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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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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微微含笑听着的四皇子偏头看了看自家六弟,一个眼神交流过后站了出来,“大学士胸怀磊落,光风霁月,倒令我佩服。那么,依您所言,此事当如何?”
  郑启拱手相应,语不惊人死不休,“臣以为,当令宁王妃入仕。”
  四皇子皱皱眉,随即又笑,“大学士莫不是说笑?”
  “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臣绝无说笑之意。”
  “好一个名正言顺!”好歹缓过来的太子上前迈一大步,激愤道,“本宫倒想请教请教大学士,王妃既为王妃,何以入仕?王妃出身民间,上无官衔,下不参科举,亦不符举孝廉规制,如何名正,如何言顺?”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说这话的是一直未曾发表意见的六皇子。
  “好,好……”他以为事关宁王,一直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六弟会收敛些,此刻当真被气得不轻,哆嗦道,“那你说,你来说。”
  “纵观我朝历史,也并非无此先例也,开国□□皇手下曾有良将一名,以女子之身为□□打下半壁江山,乃我朝版图之奠基人也。而这位奠基人,初不过秀女出身。”
  众人闻言目光灼灼,略有些神往地窃窃道:“天奉将军!”
  “然也。”这回说话的是大学士郑启,“先有开国□□皇时秀女出身的天奉将军,后有顺义帝时以世家小姐身份走上仕途的蔡女相,又有嘉正帝时女扮男装参科举夺榜眼的裴女官。纵观我朝历史,隔代必出巾帼英杰,且人人都是被破格选用。敢问太子殿下,敢问诸位,宁王妃入仕,有何不可?”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字字珠玑,听得人不服也得服。话音落,四面死寂,众人已经不再思考宁王妃究竟是否将要入仕,而开始思忖起,宁王妃入仕后于朝中各派势力而言的利弊得失。
  四皇子总是打圆场的人,见不得此间沉默,再度出列道:“大学士之言慷慨激昂,令人心生敬仰。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您先前所说那三位巾帼英杰,入仕皆有契机可寻,可眼下总不能将九弟冠礼之上的文选作为宁王妃入仕的门槛,如此,怕是太过儿戏,难服众口。”
  “是啊,是啊。”一众臣子跟着应声。
  “臣以为,这不是问题。冠礼文选当不得契机,岭北一事如何不能?”
  沉默了半天的神武帝似乎来了兴趣,“大学士的意思是……”
  “岭北一事正待商议决策,诸位手中既无良方,便由宁王妃草拟一份决案,来日呈于朝议之上,由众臣定夺。”
  神武帝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又看向从头至尾未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的皇甫弋南,“瞧朕这记性,与你们商议了半日,倒是忘了问宁王意见。”
  江凭阑听到这里的时候猛拍桌子狂笑:“皇甫弋南你也有存在感这么低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好可怜啊哈哈哈哈哈……”当然,她没能顺利“哈”完,被对面人甩了块糕点堵住了嘴,噎得满眼泪花,可怜兮兮问,“那后来呢,你怎么答神武帝的?”
  神武帝问完,皇甫弋南含笑抬头看他,却一字未答。郑启见状冷哼一声,“依老臣看,宁王殿下似乎不愿王妃入仕为陛下谋事。这就奇了,入仕归入仕,宁王妃仍是宁王妃,殿下在犹豫什么?莫不是要独揽这英杰,一手收归囊中?”
  此言一出,四面震惊。东阁大学士今日了不得啊,气死了太子不够,还要将宁王也给得罪了。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这最后一句,不就等于在质问宁王殿下对陛下是否存有二心吗?
  神武帝脸色变了变,见皇甫弋南仍是没有反应,只得干笑,“大学士此话言重了,宁王妃入仕一事,确实是应征得弋南同意的。弋南若觉得不妥,此事也便作罢了吧。”
  “儿臣之所以犹豫,确实是因存有私心。”皇甫弋南淡淡一句,四面众臣愕然瞪眼,“儿臣以为,朝堂之上提及私事略有不妥,然今日却须得给陛下及众臣一个解释,还望诸位海涵。”
  众人一头雾水,只得点头示意海涵他。
  “儿臣久病缠身,一直不得子嗣,原是想归京后便将此事提上日程的。”
  他说得含蓄,众人却已恍然大悟,恍然大悟的同时也笑得暧昧。哦,原来宁王是在急孩子的事,也对啊,宁王妃一旦入仕,一时半会定然是没法给他生孩子的。
  江凭阑听到这里喷了一桌子的茶水,惆怅感慨道:“丢脸丢到了太平洋,这下全世界都该知道宁王‘不行’了。”
  对此,对面那人笑得相当平静,“我也可以现在马上立刻让你知道,宁王到底行不行。”
  

☆、答卷

  江凭阑整个人往后一缩,拿了布巾探出只手去擦桌子上的水渍以此向某些快要发作的人示好,一边干笑着转移话题,“让我猜猜宁王殿下最后是怎么圆的。”
  皇甫弋南见她识时务,脸色好看了些,示意她讲。
  她清了清嗓,一本正经模仿着他的表情和语气:“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妃是王妃,亦是陛下的臣民,能得陛下赏识,替皇甫谋事,此为王妃之幸,亦乃儿臣之幸也。儿臣绝无藏私之胆,更无藏私之理。”
  他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若非知道不可能,还道你今日也上了早朝。”
  “知王爷者,莫若王妃是也。”她笑得一脸贼样,“皇甫弋南,你可要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有朝一日你我为敌,你拥有一个这样了解自己的对手。”
