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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浓花瘦-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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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流珠显然没有身在别家的自觉,一个劲儿到处瞅到处看,容恪养在墙根的四季兰,花朵正放,清幽温雅,宛如君子,修长的叶擎着朵朵兰花,墨绿惹眼,王流珠蹲在墙根处,深深嗅了一口,轻笑道:“这朵兰花养得真好,我现在信了,容恪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
饶是冉烟浓心中已然警钟大作,但却不得不撇开火气,压低了声音道:“王姑娘只是来敝府看花的么?”
“当然不是,”王流珠扶着矮墙起身,笑容张扬热烈,“我来找容恪。”
果然如此。
冉烟浓蹙眉,“他不在。”
王流珠察言观色都是好手,只观她说话之际的神色,便肯定地点头,“你在说谎。”
冉烟浓心微微一惊,这个王姑娘果然不是等闲之人,她还没想好办法将她堵回去,王流珠已扬起了延颈秀项,高声道:“容恪!容恪!你在么!”
唤了七八声,院中的婢女仆妇都惊动了,正要上来规劝,但恐怕也是“世子生病需要静养”之类的话,冉烟浓怕泄露风声,挥手将她们都离开,只招了锦云过来,王流珠见本该众星拱月的,这帮婢妇仆人都散了开了,声音一停,便笑道:“再不让他出来,我就喊啦,怎么啦,容恪不出现,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冉烟浓真怕了这个女人,全无一丝女儿羞耻之心的,正要说话,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几女一同望去,只见容恪披着一身素白的云纹锦缎长袍,广袂飘摇,人在门框之间,微笑宴宴,人似珠玉朗朗,若在画卷图册之中。
王流珠面色一喜,“你肯出来见我啦。”
容恪轻袍缓带徐徐而来,冉烟浓知道他还没退烧,怕他拖着一副病体身子受不住,但她竟忘了,容恪逞强的功夫也是一流,他若不想教人担心,便可以装得一点事都没有。
此时自然也看不出他有一丝病态。
王流珠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可唤了你许多声,做甚么不肯出来见我?”
少女虽然张扬,声音却有一丝委屈。
容恪道:“我与王姑娘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你何以专程上门?”
王流珠将手里的包袱取下来,赠给他,锦云伸手要接,但王流珠侧身闪避,不给她碰,锦云尴尬地收回了手,王流珠依旧要将包袱给容恪,看得冉烟浓都不大愉悦了,心里一股醋味漫过来,真想教人将这个不知礼数的女人轰出去。
容恪接过了包袱,挑眉,“这是什么?”
王流珠笑意欢畅地负起了手,“这是花种子,我搜集了许久的,专程来送你,都是奇花,你这里连同魏都都没有的。”
她顿了顿,又半含羞怯半含高傲地挺起了丰腴得宛如怒放玫瑰的胸脯,“也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啊
这个女人是让浓浓吃醋最狠的
☆、病愈
四下里风刹那间安静了; 冉烟浓震惊地抬起眼眸; 她虽觉着王流珠举止无礼; 擅闯别人庭院,可却也没想到,王流珠竟敢当着她的面对如此堂而皇之地宣告觊觎她的夫君!
王流珠没理会冉烟浓怎么想; 只眼眸不眨地盯着容恪,如粉霞的脸颊曳着明媚柔软的笑,容恪本来接着她的花种子; 却也回以一笑,将包袱塞给了她,王流珠不接,容恪便扔在了地上。
王流珠愣了; 呆呆地瞧着; 脸颊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容恪背过手,用他那还算是温柔的口吻道:“我与你无情。”
王流珠不甘心地跟上一步,“可我喜欢你。”
容恪挑眉,“谢王姑娘抬爱。”
王流珠还不甘心,冉烟浓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个王流珠私底下不知在哪见过容恪,且暗暗倾心,故而大喇喇上门来给她难堪; 熟料自取其辱?
