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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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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的尽头是肉市,两个男子求饶,说就是摸了一下小娇娘的脸,啥都没做呢,就被小娇娘的猎狗赶走了。姐姐问是那只手摸的,男子一个举起了左手,一个举起了右手。
  小娇娘的姐姐很是凶悍,说论理,那只手摸了我妹子,我该剁了那只手,不过大家乡里乡亲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好不给你们一条活路,那就这样吧,我要一个手指头不过分吧?
  没等两个男子反驳,姐姐扔给卖肉的屠夫一个铜板,说麻烦借您的斩骨刀一用,刷的一下举起了刀,又身边的握紧拳头的少年弟弟说道:“你不是要给二姐报仇吗?还楞在这里做什么?看那根手指头不顺眼就挑出来压着,我好剁手!”
  那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弟弟突然目光一炙,抓起其中一个男子的左手,将其食指牢牢按在案板上,姐姐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食指齐根落下,男子的惨叫声从街尾传到了街头。
  沈家人一剁成名了,白云县都知道新来的看守草料厂的人家不好惹,尤其是那个夜叉婆,生是好看,不过通身一股凶煞气,眼神比庙里的夜叉婆还狠,不就是摸了她妹子一下,就剁了一个手指头,并且当场喂了一头雪狼狗!文竹今竹这些名字太过文雅了,白云县的百姓记不住,便按照印象叫沈今竹为沈夜叉,沈文竹为沈娇娘。
  不过也有人说男子活该,沈娇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又不是已婚已育的大胖媳妇可以放肆互相调笑,听说还是宦官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脸皮薄着呢。那个姐姐听说已经是过了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花虽娇艳,已经快要凋零,没人要,这个年纪都没出嫁不是性子有问题就是身体有问题,嫁不出去待在家里成了老姑婆,破罐子破摔,难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杀人不眨眼的凶悍模样,简直就是夜叉婆转世,叫她沈夜叉一点都过分——不过这话说早了,因为一个月后,沈娇娘就用菜刀敲着菜板,将花猎户家的花嫂子对骂,一口京城官话骂人不带脏字,却也字字戳心:
  “你汉子是个花花肠子整天想着的是脐下三寸那根棍子去那里找乐子县里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稍微有点颜色的母狗都要多看两眼这种下流种子也就你看的上眼我呸!瞧见我家事外地新来的好欺负堵门骂我娘勾引你汉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家汉子那模样那衣带能刮下三斤泥人憎狗嫌转世投胎必定是猪狗的家伙还值得人去勾引,管好你家汉子管好你的嘴再到我家门口转悠再把我娘堵在门口骂小心我姐姐剁了你汉子的根缝了你的嘴,一把火烧了你的破屋子看你敢不敢抖威风……”
  沈文竹将花嫂子骂的逼回了家里,依旧不依不饶堵在门口用菜板砸门,荆钗布衣的朱氏闻讯赶来,见女儿如市井泼妇般大骂,顿时羞愤交加。此事起因是花猎户是个好色的,见朱氏在山间拾柴火,徐娘半老的样子很可人,心中起了邪念,便砍了一捆柴禾并一块腊肉送到沈家,想讨些便宜,朱氏当然愤然拒绝了,花嫂子知道后便堵在沈家门口骂,说朱氏不知廉耻,勾引他家的汉子,朱氏气得在家里上吊,幸好沈二爷巡视草料场回来,将朱氏从房梁上救下,朱氏捡回一条命,就是咽喉受了伤,足足有三天说不出话来。
  沈文竹心疼母亲,姐姐说的说,这种地方人活的都像动物,弱肉强食,没有什么礼仪廉耻之类的道理可讲,在这里忍让就是懦弱,弱者人人可欺,没有人同情弱者,你若倒下,无人扶你起来,反而走过来往你身上再踩一脚。便将心一横,对付泼妇就是要比她更泼、更豁的出去,文竹仔细“观摩”了这里民妇吵架开撕的场景,悉心准备了台词。弟弟沈义言则在山林了挖了陷阱,请君入瓮,花猎户被困陷阱不得出,只有花嫂子一个大人在家,沈文竹便开动了攻势。
  朱氏看见女儿疯了似的撒泼破口大骂,连花嫂子晒在院子里的萝卜干什么的都掀翻了,起初还不带脏字,后来好像是放开了,什么话都骂出来了,京骂兼着当地的土话,句句不重样,那里还有半分千金大小姐的矜持模样,顿时如雷劈般呆立在当场。
  花嫂子骂不过文竹,便决定动用武力了,脱了鞋,拿着鞋底往文竹脸上抽去,文竹是偷偷练过拳脚的,敏捷避过了,抓着花嫂子头发开始扇耳光,下手狠准,丝毫不留情面,一来就对准了要害,花嫂子吃痛,毕竟平日做粗活习惯了,力气比文竹大些,她顶着巴掌往文竹身上撞,将文竹紧紧抱住,企图借着体重的优势将她压倒在地,正在这时,爱女之心战胜了羞怯,朱氏猛地跑过去掐着花嫂子的脖子往外扯去,一边掐还一边哭骂道:“一家子烂心肝丧尽天良的东西!辱我名声还打我女儿,我和你们拼了!我连命都不要,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了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不成?我掐死你掐死你们!”
