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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大秦要亡了!-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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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了黑袍的太子殿下,那将军这才下马。
  太子泩见状,冷笑一声,道:“你倒还知道自己身份!”又道:“你是哪里来的蠢货?是跟着北营蒙盐的,还是骑兵营李甲的?叫你们长官来跟孤说话!”
  那将军黑口黑面,冷冰冰道:“臣不知道什么蒙盐李甲。臣做的是朝廷的将军,不是谁的属官。”
  太子泩一愣,察觉自己落了下风,怒道:“你到底是谁?”
  那将军抱拳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臣姓灌,单名婴。”
  带兵围了张府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灌婴。
  这灌婴原是跟随刘邦起兵之人,等刘邦死后,便被收入了朝廷将才之中,平定北逃胡地的韩王信、剿灭九江王黥布,灌婴都曾跟随朝廷大军,领兵出战。,颇有战绩。
  等到战乱平息,灌婴以车骑将军之职,原是跟随汉王太后,远赴封地的。
  半途为救戚夫人与如意,受汉王刘盈之命,灌婴与夏侯婴一路护送母子二人,重新回到了咸阳。
  失而复得的将才,胡亥绝不会轻易放手,立时就让冯劫留下二人,编入北营。
  这次的行动,乃是胡亥直接授意灌婴的。
  让原本效忠于太子妃父亲与弟弟的将军,来捉为宠妾所出子撑腰的太子泩,再没有比这更能表明皇帝立场的法子了。
  “灌婴?”太子泩虽然未曾见过此人,却听过他的名号,又是一愣,道:“你既非执掌咸阳城中士卒的官员,怎得跑来张府捉人?快些把人都放了——今晚的事情,孤便不追究你!”
  灌婴冷冷道:“原是想为太子殿下遮丑,既然殿下执意要撕破面皮,那末将也就顾不得了!”他这才掏出圣旨,当着数百宾客的面,把张芽、张灿叔侄俩及张氏众兄弟卖官鬻爵、欺男霸女的一桩桩罪名朗声诵出,最后对几欲昏厥的太子泩道:“臣是奉皇命捉人——得罪了殿下,改日末将再向殿下请罪!”
  若是换了旁人来办这趟差事,一上来就说了是皇命,太子泩绝不敢多话,此事悄无声息就掩下去了。
  然而胡亥选中灌婴,就是要把事情往大里闹。
  太子泩薄待太子妃,宠爱张氏,偏重皇长子,早已惹得汉地臣民不满。
  要说灌婴是故意打太子泩的脸,那也不算很错。
  早在灌婴朗声宣读张家满门罪状之时,太子泩脸上便一阵白一阵红,踉跄了两步,好在给蒙南扶住了。
  张家满门,连同在座宾客,无一漏网,全部被捉拿起来。
  太子泩白着脸,瞪着灌婴,发颤的声音不知是怒是怕,道:“你连孤也要拿下么?”
  灌婴让出路来,“殿下请自便。”终归没有把事做绝,放过了太子泩。
  太子泩浑浑噩噩回宫,直扑张氏房中,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如在梦中。
  二丫正喜滋滋对镜试着新首饰。
  今儿张家给皇长孙办满月酒,她这里收到的贺礼也是珠光满目。
  听到太子泩回来,二丫抚了抚新插上的玉钗,道:“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外面的酒不好吃么?”
  “吃酒吃酒!”太子泩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怒气与惧意都找到了发泄口,几乎是咆哮道:“都是你和张芽,非叫孤去吃这口酒!差点送了孤的命!”
  “这话是怎么说的?”二丫抚着玉钗的手一僵。
  太子泩抢上前来,夺过那玉钗,狠狠往地上一掼,怒道:“你倒还有心思打扮!”
  二丫惊叫着弹起来,骂道:“你没事儿找事儿呢!新造的玉钗,花了不知道多少金子——你、你、你花着我们张家的钱,还糟蹋我的东西!”
