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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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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鼠一窝
“大夫怎么说?”
姜承畴坐在书房内,月白安静的在一旁伺候笔墨,管家弓着腰不敢直视,“说是染了风寒,又加之这些日子心有郁结,难免病症加重。”
月白姑娘是半月前入府的,她的到来惊动了整座姜府,姜家女儿少,平白冒出来这么一个新小姐,气的姜夫人差点没背过气去,在内室与姜承畴大吵了一番,他们做下人的哪怕立在院外,也能从老爷铁青的脸色中猜出端倪。老爷夫人之间僵持不下,反倒是月白这个新入府的小姐,跟没事人似的,平日里也好声好气,起早问安也一日不落,只可惜夫人的院子从未让她踏进去。
“既然无碍,好生养着便是。”姜承畴没有继续话题,手中的毛笔落下最后一画,他又看了遍,才折起来印上封泥,放在桌上,“一会你把这信件交给玺时,务必让他亲手交给顾大人。”
“是,老爷。”管家迈着小步,双手端起信件,小心的投入袖口内。
“你可知大哥什么时候动身?”月白见管家收了信,随意地开口,声音甜的像窗外的鹂雀,“我昨日去东武庙求了只平安符,想要寻机会送给大哥。”
“大公子这会正在夫人院内说话。”老管家觉得姜钰辰碍着夫人的面子,也不会与这位从天而降的妹子有什么往来,只好开口,“若是小姐不嫌弃,老奴可代为转交。”
“有劳了。”月白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眼弯如月,面若芙蓉,观之可亲。
平安符上过着一层明黄色的绸布,朱红的字迹若隐若现。
“母亲这是何苦。”姜钰辰挥退樱桃,亲手端了药喂给床上的姜夫人,她的发间生了不少银丝,因着病弱反倒褪却了主母身上该有的凌厉,低声的劝着,“四弟说容儿还活着,母亲应该高兴才对,这个节骨眼,何必为了个外人气坏身子。等妹妹知晓了,不知该多担心。”
担心。姜夫人饮了药,心底止不住的伤感,她摇摇头,姜钰辰连忙递上帕子,姜夫人就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又拉着他的手道,“这两年,我的容儿该受了多少难为。”
“母亲放心。”姜钰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这不是都回来了么,会好的,等容儿回来,咱们兄弟几人定会把她捧到手心里,不在让她吃丁点的苦。”
“玺时。”姜夫人用帕子掩着眼角,绸帕下看不清她的表情,手指越捏越紧,她尽量缓和了语气,“你要时刻记得,你只有元容一个妹妹。”
“母亲。”姜钰辰环顾眼四周,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让父亲听见,又免不了一顿责难。
哒哒哒——
门外传来下人的敲门声,“公子,该动身了。”
姜钰辰扶着姜夫人躺下,帮她掩上被脚,又叫来樱桃交代了一番,才起身告退。
雕花木的漆门被带上,姜夫人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猛然睁开,眼底的恨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放在锦被中的指尖忍不住抖,她的容儿太委屈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就被外界的风雨打的支离破碎。
而这一切都怪她,明明可以制止的,明明她的女儿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她是盛家的嫡女,高高在上名门望族,当年便是真逆了姜承畴的意思带着容儿回了中都,谁又敢说些什么。如今这般,都要怪她,怪她痴心错付,怪她误以为岁月可以把一块顽石暖成绕指柔。那么些年,她对顾家防范再三,她以为姜承畴也是迫不得已,她不停地告诉宽慰自己。直到那个肖似其母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这些年她处处忍让,把一切能说的不能说的都憋在心里,埋在最深的角落,可那个男人,却拿着她唯一的女儿给那个野种铺路。他把所有的苦一股脑的推给了她的女儿,等尘埃落定,才把他心尖上的孩子正大光明的带进来,妄想让那个野种成为姜家唯一的小姐,她是姜承畴的明珠,是顾子期青梅竹马的表妹,那么她的女儿算什么?她的容儿算什么?
“夫人。”樱桃被姜夫人这模样骇了一跳,忙伸手去探她的体温。
“樱桃。”她再也不要忍了,再也不能让她的容儿被人遮住双眼,一步步的拖入深渊,“你去把我的箱底的那套翡翠首饰拿来。”
夫人要它做什么?樱桃心里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去院内找梨香要了钥匙去取。
等樱桃抱着一匣首饰再回来的时候,姜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立在桌案边写着什么,见她进来也不多言,只打开尘封已久的匣子,从一套翡翠的首饰中挑了一枚翠玉扳指出来,翠玉绿的能掐出水来,就像姜老太爷手上那枚一样,翠的晃眼,翠的惊人,姜夫人把写好的纸条和扳指一并放到香包中递给樱桃。
“夫人?”樱桃喃喃开口,不知道姜夫人这是为何。
“你母亲是我盛家的老人,打她走后,你就一直跟着我,这么算算也快二十年了。”姜夫人看着樱桃,她比元容略长几岁,却是被耽误了,至今还未婚嫁。
“夫人待樱桃恩重如山。”樱桃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屈膝跪下,冲着姜夫人叩了几个头,不明所以的哽咽,“可是樱桃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好孩子,怎的还跪下了。”姜夫人伸手虚扶着樱桃的手臂,看着那枚朴实无奇的香包道,“你现在就跟着玺时一起去中都。”
中都?
