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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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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墨白眼角微挑,温润凝她。
  凤瑶则抬眸扫他一眼,无心再言,仅是先行就着灌木叶子坐定下来,随即便开始捡了一旁的枯枝,一点一点的往火堆里加。
  此番,柴火旺盛,赤红的火苗子四方跳跃。
  迎火而坐,凉薄的身子也被烤热,便是早已冻得略微僵硬的脸,此际也终归是缓和下来。
  满身的寒凉,终是被扫荡开来,凤瑶浑身的紧绷与僵硬,也逐渐松懈。
  正这时,颜墨白也就着她身边稍稍坐了下来,一时之间,两人并肩而坐,身子相触,两人身上的血色袍子,也相互交叠而贴,谐和尽显。
  凤瑶垂眸,稍稍扫了一眼铺落在地上的血色袍子,低沉而道:“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不曾。”他回答得无波无澜,温润平和。
  凤瑶眼角一挑,“但本宫方才已是看见有血渗出了你的袍子。”
  “长公主看花了,不曾有的事。”他继续回道。
  凤瑶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下意识抬眸望他,却恰巧迎上他那双温润幽远的瞳孔。
  “你盯着本宫作何?陶罐子也不烧了?”她低沉嘶哑的再问。
  这话一出,他终是稍稍垂眸,不答反问,“此番避居于此,虽为逃难,但也算是远离尘世,闲散自在。方才满地雪白,长公主搀着微臣而行,那般感觉,似如天地之中,独独你我二人,互相扶持相伴,安定,却也谐和。微臣曾以为,微臣此生,定当过足叱咤沙场,亦或是鲜衣怒马,甚至于,时刻皆会在算计与步步为赢里度过,也曾嗤笑世人所谓的安居乐业,家乐子孝,只因愚昧且不求上进之人,才会止步于安定,从而,过足人人宰割与压榨的日子,却是不料,此番这山坡之上,没了侍奴环绕,没了富贵荣华,甚至那满是潮湿的山洞无法栖身,但却觉,此番之境,似也并无不好,甚至,弥足珍贵。”
  弥足,珍贵……
  这几字入耳,若说心无感觉,自是不可能。
  凤瑶紧紧垂头,满目起伏,心境也层层颠簸摇曳,震撼不平。
  这两日颜墨白,全然如颠覆似是改变,又或许,高处太过凉薄与孤独,亦或是这厮虽冷漠无情,但终是有血有肉之人,是以,有些感觉,他会去触碰,会去了解,更也会被那些所谓的感觉而改变。
  只是她却从来都不曾料到过,他一切一切的改变,竟会是,因为她。
  “摄政王觉得弥足珍贵,是因摄政王从未想过要为自己而活罢了。如今终于停下磅礴算计的脚步,任由自己跌落在此,是以,心境才会如此变化。许是等伏鬼领人来了,摄政王再度回得楚京,那时候,摄政王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大周帝王,依旧是,可挥斥方遒且野心勃勃之人,许是那时,摄政王再也不会认为此番这安定之态,便是最好,且也弥足珍贵。”
  凤瑶默了片刻,嘶哑幽远的出声。
  颜墨白已是垂头,开始捏着抠出的那堆泥土。
  “野心勃勃有何不好?一旦成功,不仅所有的鸿鹄之志与使命皆可实现,日后定也是人上之人,称霸天下,天下诸国与天下之人,也皆会跪拜在脚下,俯首称臣……”仅是片刻,他头也不抬的出了声。
  凤瑶眉头越发一皱,不待他后话道出,便已低沉嘶哑的出声打断,“摄政王也说是一旦成功!但一旦不成功呢?一旦不成功,你定是葬送性命,甚至还会牵连大周,生灵涂炭,到时候,你不仅会毁了大周,也会让诸国将你载入史册,肆意编排嘲讽,便是千秋万代里,你依旧是史上,赫赫有名的挑起诸国战乱,却又不自量力被杀的无能狗熊。”
  说着,嗓音一挑,“谐和相处不好吗?为何非要一定要去与天下作对?”
