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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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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是他害死舞华姐姐的,我要报仇,报仇!”苏苏想起了纪若尘。她有如一头失了方向的小鹿,忽然发现了一线解脱的光亮,就立刻狂奔而去。她一个旋身即向纪若尘扑去,右拳前凝出一颗光球,就欲一拳击出!
但这一拳刚到半途,苏苏就愕然看到背靠古树站立的纪公尘神情呆滞,面色灰败,双膜中的神采正迅速黜淡下去。
她生就玄瞳,隐约看到一道白气从他眉心中飞出,向着云舞华上方那团诡异的黑雾飘去。那道白气在空中回旋反复,忽而伸长,忽而缩短,似是在不住挣扎,但终抵不过黑雾的吸力,被一下吸了进去。
纪若生双瞳神采尽逝,呼吸断绝,生机全无,竟已死了!
苏苏实是不知纪若尘何以会在此时忽然暴亡,但她惊怒交集之下,也不过想到了一句恶有恶报而已。此刻纪若尘已成她迁怒对象,纵算身亡,也难消她心头怒火,是以苏苏一愣之后,那拳依原势在出,誓要让他死无全尸!
她这一拳含而不发,拳前三寸处,凝定一颗光珠光芒万丈,含风蕴火,威势无畴。这一拳的威力全在光球一尺之内.聚力于中,实是无坚不摧。
眼见苏苏拳上光辉已映亮了纪若尘的脸,他脸上忽然泛起一层青气,间中又有大块大块的暗绿斑纹浮现,翻腾涌滚,宛若活物。
“当”的一声巨响,有若万千铜钟齐鸣,惊得满山群鸟尽起。苏苏只觉得自己似在飞速前行时猛然撞在了一座坚固无比的大山上,一时头晕眼花,胸口闷不可言,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出,沿途撞断了四五棵古木,这才狼狈万分地摔在了地上。
她仍然不明究竟发生了何事,挣扎坐起望去,这才看到纪片尘背靠的大树已经成为地上一大堆柴禾,而他的身躯浮在空中,仍在缓缓不断上升,身周青色毫光辉映,遥遥望去有若一尊透明的巨鼎。巨鼎中央,纪若尘直立的身体没有半丝活动的痕迹,眼神仍是毫无神采生气。这愈发证实了苏苏刚才的判断,纪若尘魂魄已经离体,此刻浮于鼎中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苏苏愕然立起,仰望着空中的巨鼎,有心攻上,但头晕未止,胸口郁闷未去,想起刚刚的遭遇,饶是以她坚定的复仇意志也不由得有些迟疑,再不敢贸然出手。若刚刚是这这一尊光鼎护住了纪若尘的肉身,那这该是怎生的法器,才能挡得住她全力一击?
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巨鼎已然浮空升起,化作一道青光,载着纪若尘的肉身冲天而去。苏苏紧咬下唇,心内几番挣扎,终未追下去。
苏苏来到云舞华身前,端详着她宛如沉睡般的安详容貌,心中忽生了一个念头,或许他们两个的魂魄是去往同一个地方了。有念及此,苏苏又向天权古剑望去,又想起了这把剑具有收魂夺魄的异能,是以才被称为凶兵。
她立了片刻,才抱起云舞华的尸身,又将天权古剑负在身上,离了这片森林。
卡喳一声,木轩中的一尊花瓶突然生出一道裂缝,然后从裂缝的末端缓缓渗出一滴清水。水滴在红瓷花瓶上流动,红的有如一滴鲜血。
顾清伸手轻拂着花瓶,纤指在裂缝上划动,最后挑起了渗出的那颗水滴。水滴清澈,却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
顾消掐指一算,面上忽然变了颜色。
她那颗本是任风过云动也不会沾染片尘的心,慢慢地越跳越快。
“怎么会,他怎么会死?!这……这,不应该已是最后一世的轮回了吗?”