对上樱桃迷茫的眼神,姜夫人缓缓起身,她胸口不停的起伏,似乎在忍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我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容儿,除了她,万万不可让第二人知道。”
乱臣贼子,蛇鼠一窝,他们哪里配把她的女儿踩在脚下。
“小赵娘子。”山坡上,元容正笑眯眯地听着几个妇人话家常,远远就听见二丫头的声音,小姑娘脸蛋跑的红扑扑的,手里举着一块雪白的兔毛软垫,还没跑到元容跟前,就扯开了嗓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家三叔说了,现在还有些春寒,就打了几只兔子给你做了个暖和的垫子。”
声音飘在空中,听得元容身边的几个妇人忍俊不禁,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子笑的尤其欢快,她性子爽利,拍着元容的肩膀道,“我认识贺三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他给我做过垫子。”
“你要收了贺三的垫子,你家男人不得闹翻天。”一个盘着头发的瘦小女人佯装嫌弃的推了推那妇人,又扭头对上元容,那眼神,看的元容有些羞赧,“贺三是个顶好的,天天往你家送这送那的,咱们贺家村好男人不少,但是像贺三这样又体贴又有本事的可不多。”
妇人口中的本事自然就是打猎这门手艺,在这么个地方,没有什么比猎户更让人羡慕的了。
贺三对元容有意思,贺家村里里外外就没人不知道,早些年翠翠走了不是没有女人对他示好,可是他一个没看上,久而久之,当初那些适龄的姑娘也就都嫁人生子了,年龄小些的,也就只拿着他当长辈,没想到,一向木讷的贺三在元容这里开了窍,心思藏都藏不住。
乐衣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元容手指不留痕迹的滑过小腹,她看着夕阳洒在山坡上,二丫头皮肤微黑,亮着一口白牙向她跑来,身边是妇女们的嬉笑声,远处是村里袅袅升起的炊烟。
如果说,孩子要有一个父亲,贺三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只是,她不能像乐衣所说的,带着欺骗面对村里这些好心的乡亲。
这个孩子,她不想瞒,她想把他带到这个世上,让他亲眼看到这片安详的大地。
元容再次见到贺三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清晨,他照例来帮她家打水,两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元容不开口,贺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样惹了她不快,闷哧了半天,才开口,“二丫头就是这个性子,我也没想到她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说道,你别介意。”
“三哥。”元容停下脚步,她看着眼前的背影一僵,心里叹了口气,迈着碎步走到男人身侧,他生的高大,元容只将将到他胸口,她抬起头与他对视,许久才道,“不是我介意,只是我坏了身子。”
元容不留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就见他脸上的表情微僵,心里就有了底,竟是暗地里松了口气,她伫立在风中,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淡淡地光圈,“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是我夫君的唯一的骨肉,现在说出来,也是怕三哥误会,更怕拖累了三哥。”
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好听的簌簌声,元容把该说的话说完,也不在多言,只笑着转身,终于,把心底的不安说出来了。
脚步声响起,贺三垂着眼,余光扫到那抹水红色的身影,各种念头不停地在脑海中跑过,原来她不是嫌弃他,原来她有自己的苦衷。
“小赵娘子。”等他再眯眼看去的时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水桶和扁担被哗啦丢在路边,他阔步向着元容跑去,他动作极快,转眼间就到了元容眼前,他低头看着她,有些羞赧地挠挠后脑勺,笑的一脸灿烂,“你要是不嫌弃,愿意嫁我,我可以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
作者有话要说: 预防针:小顾马上就要全面上线了……以上~~颗颗~~
☆、结发之情
“爷,您慢些。”何飞端着青铜铸就的烛台,微弱的火苗在漆黑的密道中显得格外亮,这条道正如顾子期所言,奇怪的紧,走过的人要么消失不见,要么便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直到顾子期卡着之前的众人走过的路子一步步推,才再绕了不少弯路后寻到一处略微宽敞的地方,就像一条巨大的迷宫,一旦踏进去,要么运气极佳的走出来,要么困死其中,之前消失的怕是误打误撞的入了此地,然后就再也没走出来。何飞犹豫道,“再往前,不知道有些什么。”
顾子期就着烛火打量着四周,这是一条有些破旧的密道,四处散落了不少残垣碎片,墙边的阴暗处爬满了满了青苔,深处,是足以吞噬掉一切的黑,顾子期不禁朝那里多看了几眼。
“爷,不若,就算了吧。”何飞开口,声音有些迟疑,既然姜元容走了,便随她去吧,何苦非要费这么些心思,民间皇家各不相扰,也算是成全当年青梅竹马的那份情谊,何况还有表小姐,顾子期应该知道,元容若是回来,只会给小姐那边带来负担,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平林公主的孩子养不活,这天下,终究是他们二人的,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平添烦恼。
“呵。”何飞的话让顾子期轻笑出声,回荡在密道中显得尤为讽刺,算了?怎么可以算了?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江山也好,元容也罢,不是他的东西他要抢,是他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姜重明呢?”
“屋里那个疯疯癫癫的,今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哭闹个不停,姜公子天没亮就赶了过去,至今还在秀春宫呆着。”何飞口中那个疯癫的,自然是指姜沛曦。
这些日子,姜重明秀春宫和大兴宫两头跑,既要照顾他那个堂妹,又忍不住担心自个的亲妹子。他心里也想透了,只要元容愿意,回当康姜家也好,去应阳生活也罢,哪怕她真的出格到想去游历山水,他也愿意依着她,顺着她,元容还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比他打小放在心尖上的妹妹开心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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