  花嫂子被掐的舌头吐出半截,头晕目眩,正当她觉得自己要被活活掐死时,咽喉蓦地松开了,“啊——”花嫂子捂着喉咙猛地咳嗽着,好容易缓过气来,问从头到尾一直袖手旁观的隔壁老王嫂子,“那两个泼妇呢?”
  老王嫂子说道,“被她们当家的男人劝回去了,否则那妇人真能把你掐死,听说她上过吊,方才我瞧见她脖子上的红肿,应该是真吊。我说你以后嘴巴消停点,把男子管紧点,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这妇人不要命敢真的上吊,什么事做不出来?现在晓得厉害了吧。这家人不是仍人揉捏的软柿子。”
  花嫂子咽喉火辣辣的疼,她用葫芦瓢舀了一瓢冰凉的井水喝着,说道:“以为沈家这个当家的老娘是个面团性子,找机会骂她一骂,让她晓得我花大嫂的厉害,长点记性,别去招惹我的汉子。”
  老王嫂子说道:“你那汉子是个没缝都要钻一钻试试的性子,为了这事吃过多少人的打?你们两口子真是绝配,都是不长记性的人。也不想想能生出沈夜叉这种当街剁人手指头的老姑娘的女人,能是个面团性子?”
  “那个猫儿不吃腥?就怪这些女人生的太招人了。”花嫂子嘴硬,说道:“我听人说沈夜叉不是她亲生的,是原先的娘子生的。你想想看,继母和继女的关系能有多好?说不定看见继母倒霉,沈夜叉心里偷着乐呢,我才敢堵着门骂沈老娘,谁曾想沈娇娘也是个厉害的,敢找上门和我对骂;沈老娘还差点把我掐的见了阎王。”
  不仅仅是花嫂子觉得意外,就连隐在一旁看战况的沈今竹也有些意外,求生的本能都没能让朱氏抛开过去,护犊之心倒是激发了朱氏的潜力,看见朱氏如一头母狼般咆哮着冲向花嫂子,沈今竹暗想全家应该能度过今年的寒冬吧,在这种地方,仁者无敌是个笑话,只有强者才能熬到春暖花开。
  沈娇娘一战成名,成了许多想要娶儿媳妇的婆娘们心中的白云县好儿媳:牙齿整齐、身体好(能打的过花嫂子的身体能不好嘛),一看就是能生养的,而且性子烈,会骂人斗狠,将来准能当住家,保护家小不被欺负。在这种地方,没人想娶个斯文的儿媳妇回家,

☆、第182章 遭流放名门变柴门,风雪夜人归人不甘(二)

  沈文竹在河边剥洗兔子,将兔头一刀斩下来,三个兔头今晚炖黄豆吃,就是一家人的晚饭了,身子留着腌好风干,等着过冬。文竹手起刀落,兔头落地,这时狼狗小雪突然警觉着竖起了尖长的耳朵。文竹将食物放进竹篓,握紧了锋利的柴刀。
  “娇娘,是我,黑子哥。叫你家小雪别乱咬人,我给你送了好东西来了。”一个牙齿洁白、面色黝黑的少年郎提着一个木桶过来了。自从沈文竹撕赢了泼妇花嫂子,就成了炙手可热媳妇人选,这里的人们都是直来直去的,喜欢不喜欢也从不掩饰,少男少女们之间懵懂的情怀也变得十分奔放,好几个少年为了沈娇娘打架,黑子胜出,有机会接近自己中意的媳妇人选,这和动物争配偶差不多,半开化之地的民风就是如此直接,按照原始的自然规律生存着。
  家族巨变,沈文竹不信任何人,虽说摸了摸小雪的头要它不要叫了,但是手里的柴刀并没有放松,何况这个追求者在她看来十分可笑,她就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可能嫁给一个屠夫的儿子啊!好吧,虽说在白云县屠夫家几乎天天吃上肉,算是富裕之家,当初姐姐砍断那两个小流氓的手指头,就是借用了黑子的斩骨刀。
