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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倾国色-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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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弋舟明白嬴妲话中之意,但说她是来做说客的,却并不像,怀里的女孩儿将他的腰收拢,紧紧依靠过来,“弋舟,我父,我兄,都因为战乱而死,即便我不怨,我都不想再有人因为天下得失之利大兴干戈。尤其是你。”
  “只是我又万分明白,从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你是一个抱负远大的人。”
  “我是不会阻你的。如果有那一天,你移鼎改朝,登上那个位子,一定要止戈生息。如果……如果没有那一天,我就陪着你一道,黄沙埋骨。”
  “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我无法想象皇嫂日日梳洗打扮,翘首等候,最后只等到皇兄死讯之时的心境,你答应我,会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吓我了。”
  她不想做大皇嫂,一辈子在闺帷之中等着不归人,因等不到而意冷心灰,更不想怀着丈夫的孩子,等不到孩子父亲回来。
  萧弋舟没有说话。
  他的手掌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嬴妲的一侧鬓角,轻柔地摩挲着。
  铜灯上落了什么东西,砸出轻细而分明的动静。
  寝屋内沉默如水。
  窗外银河归于岑寂,宛如一泓银光泛滥的海水泄入彭城。
  *
  她本以为昨晚说了那么许多话,萧弋舟即便不答应,内心也会有所触动。
  现在看起来,确乎还是让他受了些触动的,不然不会一大早起来宅邸内萧家的心腹去了一大半,萧煜和周清他们全走了,舍内空空如也,仅有一些放哨的暗卫,并几个新买回来的婢女仆妇而已。
  嬴妲惊讶地摸着床边空无一人,已经开始发冷的褥子,不可思议。
  他走了!
  明明是萧弋舟将她骗来彭城,结果她昨夜劳心劳力,服侍了他一晚,他清早醒来就扔下她,一个字都没有,就走了!
  最初意识到这一点时,嬴妲还没有相信,院前院后地走动着,直至几乎将整座宅邸翻过来,也没见到萧弋舟的身影之时,嬴妲不得不信了。
  她强撑着心中的一口气,问新来府上的婢妇:“萧将军人呢?”
  婢妇周氏道:“天不亮,带着人走了,说是事情紧急,请姑娘在这里稍作休憩,过不消四五日,他会带着人风光将您接回去。”
  嬴妲咬了咬唇,“我不要什么风光。”
  她只想要萧弋舟一个交代,无病无灾的,为什么骗她来。
  反反复复地走动、询问,换来的都是同样的回答,嬴妲彻底死心了,萧弋舟就是个骗子!
  她耐着性子想着,她就等四日,他要再敢食言而肥,她就一个人收拾行李马匹,独自离开彭城。
  一宿雨落,嬴妲心里还气着,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起了个大早,简略梳洗之后,她推开了木窗。
  半边柔软纤细的身体探出窗外,雨打杏花,开得正如烟如霭,饱饮露水的粉白杏花,随着倾斜的花枝,湿哒哒地垂落优雅修长的颈,含羞的打着花苞子的,粉色要稍稍艳些,花萼上也都黏着粒粒珍珠般的水露。
  嬴妲看着惊奇,让婢女从回廊下折了一枝杏花,婢女吃吃笑道:“娇而不艳,正配夫人。”
  嬴妲怔了一怔,脸颊微微一红。
  婢女自告奋勇,要替她将杏花簪上,嬴妲宛然相就。
  她临窗写了一幅字帖,傍晚时,淅淅沥沥的春雨终于停了。
  淡淡的夕阳春红映落在重重瓦檐之间,周氏脚步轻快,指尖拈着一封信过来,嬴妲搁置了笔,诧异地接过信函,是萧弋舟的字。
  他的字嬴妲是认得的,宛如利剑般,无处不透着锋锐,尤其是写着这种方正不苟的字时。
  不过他下帖子素来爱狂草,写这么一手敦厚沉稳的楷体,让嬴妲只看了信封,心中便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忽然心一阵狂跳。
  信封拆开来,里头只有寥寥一行短字。
  “聊赠一城予卿,以为嫁妆。盼嬴城主回应,于朔日大开西门,迎我花车入城。”
  反面则又有一行,因为墨水太饱隐隐映出来了,嬴妲的眼眸湿润了,她拿手背胡乱擦了一下泛红的眼眶,将信纸翻过来。
  只有寥寥三字。
  “不要哭。”
  嬴妲见了破涕为笑。
  周氏不知信上内容,但毕竟是萧弋舟留下的人,事先早已得知内情,这时见了嬴妲神色,便也猜到世子将话说明白了,忙道:“世子特地将姑娘骗到彭城来的,从彭城送嫁兀勒,一来,路途不甚长,不必耽搁,二来,以城池作为嫁妆,必可以让姑娘嫁得风风光光的,三来,彭城这有一个顶好的手艺人,他打的金饰头面,是天底下最好的,世子前不久亲自作了图纸,请了他来。凤冠如今已经打好了,明日就送来。”
  嬴妲越听,越是惊异。
  “他、短短时日,他怎么想得这么多!”
