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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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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各派系争得不可开交之时,老皇帝总会象征性地问一问太子的意见,太子如其人,出的主意也都弱气,但妙就妙在中庸,各派系的皇子在自己讨不着好的情况下,也乐得见别人讨不着好,因此最后被采纳的往往都是太子的建议。比如四年前岭北□□,微生、皇甫两国边境闹得不可开交,朝中有人主战,并推举骁勇善战的二皇子挥兵北上,有人主和,举荐年纪虽小却才思敏捷过人的四皇子前去谈判,最后还是听了太子的,谁也不派,舍岭北,退一步海阔天空。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不少,而那些时候,微生玦正游戏人间,从不问政。眼下将这些事联系起来,竟让人细思极恐,生出后怕来。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一个绝对没有立场背叛微生的人,却以一种软刀子慢割、人人都不曾察觉的方式一点点削弱微生王朝的国力,穿针引线般掌控着微生王朝内部的权力斗争,让那些腐烂、陈旧的东西慢慢渗透到微生王朝的骨子里,最终……一个强大的国家便如中空之木,轻轻一碰即刻崩塌。
  这样的事,他如何敢想?
  “父皇,太子殿下的病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太医说,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
  “是吗……”微生玦沉吟半刻,“他是自何日起避不见人的?”
  “武丘平逼宫那夜过后便没再来上早朝,说起来也有两月了,朕倒未曾看望过他。”
  “今日是年三十,宫中晚宴热闹,他一人在东宫想必冷清,便由儿臣替父皇去看看吧。”
  ……
  沈府东厢。
  今日江凭阑接了柳瓷四十余招仍未落水,正要得意,忽然眼前刀光一闪,她也算反应过人,猛地下腰后仰,剑险险擦过鼻尖,凉得她险些打出个喷嚏。
  “喂,来真的啊!”
  柳瓷回得极快:“有功夫问真假,不如想着如何拆招!”说罢又是一剑,这回捅在她胁下。
  她慌忙扭身躲过,腰一挺稳在了梅花桩上。刚站稳又来一剑,这一剑直逼肋下,她不躲,抬腿一脚踢在柳瓷手腕上,柳瓷一笑,倏尔收剑劈向她脚踝,她也不停顿,立马一个后空翻。
  梅花桩上能站的地方仅半只鞋子大小,这一个后空翻过后,要想再落在上头已是难事,更何况,柳瓷的剑还等在那里。她人在半空,主意已定,下落时身子一偏,一个倒挂金钩,头在下,双腿绞在桩子上。
  底下柳暗看得过瘾,过瘾之余又道:“阿瓷,差不多得了,主子要晓得你这么练她,可不得心疼死!”
  “我的徒儿别人管不着!”柳瓷不听,拔剑又是一刀,这回劈在梅花桩上。江凭阑不惊反笑,腿一松往下滑了半丈,然后腰一挺,竟生生将半个身子抬了起来,此时手掌刚好够得着柳瓷劈开的口子,她伸手,一个欲待上攀的姿势,柳瓷立刻来砍她手腕。
  这一剑极快,但快不过江凭阑早有预料,她松开那只手,换了另一只抓住桩子,半空中一个旋身,绕到了柳瓷后方。
  柳瓷立刻便要转身,这一转却没能动,江凭阑竟在这种手脚毫无依附的情况下,抓到了她的脚踝!
