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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强制沦陷-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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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二人后退两步,动作一致地转身走了,硬邦邦的皮靴,踩的那地板哐啷直响,仿若两个上了发条的机械玩偶。
  苏太太直愣愣地看着这两个人,双眼通红,脸白如纸,一时竟连反应也没有了。
  苏倾捏着伞,不知他搞什么,把伞往柜子旁一搁,跨过了苏煜,连夜把自己和二丫的东西打包收好,运出了门口。
  苏太太追到门口,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几乎是冲着她的背影喊出来的:“你不要以为那军阀是真心对你好,都是豺狼虎豹。现在贪恋你容貌,往后有你哭的那一天!“
  苏倾的身影在夜色中拉出一道长影,风把耳侧的头发丝向前吹出个弯儿,她远远回过头来,额头、鼻梁和嘴唇,都化作飘渺的剪影,从此以后就要消失在苏太太的生命里了。
  这一次,没有哭,没有笑,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像是普通陌路人。她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一句话也没留,就这样走远了。
  杨老头开了首饰铺的锁,上到二楼来,吓了一跳,苏倾和衣趴在柜台上睡着,地上还有一席地铺,躺着一只淌口水打呼的二丫。
  为着这一片狼藉,首饰铺开门都比往常晚一个时辰。
  杨老头替她发愁:“你这往后怎么办?”
  苏倾说:“这两日没处可去,占了您的地方,对不起。”
  杨老头急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个大姑娘,不能总夜夜睡在店里,总要有个栖身之所。
  苏倾边记账边垂眸道:“先攒攒钱,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老头抽了杆烟思考这事儿,说:“要不我先支你一年银子,你看看哪儿有房子,先找找?”
  话音未落,他又忽然想到什么,觉得她傻,“小苏啊,五少爷不是回来了吗?他那里那么多空房,一个人住着不嫌冷……”
  苏倾手底下算盘珠子一拨,噼啪一声脆响,第一次在他说话时打断了他,头也不抬地说:“不到他那儿去。”
  杨老头仔细瞅她两眼,见苏倾两颊稍鼓,脸色泛红,眼睛里两汪亮亮的水光,定定地盯着算盘珠子,不是羞的,竟然好像是急了恼了,不由得大感惊奇。
  这边话音未落,楼梯上通通通通一阵乱响,无数双脚整齐划一地迈上楼梯,不一会儿铺子二楼就挤满了人,一水儿的皮带长靴,镇得小小的店里都如同笼上一层化不开的兵刃冷气,二丫吓得躲到苏倾背后。
  “呦……我、我犯什么法了?”杨老头从左看到右,肩章绶带晃花了眼,不由得愣了一愣,“这是唱哪一出?”
  有人高喊了一嗓子:“我们是迎亲的。”
  其他人“哄”地笑了,年轻小伙字个个眼里亮闪闪的。
  “迎、迎谁?”
  “咱们将军要娶苏小姐,车就在楼下,请苏小姐跟我们走。”
  二丫长大了嘴,杨老头回头去看苏倾,苏倾的脸更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抑或是急的,她从柜台下面取了一沓黄历,纤细的指头飞快地翻了一翻,定定地看,今天才月初,离中旬还有十几天。
  别说她不答应,他就是真心实意娶她当姨太太,还能比夫人早过门,压人家一头?
  她觉得叶芩简直胡闹,不由得更生气了,冷冷地看着那个打头儿的兵,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一句气话:“我不坐车,让他拿八抬大轿来抬我。”


第19章 雀登枝(十六)
  这在苏倾看来当然是一种刁难。
  叶芩如今是f镇有头有脸的人物,跺跺脚就是一场地震,大家都知道他丈人是林先生,她当着他手下的面儿,故意让他下不来台,他往后就不可能再自讨没趣。
  那群兵缄了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眉来眼去了一阵,一窝蜂地又通通地下楼去了,首饰铺二楼的气氛这才轻松起来。二丫羡慕地咂咂嘴:“八抬大轿。”
  苏倾把黄历小心地放柜子下层,杨老头盯着她,长长出一口气:“小苏,糊涂呀你。”
  苏倾趴在柜台上,扇子般的两丛睫毛垂下,继续低头记账,杨老头惊异于她还拿得稳笔:“你可想好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边,往楼下看,“唉,我刚才就该替你拦着。”苏倾不作声。杨老头恨道:“这事传开了,以后谁敢提亲?”
