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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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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便指尖用力,将酒盅压到她唇上,薄唇漾起血红色,冷冷笑起:“来,你先喝。”
  。
  情势陡然绷如弓弦,花怜大惊,煮雪则缓缓抬眼望住松浦晴枝。
  松浦晴枝眼中已满是哀伤:“怎么,不敢喝?”
  煮雪乍然惊讶之下,已然平复。她嫣然而笑,娥眉轻扬:“我有何不敢?”
  花怜膝行近来,哀求道:“少爷,小姐她本不胜酒力。不如,婢子替小姐喝吧!”
  “她不胜酒力?”松浦晴枝一声冷笑:“那就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家小姐十二岁那年,就抱着酒坛喝酒,只为了在我家臣面前打败我,叫我出糗。”
  煮雪眯起眼来。
  她也没忘。
  那是元日,菊池一山作为松浦家臣里的首席家老,在元日松浦大名赐宴之后,次日由他回请。那一日松浦家臣云集,松浦晴枝代表父亲出席。
  那天席间气氛极好,主上臣下都尽展欢颜。不知哪个武士提议拼酒……身为主人,菊池一山年纪大了,作为他继承人的那个嫡长子又酒力不佳,眼见主人家就要先落败下来。
  倒是松浦晴枝迎来一片喝彩。
  他一向看似文弱,松浦家臣颇担心他缺乏阳刚气概。他便引而不发,特地留到那天的宴席上。他身为家主少爷,从头喝到尾,所有敬酒一向来者不拒,喝到此时依旧笑意盈盈。
  一众武士都喜欢用酒量来衡量一个男子是否阳刚,此时便都大呼意外,松浦晴枝于无形之中收获大把人心。
  最终,总要身为主人的菊池家,与少爷再对拼一回,作为这场拼酒的了结。菊池一山连忙起身求饶,坐席后煮雪却看不过眼,主动请缨,代替菊池家求战少爷。
  彼时整个宴会厅都热烈得仿佛要掀开了房盖。她纵然在菊池家,跟普通家婢一样要在前厅伺候上菜,可是大家却也都知道她实则是菊池家的女儿,于是大家都助兴叫好。
  那是煮雪被菊池一山带回了菊池家后,松浦晴枝第一次与她见面。
  时隔三年,他们都长大了。
  松浦晴枝目光一闪,紧紧盯住她。面上保持平静,却在举起酒碗时,目光越过杯沿向她飘来泄露了一丝笑意。
  她莫名觉得窘,莫名地只觉气恼,便舍了酒碗,直接拎过桌上的小酒坛……
  那天她大大丢了人,隐约记得当场就倒地不省人事,怎么被抬回房的都不知道。可是大睡三天后醒来,却听见婢女钦佩地说,那天竟然是晴枝少爷认了输——还亲自,抱她回来。
  婢女瞧瞧地说:“小姐不知道,那天您成了全平户藩所有女儿家最羡慕的人呢!”
  。
  想到这里,煮雪的眼睛已是湿了。
  昨日记忆曾在,可是注定都被时光拂去,被恩怨迷乱。
  煮雪便再不挣扎,只抬眼望着晴枝笑。
  也罢,也罢
  。今天这一杯酒,她便陪他,一起喝。
  她欠了他的,她便用自己,一并来还。
  “好,晴枝,我先干为敬。”
  说罢她抬手推住晴枝的手,借力将酒盅推高,张口便将那酒都吞了下去!
  晴枝说得没错,这酒,真的好香。
  。
  见此状,花怜惊得大喊:“小姐!”
  晴枝也愣了,紧紧盯住煮雪,又望一眼自己手中已然空了的酒杯,他清泉样的长眸倏然血红,他一把拎起煮雪便将她脊背翻过来,他一边拍着她后背,一边低低怒吼:“混蛋,我说叫你喝,你就真的喝?!你一向都忤逆我的,你一向都不肯听我的话,你应该如你从前一样,你怎么这一回偏偏就听了话!”
  “该死的,你吐出来,赶紧给我吐出来!”
