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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对任何人，从来都不假以辞色。就是聂少面前，都少见聂霆温和的一面。
　　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宛若一个老母亲一般唠叨不停的样子。
　　这样的画风突变，就是聂霆的妻子也颇受惊吓，心想着莫不是丈夫其实并不稀罕儿子，一心想要个女儿才对……
　　之前朱怀民已经提前打了电话，叶青到了后，直接去了周凤成的办公室。
　　听到敲门声，里面喊了一声“进来”。
　　叶青推门进去，正瞧见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周凤成。
　　“周院长您好……”
　　周凤成抬头，看到是叶青，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
　　“小叶是吧？刚才老朱给我打过电话了。来来来，快坐下。”
　　又亲自给叶青倒了杯茶——
　　刚才朱怀民虽然语焉不详，却也暗示周凤成，叶青是某位领导的亲戚，虽然没有说明是哪个领导，可周凤成却知道，肯定是朱怀民在疗养院认识的领导。
　　别看疗养院那里住的都是一些退休老干部，可却实打实的都是曾经叱在H省叱咤风云的人物，甚至说中央的领导也不是没有。即便已经退下来，人脉却照样颇广。
　　能和那里的人扯上关系，足见这个叫叶青的小姑娘身份定然不凡。
　　或者比不得自己接待的来自中都的客人，可也不容小觑。
　　眼下中医院的院长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很快就要办退休手续，眼下身为业务副院长的周凤成，很有可能更进一步。当然，作为省中医院，和周凤成竞争的人可也不少。
　　本来周凤成还有些担心，可接到中都的客人后，周凤成却是彻底放下心来。
　　只即便如此，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处事原则，周凤成对叶青却也绝不会怠慢。
　　殊不知对面的叶青却有些讶然——明明之前朱怀民跟自己说，周凤成是个学者型专家啊，对中药最是精专，还在相关刊物上发表过很多篇有关论述中药的论文，论起识药辨药的能力，H省无人能出其右。
　　可叶青却觉得，这个周凤成，怎么越看越不像是个学者，倒是个纯粹的官僚还差不多。
　　心里虽是这么想，叶青却没有表现出来。
　　“谢谢周院长，之前朱医生应该也和您说了吧，主要是我想就一些药物的产地问题，想要向周院长您请教……”
　　“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我和怀民是老朋友了，他的后辈，就是我的后辈，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准儿给你办了。”周凤成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了下来。
　　叶青也没有客气，直接写了几个药名，全都是泄密的第一页清单中的药物：
　　“我听朱医生说，咱们H省药物种类繁多，我想请周院长帮忙看看，这几种药物在咱们省哪个地方盛产？”
　　“好好好，我看看……”周凤成接过来，却是刚看到第一种药物，眼皮就跳了一下，再往下看，神情明显就有些不自在，等把所有药物看完，整个人都绷了起来，看着叶青的眼神，明显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这么巧，这个叫叶青的女孩子想要问询的药物，竟然和中都来的大人物问的一模一样。
　　“周院长……”看周凤成久久不语，叶青蹙了下眉头，“不知道周院长对这些药草是不是熟悉？”
　　“啊？”周凤成这才回神，却没有回答叶青的问题，反而上上下下打量她，问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对了，小叶你的名字……”
　　之前朱怀民提到过叶青的名字，可周凤成却是根本没有在意，这会儿禁不住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我叫叶青。”叶青倒也没有瞒他。
　　周凤成手顿时一紧——
　　怪不得之前总觉得那里不对，原来这位打着某领导的亲戚过来的女孩子，竟然也叫叶青。
　　转而安慰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巧吧？毕竟，华国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神情却已经有些谨慎：
　　“我看你年龄也不大，这会儿还在读书吧？”
　　“是。我在中都医学院，读大三。”
　　一句话说完，周凤成整个人都是一僵，瞳孔也跟着一缩——
　　怎么会这么倒霉，竟然是同一个叶青！
　　这个朱怀民怎么回事啊，竟然给自己介绍了这么个隐形炸弹包过来。还领导的亲戚呢，什么样的领导，能比得上中都来的贵客背后的人？
　　真是晦气。亏得自己还不算是太倒霉，不然真帮了她，别说更进一步当院长了，怕是副院长的位子都坐不稳当。
　　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垂了眼皮打着官腔道：
　　“你先坐着啊，我有点儿事，先出去会儿，待会儿咱们再说这些药物。”
　　不等叶青回答，直接站起身，拉开门出去了。
　　转身进了另一间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掏出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
　　“喂——”
　　“程理事，是我，周凤成。”
　　“嗯，有什么事吗？”
　　“您之前不是跟我提过一个叫叶青的女子吗，她这会儿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是疗养院那边的朱怀民介绍过来的……”
　　虽然已经决定不会帮助叶青，可周凤成还是想探探对方的底细。
　　只可惜对面的人却并没有帮他解答的意思：
　　“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他们叶家就是再有钱，手也伸不到这里，即便是在他们占优势的Y省，可也被肖少斩断了手脚，H省更是叶家够不着的地方，你怕什么？”
