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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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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池负隅顽抗,冷斥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兰芽便嗤声一笑:“菊池,咱们话已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你再装傻,还有意思么?”
  菊池咬牙:“你到底要怎么样?”
  兰芽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菊池是你的姓氏,你还该有名字。”
  菊池冷冷讥笑:“我不会告诉你的。死也不会告诉你!”
  兰芽悠然起身,转了转折扇:“不告诉就不告诉,我回头去问大人好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你以为能要挟得了我?”
  菊池恨恨:“大人不会告诉你的!”
  兰芽便笑了,躬身下来盯着她:“那咱们打赌啊?倘若他告诉我了,便是你输,你便得将你经历之事,原原本本都告诉我。敢不敢赌?”
  “谁与你赌!”菊池满面红紫,双眼怒睁。
  兰芽将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拍:“瞧,你都不敢跟我赌。这便说明纵然你们心下恨我,却也明白我在大人心中的位置,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嘴上用的语气虽则是俏皮话,可是她心下并非毫无唏嘘。
  若不是司夜染将她放在心上,摆在身边……她早已明里暗里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他曾欠下她满门三十多条性命,可是她竟然不敢算,他一共曾救过她多少回……一命抵一命,他们之间的债,算到今日,还剩几多?
  菊池见她说着说着失了神,心下便更是堵塞难言,她便低声冷笑:“兰公子你休得狂妄!大人的大业不是大人一人的,更是我们这千千万万人共襄之举。江山与美人,虽则会叫大人为难,但是却不会叫大人永远为难——他总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兰芽眯紧眼睛,倏然伸手,捏住菊池下颌:“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菊池便扳回一局,得意而笑:“大人既然还从未曾告诉过你,那便证明你在大人心中并没有多么重要!”
  兰芽轻哼:“算了,这句话我早听过了。初时是能刺我心痛,可是听久了便麻木,倒一点都不痛了。”
  菊池眯起眼来瞧兰芽。明明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纵然穿着男装,却仍能瞧出没有半点缚鸡之力……可是她怎么能说得出这样坚强的话来?
  菊池便不甘心,低声喝问:“你究竟是如何瞧出来的?”
  兰芽轻叹一声,对坐下,将酒杯硬塞进菊池手里去,她自己也满了一杯,伸手捏住菊池手腕,强迫着碰了下杯。她自顾仰头喝了,才眯眼瞧着菊池:“……首先,我心下便不觉着是你干的。”
  “什么?”菊池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便怒道:“你既然不觉着是我干的,还捉拿我下了大狱!”
  兰芽歪歪头:“我虽则怀疑,却无实证,若不拿你下狱,一旦我猜错了呢,岂不是枉纵了凶犯去?”
  兰芽说着强迫菊池将酒也喝了,才道:“再说不捉你进来,又如何能叫你称心?你既然笃定了要为大人赴死,不来一回倒对不住你。”
  菊池便冷笑:“如此说来,你倒是信了我的话了?你就不怕,是我唬你?”
  兰芽摇头:“我将十二碗毒都摆在你面前——我可不是诳你的,那是真的毒,是紫府一向用惯了的手段。可是我瞧得出你根本就不怕。倒是我后来故意提到制蛊之法,又提到周灵安家惨死的襁褓幼童,你才拼忍不过,吼将出来。”
  兰芽妙目一转:“可是你彼时,神色却依旧不是恐惧,而是——委屈。”
  菊池便眼中泪光一闪。
  兰芽叹了口气,调开目光:“这世上纵然再心狠手辣的人,却也不忍伤害幼童。人之为人,莫不如此——所以我彼时便确认,你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纵然周灵安可能是你杀的,可是另外的七十一口,还有曾诚尚书,却并非死于你手。”
  兰芽眉眼之间神态疏淡,像极空谷幽兰:“我要拿的人,不是你。”
  。
  菊池便忍不住哽咽:“我不怕为大人死,我只是,只是不甘背负这样的指责。却没想到这样被你捉住了把柄,我对不住大人!”