  初来乍到,不宜树敌太多,所以沈文竹并没有奚落拒绝人家,装作不晓得黑子的心意,保持着距离,“黑子哥来河边洗猪大肠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家里没人爱吃这个东西。”这猪大肠里无论怎么洗,都是一股子猪粪味,沈家人实在接受不了。
  黑子提着木桶走近,打开上面的盖子,正是一桶还在冒着热气的猪血!黑子说道:“回去用开水滚一滚,就成了猪血豆腐,切成片煮汤,或者晒干了冬天吃也行,是最补身子的,尤其是冬天冰天雪地,晚上喝一碗撒了辣子和胡椒的猪血豆腐汤,保管一晚上身上都是暖暖和和的,包治百病呢。”
  这倒是好东西,娘脸上没有血色,听说吃些猪血有好处。沈文竹笑道:“这怎么好意思白拿你的,我这些兔子肉还有野鸡和你换吧。”
  黑子说道:“别客气了,我家就是不缺肉,你拿回去给爹娘吧。”
  沈文竹当然不会沾这种便宜,到时候说不清楚,便坚持要给,“这一桶猪血几个铜钱?我今日没带钱,下回买菜时稍到你家肉铺里。”
  黑子忙说道:“说给你你就拿着嘛,磨磨蹭蹭娘们似的,你若真要拿东西换,我瞧着你的荷包挺好看的,就用这个还吧。”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荷包到手,明日就会有媒人去家里提亲,这要是嫁人,恐怕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鬼地方了。沈文竹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说道:“这荷包是我姐姐亲自绣的,不能给别人。”其实姐姐那里会女红?都是亲娘朱氏的针线。
  沈夜叉远近闻名,一身煞气比世代杀猪的黑子爹还重,据县里一个会看相的算命先生说这个姑娘是夜叉转世,命硬克夫家,娶回去一定倒霉云云,难怪二十一了都没出嫁,谁敢娶个丧门星找死呢。黑子听说是沈夜叉做的,赶紧说道:“那算了,我不要了。”
  沈文竹背起竹篓,提着装着猪血的木桶往家里走,说道:“桶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到时候铜钱也一并给你送去。”言罢,转身就走了,黑子想要追上去说几句话,被小雪的嚎叫声吓退了。
  提着沉重的猪血木桶,沈文竹心里涌出一抹酸楚,在这个地方,原来一桶猪血就能决定终身大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沈家目前住的宅子算是标准的鬼宅。为啥?因为上一个看守草料场的也是发配到白山县的一大家人,男女一共七个,冬天全挤在一个热炕头上睡觉,结果炕壁有裂缝,一个家活活闷死在里头了,七条人命,走的悄无声息。冬天是林海雪原之地死亡人数最高的季节,饿死的、冻死的、冻病死的、呛死的、出门觅食反而被熊瞎子、老虎、野狼等猛兽当盘中餐的、各种死法层出不穷。
  这个草料场是供戍边的军马骡子等重要的粮食,草料最不值钱了,没有什么人来偷,主要是防着奸细或者县里的混混使坏点燃草料场,使得军马断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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