顾清想着,只觉得穿越木轩的山风,忽然带上了透骨般的寒意。
这一日清墟宫与往日并无不同,人人紧张有序的忙着。
虚玄在吟风所居的偏殿外望了一望,见他正在案前苦读上皇金录,时不时提笔在书页上标注些什么,不由很微微一笑。他行出别院,招过巡守的弟子,吩咐不得让任何人打扰了吟风,随即袍袖一挥,化成一缕清风,向后山断崖下飘去。
青城山清幽奇险,山中处处断崖绝谷,谷中却显幽深阴暗,与诸峰胜景实里天渊之别。不片刻功夫,虚玄在一处绝谷中现出了身形,沿着谷底流过的一边溪流逆流而上,最后停在了一处天然洞府外。
这处洞府入口十分隐蔽,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发现,然而内中却是极为宽大,别用洞天。虚玄举步入内,甫一入洞,即有一道极浓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他眉头微皱,手中掐诀,运一道清光护住了全身,这才继续向洞府深处行去。
山涧深处回荡着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恍若内里藏着一头受伤的巨兽。前方有一个转角,从内洞透出的火光映亮了外洞的石壁,洞壁上赫然映着个张牙舞爪的狰狞身影。虚玄略一停步,身周的青光又盛了三分,这才举步向内洞行去。
内洞中俨然是修罗地狱!
这是一个方圆数超过百丈,高十余丈的天然石洞,洞顶一片片钟乳石倒吊下来,石尖有水个不住下滴,地面上这里一簇,那里一丛,生着数百根高耸尖利的石笋。山洞洞壁高处插着数十根火把,在如此广大的空间内,这点光只够映火把周围的方寸之地,他虚玄是何等道行,就算没有一点光亮,也能视物如白昼。
石洞中弥散着一股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和恶臭,在摇曳的火光下,统治着石洞的是透着紫黑的暗红色。这里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破碎的尸块脏器,以及摆放成各种姿势样于随意扔在地上,又成足被高高钉在石壁上的赤裸尸身。
石洞中央有一小片难得的干净空地,一股地底清泉弯弯曲曲地横穿整个石洞,绕着央空地划出一个满弓状弧形,再从另一端穿出。空地中央是一座石台,四根高高竖起的巨型火炬将石台照耀通明。石台边立着一个颇瘦的男子,仅以一幅白布绕在下身蔽体,背向着虚玄,十指如飞,双臂如轮,正在石台上忙碌着,露在身外的肌肤白晰细嫩,宛如女子。
他早已知进虚玄到来,却并不回头,依旧自顾自忙碌着,只是说:“今天怎么没带活人来?”
他的声线低而略尖,颇为阴柔,语调婉转悠然,十分悦耳,闭目听去就似是一个妙龄女于在向情郎倾诉,然而言辞之间却实是惊心。这声音又是回荡在这处处透着暗红血气的洞府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虚玄直走到那人身后,方立定,道:“可还没到送人的日子呢。”
派人放下了下中一枚小锤,改而从石台左侧取过一把粮致的青钢小锯,又忙了起来,浴:“活人可是越多越好,没到日子,就不能多送一次吗?何况最近你送的人道行一个比一个差,真是敷衍!背墟弟子没本事超越祖宗,就知道死守臭规矩,没想到连你也变成这样了。既然没有活人送来,那你还来做什么?难不成就是想看看我这个疯子?尽管放心,你设下的阵法牢靠得很,我哪有什么办法攻得破?”
