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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一笑-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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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双眼明亮，“那么，就请敬远王部署，最好能在两个月之内解决此事。萧公子的身子拖得越久，恢复的可能性便越小。”
“可是……”一直在神思的云霏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们一直说云兮公主、云兮公主的，难道要将公主带去长陵？”
此言一出便后悔了，只见在场之人皆是沉默不语，不安地偷眼看向范凌风，他双眉紧皱，忽而问道：“前辈是否能让在下见见妍韵。”
老者目光转柔，叹息道：“范公子，不是老朽不愿，只是当日公主再三嘱托老朽，不到万不得已，不愿与公子相见。”
“为何？”范凌风愕然问道。难道妍韵依旧不信任自己么？头脑竟有些昏沉，心中所想随口说了出来，“妍韵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范公子莫误会，”老者哑然失笑，没想到聪明如他一般的人，遇到与心爱女子有关之事也会如此愚钝，“云兮公主并未责怪过你，她只是想知道……知道一些事情罢了。”
“什么事情？”范凌风追问。
老者摇头，“这老朽便不知了，公主当日请求老朽瞒住范公子，只因心中有些结还无法解开。范公子不必担心，老朽定不会让公主落入危险之境。那长陵一行，老朽也自有定夺，公主定然会去，但绝不会被人发现。”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老者温然一笑，似心有定量，隐约间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心。许是历经沧桑，看遍疾苦，言语之中也透着稳重与镇定，众人倒也说不出有什么不放心之处。只觉得老者眼中的从容、眉宇之间的淡然，令人不由自主地愿意相信此人。
“敢问教主尊姓大名？”刘轩施了一礼。
“呵呵，老朽姓风名婉。”
一言既出，范凌风、刘轩，乃至文白皆是大惊，眼前之人竟是风婉，传闻中潇竹教最有作为的一任教主，只是……
“在下记得风婉教主早于数十年前已卸任……”刘轩说道，口气中带着淡淡的猜忌。
提到“卸任”二字，老者神情萧索，露出一抹苦笑，“唉……老朽的确将教主之位传与下一任教主，只是她已不在了……如今潇竹教内，还无人能接替此位。不过，敬远王不必担心，我潇竹教绝无与长陵一争天下的之心。”
刘轩点头，淡笑道：“教主好生聪明，竟连在下心中所思也能猜出。”
一语并无避讳，也丝毫不在意他人点破自己的野心，老者心下暗叹，此人真真聪慧，若与他为敌，怕将会是与整个天下，为敌。
第九十九章 飙马
炉子上发出嘶嘶响声，云霏坐在炉边，愣愣看着直冒青烟的药炉。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自己来这个世界多久了？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个念头，云霏大骇，左右看看，见四周没人才耷下脑袋，揉着眉头叹气。
最近自己是怎么了，总感到昏昏沉沉的，过去发生的许多事情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时常还会跳出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光是想想也觉得可怕。
——我是谁？
狠狠摇了摇脑袋，炉子上发出更大的响声，云霏起身看了看，给萧漠然煎的药还没好。这段日子她同病榻上的萧漠然跟随文白一路来了长陵，因为懂得医术的缘故，现在貌似成了萧漠然的专属医师，成日除了看病便是熬药。
其实漠然的病，老婆婆也说过了，这样根本是治不好的，但用药吊着，也能恢复几成气力，不再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至于凌风，云霏心一揪，不知是疼痛还是思念，一个月都没见到他了。听文白说，他近来很忙，同刘轩、老婆婆一道谋划宴请天下之事，这几日又同文白回了南苑，准备去觐见南苑皇室。
云霏不知道范凌风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做这些事的，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一步步走向灭亡，甚至甘愿成为帮凶，这其中云兮公主占了多大的分量，一眼便能看出。
——要想真正保护住心爱之人，就必须强大到与整个世界为敌。偶尔与萧漠然交谈时，替范凌风不值，他看着自己淡淡说出这一句。
真的只要与世界为敌就可以守护的了么？云霏不喜欢武力，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乱世。昏沉的头脑使她不能记起幼年的生活，所有的记忆便是从与凌风相识那一日开启。遇到他的时候，御涵还笼罩在酷暑之中，他昏倒在大街上，自己便捡了回去，原本是无意，却在不知不觉中解开了心中许多迷惑。
如果换作自己，为了救凌风，也会这般生死不顾，家国无关，自私一回罢！？
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渣，准备将炉子上的药倒出来时，红儿走进来。
“云姑娘，教主叫你过去，这边我来罢！”
云霏点点头，“谢谢啦！”
不知道老婆婆找自己有什么事，大概是询问萧漠然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不能使用武功，更不能随便动用内力，否则会引起体内血液脉息逆流而亡，缺少了一魂一魄的他难以如常人般控制身体。
“老婆婆，您找我有何事？”正厅之中，老者垂手站着。
“这生活还习惯么？”老者问道。
云霏思索片刻回答：“都还好，刘公子一直都照顾着，药材食材没有断过，院子离得闹市远，倒也舒心，只是不知何时才能——”
话还没落地，老者打断道：“你随我去个地方罢！”说完不等她反应便径自走出去。
云霏纳闷，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帮助么？跟随在后，出了门，见一匹骏马蹬着蹄子在院子里槐树下绕着圈子。
