆豆是她让江二帮忙造的一个人形铁桩，没事练练拳，舒筋活络，浑身通畅。
　　柳氏开始怕楼之薇打击报复，就叫心腹监视着采薇阁这边的动向，见她一直没什么动作，便也放下了心。
　　然而就在她放下心的没几天，楼若兰不见了。
　　负责服侍的侍女一大早便哭哭啼啼的来找她，说二小姐一早就没见到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柳氏一听，这还得了，连忙让人把侯府上下掀了个底朝天，却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她只能风风火火的杀到采薇阁。
　　彼时楼之薇打豆豆打得正欢快，全然没有注意到来了客人，一拳一脚相当投入。
　　“贱妾见过大小姐。”柳氏扯开了嗓门。
　　楼之薇动作顿了一下，才转过头来，惊讶道：“啊呀，真是稀客，姨娘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大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还请把二小姐交出来吧，不然休怪妾派人去报官了。”
　　她说得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将楼之薇的骨头放到嘴里咬碎。
　　见她如此气愤，被责问的那个人笑得更加欠扁：“妹妹？报官？姨娘在说什么呢。”
　　明明应该是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到了楼某人脸上就成了“不服你来打我呀”的模样。
　　柳氏差点没气得背了过去。
　　一阵冷静之后，她才按捺下性子道：“大小姐息怒，二小姐少不经事，也是被奸人所惑，现在主使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大小姐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原以为这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实际上都是在推卸责任罢了。
　　青峥成了替罪羊，她们便想全身而退。
　　只是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很响，却偏偏遇到楼某人最近心情不怎么美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人比她更懂这个道理。
　　“姨娘这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妹妹究竟怎么了？”
　　“你……”柳氏见她装傻，干脆开门见山道，“二小姐不知去向，只有采薇阁没有找过，大小姐若问心无愧，可愿让人进去找一找？”
　　楼之薇美眸转了转，道：“凭什么？”
　　听了这话，柳氏跟肯定楼若兰是被她藏了起来，当即下令让人进去搜。
　　就在她的心腹准备冲进去的时候，原本空旷的院子里忽然多出来十几个黑衣侍卫，二话不说将那些人打倒在地。
　　“你……你真敢动手？！”
　　“哎呀，不是姨娘先动的手吗？你能有心腹，难道我就不能有暗卫了？”
　　楼之薇接过白虹递上来的汗巾，悠悠的擦了汗，那双眸子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只一眼，便让人冷汗丛生。
　　柳氏打了个冷战，强作镇定道：“你敢动她，官府不会放过你的。”
　　楼之薇听罢，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让出条道来。
　　“既然姨娘一口咬定是我，那就进去找找吧。”她脸色坦然。
　　就在柳氏准备带人进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厮从外面冲进来，急道：“柳姨娘！二小姐找到了！”
　　柳氏心底一惊。
　　那个瞬间，她准确的捕捉到楼之薇嘴角微微勾起。
　　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她深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