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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似乎反应过来，茉莲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轻声唤道：“王妃？”
　　楚乐清紧咬着嘴唇，她甚至能感应到有血珠渗出，渗进嘴巴里，喉间一股腥甜的味道。突然而来的奇异感受，让她不自觉的心慌，她低声道：“离我远点。”
　　茉莲停在那，无措的跺着脚：“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茉织在茉莲的身后，心跳突突的加快，周围的一草一木都让她倍感危险，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过茉莲，谨慎道：“我们先向后退。”
　　“可是王妃…”
　　茉莲朝楚乐清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们帮不了王妃，至少不要拖后腿。”
　　…剑入土，却并不安分，沿着纹路流转的红光蜿蜒不停，仿佛分分钟就能带着她四处游荡。楚乐清用尽全身力气在压着这把剑，但是效用不大，不过片息，剑即从土地里冲出，拉着她在青灰色的草丛上胡乱奔跑。
　　她起先还能握着剑柄，向后制衡着，不让剑向前冲。但是红羽剑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什么都不理会，只一心向外飞着。终于，它的力量战胜楚乐清的力量，它泛着光飞快的冲出原地，速度也越来越快，几乎是在一瞬间，楚乐清的双脚便已离地，整个人随着红羽剑腾空而起，冲进无边的夜幕里。
　　红羽剑飞入夜空的一瞬间，整个阵法也自然溃散，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泡泡忽然之间爆炸，“轰！”的一声爆鸣后，茉织和茉莲便看到四周的草地，土路顷刻间消散，脚底下赫然是坚硬的青石板。
　　同时，她们也看到她们的王妃被红羽剑带入云霄，随着红羽剑的旋转，王妃的衣摆也随之蹁跹，像是一朵洁白的莲花。
　　远方，江南。
　　在马车里斜躺着歇息的轩辕昊，胸口猛地一阵刺痛。
　　夜幕漆黑如墨，树林里不时能听到野兽的低吼，无论是他还是守在四周的将士们，此刻都不敢深睡。轩辕昊眉心微拧，睁开眼睛，透过马车上小小的窗口向外看去，轻叹道：“剑之灵，终要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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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乐清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整个人都凌乱了，发丝任性的铺在她的脸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清亮却无神，茉织和茉莲赶到她身边唤她，她都没有心思应声。
　　红羽剑也终于消停下来，上面的红光散去，通身乌黑，样子就像是楚乐清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十足是一把破剑。
　　不知道在石阶上坐了多久，直到天空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她才揉了揉仍在发软的双腿，哑声道：“回竹心院。”
　　回去后，楚乐清简单的洗漱一番，顾不得阖眼，便拿着红羽剑去了乐侯府。
　　乐君和乐云没有回他们自己的院子，一整晚都守在了乐侯的身边，杨姨娘则被两人劝回去休息了。
　　两人见到楚乐清拿着一把剑前来，不由骇了一跳。
　　“阿姐，你这是…要干嘛？！”乐君眼底一片乌黑，眼神迷蒙的问道。
　　楚乐清低垂着头，毫不犹豫的道：“这是一把有灵气的剑，淬之以血，其血可回生死。”
　　“什么？”乐君不解，却跟着楚乐清走进了里卧。
　　乐云一夜未眠，脸色苍白，虽不清楚缘由，也提步跟了进去。
　　里卧里有浓厚的血腥气，乐侯面无血色，面上已现死灰之气。
　　“父亲，昨天晚上怎么样？”
　　“不是很好，”乐君道：“醒了三次，咳了三次血，太医配的药，父亲根本连咽都咽不下去。”