老者利落地解开绳索，一脚跨上马背，伸出手对云霏道：“你马骑得不大好，还是同我共乘一匹，上来罢！”
不太会骑马，你怎知道？云霏挑眉，不悦地杵在原地。
老者见状笑道：“是你师傅说的，你不想去见他么？”
“师傅？他也来了？”云霏惊叫一声，说完脸一红，在老者饶有兴趣的目光下垂下头，这么久了她竟然把师傅都给忘了！
咳咳，她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谁叫一路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哪有时间记得他老人家啊！
双手箍在老者腰间，只听一声厉呵“驾”，胯下的马前蹄高高弓起，后蹄猛地一蹬，犹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这一辈子都不要骑马了……云霏被颠的七荤八素都要吐出来，一路狂吼，但马过之处如狂风扫过，还没听清叫声，人已经走得远远的了。
第一百章 寒雪洞
“哇——”下了马，云霏不顾形象地跑到一边，捂着胸口狂吐一番。老者将马拴好，慢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抱歉的神色。
“给，把这服下。”
老者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云霏瞥一眼便知道出自师傅手下，那看上去黑乎乎脏兮兮来路不明的玩意儿，也只有师傅能够大摇大摆地服下，事后还得意地对自己说，“小曜，你看师傅说了没事罢！？”
的确没事，吃过后还生龙活虎好汉一条。
只是，小曜，记忆中师傅老爱这么叫。
——小曜，来，陪为师采药去。
——小曜，来，帮师傅捏下。
——小曜，来……
……
小曜，小曜是谁，是自己么？
云霏头疼欲裂，抱着脑袋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但那些纷纷杂杂的记忆偏一股脑地挤进来，偶尔，还参杂着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
皎皎明月下，是谁风华绝代，带着迷路的自己回了原来的地方？
朗朗白日下，是谁坦坦荡荡，被当作刺客追捕还谈笑风生镇定自若？
皇家宴饮中，又是谁目光灼灼，虚无的缘分在回眸一笑的瞬间幻化为真实？
……
……
两眼一黑，老者手还没挨到云霏脖颈她便瘫倒在地。
“时间到了么？”深处走来一人，沉沉叹气问道。
“应该还没，”仔细观察昏睡过去的云霏脸色，老者答道，“或许还能坚持一个月。”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了么？”来人眼色黯淡，缓缓靠近，俯下身，白皙的指尖小心翼翼触摸着云霏白玉的脸蛋，目光流转间暗含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小曜已经死了……”老者蹙眉说道，“你不该……如此。”
死了……小曜已经死了，那眼前的女子，又是谁？
不是小曜，她可以是任何人，但都不可能再是自己的小曜……
罩着的面纱掩盖了那人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墨玉色的眸子透着世间少有的疲惫与绝望，然而眼眸深处，一丝希望的火焰，若隐若现。
不管她是谁，只要能看到小曜单纯的笑容，哪怕藏于之后的都是虚假的，自己也满足了……
指尖过处再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利落地点了几处穴位，而后站直身子，“一个月怕是很难撑到了，尽量不要离本体太远。”说罢转身离去，老者没有答话，只静静注视着那人背影许久，才半抱起云霏，搀扶着她，向那人来时的地方走去。
是一个很浅的洞穴，深藏于密林之中。洞穴里，寒气逼人，这股反常的寒气使得附近的野兽昆虫不敢靠近，因为路途崎岖，加上洞穴四周的布下的迷阵，一般樵夫也不会来此。能够这般堂而皇之闯入的，除了方才那人，便只有被称作千里良驹的“追风”，也就是她们所乘之马。
这便是连灵狐教、潇竹教也无法深入的地方——寒雪洞。
寒雪洞内常年挂着冰柱，覆着冰壁，只有脚下的路没有被冰雪覆盖，甚是奇怪。老者走到洞穴最里处，看似无路可走，却是埋藏着一线机关。
而这机关已被那人打开，老者胳膊肘一撞，冰壁便自动移开。
冰壁之后，一个雪色的世界，展现开来。
沉稳地往里处走，老者四处张望，沿路的冰柱将这个异样的世界支撑起来，眼前的路也是冰雪而成，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艰难。
忽然脚下一滑，老者调息内力，向一根冰柱靠去，身子半倚着冰柱，勉强站稳。回过头时，脸色惊骇，冰柱里面，竟封存着血色蔷薇。
退开几步，这蔷薇便被里边白色的光芒所覆盖住，只有走近时方能看到这妖艳的色泽，在白皑皑的世界中沉睡、绽放。
老者小心地靠近另一根冰柱，同样也是一朵血蔷薇。
为何要在里边冰封血蔷薇？老者阅历广博依然不得解，只好抱稳云霏继续走着。
第一百零一章 苏醒
走到无路可走之处，老者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景象。
冰做成的台面上，粉衣女子安然沉睡，一如怀中的云霏，舒展着眉头，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做了个好梦。
只是，这可能是一个好梦么？
不，绝不可能是一个美梦，甚至可以称得上一个噩梦。
禁不住怀疑自己当初为何会走这一步，走这样一局险棋。
如果输了，便全盘皆输，代价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然而做出选择的不是她，而是沉睡在寒雪洞中的女子，最初告知她一切时，她一脸坚毅，明丽的目光透着远远不止十五六岁女孩的沉着。是她这么对自己说的，既然横竖都要面对危险，都要面对死亡，不如放手一搏。
是的，她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手一搏。
将云霏搁在地上，慢慢移近台子，粉衣女子的头边，一个老旧的烛台，半截蜡烛，灰黑的灯芯。
点燃白色的蜡烛，烛台边散着一些蔷薇花瓣，老者将花瓣拂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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