  周氏笑道:“也不短了,世子一直将事情放在心底呢。本来想早些动手,不过要等到开春,说您怕冷,冬日里懒得动弹,也嫌弃麻烦,嫁衣穿厚了怕要嘟囔几句,开春了再成婚,再好不过了。”
  嬴妲听得脸一阵发热,“他……想得周到。”
  周氏连连点头。
  “世子还说了,请夫人收到信之后,给他回一封,便算通了婚书。”
  嬴妲这时翘起了唇来,“先别喊夫人,我能不答应么?他说过没有?”
  周氏一时犯难。
  但抬起头,只见嬴妲笑意温柔,娇憨明艳,双颊晕红,俨然已是待嫁新妇的赧然不自胜之态,心头疑虑大消,只管着回话道:“这个倒没说,您若不愿意,只管说个,不嫁。其余的让世子再想破头去!”
  嬴妲欢喜无限,“这倒好,我让他算计我!让他算无遗策!这下好了,错算了我会不答应呢。我气死他,大骗子一个。”
  她抱着信走回书桌,提笔开始写信。
  周氏有些惊讶,觉得嬴妲虽然娇憨可爱,但要真写了俩字不嫁,世子恐怕要发起怒来。
  又要走上前劝两句,只是转念一想,成婚与否,说到底是人家俩人的事,她一个下人不好介入,嬴妲抬起了眸,笔锋微微一顿,嫣然道:“我饿了。”
  周氏点头答应,“奴去为您做些点心来。”
  周氏下去了。
  嬴妲看着宣纸,笔尖顿处,一个字也无。
  想到用尽心机骗她来彭城的萧弋舟,想到费尽心思打下彭城,送她作嫁妆的萧弋舟,埋怨起来,却掩饰不住满心甜蜜。
  嬴妲的回信宛如八百里加急,传到兀勒城侯府,萧弋舟准备了许久,花车都已经派往路上了,但这时不知为何,又如四年前的毛头小子一般,手心竟然冒出了汗。
  他飞快地从驿使手中抢过了信,若无其事地背过了人,不疾不徐地拆了开来。
  但周清和萧煜,为了这桩婚事奔波忙碌牺牲甚大,倒很想掺和一脚,十分想看看沅陵公主怎么说,萧弋舟从中抽出了一封信,才展开,两只毛绒绒黑不溜秋的大脑袋便齐齐凑了上来,六双眼睛盯着那张信纸瞧,也什么都没瞧见。
  周清道:“世子,空的!无字天书啊。”
  萧煜道:“何意?没门的意思?”