  “谬矣!”兰芽正色对她:“大人有这样的手下,我才替大人欣慰。倘若大人手下都是些杀人如麻、再无半点人性的,我倒要替大人悲哀。”
  菊池掩不住惊讶,望向兰芽,目光一闪。
  兰芽笑笑起身:“行啦,咱们酒也喝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便别在这儿拘着了。起来,走吧。”
  菊池一怔:“走?向哪里走?”
  兰芽指着牢门:“出去,出狱啊。”
  菊池登时满面防备:“我不走!我既进来,便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兰芽叹息:“我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我明白你有想要一死来奠定的事,但是那件事也并非只有你一死才能办成——倘若能找见法子,既能玉成那件事,又不必枉费了你的性命,难道不是更好么?”
  兰芽走过来拍拍她肩头:“你这命留着,继续替大人办事,难道还比不上这一死么?”
  菊池方轻叹口气,垂下首去,跟在兰芽后面,走出牢房。
  走廊悠长,阴森可怖,却一个守备都没有。菊池有些担心,便低声提醒:“这间大狱并非只属大人,本身更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治下,更兼有紫府共用。你这般将我直接带出牢去,就不怕落了嫌疑,替大人招了麻烦?”
  兰芽便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鬓边。
  幽暗的牢房内,宛如幽灵一般闪出一个身着金黄飞鱼服的男子。正是卫隐。
  兰芽笑眯眯指着卫隐给菊池瞧:“你说担心锦衣卫,我这里便现成地派了个锦衣卫的替咱们站岗;你说担心紫府——我却要告诉你,此一时非彼一时。从前锦衣卫要听命于紫府,锦衣卫指挥使见了紫府督主都要下跪磕头;可是眼下公孙寒已去,领锦衣卫事的已然换成了国舅爷万通,仇夜雨长几个脑袋还敢受国舅爷的礼?于是这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大狱,紫府已然不敢再作威作福。”
  菊池眼中便又是一闪,深深吸口气:“原来如此。”
  兰芽带菊池出了大狱,倾天彻地的阳光呼啦啦兜头而来,菊池有些晕眩,兰芽便伸手扶住。菊池犹豫了一下,终究朝兰芽福身一礼:“多谢公子。”
  兰芽明白这一礼的珍重,便含笑不语,只点了点头。
  “我已给你安排了住处,你且回去歇息。不几日间我便要去东海赴任,到时你随我同行。到时,还有诸多事情要仰仗于你。”
  菊池闻言一怔:“公子原来早就设计好了?”
  兰芽偏首调皮一笑:“不然那边人生地不熟,你以为我傻么,要自己冒冒失失地闯过去啦?”
  菊池也惊住。眼前这显露出天真烂漫的少女情态的人,与之前那个坚决冷硬,甚至有些阴毒的宦官——还是同一个人么?
  兰芽伸手又拍了拍她:“你放心,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为难你。我想知道的,我自然还有旁的途径去查。所以你随我东海之行,咱们只谈你能说的、愿意说的。至于你为何想为大人而死,还有那真凶是谁——你不想说,我便保证不问。”
  菊池这才轻舒口气,拜别而去。
  卫隐悄然走上前来:“属下已安排了人盯着她,公子放心。”
  兰芽眯眼一笑:“卫隐,大人既然训斥了你,你干脆也从此离灵济宫远些。灵济宫里藏龙卧虎,不缺你一个;我要你好好回来当你的锦衣卫。”
  -
  【明天见~】

☆、31、带他同去

  乾清宫,兰芽递牌子求见。
  等待的间隙里,兰芽立在乾清门口,仰望湛湛青天。
  皇上御门听政,有两处地方,大典时在奉天门,平素则在乾清门。因了这一重关系,便显得乾清门更为庄严肃穆,不仅仅是一座宫门这样简单。
  兰芽眯眼望向门外空地,想象从前爹爹早朝时,位列何处。
  大明监国以来,不设宰相。内阁渐渐掌握了从前宰相的权利,爹爹身为文华殿大学士,入阁辅政,御门听政之时便当在文班前列。
  兰芽轻轻闭上眼睛,回想彼时彼处,爹爹那般近地站在御阶之下,那般靠近皇上。那时,爹爹心中定然涌满了效忠大明、辅弼明君之心吧逢?