她觉得容恪的回答竟很解气,不觉温柔地笑着迎上去,挡在了容恪身前; “这其间是否有什么误会?流珠姑娘,我夫君是否做了什么引你误会之事?”
王流珠再看冉烟浓,看到她和气的笑容,便觉得面目可憎,气红了脸,地上还有散落的包袱,滚出来的奇花异卉的种子更如芒刺戳脊,王流珠生平头一回受此奇耻大辱,两颊紫红道:“容恪,我抬举你,可你竟这样践踏我?”
容恪淡淡道:“我也已说了,谢你的抬爱。送客。”
说话之间,一袭烈火红裳的曲红绡提着弯刀走来,江秋白正好躲在丫杈子间不敢露面,瞧见红衣如火的媳妇儿,更添羞愧,瑟瑟缩缩地拿衣袖遮住了脸,羞于见人。
曲红绡取出了银色的弯刀,淡声道:“请王姑娘速速离开。”
王流珠早听闻曲红绡大名,不服已久,“你就是曲红绡?听说你在容恪帐下已久,能自己统兵打仗?”
曲红绡淡淡道:“改日与王姑娘切磋,曲红绡奉陪。”
“哼。”侯府的人一致对外,看她的目光犹如防贼,王流珠气闷不过,又受到了羞辱,自觉脸面无光,更待不下去,挥袖而去。
曲红绡目送她出门,这又折返。
容恪脸色苍白,唇边溢出了一丝咳嗽,人一直不生病,一生病便如山倒,虽然喝了药,但药效却没起到,他脑晕得紧,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冉烟浓惊呼,“恪哥哥。”
她飞扑过来,将容恪扶到回廊下,容恪揉了揉额角,轻声道,“坐一会儿。”
冉烟浓将他扶到最高的石阶上坐着,解下了自己的狐裘锦毛斗篷替他披上,将他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只粽子,“恪哥哥,地上凉。”
容恪笑道:“不碍事,只是坐着与你说话,屋里太闷。”
锦云体贴地将火炉搬过来,冉烟浓接手了,将火炉搬得离他近了些,炉火蹭地腾起来,星子直往外吐,冉烟浓替他将滑落的一截斗篷拾起,笼好,“你要说什么?”
容恪扬起下颌,目光示意锦云带着人先离开,锦云敛衽,领着还侍候在侧的婢女们便退了。
回廊下有几许微风卷入,枝折花落,庭院里舀了一勺秋色,红黄墨绿,高下地晕染开,宛如水墨调色,浮漾着,潋滟着一院纷繁。
冉烟浓道:“恪哥哥,我们早些去月满罢,留在这儿,好多人觊觎你。才走了一个陆妩,又来一个王流珠,这个女人比陆妩更难弄。”
听着她不满的抱怨和嘟囔,容恪按着昏沉的头失笑。
“浓浓。”
她扭过头,“你要与我说什么?”
容恪握住了她的手,手掌有力而温暖,“浓浓,日后,也许还有不同的流珠,但是浓浓只有一个。”
成婚这么久,夫妻之间早培养出了许多默契,冉烟浓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话。容恪说话偶尔半真半假,偶尔故弄玄虚,偶尔话只说一半,从来不会如此直白。冉烟浓都有点儿不知该怎么反应,他突然的这么一句,她有点儿抵挡不住。
“我、我知道啊……”
容恪垂了眼眸,昏倦地靠住了她的香肩,一丛花木延伸过来,几乎碰到了他缠着暗纹锦云的衣袂,冉烟浓将他伸手抱住,手轻轻拍他的脸颊,“恪哥哥,还很烫呢。”
容恪微笑,“遇见你,全身上下都烫。”
冉烟浓啐道:“又不正经了。”
“不信,你摸摸。”
冉烟浓抵不过他的荤话,闹了个红脸,“真是我昨晚要得太凶了?”她谨慎地咕哝了一声,有点不信,容恪这种体力,到中宵都不成问题,哪里这么轻易就放倒了。
容恪一笑,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想太多。”
就知道。冉烟浓撇嘴。
容恪这一病便数日不见好,白日里也昏昏沉沉的,病来时总多绵多思,不禁意想到幼年时,少年时,那段被欺凌的岁月,戎马倥偬的岁月,酒酣时空无一人,躺在空旷的原野上看星辰,一边数着一边想着心上人的岁月……
也许是前二十一年过得太顺遂了,容恪没想到会被区区的风寒压倒。
好在大夫说容恪只是风寒侵体没有异样,冉烟浓才稍稍放心,只是一副一副的药灌下去,容恪也不见好,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在病榻旁守着,总害怕他的情况突然坏下去,这个时候,她就不能不恐慌地想道:倘若容恪不在了……他们孤儿寡母该怎么活着?