  他发了狠,用实了气力拍在她脊背上。
  煮雪却已经吐不出来。方才她是用实了心,吞咽得坚定,那灼热的酒已然入了她腹脏,已经化作了她的一部分。
  她的眼睛却滴下来来,一颗一颗落在蔺草席上,打湿了那粼粼的纹理。
  松浦晴枝大恸,扭头望向花怜;“你还愣着干什么?去请郎中来,快!”
  花怜簌簌跪在地下,讷讷道:“是,婢子这就去。”
  松浦晴枝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煮雪身上,冷不防那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花怜,忽地猱身而起,直扑向他!
  。
  天,就要亮了。海天交界处,绽开一片神秘又瑰丽的青光。
  兰芽抬眼,着迷地瞧着。
  若能以这青色入画,该多么美。
  就是这片天色乍亮之时的青光,叫宋徽宗赵佶痴迷不已,才下令官窑不计工本烧制汝窑瓷器的吧?所以说此时这东海天际最最纯正的青,可称帝王之色。
  可是后来赵佶却断送了大宋天下,自己死在金地,那不计工本美不胜收的汝瓷,也在世间渐渐绝迹。
  帝王一爱,可天下靡费;帝王一失,则天下无色。
  所以古往今来,每个男子心中都有帝王梦,却未必每个真的帝王都喜欢自己这个身份……
  那么,他呢?
  他距离垄作这样近,看得见皇帝所有的荣耀,也知道皇帝所有的为难。他是因为那荣耀而更想登上高位,还是因那为难而放弃觊觎?
  只听虎子道:“龙宫到了。”
  兰芽呼啦起身,之前的困倦全都一扫而光,她弓腰出了船舱,立在海上清凉的晨风里,遥望前方那一方陡然耸峙而起的石山。
  是山,也是岛。迎面山石宛如刀刃削出,由内朝外耸峙出来,比之直上直下更为易守难攻。山壁上寸草不生,若有人来攻,连半点抓握屏障之处都没有。
  兰芽纵不懂兵事,却也明白眼前这地势的异常险峻。
  她便偏头:“虎子,若以你爬城墙的把握,攀这山壁寻找入口,可有几分把握?”
  虎子眯眼望着那片朝外耸峙而出的部位,眯起眼道:“你看那边,需要人倒悬其上。而并无半点可以悬挂之处……所以毫无把握,只能拼命。除非来的都是猿猴。”
  兰芽便出下头去,摇头苦笑:“看来龙宫里不是乌合之众,而是熟读兵书战策的将帅之才。”
  虎子便没说话。
  兰芽扬眸微笑:“那我这个半点不懂兵法的人,今日便来会会这些将帅之才。鹿死谁手,值得期待。”
  。
  天光微明,司夜染缓缓睁开了眼睛。
  昨夜的欢愉,昨夜的疲惫,还都印在他的身上,他的心上。
  他只稍一迷惑,便悚然坐起!
  房中这样冷,他的枕边——这样空。
  -
  【稍后第二更~】

☆、85

  花怜直扑上去,袖口哗啦扬起,手中锋芒一闪,出手如电直切向松浦晴枝颈项!
  此时松浦晴枝全副注意力都在煮雪身上,他双手也只顾着托住煮雪,全然没有半点防备。花怜便一击得手,一道血痕骤然横贯松浦晴枝咽喉!
  他都没觉得疼,只是惊讶地瞪着脖颈上滴落下来的血,滴滴答答染红了煮雪背上的衣裙。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这才看见花怜溅满了鲜血的手上,捏着一枚锋利的瓷片媛!