  她趁柳瓷这一愣,另一只手抓紧往口子上攀,于此同时借力一踢,一个近乎违反人体构造的高抬腿。柳瓷冷不防她这一脚,只得被逼下了梅花桩,她立刻化被动为主动,重新稳在了上头。
  柳瓷飞身而下,人在半空回头望去。
  梅花桩上,一身劲装短打的女子迎风而立,长发高束如猎猎旌旗,见惯了贵胄女子们气若幽兰、艳若桃李,却从未有人像她一样,铮铮铁骨,皎若流云。就那么一眼、一刹,柳瓷忽然生出个想法,那如高岭之花一般的女子,终有一日会与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并肩,俯瞰众生,笑弄风云。
  “恭喜过关。”
  梅花桩高过屋顶,上头视野宽阔,江凭阑望着沈府里外七手八脚忙活着的家丁心生奇怪,听见这一句便踩着矮些的梅花桩一级级往下走,一边思忖着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柳暗凑上前去跟柳瓷咬耳朵:“宠不惊,辱不怒,好腰力,好风度。”
  柳瓷回头白他一眼:“这叫名师出高徒。”
  “喂,你倒是跟主子说了没?”
  “说什么?”
  “说你每天把他心头肉虐得那个惨哟!”
  “说了,当然说了。”
  “怎么说的?”
  “自然是一切从简说了,我就说,我看江姑娘根骨不错,每天教她个一招半式防身健体,颇有成效。主子还夸我了!”
  “回头我就告诉主子,其实江姑娘每天都要掉池塘八回,身上大大小小的瘀伤不下二十处,连做梦都在跟你过招……”
  “你俩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柳暗干咳两声,赶紧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恭喜恭喜啊,终于不用再掉池塘了。”
  柳瓷双手抱胸,闲闲看她,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用什么法子训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入怀,一边道:“张嘴。”
  江凭阑一愣,看看边上,又指指自己:“我?”
  柳瓷趁她这一愣,早已取出瓷瓶里的药丸,一把掐住江凭阑下巴丢进去,再将她下巴一阖,掌风一动,药丸就下去了。江凭阑眼睛瞪得核桃似地,张嘴就要催吐。
  “没毒,好东西,主子给的。”
  她动作一停:“什么好东西?仙丹?”
  “仙丹倒谈不上,主子看你练功辛苦,拿给你补补身子的。”
  江凭阑蹙着眉白她一眼:“给就好好给,用得着这样么?差点被你给噎死……”
  “公子,沈家那边传话来,问今日是否要一同用晚宴。”
  江凭阑转过头去,见喻南正站在梅花桩底下望着这边,也不知何时来的,看了多久。她大步走过去,边走边道:“我正想问呢,今个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南烛一愣过后笑道:“江姑娘,今日是年三十,您不知道?”
  “啊,”她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我忘了,你们也是要过年的。”
  南烛见喻南不答,轻声提醒道:“公子,传话的小厮还在那边等着。”
  “不用了,一切从简,代我谢过沈老家主。”
  “是。还有,小厮们拿了些酒来,说是上好的杏酒,是留下还是一并退回去?”
  他抬眼看了看江凭阑:“去查查,没有问题便留下吧。”
  南烛应一声走了,心里却有些奇怪,她家公子不是素来不碰酒吗?
  

☆、醉酒

  素来不碰酒的人并未破例,而是将十坛子杏酒都送到了江凭阑房中。江凭阑奇怪了很久才想起来,初到杏城之时,她想尝尝杏酒的滋味,因为有伤在身被喻南给拦下了,这么说来,这酒是为她留的?
  她收下酒不过笑笑,并无甚感动的意思,于她,宁愿相信猫哭耗子是真心,也不觉得阴狠如他会对自己存有好意。当然,酒还是要喝的,不止要喝,还要大口地喝,不止要大口地喝,还要跳到房顶上大口地喝。
  晚饭按喻南说的从简了,江凭阑随便扒了几口饭,打发走了柳暗、柳瓷、阿六、十七,自己一个人拿了两坛酒爬上了东厢的房顶。
  穿越至今已有两月,大过年的寄人篱下,阿迁又杳无音讯,她心中烦闷,加之这杏酒又是佳品,嘴下便没留意,不一会功夫大半个坛子就空了。她自小跟着江老爷子和帮里兄弟喝酒,酒量不算差,但喝得多了,反应总归比平常要慢些,所以也就没听见身后响动,等意识到有人靠近时,喻南已在咫尺。
  她笑笑,转身仰头:“有轻功不使,学我狗爬?”
