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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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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身为英宗的继承人,自然是做梦都想替他父皇洗雪了这一耻辱,替大明挽回这段颜面,所以他也一直有心想要发兵草原,击溃瓦剌……可惜,在这个骑兵为王的时代,大明纵然厉兵秣马,可是在军力上却依旧无法与草原匹敌。
  这件事便这样延宕下来,渐渐积成皇帝心上一块疮疤。他下无子嗣,上还不能报父仇,天下百姓有微词,他也自责。
  “伴伴,你快说,朕的大仇如何得报了,啊?”
  “回皇上,可还记得草原有一位小王子?登位时仅有七岁,朝廷上下都说黄金家族从此无人矣……就是他,竟然带兵一举击溃了瓦剌,将瓦剌赶出了草原!”
  “是他?”皇帝闻言悚然而起:“他今年,多大了?”
  张敏垂首默算:“算到今年,应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了。跫”
  “十七八岁?”皇帝偏首望向张敏,却仿佛走了神:“长大了,到了成为心腹大患的时候了。”。
  草原。
  一场大胜,俘获牛马、武器、帐篷、人口无数。
  汗帐上下无不欢喜,人人面上血痕未洗,却都已扬起笑脸。
  草原尽头,茫茫天边,一轮残阳如血。
  巴图蒙克立在小山岗上,俯望他的草原,他的子民,他的胜利,他的——天下。
  他放声一笑,唱起悠扬又苍凉的长调。歌声清亮飘向天际,传达了太多的欢喜与太多的悲伤。
  十七岁的少年,一改曾在江南扮作慕容时的白衣飘逸,这一刻战袍上前后都染了鲜血,面颊上也同样有血——不过脸上的都是敌人的,不是他自己的!在草原,什么白衣,什么飘逸如仙,都是最没用的。草原人永远奉行的是强者为王!
  十七岁,登位十年,他终于做到了。
  一位银盔银甲的将军缓缓走上来,依旧用汉人的礼数,抱拳道:“大汗找我?”
  巴图蒙克停了歌声,转头而笑,将他自己的酒囊凌空抛过去:“兰亭谙达,这一战你是首功!这么高兴的时刻,你不与我并肩站在这山岗上享受,怎么自己躲起来了?”
  岳兰亭却没笑,只是接住酒囊,拔下牛皮塞,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马奶酒,纵然也够醇烈,可是入口总不如中原的酒来得清冽。
  喝罢,他将酒囊又抛还给巴图蒙克。举目望向夕阳下一片浓翠的草原:“一将功成万骨枯。胜利虽好,杀人又有什么值得庆贺?”
  巴图蒙克叹口气,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兰亭谙达,你又来你们汉人那些仁义之辞了。你们那些圣贤书,我也读过,只是那汉地的圣人言却未必适合咱们草原。在咱们草原来说,你不杀人,人就杀你。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的毡帐和牛羊,你只能先下手为强。”
  巴图蒙克也回眸遥望辽阔草原:“这才是丛林和草原的法则,亘古不变。”
  岳兰亭垂下头去,缓缓点了点头。
  这丛林和草原的法则,他虽然未必赞成,却也只能承认。
  “大汗,赶走了也先,报了他当初僭越大汗之位的仇……接下来,您将剑指哪里?”
  巴图蒙克早已成竹在心,“绞杀亦思马因!接下来——重新统一草原,恢复成吉思汗的荣光!”