  胡亥给过太子泩的教导不多,其中有一条“珍惜物力”,太子泩自幼牢记。
  这是太子泩第一次摔东西。
  摔过之后,望着那碎了一地的玉钗,太子泩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畅快,那种惧怕与怒意似乎都被暂时压下去了——难道张氏每常喜欢摔东西。
  太子泩的思绪像是飘在云里,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落不到实处。
  张氏的叫骂哭喊都像是隔了很远,太子泩发傻似得呆了半响,忽然“嘻”的一笑,拍手道:“他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
  “你说什么?”二丫正一面叫侍女打扫碎玉,一面叫人去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太子泩又是一拍手,嘻嘻笑道:“哈,哈,他打的是这么个主意!”也不管张氏的追问,抬脚自己走了。
  二丫叫来跟随太子泩的侍从,问清了来龙去脉,立时也大哭起来,哭过又骂,骂过又问太子泩去了哪儿。
  有侍女小声道:“仿佛瞧着是往皇长孙奶娘房中去了……”
  二丫顾不上思考,忙也赶过去,要找太子泩商量如何营救家人,远远地却见里面服侍的奶娘侍女都给赶了出来站在屋外。
  “怎么都在外面?”
  “殿下不许我们在里头……”
  二丫推门进去,就见昏暗的烛光下,太子泩正低头盯着熟睡中的皇长孙——他的一只手按在孩子胸口颈间。
  二丫几乎吓晕过去,方才太子泩那两句发疯似的话,到这会儿才钻到她心里去。
  “他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
  二丫扑过去,哭喊着拖住太子泩,叫道:“你放开我的孩子!”
  皇长孙被亲娘凄厉突然的叫喊给吓醒了,大哭起来。
  太子泩像是缓过来了,抚着二丫的背,泣道:“孤不如他……孤下不去手……”
  二丫忙叫奶娘把皇长孙给抱走了,揪着太子泩耳朵,骂道:“是捉了我的家人,又不是把你下了狱,你倒是要死要活的!究竟怎么样,还未可知呢,你倒是先把自己的胆子给吓破了——你到底长没长卵蛋!”
  太子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揩泪道:“如今可怎么办?”
  二丫银牙一咬,道:“先把我家里人救出来再说!你好歹是太子殿下,说话底下人能不听吗?再者说,我叔父哥哥与朝中重臣关系一向不错,我这里还有些金银珠宝,也能拿去疏通奔走。”
  太子泩丧气道:“你没见今日的架势,那灌婴简直要连孤都捉了去。”
  “他敢!”二丫道:“除了皇帝,谁敢动你?”


第207章 
  这一夜二丫几乎未曾合眼; 不等天亮,便把太子泩叫起来,催他去打探消息。
  一直以来; 太子泩虽然没有掌握实权; 但是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就算是李斯这样的老丞相,遇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殿下”。至于旁的官员就更不必说了。
  太子泩往常几乎不曾打听过什么事儿。但是只要他有任何需求; 但凡在旁的官员,都会竭力满足; 只怕不能让他尽兴满意。
  可是这一日太子泩前去探听张家之事,从前那些一个个对他热情逢迎的官员都像是锯了嘴儿的葫芦; 又像是撬不开蚌; 竟是没有一人知道张家众人如今在何处、由何人审理。
  又或者,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告诉他。
  底下官员不必提; 左右丞相府中; 太子泩亲去; 连主事儿的人都没见到。
  冯劫府中说是右相一早就去见陛下了,李斯府中却是说老丞相夏天去郊外避暑至今未归。
  半日下来,太子泩一点有用的消息没问到,人却已经精疲力尽、憔悴不堪。
  太子泩对蒙南感叹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孤今日始知。”
  蒙南想了想,道:“要不然,臣去问问家中小叔父?”