  喻南仍旧戴着面具,不辨喜怒,垂眼看了看积了尘的瓦片,在她旁边坐下了,似问非问道:“喝酒便喝,到房顶上做什么?”
  她难得听他主动问起什么,大过年的也不想摆脸色,于是笑眯眯和气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凡事都规矩、端正地做,还有什么意思?吃肉要抢,喝酒要划拳,睡觉要睡树上,这样才好玩。”她抬起头来望天,目光好似穿山越海,到了很远的地方,那些从今往后只会存在于记忆中的日子,突然像放电影似的出现在眼前。
  “有喜有怒,敢笑敢骂,快意恩仇……心里憋闷就打人肉沙包,气极了就离家出走,被老爷子抓回来关禁闭就用他教的逃生法则逃出去……”她说着说着已经跑了题,自己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说到哪了,停顿了半晌打出个嗝来,晃着手中的酒坛子笑着转头看喻南,“要不要来一口?”
  她神智清明时总是一副硬邦邦的样子,以女儿之身行男子之事,眼下起了醉意,语气霎时软下来,一句邀约竟道出嬉闹的意味。
  她无心月下“举杯”相邀,喻南却愣了愣,好似被谁在心上呵了一口气,惹得浑身酥麻,他忽然转头看她。
  确实是醉了,以至她一向澄明的眼底竟起了迷蒙水汽,连带着周遭空气都似湿润了几分。见惯她往日在他面前或警惕或猜忌的神色,即便是笑着,也是七分假意三分虚情,而眼下她一双眼睛毫无戒心地眨着,似乎在奇怪他为何不答,为何一直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她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撇过头去,拿了左手边另一坛酒:“哦,我忘了……”她笑,“这坛没喝过,给……”
  他又是一愣,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嫌弃她喝过才不接那坛酒的?手鬼使神差地一动,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酒已入喉,凉意和酒的烈气霎时到了心口,他忍耐片刻还是咳了起来。
  这回换作江凭阑愣了,一愣过后却笑起来:“你不会喝酒?你居然不会喝酒……可算找着赢你的东西了!”她抱着肚子笑,一不留神手中酒坛子一滑,从房顶上落下去,惊起“砰”一声响。
  底下似乎有人闻声而动,喻南一竖掌,止了底下人动作,看了看手中酒坛子道:“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江凭阑不笑了,或许是听出他语气里几不可察的自讽,或许是酒坛子打碎的声音让她清醒了些,她抬手将他手中酒夺过:“不能喝就给我,别浪费了好酒。”说罢仰头就灌,丝毫不介意这酒刚被喻南喝过,喝完又用衣袖擦了擦嘴嘟囔道,“这酒被你沾了药味……不好喝了。”
  喻南不思议地笑了笑:“你们那里的女子,都是如此?”
  她醉意已深,也没觉得这句问话有哪里不对,豪气冲天地答:“当然不是,只有我江凭阑,才有如此海量!”
  他也没解释自己要问的不是这个,看着她手一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捧着酒坛子一个祭天的手势:“这第一杯酒,敬给爸!老爷子,你以前总是凶我,饿我肚子,我训练受了伤,你一句关心都没有……我跟他们说,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可是……可是我现在看不见你骂我了,我怎么觉得……觉得这么难受呢……”她摇着头笑笑,仰头喝下一口酒,“这第二杯酒,敬给爷爷!老太爷,这个年,我不在您身边,您有没有顾好自己的身体?您年纪大了,三高,酒是万万不能再碰的了……您要是觉得烦闷,就……就找爸下棋,爸的棋艺比我还差,您肯定赢得开心!”
  房顶上有人酒后疯言,房檐下有人哭作一团。
  “呜呜呜……小姐……”这是阿六。
  “呜呜呜呜呜呜……小姐……”这是十七。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小……”这是柳暗。
  “你哭什么哭!时辰不早了,不是说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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