  “彼此彼此。”
  看起来并不惧怕一语成谶的两人在对望里一个笑得心怀鬼胎,一个笑得淡漠坦然。半晌后皇甫弋南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该交卷了。”
  江凭阑轻轻“啊”一声,这才记起,方才她让皇甫弋南一字一句将今日朝议内容讲与她听时,他提了个条件,要求她交一份听后感。皇甫弋南自然不会有此闲心,所谓“听后感”,说白了是想看看她的政治头脑。
  他瞥她一眼,“若是答不出,过几日也不必去朝堂上丢我的人。”
  她一个白眼还回去,清了清嗓:“这还不简单。”
  皇甫弋南笑了笑,比了个“请”的手势,慢吞吞给自己斟茶。
  “今日朝议的源头其实在于神武帝。一国之主,要想将一个人牢牢掌控在手里,最直接的方式,男者,令其为官,女者,纳入后宫。你捷足先登,令神武帝想要的人,哦,也就是我,成了他的儿媳。咱们素来好面子的陛下自然不会跟儿子抢老婆,更何况他表面上还得装得与你关系十分融洽密切不是?所以纳入后宫也就行不通了,令我入仕便成了能够绕过你的手,掌控我的唯一方式,”她笑了笑,补充一句,“当然,这方式是有风险的。”
  皇甫弋南静静听着,在她讲到“跟儿子抢老婆”一句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何觉得这粗俗的说法反倒比“王妃”之类文绉绉的词更令人心生愉悦。
  江凭阑一边思考一边阐述,自然没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顿了一顿后继续道:“所以,今日的朝议是神武帝安排的,早在冠礼文选之时,他便已为今日埋好了伏笔。东阁大学士无疑是安插在朝议里最重要的一环,其实,也是唯一的一环。一个大学士便足够令接下来的事顺利发生。太子性急,又视你为眼中钉,一旦听见‘宁王妃’三个字,第一反应便是不愿令我坐大以巩固和增强你的势力,所以他必然第一个提出反对。太子提出反对,太子一派的官员自然会跟上,至于他们的说辞,无非就是那句冠冕堂皇的‘后宫不得干政’。这时候,大学士便可以趁势抓住话柄,提出令我入仕的说法。”
  他点点头,递给她一杯茶。
  她正说得口渴,顺手接过就喝,根本没注意那茶盏不是自己的。
  “接下来的事就更容易了,引经据典,以古演今,凭大学士口才,纵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更何况他还有帮手。帮手不是神武帝找的,却是在他料想之中的。相比遇事不动脑的太子,老四与老六显然聪明得多,没猜错的话,寿宴过后,这两人已经由死对头变成了合作关系,沆瀣一气要来对付你。他们想得深,看得出宁王妃入仕这件事对于宁王很可能是弊大于利,所以不仅不阻拦,反而唱了个双簧引导了事态的顺利发展。他们认为,官场险恶,一旦我淌了这浑水,轻则你得分神顾着我,重则我犯错一并连累你。不过,他们有他们的自信,我却也有我的,江凭阑岂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最吸引人的,怕就是这女霸王似的性子。”
  她弯弯眼睛,“殿下过奖。”
  “还有一人。”
  “吏部尚书?”江凭阑笑得笃定,“东阁大学士为内阁元老之一,是六位大学士中最不受倚重的一人,但那只是众人以为而已。实际上,他才是六名元老当中最得陛下信任之人,所以今日这事才交给了他。可惜咱们的陛下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位为人低调尽职尽忠的老臣,其实是你的人。至于那位吏部尚书,与东阁大学士同理,表面上为太子一派文臣,其实也是你的暗桩,今日正是奔着跟大学士唱双簧去的。”她狡黠一笑,“我说得没错吧?”
  他点头,“七七八八。”
  “还有个附加分。”
  皇甫弋南挑眉。
  “咱们的宁王殿下今日为何会如此表现呢?”她不看他脸色,自顾自答,“照理说,你应该是最不希望我入仕的人。倘若我们夫妻感情是真,那么你必然不愿我以身涉险入官场,倘若是假,你也不会允许我搅动风云,我成,则踩在你头上,我败,则你跟着一起倒霉。所以不论是哪种情况,你总归是受害者。为了表现出受害者的姿态,你先是沉默,而后又作出为大学士之言所迫之态,不得不找借口给陛下和众臣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这缜密心计,这恰如其分的演技,成功骗过了包括众皇子和陛下在内的所有人。”
  皇甫弋南笑笑,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心思被拆穿而不忿,取过手边一叠公文,“拿去看了,夜里来我书房拟草案。”
  江凭阑点点头抱着大叠东西退出去,脚尖一勾替他将书房门带上。屏风后有护卫笑嘻嘻走出来,“主上,依我看,王妃这回却是想错了。”
  皇甫弋南瞟了窗外走远的人一眼,收回目光道:“那么你想得对?”
  “我猜主上朝议时并未作戏,您是真想要个孩子。”
  “多嘴。”他不置可否淡淡一句,手指一弹,一封文书自桌案一头到了另一头,“连同谢礼一道送到喻府去。”
  ……
  午后,豪情壮志扬言要给全府上下做饭的江凭阑最终傻在了后厨。太多了,真是太多了,原来一个宁王府有这么多人,一顿要吃这么多饭?真的只是想做个“饭”而已的江凭阑郁卒地想,她可能的确不适合做家庭主妇,至少不是宁王府的家庭主妇,这么多米,得淘到什么时候去?
  厨娘大婶笑眯眯看着她,“您去歇着吧,这里我们来就是了。”
  “不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执拗的宁王妃蹲下来,手一拎“哗啦啦”朝米堆里倒了一大桶水,然后开始挽袖子。
  忙活着的小厮们立即停手看她,宁王妃体格不大,力气倒是惊人啊。
  后厨的下人们事先得了令,不管宁王妃是把锅砸了还是把水洒了都不用拦她,当作没看见就行,于是也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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