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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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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与容儿,相识于此,而终于此。”赵衷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才看向曹元晦,“幼礼在密室等着你们。”
  “正度!”曹元晦红了眼眶,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掩面而泣,赵衷守不住这万里的山河,而他也救不了赵衷。
  人活一世,最深的绝望,莫过于无能为力。
  而他也只能听他的,把他最想要救的人安全的送出宫去。
  “我尽力了,只愿奈何桥上遇到母后兄长,他们莫要怪我。”这么些年,他一个人那么努力,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年少时的他曾天真的认为上天厚爱于他,直到时间一点一点的掠去他的一切,父母、兄长、妻子、还有那份意气风发的骄傲,他受够了看着重要的东西在他眼前消失,越发的不能忍受日渐衰弱的身体,身上的担子太重,重到他已经无力承受。
  赵衷俯下身子,轻吻着元容的额头,似有什么从眼眶中涌出,落在她的脸颊上,赵衷小心翼翼的抹去,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行走,有时候他很庆幸当初的一时心软,没让怀中的人儿死在层层的阴谋算计之下,他的容儿那么美好,那么鲜活,她该有着更好的人生才是。
  把人交给曹元晦,赵衷快步走到桌案前,砚中的墨有些微干,落在纸上少了份清雅,带上了多年未见的张狂,一如他当年。最后一笔落下,赵衷快速折起,塞到元容的衣袖中,又把一直戴在身上的翠玉灯笼交到曹元晦手中,“带她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嫁人生子,告诉她我不等她了,也让她别去寻我。”
  “好。”曹元晦点头,把玉收入怀中,声音卡在喉咙里艰难的挤出来。“保重。”
  保重,他还怎么保重,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勺儿紧紧地跟在曹元晦身后,这是她最后一次见赵衷,那个年轻的帝王推开了窗户,白玉束发,风胡乱的吹过,他就这么颔首冲她们笑,背后是漫天的红,勺儿紧抿着唇,死死地忍住才没哭出声来。
  密室的门被打开又合上,赵衷这才回头看向窗外。
  没多久,就听到了公孙常和一名女子的声音,“进去就有好吃的了。”
  “你不要骗我。”姜沛曦紧紧攥着公孙常的衣角,颠颠的跟在他身后,这位是宫中的忌讳,没有人知道赵衷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女人留在宫里,她是赵涉的正妻,却终日里疯疯癫癫,认不得任何人,偶尔赵衷也会带着一名不知身份的女子去看她,宫中盛传那名女子几乎是和前两位皇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真真假假,宫里死过那么多人,他们这些新入宫的就更不得而知了。
  “你进去不就知道了?”殿门被推开,公孙常把姜沛曦往前一推,这才展了折扇,一脚踏入大兴宫,“人我给你带了来。”摇摇一直藏在身后的酒葫芦,“我爹珍藏了几十年的高丵酒我也给你带来了。”
  “何必呢。”赵衷撩袍坐下,冲姜沛曦招招手,她见了熟悉的面孔,才兴奋地扑过来,看着桌上的点心,飞快的摸了一颗塞到嘴里,然后又下手抓第二颗,“慢慢吃。”
  “我公孙家世代忠良,岂能做抛君弃主之臣。”公孙常顺手放了三只杯盏在桌上,酒气撞到杯中,荡起浓烈的香,“至于幼礼,就当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私,想要给公孙家留上那么一丝血脉。”
  殿外的兵器声越来越近,眼前的酒浓醇而清冽,赵衷推了一杯在姜沛曦面前,正对上她抱着盘子护食的表情,笑道,“你是容儿的表妹,自然也是我表妹,东西我就放在你面前,你自己选罢。”
  “若有来世,你若为君,我亦做贤臣。”公孙常执杯。
  赵衷笑着与他相碰,酒水滑过喉咙,带着浓浓的灼烈烧过,倒下的瞬间,他看到姜沛曦的瞳孔骤然放大,带着深深的惊恐丢了手中的吃食,她喉咙里发出碎裂的尖叫声疯狂的砸着大殿厚重的门。
  赵衷闭上眼的那一刻还在想,如果真有来世,他不要万人之上,不要盛世荣华,他只求一心爱女子,安康平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宝宝杀青了!!!我决定去买份全家桶喂养他。前排提供眼线笔和大地色眼影,熏疼小赵宝宝的话,哭完记得补补妆~~~~泥萌要做最美腻的女子~~~

  ☆、唯有欢喜

  密道的门被打开,曹元晦从未觉得这条路如此的远,好似怎么都走不到头,又这么的近,近到一转眼就入了最后一道门。
  公孙训一袭短衫,腰间系着青色的佩带,他瘦了,显得更加挺拔,见到曹元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沉默的近乎麻木,“走吧。”
  密室是赵衷亲手打造的,八扇木门围成一圈,与八门金锁阵异曲同工,几人并分两路,公孙训背着元容与勺儿一起,乐衣则和曹元晦,两方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莫约走了半个时辰,直到眼前出现一栋石雕。
  曹元晦敲了敲面前的石壁,不会对面就传来同样两声回应。
  石雕被从两面同时转动,原本纹丝不动的巨石忽然移动起来,强烈的光线射入密道内,接着耳畔传来清脆悦耳的泉水叮咚声。
  大兴宫内,姜重明紧紧抱着沛曦,他和顾子期入大殿,沛曦就从室内扑了出来,幸得他眼疾手快,怕是再晚一步,就会被随行的侍卫当场斩杀。
  姜重明单臂护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本能,沛曦吓得缩在他怀里,嘴里还含着细碎的糕点屑,疯疯癫癫的话都说不利索,浑身都在颤抖,“好多血…那个人吐了好多血,跟萍儿一样…”话说到一半,似受到什么刺激,嗓音突然拔高,“萍儿,萍儿呢,她说要带我离开的。”