  他缓道:“亦如长公主一样,心有使命,更也有执念,是以,不得不为。”说完,待得凤瑶满目复杂的凝他,他才稍稍抬眸起来,迎上凤瑶的双眼,微微一笑。
  一时,两人皆难得谐和的不说话了。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而今事态至此,并非是说停手便能停手的了。
  是了。
  如他所说,使命与执念,终归不可违背,便是她姑苏凤瑶强撑大旭,也并非是旁人随口一句,便能让她彻底放下大旭的重担,从而,独自去潇洒,去苟且而活。且这颜墨白,年幼之际便已仇根深重,且他那满身的血仇与使命,比她还要浓厚得多,是以,也非是她姑苏凤瑶随意几句,亦或是他此番心境与性子而变,他那早已伸出的手,便能自由的缩回。
  思绪至此,怅惘重重。只是这番怅惘,却是无端的仅因颜墨白而怅惘。
  她与他的确太多相似,也的确是为一类人,而今稍稍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便也全然知晓,他收不了手,更回不了头。便是与天下为敌,挑起天下之争,她姑苏凤瑶,也无法多去言道什么。
  只是,天下战乱而起,四方之中,终是杀戮成片。那时,颜墨白便是胜了,自也成,天下魔头了。
  越想,心底的怅惘越发厚重,思绪也跟着起起伏伏,平息不得。
  周遭,冷风浮荡,凉薄四起,只是此番坐在火堆旁,脸上映着火光,暖意适当,也不曾觉得冷。
  不久,颜墨白便已将那堆泥土迅速捏成了一只罐子,随即,他满是泥土的双手捧着罐子小心翼翼的埋在火堆下。
  待得一切完毕,他才就着雪地上的雪擦拭手指,随即不曾停歇的又开始整理那些采集而来的药草。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
  颜墨白也未抬头,极在极为认真的整理药草,而后极为细致的将药草分量分类的整齐摆放。
  待得药草全数被处理好,火堆中的罐子,也已烧制完成。
  待得他将罐子掏出,凤瑶才见,那罐子模样上乘,虽是不曾上釉,但模样与形状也是极好,看着倒像是能工巧匠捏出来的一般。
  “没想到,摄政王竟还有这等手艺。”凤瑶默了片刻,嘶哑低沉的出了声。
  这话一出,颜墨白苍白着脸,微微而笑,“幼时行乞之际,不曾有锅碗,但微臣这人啊,穷人也有讲究,是以,便跟着青州村中的一个老泥匠稍稍偷学了些。后来行军征战,路途之中,自也时常烧制,这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
  凤瑶神色微动,心生幽远。
  虽不曾经历过颜墨白的幼年,但也知他幼年丧母,一个人在青州之地行乞为生,且还时常被人欺负殴打,她全然不敢想象年幼的他,是如何咬着牙强撑下来的。
  也许,如今的颜墨白这般强势阴狠,喜算计,喜步步为赢,喜将所有事也计在心底,许是正因一直颠沛流离,无处安生,是以,无论是脾性还是心性,皆全然大变,甚至于,冷冽而又极端。
  思绪至此,凤瑶面色逐渐沉了几许,目光静静的朝颜墨白落着,一时之间,心绪澎湃,待沉默半晌,她心神微动,朝颜墨白欲言又止,但终归未言道出话来。
  周遭气氛,再度平缓沉寂。
  天寒地冻,这陶罐也冷得快,待得不久,颜墨白将陶罐用白雪洗净,后在罐中装满了干净的雪,待得一切完毕,才架在火上烤。
  直至罐子内的雪全数融化并沸腾,她开始将雪地上那些摆放整齐的药草全数放置在罐子内熬制。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仅是专心生火,目光也时常朝颜墨白无声无息凝望,只见她,神色认真,动作认真,整个人,面上的惨白之色并未消却,瞳中的疲倦之色也依旧厚重,奈何即便如此,他的一举一动,全然井井有条,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透露出的认真之气,也一点一点的冲击着凤瑶的内心,震撼在,心底。