  幼时受教于爹爹膝下,不拘女儿之身,得爹爹谆谆教诲。兰芽从外头偶有听得民怨,有百姓埋怨皇上宠爱贵妃,不算明君。她回来讲说与爹爹听,爹爹愤而捶案:“明君岂是此法来论说?皇上宠不宠贵妃,那不过是皇上私事,又与天下事何干?”
  爹爹正色教导她,说当今圣上并非外人所以为,当今圣上实则乃是一代圣君。
  爹爹说大明监国以来,经永宣盛世之后,土木之变,以及随后而来的夺门之变、石曹之乱,已将大明气数折损过半。而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不计较景泰帝曾废他太子之位,又曾多次暗中加害于他的私恨,大度赦免景泰帝,平反夺门一案,昭雪于谦;又废宫廷殉葬制度,令多少嫔妃、宫女性命得以保全。因他大度,朝廷上下不论英宗派,还是景泰派,都能和平共事,再无攻讦,朝堂上下终呈“一团和气”。
  当今圣上还体察民情,励精图治,令大明从土木之变后的阴影中复苏。大明国力的重新强盛,吸引得琉球、哈密、暹罗、撒马尔罕等国纷纷入贡,使得大明国威重扬天下。
  而这些大事,非市井小民所能明白,他们只知道盯着皇上的后宫之事添油加醋、捕风捉影,不足与论。
  想到此处,兰芽幽幽叹了口气,朝天无声道:“爹爹,可是您可曾想到,就是这位被您称作明君,被您忠心耿耿辅佐的圣上,最后却下旨杀了您……爹爹,若您还在世,是否会改换初衷,是否会怨怼于他?”
  青天幽幽,大地肃穆,没人给她答案,只有天地之间无形笼罩的庄严,一块一块垒砌于她心头。
  便又忍不住回想爹爹曾经与她论及夺门之变之事。
  爹爹说,彼时天下大乱,皆因国有二主。景泰帝当朝为君,南宫却又囚禁着“太上皇”英宗,于是朝堂天下的人心便自然又分为两派。如此一来,国岂不乱?
  爹爹道:“江山二主,看似只是两人之间的博弈,可是受苦的终究是天下黎民。所以纵然英庙与景泰,从个人而论也许都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但是他们二人共存,这本身就是天下大灾。”
  爹爹指点头上:“就像天有二日,也许日头本身并无错,可是二日争功,大地上的人类就遭了殃。”
  爹爹彼时郑重凝视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天无二日,国务二主;江山一统,方为安定之本。兰芽,你记住了么?”
  兰芽悄然握紧拳头,抵在心口,莫名心痛。
  彼时年幼,不懂爹爹所论,彼时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当真有一天,她会独自站在这样的津口,面对这样重大的问题。
  这时,郑肯出来,朝兰芽躬了躬身:“兰奉御,皇上叫进。”
  兰芽急忙收回心绪,随着郑肯朝里走。忍不住还是悄声问:“咱家明白,皇上的龙体不是咱们该问的……可是我心下难免嘀咕,这个时候来见皇上,会不会有碍龙体康健?”
  私自谈论皇帝的身体状况,那是这帮内臣们最大的忌讳。郑肯便也为难地犹豫了半晌,才低低道:“也就是兰奉御吧,皇上亲口说的是救了李道长的功臣,所以小的才敢说——皇上这些日子虽还有些虚弱,不过精神倒是大好了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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