  苏倾抬起眼来,那双眼睛安静,含着让人不忍苛责的天真疑惑,好半天才用细细的声音问:“人为什么非得嫁人?”
  十来个人排成两排,顶着灿烂的太阳往回走,身上配饰闪光,引人侧目,又不敢大方地看。
  空车来,空车回,气氛一时微妙,有人说:“你们说苏小姐到底什么意思,我看她真恼了,是不是将军会错意,人压根不喜欢?”
  另一个人插嘴:“当时人要走,她没拦。这么多年真的一直等,不嫁人,你说喜不喜欢。”
  车开动了,有人笑说:“没看出来吗,这苏小姐挺烈的。”
  几个人马上笑得越发没边了:“长得漂亮还烈,难怪将军看不上别的庸脂俗粉。”
  一个少年马上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刚挤在后边,没看清,多漂亮?”
  “真漂亮,哎,说不来,我也只看了一眼,没敢多看……”
  一直默着的带头的那个兵嘶了一声,跳起来给他们后脑勺儿一人来了一下。
  叶芩日理万机,回到灰房子里天已晚了,立在窗边抽烟,背对着下属听汇报。
  天气闷热,衬衣袖口挽到了肘上,轻薄的布料透出隐现的腰和背,他把窗帘撩开,窗口的晚风把他的发丝轻轻扰动,那道身影高而清癯,如笔直插在坟墓里的一把冷剑。
  待听到下属磕磕绊绊报出“八抬大轿”一说,他摆弄窗帘的手顿了一顿。
  屋子里空,他不说话,别人也不敢说,压抑得只剩下属不安的、稍显急促的呼吸。
  贾三站在侧边,伸长脖子,熟练地察言观色。
  从他的角度,可见叶芩没在阴影里英俊的轮廓,缕缕烟雾如拉成丝线的魂,从他指间夹着的一星火光里幽幽地挣脱出来。他的睫毛垂下来,竟然在笑。
  f镇小,稀罕事情传开只要一天。杨老头的担心一点没错,洗衣服、择豆角的妇女里最刻薄的一群,转瞬间人人都在笑苏倾。
  “苏倾真有本事,哑巴将军拿洋车接她,她都不肯嫁,要人家拿八抬大轿抬。”
  “我看是人把她捧得太高,忘了自己是谁。”
  翠兰哼笑:“早几年我儿子也给她送过聘书,人都不要,我还以为她是有相好的了,原来是心气儿高,等着攀高枝做人上人。好在没娶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眼睛长脑袋顶上去了。”
  “苏太太还到处找人哭呢,说她女儿白给人欺负了,我看哑巴将军够意思了,人有钱有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让她一个乡下姑娘进门,算是有情。”
  “有什么用,让她这么一作,姨太太都没得做。”
  有个年轻的小媳妇眨巴着眼睛笑:“哎,你们说苏倾心里后悔吗?”
  “肯定后悔死了。隔壁水儿跟她同岁,孩子都抱上了,再这么熬几年,熬成老姑娘,她可不得恨死自己,以后见到轿子就要哭鼻子!”
  胳膊肘让人一撞,正说话的住了嘴,回头一看,一道纤细的影儿,苏倾正从她们身边过。一群人讪讪地停止了笑,但眼睛都往苏倾脸上、身上黏着。她脸上不发黑,眼圈也没发红,脸还白得似嫩豆腐,越是美得一如往昔,越让人失望。
  终于,翠兰朝着她的背影,挑衅似的喊了一句:“苏倾,八抬大轿好坐吗?”