　　“好，我知道了。”周凤成吃了一颗定心丸，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即便隔着电话线，却依旧弯着腰恭恭敬敬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您替我告诉肖少一声，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再回到房间时，就完全变了张脸，拿起那张清单装模作样看了几眼，然后直接对叶青下了驱逐令：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这些药物我还真是不认识，小叶你另请高明吧，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早在周凤成离开房间时，叶青就察觉到不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真的做出翻脸如翻书的事情来，什么叫前倨后恭，这就是了。
　　到这会儿要是叶青还意识不到背后定然有什么猫腻，就是真的蠢到家了。
　　又想到来之前杜览的话，毫无疑问，肖焯的人怕是已经跟着追到H省了，更甚者，极有可能就是之前机场见到的那两个。
　　明白再坐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叶青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直接收起清单，起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周凤成拨打电话的声音，听着接电话的明显是医院的保安：
　　“……医院请你们来就是当摆设的吗？什么样的人都放进来，真是乱弹琴……”
　　这话明显是说给叶青听的。毕竟这里是医院，天天人来人往的，不是病人就是家属，保安根本不可能拦住任何一个人。
　　叶青简直要给气乐了。心说这周凤成还真是个真小人。
　　司机一直在外边等着呢，没想到叶青这么快就出来了，明显有些奇怪，刚要问怎么样，走廊那头却是走过来一个醉醺醺的男子，男子瞧着胡子邋遢的，手里还提着一瓶酒，边踉踉跄跄的走着，边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着：
　　“周凤成，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
　　周凤成赶走了叶青，自觉了了一块儿心病，正在房间里喝茶呢，听到这个声音，一口水一下喷了出来，神情也有些慌张。可还没等他想出应对之计，门就一下被人推开，醉汉拿着酒瓶就闯了进来，对着周凤成又哭又骂：
　　“周凤成，你没良心啊。当初那些论文，明明是我写的，你却逼着我署你的名字……你自己爬上去了，却把我给开除了，你他妈的不是人啊……”


第76章　
　　叶青本来准备迈步走呢；　闻言又站住了脚。
　　房间里周凤成明显又是恼火又是愤怒：
　　“程永志你发什么酒疯？快滚出去！”
　　说着起身就想去推搡对方。
　　叫程永志的男人虽然喝的有些高，反应还算灵敏，身子歪斜着往旁边一闪；　正好躲开；　却是一下撞到桌角上。
　　他本就一肚子的怨气，这会儿又自觉再次被周凤成欺负了，神情就有些扭曲，抬起手中酒瓶朝着周凤成就扔了过去；　红着眼睛道：
　　“操你娘的，周凤成；　我跟你拼了。”
　　周凤成吓了一跳；　忙往旁边躲；　酒瓶撞在旁边墙壁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里面残余的酒液滴滴答答；　洒了周凤成一身都是。整个人顿时狼狈至极。
　　周凤成简直要气疯了，边给保安打电话边拽住程永志的衣襟，直接往门外拖；　口里还恶狠狠的骂着：
　　“程永志；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啊，从前我不跟你计较就算了，你他娘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程永志毕竟喝醉了；　瘦弱的个头也比不得周凤成壮实；　眼瞧着就要被周凤成拖到门外，却是死死的抠着门框，如何也不肯走：
　　“你把我开除了，我老婆也和我离婚了，你倒好，还升官发财……”
　　“周凤成，你　，你他妈就是个小人，是你把我害的家破人亡，你不得好死……”
　　说道伤心处，竟是眼泪与鼻涕齐飞，嚎啕大哭起来。
　　周凤成脸色越来越黑，猛一用力，就把程永志给拽了出来，一把推倒地上，抬腿朝着对方踹了两下，又冲着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吆喝道：
　　“今天谁值班呢，不想干了是不是？三分钟之内，不过来，就全他娘的滚蛋！”
　　刚要收起手机，忽然觉得不对，忙抬头，却是之前被自己赶出去的那个叶青，正在隔了几步远的地方站着。
　　周凤成心里忽然打了个突，下意识的瞄一眼被自己踩在脚下鬼哭狼嚎的程永志，再看向叶青时，已经很是不悦：
　　“你怎么还没走？”
　　“我要走不走，管你什么事？”叶青也恼了，沉了脸，神情中尽是讽刺之意，“动手打人不说，竟然连旁人站在那里都要管，周副院长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没想到刚才还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叶青，真是翻了脸，还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周凤成就哽了一下，心里也生出些怯意来——
　　即便是领导的亲戚，那也和领导有关系不是。
　　可转念一想，却又释然，毕竟看贵客的意思，叶家和肖家眼下可是势不两立，既然做出了选择，根本容不得自己两面讨好。
　　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有些愠怒的瞪了叶青一眼：
　　“不知天高地厚。”
　　别说亲戚已经退休了，就是还在位子上，也不可能就为了亲戚的晚辈，得罪肖家。
　　这也就是亲戚不知情，不然，怕是早让人把她给押走了。
　　又恼火朱怀民给自己惹了麻烦，本来确定了叶青的身份后，还想着给朱怀民提个醒呢，这会儿却是决定，不管对方死活。
　　说话间，那些保安已经冲了上来，瞧见被周凤成踩死狗一样踩在下面的程永志，愣了一下，忙上前，架住程永志就要往外拖。
　　“你们放开我……”程永志哪里肯，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刹那，忽然蹦起来，朝着周凤成脸上就抓了一下，用力太大，周凤成脸上顿时多了好几道血檩子。
　　保安吓坏了，再不敢犹豫，拽着程永志，几乎是两脚离地的往外拖，程永志又哭又叫，拼命挣扎，还不时艰难的回头朝周凤成吐唾沫，“周凤成，你贪污受贿，吃拿卡要，要人回扣……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脸当副院长……”
　　周凤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