  亦思马因曾为汗帐太师,曾使计陷害蒙克的父亲,令当时的大汗满都鲁杀死蒙克的父亲……亦思马因兵强马壮,领永谢布万户。但是只要再征服了他,蒙克距重新统一草原,日子已然不远。
  等这位少年大汗重新统一了草原,那么他接下来的目标——就该是大明。
  那一片故元江山,亦是黄金家族荣光到达顶峰的象征。蒙克既然有恢复黄金家族荣光的志向,那么必定不会放弃中原江山。
  岳兰亭的心便越发沉重。
  岳兰亭告退而去,蒙克的部将白音走上前来,望着岳兰亭的背影:“今天是大汗大喜的日子,部众无不欢腾。偏只有这个岳兰亭一直抑郁寡欢……大汗,汉人终究是汉人,与
  咱们的心不在一处。大汗偏还那般倚重于他,倒叫微臣不放心。”
  蒙克也收了笑,眯眼望天边那一线渐渐沉入大地的夕阳余晖。
  “你不明白……他的心情,我却懂。”
  蒙克也不多说,只将自己的酒囊又交给了白音,便撑着醉意,摇摇晃晃下了山,回了汗帐。
  大喜的日子,看似应该欢腾,看似应该与最最心爱的人欢笑庆祝……可是真正的英雄,却也会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体会到苍凉。
  那是一种,眼见对手一个一个倒下,预知到前路再无对手的,孤独。
  蒙克迈入王帐,满都海正逗着一对幼子玩儿。看他走进来,连忙起身迎过来:“回来了。”
  满都海虽然已经年过不惑,又多年代替蒙克征战,但是岁月和战火依旧难掩她眉眼的秀丽。她面上更多了一种其他女子所不具有的坚毅之美。
  蒙克望着她,淡淡一笑:“是,回来了。”便转向一对孪生子:“图鲁和乌鲁斯,有没有欺负额吉啊?”
  蒙克走上前去,一边一个将两个幼子扛上肩头,父子三个还都是孩子,便笑闹到一处去。满都海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从七岁被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成为了她的丈夫,成为了草原上真正的大汗……她对他的心,除了是女人对男人,甚至还有一种近似于母亲的自豪。
  所以即便早就发现,他从大明回来后便一直仿佛有心事,她也并未真的介怀。
  他的年纪比她小了太多,他该遇上另外的女孩儿。她也与他提过,应该纳侧室哈屯,可是他却拒绝,只守着她。
  作为女人,能被丈夫独自守着,她自然高兴。可是她却明白,他实则心中另有期待。这个孩子从小什么话都与她说,可是唯独这一次、这一人,他对她缄口不言。
  皇帝连夜急招礼部尚书邹凯。
  邹凯听了皇上的话,也是一皱眉:“瓦剌倾覆,先帝大仇得报,这自然是好事。草原又现新主,新旧交替之际的确是朝廷与草原重新修好的良机。皇上想要借这一时机册封小王子,的确是一招妙棋。只是……”
  皇帝盯着他:“卿家想说什么,朕明白。你是想说这个小王子不同于那些自立为王的部族首领,因为他是黄金家族的继承人,是前元遗脉。就连传国玉玺还在他们手里,所以朕没有资格册封他,他也根本就不会接受朕的册封,是么?”
  邹凯跪倒,不敢直言。
  皇帝叹了口气:“……从来与草原之通,都仰赖一人。朕,有些思念岳如期了。若他还在……”
  邹凯便一皱眉,急忙叩头:“此事,微臣详做计议就是。只是此时秋闱将开,微臣要主持秋闱,于是派谁人出使草原,还需皇上和各位阁臣从长计议。”。
  司夜染又立功而归,紫府和仇夜雨早得了消息,这几日司夜染回到京师,仇夜雨已是如坐针毡。
  司夜染又立新功,可是他手里周灵安七十二口的案子还没破,皇上岂能不怪罪?
  到时候,司夜染怕又要抢走紫府督主之位了!