冉烟浓唾弃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可她控制不住。
一日容恪从睡梦之中醒来,正好撞上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颊,满脸憔悴苍白,泪水晶莹如珠,他伸出手指,正好碰她湿漉漉地滚着泪珠的侧脸,略微泛白的薄唇一扬,“浓浓?”
冉烟浓忙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容恪,我好怕……”她抑制不住地哽咽失声。
“我、我不敢想,梦到醒来之后你不在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白的。
她有一点闪失时,他都害怕。只是冉烟浓心里的他的分量,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
容恪忍俊不禁,“我发誓,三天之内一定好起来。”
“你、你发誓。”
冉烟浓泪眼婆娑地要勾他的小指,容恪好笑地任由她拉着,问道:“啾啾睡了?”
冉烟浓咬嘴唇,“你生了病,我怕病气过给他,这几日先忍着。不好不给你见儿子。”
还知道威胁了。
容恪笑道:“那小兔崽子有什么好想的,不见就不见。”
“……”都不像是亲儿子。
容恪说到做到,翌日就有了好转,身上的热退了小半,冉烟浓惊喜不已,见他的果然唇色也渐渐地恢复粉红,瘦削的脸亦添了几分气色。
冉烟浓也敢就近贴着他照顾了,夜里与他睡在一榻上,容恪与她说着话,说的都是病着的这几日梦到的事,也许是病着不能下床太过无聊和清闲,容恪从来不多话,这晚却说了许多。
“我在停云峰上躺着数星星时,想到了你。最高的山峰,让我能一观夷族草原,我却总是忍不住回头南望,魏都,上京,有一个冉二姑娘。听人说,已出落得绝色。”
冉烟浓枕着右手小臂,闻言,羞涩地偷笑,“嗯,绝世大美人呢。”
容恪敛唇,也是微笑。
冉烟浓忽然爬过来,半边身子趴在了他的胸口,葱管般的玉指在他的鼻尖一点,拷问:“明蓁姑姑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不是亵渎过我很多次?不管是梦里,还是偶尔的脑子想想,你说有没有。”
容恪一本正经地笑着摇头,“没有。”一次都没有。
冉烟浓惊讶,“我才不信。”
容恪笑而不言。
浓浓学坏了。
“当真,没有。”容恪缓缓道,“在我心里,浓浓是不可侵犯的……月光。”
“……”好脸红。
冉烟浓顷刻之间就怂地从他身上爬下去了,背过身,悄然红透了耳根,“还不是、侵犯了好多好多次。”
容恪蹙眉,将她抱住了一截细腰。这个,真是天大的冤枉,事实上她比他掌握的主动权要多得多。
“真有人会喜欢月光?月光,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啊。”
冉烟浓若有若无的发出一声感慨,俄顷,他灼热的呼吸缠绵地袭来,隐隐约约吹入耳中,“可她自己要从马车跳下来,第一回见面便唤了我‘恪哥哥’。”
“……”好羞涩。什么可望不可即,是她自己主动的。
那时候,容恪该很高兴罢。
她忐忑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么难搞的夫君,一门心思要讨好他,不知道容恪心里有多喜欢呢。冉烟浓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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