  “是了!孤怎么忘了蒙盐!他是曾与陛下漂流海外的人; 情分非同寻常。”太子泩看着蒙南,苦笑道:“孤身边就只剩下你了。”
  “殿下先回宫中,臣若能问出有用的东西来,立时就回来汇报。”
  而二丫也发现,她的金银珠宝都走不通门路了——那些曾经殷勤得给她送财物之人,忽然摇身一变,连收她的东西,都似乎带了分小心。
  见太子泩无功而返,二丫又是一场大闹。
  这半日功夫,救不出张家众人,却足够二丫问清楚那去捉人的灌婴将军究竟是何人了。
  “这都是你的好太子妃做的事儿!”二丫干脆就指名道姓了,“打量我不知道呢!那灌婴就是跟着她爹起家的人!这是冲着我来的——冲着我的儿子来的!捉了我的娘家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又推搡太子泩,“你去!你去!你去叫她放我家人出来!”
  经过这一夜半日,二丫越来越濒临崩溃,太子泩却反倒渐渐镇定下来。
  毕竟被捉的张家众人,是二丫的至亲,却只是太子泩的属官。
  二丫是关心则乱。
  太子泩却反倒超脱出来——一早醒来,没有皇帝安排的人马来捉他,他还能自由出入,甚至去丞相府中造访;他还有蒙南,还有皇太子的身份。
  太子泩昨夜的慌乱恐惧渐渐淡下去,对张家一事的介怀,更多的是因为屈辱。
  此刻听二丫攀扯出太子妃来,太子泩心中一动。
  如果说这太子宫中,还有谁的话能让皇帝听进去,那就唯有太子妃一人了。
  从当初皇帝为他亲自择定鲁元为妻开始,太子泩一直明白,皇帝对这个太子妃看得很重,对整个汉王集团都看得颇重。
  而太子妃虽然无趣,却到底是个温厚和善的人。
  太子泩回想起当初与鲁元、刘盈等人一同读书的时光,那时候蒙南、张芽陪伴在侧,因为大家年纪都小,尊卑也不分明,彼此感情都好。
  “你果真想救张芽吗?”太子泩攥住了二丫的胳膊。
  二丫眼中放出光来,“你有法子了?”
  “去求太子妃!”
  “呸!这就是她捣鬼,那灌婴才捉的人!”
  太子泩不与她争辩,道:“不去就算了。”
  二丫银牙咬碎,忍辱道:“我去!”
  二丫做了半天心里建设,要来求太子妃鲁元,谁知道人才挨近太子妃所住的后殿,就被侍女拦住了。
  “请留步。陛下的旨意,太子妃娘娘这里,近期不许外人出入。”
  二丫强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生人,而是太子妃娘娘的……妹妹。”
  “妹妹?只知道太子妃娘娘有位弟弟,是汉王;可从不曾听说还有位妹妹——您请回,否则,奴就该报给陛下了。”
  二丫心一横,才想往里冲,脚步一动,就被那俩侍女架起来送了出去。
  二丫想闹,一看那俩门神似的侍女,又想到是陛下的旨意,心里先怯了,冲里面吐了口唾沫,一路骂骂咧咧去了。
  至晚间,蒙南回来。
  太子泩忙问道:“你小叔父怎么说?”
  蒙南道:“小叔父说,论亲近,您与陛下乃是父子,既然有疑惑,何不去问陛下,反而舍近求远,去找那些外人呢?”
  “就是父皇下令捉的人!孤能去问他什么?”太子泩气道:“你小叔父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若张家果然做了那些事儿,便是任谁都救不得,是罪有应得。”蒙南顿了顿,又道:“我小叔父还说,殿下是国之储君,应该亲贤臣、远奸佞。”
  太子泩焦躁不已,复又心慌,道:“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怕跟你直说。张芽弄来的那些财物,你也知道,都花在了孤和张氏身上。再者说,孤也不是为了这些财物——而是、而是、孤身为储君,身边却只有你和张芽两个臂膀,孤放张芽出去,也是为孤经营——你明白么?张芽他们这是替孤受罚!况且若是陛下深究,牵扯出孤来……”
  蒙南摇头道:“您是在说……陛下会为了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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