　　楚乐清道：“那便试试我说的方法吧。”
　　乐君沉默，乐云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乐侯，不安道：“阿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楚乐清点头，道：“真的。”
　　乐云默了默，面色凝重，道：“那用我的血吧。”
　　乐君阻道：“不，用我的。”
　　红羽剑存于世已数万年，它有灵气是真的，不过楚乐清的那番话是胡编乱造的。这血，必须是她的血才可以。
　　虽然她不清楚这具身体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曾经发生在轩辕昊身上的一切，让她对这点深信不疑。于是她摇头，道：“这办法是我提的，自然用我的。况且，也只有我能拔出我们之间，只有我能拔出红羽剑。”
　　乐君不信，问道：“这剑能认主？”
　　楚乐清把剑递给乐君，道：“当然，你可以试试。”
　　乐君沉吟了一会儿，便从她的手中接过，用力的向外拔剑，却真的没有拔出来。他试了又试，结果却还是一样，此时乐侯似乎清醒了几分，低喃道：“清儿…”
　　楚乐清忙向床榻边走去：“父亲。”
　　“别，白费力气了。为父，为父知道，命，命不久矣…”
　　“父亲，您别说这些话，一定会好的。”楚乐清看着暮气沉沉的乐侯，险些忍不住哭出声来。
　　此间，乐君已经把红羽剑递给乐云，道：“你试试。”
　　乐云点头接过。
　　乐君走到床榻旁，看着乐侯道：“父亲，此事都是儿子的错，您放心，儿子一定会救活您。”
　　“君儿，”乐侯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别自责，乐侯府…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你是为父的儿子，要，咳咳！”乐侯重重的刻了两声，嘴角溢出血。
　　乐君忙向床头走去，拿起棉布帕子为乐侯擦拭：“父亲，你别说了。你会好的，会好的！”
　　楚乐清从床头离开，转身看乐云，他还在憋着劲的拔剑。
　　“没用的，”楚乐清走过去道：“这把剑只有我能拔出来。”
　　因为，不管她承不承认，冥冥之中，她和它的关系，早就丝丝缕缕的缠入心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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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3章　林间

　　楚乐清从乐云的手中夺了剑，阔步走出里卧。
　　乐云急急跟了出去：“阿姐，不行！”
　　“为何不行？”楚乐清反问，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乐云。
　　乐云一怔，他也不知道为何不行？他刚刚想都没想，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他挠了挠头，道：“我…阿姐，应该让我来，我是男人。”
　　楚乐清嘴角微微上扬，溢出一丝笑来，她道：“在我眼里，你还是孩子。”
　　说着，她拿起红羽剑，慢慢将其抽出剑鞘。
　　她不知道红羽剑会不会像昨天那样发疯似的飞上天，但是就算会，她也会在它飞上天之前，取出她的血。
　　剑身出鞘，发出“呜呜“的低吟声，似从远古而来，悠远绵长。
　　楚乐清很紧张，鬓间滑落出绵密的细汗，手心紧握剑柄，一股力量从她的手心钻入身体，她深吸一口气，手中动作更加沉稳有力。
　　好在红羽再没有其他的动作，直到剑身全部出鞘，它还是安静着，乌黑的剑身上，剑纹清晰可见，却不见昨日流转的红光。
　　楚乐清不敢懈怠，右手拿剑，而后伸出左手，在掌心处滑下一道口子。刹那间，红羽发出低呜声，剑身通红，在她的手中开始剧烈摇晃。
　　“阿姐！”乐云大惊。
　　“没事！”楚乐清道，把左手放在茶杯上沿，让血顺着杯沿留下，右手用力的把剑插入地面，勉力支撑着。
　　不过须臾，她便觉得支持不住，但看着杯中血渐足，才道：“拿去给父亲！”
　　乐云看着她，眼睛里含满了担心：“阿姐，你看起来不太好？”
　　楚乐清半弯着身子，低声道：“快去！”
　　乐云慢慢走到桌几前，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拿起桌几上的茶杯，道：“阿姐，你忍一下，我马上就出来给你包扎！”
　　楚乐清垂头不语。