  浓烈的药香,蹿入鼻间,这味道极苦极苦,越是熬制到后面,这味道便也越发的苦涩,令人作呕。
  待得许久,颜墨白终是将罐子从火堆上取了下来,待得汤药稍稍而凉,他开始用裹了灌木叶,道了些汤药入得叶中,随即缓缓朝凤瑶递来。
  凤瑶瞳孔一缩,心口起伏剧烈,待朝他苍白疲倦的面色扫了几眼后,便稍稍抬手,接下灌木叶后便将汤药一饮而尽。
  浓烈的药汁入口,苦涩肆意,一股作呕沸腾之感直蹿而起,奈何关键之际,她眉头紧皱,终归还是咽下了。
  “良药苦口,长公主忍着点,待回得楚京,微臣,再为长公主熬制丹药。”正这时,他平缓温软的出声,嗓音依旧嘶哑,却是疲惫尽显。
  待见他伸手抽走她手里的灌木叶,似要继续为她倒药时,她神色微动,低沉而道:“你且休息会儿,本宫自己来。”
  这话一出,不待他反应,便重新抽回他手里的灌木叶,重新裹好,自行将罐子内的汤药倒入叶中一饮而尽。
  如此动作,重复几番后,罐子内的汤药已是见底。凤瑶满嘴苦涩,且那股浓烈的药味,四处而钻,着实是难受至极。
  待得终是全然压下那股子钻心的苦涩后,她整个人这才缓了过来,目光稍稍而抬,便恰好对上颜墨白那双温润却又倦意的双眼。
  她心口蓦的揪了一下,叹息一声,“摄政王此番无需忙活什么了?”
  他眼角一挑,勾唇笑笑,整个人稍稍后斜,任由脊背倚靠在后方是树干上,点点头。
  “如此,本宫便也开始忙活了。”凤瑶凝他一眼,也顺势回了一句。
  说着,稍稍伸手过去,已被火堆烤得暖和的手指恰到好处的搭在了他右手手腕的脉搏上。
  奈何,纵是面前火堆的火苗子依旧旺盛,赤红的火舌摇曳,然而颜墨白的手腕,依旧凉薄,似如全然无法温暖,便是用火烤,都全然烤不热似的。
  瞬时,她瞳孔一缩,眉头也皱了起来。
  颜墨白静静凝她,似是对她的心思了然一般,不待她出声,他便已主动开口解释,“往日常年食不果腹,衣不暖身,便是大雪纷飞的天儿,微臣还仅着单衣,光脚而行,这寒疾的病根儿,自那时便落下了,后来一直持续加身,便是悟净方丈,都对微臣这寒疾束手无策。”
  说着,不待凤瑶反应,他便已极是自然的将手腕挪开。
  凤瑶探出去的指头顿时一空,默了片刻,才稍稍缩手回来,目光在他苍白的面上扫了几眼,低沉厚重的道:“虽有寒疾的病根,但若好生调养,自也会康愈才是。”
  “不会康愈了。陈年老旧的病根,早已根深蒂固,连悟净方丈都已无法,自也不是调养便能调养好的。”说着,嗓音稍稍一挑,似如玩笑般调侃而道:“长公主是嫌弃微臣这体寒之症了?”
  凤瑶瞳孔一缩,嗓音低沉幽远,“并非嫌弃,而是觉得,摄政王对你自己,终归并非上心。”
  “这寒疾之症,与微臣是否上心无关,且悟净……”
  不待他后话道出,凤瑶便瞳孔一缩,低沉嘶哑的出声打断,“悟净是人,也非是神。摄政王与其听从悟净之言而放弃,还不如,找御医好生调制些养身补气的方子,许是长久坚持熬药而服,身子也许会真正好转。”
  他瞳孔微微一缩,面上之色越发温润和煦,“既是长公主都这般说了,微臣,自是照做便是。”
  他答得温润,那股柔和顺从的姿态,无疑是常日难以见得。
  这两日的颜墨白,当真是改变得太多,而今他所言所行的所有话与事,皆在一次又一次的震撼着她所有的感官。
  心底之中的起伏,也莫名的越发强烈,厚重之中,也夹杂着几许掩饰不住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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