虚玄立在他身旁,负手望着那人的工作。
两人立足处片尘不染,石台上却是血迹斑斑,正中卧着一个亦裸的年轻女子,胸腹已然洞开,脏器连筋带肉漂挂着,白骨与经络纠成一团团难以分辨的血污。那人手持刀锯,极细心地一点一点切剥着这些尚在蠕动的东西。那女于双眼大睁,脸上俱是茫然麻木的表情,一如痴儿,居然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呆瞪着石窟洞顶的眼珠偶尔会转动一下。
她不但未死,还尚有知觉。
虚玄冷静地看着那人的双手在女子的胸腹中工作,片刻,方缓缓地道:“景霄真人并没有死。”
“不可能!”那人斩生截铁地道,但手仍是微微一颤,刀尖切断了一道细细的血脉。石台上的女子突然发出一声痛苦之极的尖叫,五官极度扭曲,头一歪,嘴角不断涌出鲜血,眼见已是不活了。那人一脸懊恼之色,愤愤地将手中刀锯掷在石台上。
他转头盯住虚玄,原本清秀英俊的面容因着愤怒已有些变形,眼中更是要喷出出火来。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已断尽景霄生机,斩绝三魂七魄,他如何还能存活?”
虚玄淡然道:“这我就不知了,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说罢,他即转身离去。
那人静静地立了半天,猛然低吼一声,挥下将石台上的女尸扫入一旁的溪流中。
女尸载沉载浮,转眼间就随着溪水去远了。
“圣人有云,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此时洛阳午后大气依然炎热,一个蝉鸣声中,济天下身着锦袍,手捧经卷,正摇头晃脑地诵读。看他身上服色,非但花色新雅,连那袖口和领子都是最时新的款式,腰间更佩着一块结青绿色喜福穗子的玲珑玉,与当日寒酸景况已是天渊之别,这自然是纪书尘所奉润笔之功。
凉阁中,济天下高踞上首,下首坐的非是旁人,而是龙象白虎二天君。
纪若尘云风走后,二位天君闲来无事,就来央求济天下的为他们讲解一下天一下大势,治国经世之道。二天君初时本以为济天下不过是一介酸儒,后来见不仅是纪若尘,连云风也时常向济天下讨教大下大势,并且对他言听计从,立时就对济天下起了滔滔景仰之心。他们的想法倒也简单,云风的眼光必是不会错的,他们看不出济大下的过人之处,只能说是自己有眼无珠。而济天下也好为人师,一听有人愿意来听课,自无不应的道理。且二天君素识大体,通事理,不管名目是柬修也好,润笔也罢,都是丰富的紧。
洛阳中本来还有进德宗十名弟子,只是一来他们均已饱读诗书经典,又需学习行军布阵,实在没什么时间来听济天下讲经论势。因此,济天下就更热衷于教诲这两名尊师重道,好学不辍的学生了。
二天君听了济大下这么一句,个由得而面粉觑,均觉得圣人此言实是大谬不然,天下之事,还有大过了生死的?他们心中有疑,当即问了出来。
济人卜眯着眼听罢,道:“生死、节义,天下多的是士人学子奉为皋圭。然圣人之学,原本天机活泼,生意盎然,得天理地意之进化,然后生学者泥迹失神。你们只有学会个中真理,才能用好圣人学说,否则一味纠于死生事大的表象而不及其他,此关总是不透,此关不透,则浮生虚度,大事不了。”
二天君如在云里雾里,互现良久,也解个了济天下语中之义。
龙象天君扯了下白虎大汉的袖子,低声道:“这个……济先生的意思是……”
白虎天君肃容,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道:“济先生想必是说,虽然圣人这句话是错了,也很多人还奉举为经典,也会依此行事。我们明白了这一节,就会知道这些人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再对症下药,收拾那些迂腐之人又有何难?”
龙象天君一脸赞叹,“济先生果然是微言大义!”
济天下象是没有看见两人私下动作,也好像没有听见龙象天君后面若有意若无意提高音量的那句话,径自道:“看你们如此好学,这样吧,自明日起,你们每天过来三个时辰,我为你等—一解说圣人之道。”
“啊?!”龙象天君面现难色,“三个时辰太长了些,我们每天还要修炼进道法……”
济天下顿时沉了脸色,道:“圣人大道,哪有讨价还价余地!”
白象天君一把捂住龙象天君的嘴,向济天下陪笑道;“先生说的是,说的是,我们定会准时候教。”
济天下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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