　　乐云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心一横，快步走进了里卧：“大哥，阿姐的血…”
　　片刻时间，乐侯吐了很多血，等血渐渐止住时，原本洁白的棉布帕子已布满了血痕，像从血河里洗过一样，身上的棉被，身下的床榻，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乐侯也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乐云忙走到乐君身旁，把装有楚乐清血的茶杯递给他，道：“大哥，给你。”
　　眼看着乐侯气息越来越弱，乐君六神早就无主，此时什么都不顾的想，便从乐云手中接过茶杯，扶起乐侯，将茶杯放在乐侯的嘴边，慢慢喂进去。
　　血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顺畅的流进乐侯嘴里，喉间，而后涌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眼见杯中血见底，乐君才反应过来。父亲竟然喝下去了！昨晚明明连药汤都难咽，而现在，如此腥的血，父亲却咽下去了！
　　乐云在一侧看着，见父亲全数喝下，便转身朝外间走去：阿姐，还没包扎呢…
　　而外间，楚乐清早已不在。
　　乐云怔愣的看了一瞬又去院子寻人，院子里也没有。
　　院中并没有下人看着，而清早楚乐清来的时候，也只让一名车夫驾车，没有带茉织和茉莲来。
　　乐云在院子里寻了一圈，心中不安，难道是回昊王府去了？
　　可是阿姐手都没包扎，怎么会回去呢？她也没看到父亲好转？乐云想了想，又往乐侯府大门跑去。
　　里卧，乐君喂完乐侯杯中血以后，就把乐侯的头缓缓放到了枕上。他在床前呆了一会儿，静静的看着乐侯。只见乐侯虽未转醒，但是面上却渐渐有了血色，死灰之气逐散。
　　饶是如此，他仍是心怀忐忑。又看了一会儿，想起阿姐的伤口还不知怎么样了，这才转身出了里卧，却见外间里谁都不在，桌几前还有几滴血迹。
　　阿姐呢？乐云呢？
　　乐君蹙眉沿着血迹走了出去，然而血迹也只到院中便戛然而止，像是凭空消失了般。
　　这时，乐云从大门前，匆匆跑了进来，看到乐君即道：“大哥，阿姐不见了！”
　　乐君急道：“不见了？”
　　乐云道：“就是不见了，我去大门那找过了，阿姐也没回昊王府，马车还在门外听着呢？驾车的马夫也在门房的小厅里歇息！”
　　乐君忙道：“你没四处对人说吧？”
　　乐云忙摇头，道：“没有，我虽然心急，但是知道这事对阿姐的声誉不好，怎敢胡乱宣扬。”
　　乐君沉吟道：“那就好，你先别急，阿姐应该还在府中，咱们去水清阁找找，阿姐有可能回她的院子歇着去了。”
　　乐云想了想，呼吸慢慢均匀，道：“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然后一怕脑门，拔腿又往外跑去。
　　乐君见他跑远，就去找了罗叔。罗叔昨晚就宿在院子的一个偏房里，此时早已醒了，正在洗脸。远远看到乐君朝他的屋子走来，随意的拿起帕子擦了擦，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着急问道：“世子，怎么了？”
　　罗叔自小看乐清长大，与乐清的情分甚至比他和乐云都深，乐君遂也不隐瞒，直接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罗叔。而后道：“罗叔，我想去寻阿姐，您去父亲那守着吧。”
　　罗叔听罢便道：“世子，还是老奴去寻大小姐，等会儿还有御医来府上，甚至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拜访，您得在这里守着，主持大局。”
　　乐君差点就忘了御医的事，经罗叔这么一提醒，便点头道：“那就麻烦罗叔了。”
　　乐云在侯府里四处奔跑，不一会儿就到了水清阁，然他在水清阁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也没寻到楚乐清的一丝踪迹。
　　或许是去了其他院子了？
　　乐云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朝其他地方跑去，却在后院的一堵墙前碰到了罗叔。
　　乐云停住飞奔的步子，气喘吁吁的问：“罗叔，你是来寻阿姐的么？”
　　罗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