  旁边人纷纷拉扯她手臂,嫌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当面往人心上插刀。
  苏倾顿了一下,回头轻轻说:“我有腿走路,干嘛坐轿。”
  夏日晴空,万里无云,倒映在苏倾乌黑的眼里。她给二丫买了个小糖人,拿在手里边走边看,心里想,人为什么非得要嫁人呢?上辈子她嫁了沈祈以后,就没有一天是高兴的。
  f镇人没想到的是,隔天震天的鞭炮声打破了宁静的午后。
  人都从屋里跑出来看,尤其是刚逃难来的外乡人,女人都吱吱哇哇乱叫着跑出院子,还以为f镇也让人拿炮给轰了。
  苏太太也迈着一双小脚出来看,刚好碰上隔壁翠兰,二人仇人相见,嗤笑一声,都把头扭向一边。
  随后她们听见一阵唢呐礼乐,前前后后好多人的脑袋,簇拥着一个红缨缨顶,慢悠悠地、摇摇晃晃地从围墙后面游过去了,苏太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哆嗦着嘴唇说:“……花轿,这是花轿啊。”
  f镇人结婚很少搞这排场,换身新衣服,带上新被褥就去了,苏太太年轻时在平京时也是坐轿进苏家门的,她一下就认出了那个挂着流苏的顶。
  当时苏倾正在首饰铺里逗二丫吃糖人。二丫张开血盆大口,啊呜一口就把糖人全吞了,忽然外头人声鼎沸,鞭炮声震天响,唢呐吹吹打打地由远及近,吓得二丫瞪大眼,嘴一张把糖人全吐了出来,以为是糖人的爹妈找她算账来了。
  外头看热闹的人都远远地跟着轿子走,不敢靠近,大红花轿前面两排高头大马开道,年轻的小伙子们穿军装,长靴踩着马蹬,气派威武,个个脸上喜气洋洋,有一个人一眼看到了在窗边往下望的苏倾,还未靠近就扯着嗓子喊起来:“新娘子下阁楼哎!”
  这么一喊,四周一呼百应,吹奏唢呐的更加用力,腮帮子都鼓得通红。苏倾在一片嘈杂中下了楼,远远地看着他们。
  她漆黑眼睛望着眼前一片的红,心想,叶芩竟真能胡闹成这样。
  轿子落了地。前面骑马开道的还是那天那几个兵,手撒了缰绳抵在嘴边,扯着嗓子喊:“苏小姐,八抬大轿接你来了,你数数,够不够八个人抬!”
  声音洪亮,后半句话几乎引得空气震颤,他们又哄笑起来,笑得像一片雷,四周议论的声音更巨大了。
  她迟迟不动,急的贾三从轿子后边出来,马儿迈着小碎步走到她跟前,他从马上翻身下来,冲着她无赖地笑:“苏小姐,说话算话,将军敢拿八抬大轿抬你,你不敢上轿?”
  苏倾贴在胸口的圆环直发烫,她用手遮着胸口,默了片刻,真迈腿掀开帘子坐上花轿,顿时,瞬间高起的欢呼声如浪潮般把人淹没了。
  坐在轿子里,她手心汗湿地想,有什么不敢的。
  卸下来放在膝上的圆环一明一暗的闪着光,倏忽又往前进了一弯,逆天改命,进了这顶轿子,也算是勉强做到了吧。
  日日夜夜过去六年,等了那么那么久,就算他总有很多不得已,也总算嫁给他。
  她的手撑着往后挪了挪位置,忽然摸到什么,拿起来一看,座塌上放着一条绳子,绳子头上也绑一串红绸,好像也要沾点喜气似的。
  苏倾眼睫下的黑眼睛里闪烁着一点光,好像恼了,又好像想笑。怎么,她不愿意,他还准备把她绑回去不成。
  灰房子门口也绑了数朵红艳艳的小绸花,迎风招展。将军府里的女仆把她围拢起来,就在叶芩带她看的那间卧室里给她梳洗换衣,换一身华贵的暗红色旗袍。系上最后一枚纽扣的时候,苏倾有些奇怪,因为这次的衣裳竟也恰好合身。
  烫头,苏倾已经见怪不怪,任她们摆弄她柔顺的长发。女仆们训练有素,并不像从前那些嬷嬷边拾掇她边调笑,她们说话轻声细语,弄得她连呼吸也跟着放轻:“屋里有个铃,您有需要就按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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