  这瓷片,讶然还是方才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摔碎的那个花瓶,跌落在她脚边的。
  他深深吸气:“原来你彼时,已存了杀我的心。”
  花怜一击得手,看松浦晴枝脖颈上血流如注,也吓得簌簌发抖。杀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更遑论要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人,因她而点点断气。
  花怜便一改素日谦恭柔弱,这一刻傲然冷笑:“没错,我早就明白,能杀得了你的人,不是小姐,而是我!小姐对你有情,这是其一;其二却是你实则也早对小姐加了防备。反”
  “譬如你入了馆驿,便严禁内宅中人携带铁器;更命人搜走所有女眷的簪钗,将尖头磨圆了才送还。你名为担心身在大明馆驿,内宅中会混入大明的刺客,可是我却明白,你真真在防备的人,便是小姐。”
  “小姐对你的恨意太浓,小姐却忽地这些日子转了性,你必定生疑,必定防范。所以我今晚索性将小姐的杀意向你说破,叫你反倒因此而彻底放松了对我的警惕。”
  “你全副精神都防范着小姐,你便无暇他顾,便防范不得我。于是动手的最佳人选,是我!”
  花怜扬起手中满是鲜血的瓷片:“而我也做到了。伤口横贯你的颈项,松浦少爷,你死定了。”
  外头已然起了动静,花怜明白,侍卫马上就将围拢上来。
  松浦晴枝颓然松手,煮雪跌落在地。松浦晴枝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却已经喊不出来,只能沙哑地憎恨道:“jian婢,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这一切来得太快,煮雪惊卧在地,一时望住花怜,一时又望住松浦晴枝。
  花怜见了,走上来轻轻覆住煮雪的眼睛:“小姐,别看。”
  外头终于传来侍卫的声音:“少爷,小姐,可安好?”
  松浦晴枝便要扬声,花怜一狠心,身形又凌空而起,挥动手中瓷片,再次划向松浦晴枝颈项!
  煮雪狠狠一恸,望着松浦晴枝,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
  外头侍卫急问:“少爷,小姐,请回答!否则,属下就要逾矩,带人闯进去了!”
  煮雪死死按住心口,不让它痛,不让它生出念头,想要不顾一切扑过去,替松浦晴枝按住那流血的伤口……
  她死死闭住眼睛:“没事。少爷在此饮酒,方才动静也只是我与少爷酒至酣处闹出来的……你们不会连这一点眼色都没有,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今晚少爷会跟小姐做什么,门外的侍卫岂能半点意识都没有?若当真这么闯进去,看见了不该看的,或者冲了少爷的好事……少爷岂会饶恕?
  侍卫便只得道:“是。属下告退,守卫在畔。小姐若有任何事,尽管吩咐。”
  煮雪强忍心痛,尽量平静答:“知道了。下去吧。”
  这方刚安顿下去,却没成想,背后陡起异声!
  煮雪悚然回眸,便被眼前情景惊得目瞪口呆——花怜与松浦晴枝之间的情势竟然陡然翻转,颈项满是鲜血的松浦晴枝竟伸手死死扣住花怜脖颈,花怜被吊在半空,眼珠儿外凸,手脚踢蹬,已然说不出话来。
  煮雪不敢呼喊,上前一把抱住晴枝的腿,低低哀求:“你放开她……今晚错都由我,她不过是替我罢了。”
  松浦晴枝一张嘴,口中也喷出血来。他说不出话,只沙哑如夜风:“……我要杀了她——”
  松浦晴枝此时对花怜满含恨意,用尽了最后的气力,花怜难以逃脱,眼见眼珠儿向外,已将断气……
  煮雪望着花怜,花怜也望住煮雪。煮雪落泪,花怜却在骇人的五官之下,竟然——努力向煮雪微笑。
  煮雪痛得无法呼吸。
  花怜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
  煮雪便一声哀哭,奋力起身,狠狠扑向松浦晴枝。一把抓过早已倒地的酒壶,另一手攥住晴枝的下颌,将壶中所余的酒,全都灌进晴枝口中!
  松浦晴枝被呛住,不得不松手。花怜倒地,却已无法恢复呼吸。她拼尽所有的努力,朝煮雪欣慰地笑:“……小姐,酒里,婢子根本就没有——下毒。只,只有,睡药……”
  “什么?!”煮雪痛极了,不顾一切飞奔过去,死死紧紧抱住花怜,赶紧给她舒着心口,低低哀叫:“花怜你要挺住,花怜,你会没事的。我现在就去叫郎中。”
  花怜无法呼吸,一张俏脸已胀得紫红:“不要……他们会看、看见他;他们会,会
  救他……”
  花怜用力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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