  萍儿是沛曦的贴身丫鬟,从懂事起就跟着她。姜重明又把她揽的更紧了些,细声的安慰,沛曦咬着袖口,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至于萍儿那丫头,八成是不在了。
  殿内开着窗,冬末初春的风还有些微凉,桌上香炉中的炭火早已燃尽,冷冰冰的,如同地上的尸身,一颗剥了半颗的橘子滚落在地毯上,孤零零的停在赵衷手边。
  顾子期是半月前到的南晋,一来是打算和姜重明一起入中都,赵衷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允许出丁点差池,二来则是告诉他元容还活着的消息,这件事他跟何飞瞒的滴水不漏,等尘埃落定才允许姜四少分心。
  胸口挨的那一拳还隐隐作痛,姜重明那下是使了真力气,若不是他身份在,他毫不怀疑那个莽撞的汉子会跟他拼命。顾子期动动肩膀,越过公孙常的尸体,蹲在赵衷身边,手指滚着一侧的橘子,“我还真想与你把酒畅谈一番,奈何你我无缘。”
  地上的人静静地躺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下一刻,旁边的橘子就被一只绣着祥云的玄色长靿靴踩下,烂在雪白的地毯上,染了刺眼的黄。
  “爷,没有!”何飞刚入宫就带着人把后宫内所有的女子都敢到了一起,里面没有元容,也没有勺儿。
  “你该不会是骗我罢。”姜重明安抚着沛曦,却把何飞的回话听了个真切,冷哼道。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顾子期,顺着姜重明的声音踱过来,在他防备的神色中,弯腰与沛曦对视,他手里捏了快从盘子里捡来的点心,递到她眼前,“沛曦可知道那个常去看你的姑娘哪去了?”
  元容是个念旧的,对于自己打小一起长大的姊妹,不会不管不问,她做为赵涉的正妻,能安稳的活着…身上穿的是上好的云锦,戴的是珍贵的珠宝,顾子期收回打量的眼神,温和笑道,“寻到她,就带你回家。”
  听到回家,原本缩着的人才小心翼翼抬头,飞快的打量了他一眼,也不敢伸手去拿他掌心的食物,“她去给我拿吃的去了,乐衣姑姑做的糕糕可好吃了。”
  “这么久还没回来。”顾子期垂下伸在俩人之间的手,声音带着蛊惑,“什么时候去的?”
  什么时候去的?沛曦陷入迷茫,片刻,指着窗外的月亮,“红月亮下山的时候。”
  夕阳落下之时,他们的人已经把中都围成了铁桶,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街上更是混乱不堪,那么唯一能藏身的,只有这座帝王的寝殿。
  顾子期笑着丢了手中的点心,连朝凤殿都能布下重重机关,在那场大火中把人给偷出去,那么大兴宫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搜!里里外外的搜!”顾子期嫌弃的拍拍残留在手心的碎屑,环顾着这栋低奢的宫殿,“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机关密道。”
  元容醒来的时候星辰已经撒满天空,她后颈还有些刺痛,等彻底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空荡荡的矮床上,身下只铺了层薄棉。
  勺儿原本还有些担心,想着小姐再不醒就让曹大人来看看,没想到还没等她担心完,床上的人儿就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醒了。”勺儿连忙上前一步,关切道,“可是口渴?”
  “正度呢?”元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泥土垒就的屋顶,她的嗓音有些沉,“我夫君呢。”
  “小姐…”勺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喃喃的唤出声,就没了下文。
  “我去找他。”辈子被猛然掀起,元容一手推开勺儿,她起的有点猛,眼前骤黑,也顾不得多待,鞋也未穿就想往外冲,差些摔在地上,幸好勺儿手快。
  许是屋里的动静太大,原本还坐在外间沉默的人相视一眼,就接连掀开了门帘。
  勺儿一个人架着元容有些吃力,乐衣连忙上前搀扶。
  “你要干什么!”曹元晦往前迈了两步,低声道,“安静些,这里是皇城的后山,莫要闹了。”
  “正度呢,正度呢?”之前不是还答应要剥橘子给她吃的么,元容被乐衣拉着坐到床上,正对着曹元晦,忽然就看到了他腰间系着的翠玉灯笼,这是正度的,元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强行挣脱乐衣的钳制,一把从他腰间拽了下来,她看着他,“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这是她和赵衷的约定,奈何桥上那么黑,他没了灯笼,她怎么找得到他。
  “陛下说,他不等你了,也让你别去找他。”公孙训沉默着,只有曹元晦的声音在室内想起,他偏着头指了指元容,尽量不让众人看到他眼中的泪,“他留了封信给你。”
  元容就着他的手臂垂头,一抹洁白安静的躺在她的衣袍中。她死死的咬住唇瓣,颤着指尖展开,这是一封和离书,只有短短的几句话,落笔张扬,赵衷的字向来是俊秀流畅的,她从未见过他那么潇洒利落的字迹。
  愿娘子之后,珠钗落婵鬓,青黛扫蛾眉,另聘良夫厚主,莫怨、莫念、莫相忆,相别之后,唯有欢喜。
  “骗子,骗子!你怎么能骗我!”元容手中的信被握成一团,狠狠的摔在地上,绣鞋未踏便要往外冲,他们说好的生死与共呢,说好的一起携手入黄泉呢,他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世上。
  泪水不自觉地疯狂涌出,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随着血液不停地游走,直入心房。元容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就像万千针扎,根根入骨。
  勺儿拽不住她,只使劲的抱着她的胳膊不停地啜泣。
  “姜元容你疯了。”曹元晦按住她的肩膀,眼睛里像是蕴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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