  萧弋舟皱起了眉。
  他的五指倏然收紧,结果掐到信封之中似乎别有一物,他微微疑惑,沉下去的心又渐渐复苏,修长的双指探进去,从中抽出了一枝杏花。
  杏花娇滴滴的,似乎还有露水痕迹,沿途颠簸两日,只稍微有些蔫而已,粉红娇蕊,盈盈可人,宛如那小公主就在眼前。
  周清更愣了,“这——不懂。”
  萧弋舟脸上郁气尽散。
  他笑起来。
  “杏花。”


第55章 婚事
  萧弋舟的花车果真是在朔日入城的, 时辰也吉利。
  大早的嬴妲还在困觉, 便被催起来, 使女婆子们一拥而上, 胳膊腿乱飞地着急地替她更衣换裳, 大红的千枝百花蝶纹蜀锦红裳,配着萧弋舟亲自作图让人打的一副巍峨凤冠, 高髻辉煌, 广袂绚烂。妆容也一改嬴妲平日的素丽淡雅, 浓妆衬得她原本就精致偏媚的五官, 更添了几许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风情。
  婆子们嘴里不断地催促着,说是外头花车迎着, 世子亲自来了。
  嬴妲本来还不怎么紧张的,一听说“世子”二字,登时一个激灵,耳珰险险刮花了肉, 她刺痛地娇呼微微,忙伸手扶住觉得有些摇摇欲坠的凤冠。
  其实那凤冠簪在头顶,犹如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图纸也恰是萧弋舟仿城池河山画的,显得稳重大气, 寓意丰富。
  等忙完了这厢,外头来人催促, 婆子们便将嬴妲扶出去, 她不见路, 只好跟着婆子们走,走到外头,长长的裙摆迤逦垂地,嬴妲紧张地一趔趄,一只手臂横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她。
  她落入了一个不能更熟悉的怀抱。
  身后都是女人们的吃吃笑声,嬴妲闹了红脸,小手抓着萧弋舟的前襟不松。
  萧弋舟笑了一声,将她抱入车内,车是四面封闭的,极为宽敞,才放下来,他便揭开了嬴妲的盖头,金冠下的容颜,绝色昳丽,妩媚似妖,因为害羞而微微低垂着脸颊,萧弋舟露出一种惊艳之色。
  他朝外沉声命令:“起。”
  于是婚车走起来,不急不缓地朝西去。
  嬴妲置身车中,垂着眼睑打量四周,两旁车壁各开了一扇窗,皆紧闭,车门也锁住了,只有几线光亮透进来。
  里头宽敞,足以容纳七八人,但没有座椅,铺了两大床褥子,褥子上更严严整整地摞了两床。
  她明白了。
  她有些惊讶于萧弋舟的无耻,也惊讶于自己低估了萧弋舟的无耻。
  回过头,萧弋舟已经开始抽去了她的腰带,马车才行进不久,他就要……嬴妲脸色大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他,萧弋舟神色平静,仿佛干着一件天经地义之事。自然,确实也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嬴妲羞赧无用,后悔无用,任由他宽去衣带。
  萧弋舟拥过来,替她解背后的衣带,嗓音低沉,含着一种近乎诱惑的温柔:“婚服,入城之日拜见双亲也要穿,我先替你妥善收好,这几日不必穿了。”
  说罢趁着嬴妲双目滚圆,惊愕于他给自己找的无耻的理由之时,又道:“怕你受不得颠簸,我已让人慢赶,三五日才能到兀勒。”
  嬴妲这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萧弋舟动作极快,便将她推倒,薄唇压了下来,亲她的脸蛋。
  他的面容一直是冰冷而刚毅的,只是神色有那么几分令人错觉的温柔罢了,嬴妲知道他等会到了狠处,俊容便变得面目狰狞。
  “软软。”
  嬴妲咬了咬唇,“你快些。”
  萧弋舟道:“快不了。”
  他的指尖抚过嬴妲的脸颊,她一激灵,萧弋舟怜爱地看着她,用那种好整以暇,却又让人恨得牙痒的口吻道:“我想你想得疼了,快不了的。”
  他的大手一卷,抄起一张床褥来盖住了两人的头,便纵身驶入战场。
  久不经人事的嬴妲被冲撞得剧痛不止,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了一丝舒适感,人犹如浮在大海上,惊涛骇浪拍打着舢板,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可因为这个男人,让她有了极度的安全感,她攀附着他,柔弱地喘息,温柔地给予。
  花车闹出的动静太大,人人都红了脸不敢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平息。
  又是长长地一阵沉默之后,一只柔软的藕臂探出来,拨开了木窗一角。
  外头才到黄昏,十里送嫁的人走到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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