  这晚却有人通禀,说宫里来人,想见督主。只是这人的身份不便事先通禀。只需见了面,督主一见便知。
  仇夜雨想了想,已是病入膏肓,纵来的是砒霜,也不在乎一试。便一挥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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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第二更~】

☆、8、我对你并无半点情分(更2)

  来人不进正堂,却避去后宅。进了后宅正厅,方除掉风帽,露出一张凄冷却绝艳的脸来。
  却是凉芳。
  仇夜雨实则最讨厌这样绝艳的宦官,都是因司夜染之故。虽则宫里挑内侍,必定都是眉清目秀的孩子,可是能生出司夜染那么个风华绝代的模样儿来,毕竟是千年难得一见。
  可是说也邪了,自从司夜染得势,渐渐这宫里还慢慢多了这样的人。头一个就是藏花,接下来又出了这么个凉芳。都是孤冷绝艳的模样,虽说比之司夜染尚有不及,却也俨然与司夜染一个路数,仿佛同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窄。
  仇夜雨虽然不喜欢凉芳,但是现在凉芳却是昭德宫的首领太监。尤其自从大宫女梅影死后,他俨然已经成了目下贵妃眼前第一得宠之人,昭德宫上下大小事都由他一手执掌。
  仇夜雨便不得不上前抱了抱拳:“没想到竟然是凉公公驾临。不周之处,还望公公海涵。”
  凉芳哼了一声:“仇大人客气了。”
  “按朝廷的规矩,紫府提督还兼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差事,秉笔太监——那可是替皇上在大臣奏本上批红的呀。下官纵然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若论品级,却还在仇大人之下。凉某如何敢受大人的礼?孥”
  话虽如此说,可是凉芳并未还礼,而是安安心心地受了仇夜雨的礼。
  仇夜雨心下便未免有些不舒服。想他这紫府督主之位,是叫天下人多少人胆寒的?
  凉芳自然也瞧出来了,便一笑:“不瞒仇大人,下官既然敢受仇大人的礼,便自是来替仇大人排忧解难的。”
  “凉公公能为咱家排何忧,解何难?”
  凉芳红唇如血,轻抿一笑:“周灵安七十二口灭门惨案。”
  仇夜雨便一惊:“凉公公知道是何人所为?”
  凉芳目色如冰:“司夜染。”
  仇夜雨便一眯眼:“凉公公缘何这般?咱家可不会忘了,公公原本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那个兰公子曾殷殷切切,分明与公公私交不浅。”
  凉芳便咯咯一笑:“督主又怎会忘了,我本是紫府的出身?当初老督主亲自挑选了我等,送到曾诚府里去,为的不就是揭穿司夜染的图谋?”
  “我纵进过灵济宫,我纵与兰公子有私交,为的又何尝不是卧薪尝胆,只为完成当年老督主交待的差事?”
  仇夜雨目光里充满研判:“难得公公如此长情。”
  凉芳冷冷一笑:“笑话。紫府里多少人都做着这样长期潜伏的工作?在大臣身边卧底十六年,直到紫府召回才揭开身份的,岂不比比皆是?”
  仇夜雨背转身去:“周灵安灭门案,凉公公说是司夜染所为——可有确切证据?”
  凉芳悠闲叹了口气:“紫府办事,有没有切实证据又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先确定是否下定了决心,要除掉那个人。”
  “若已经决定了,就算缺少有力证据,便也设法制造出确切的证据。总归缺什么补什么,将这件案子办死就好。”
  。
  同样的夜晚,就在距离紫府所在的东安门外不远的一处私宅门口,走来一个小小身影。
  到了门口抬头看那黑漆大门,门上白石雕的门楣;门上金漆的门环,门上一左一右,宛若美人儿耳坠般垂下的细长红灯,便暗暗叹了一声:“倒挺会享受的呀。”
  上前叫门,门子果然用尖细婉转的嗓子回:“爷歇了,不见客。”
  门外的人也不意外:“成。烦劳告诉你们爷,我今晚儿既然来了便没打算空手回去。此时夜也深了,京城里锦衣卫也开始巡夜了,我也回不去了,就借你家门口,窝一宿好了。反正这也是八月,晚上石阶也暖,我正好坐在这儿看星星。”
  门内暗寂下去,半晌悄无一声。
  门外人也不急,当着就坐在门阶上抬头看星星,嘴里还吟诵:“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门内终于一声轻叹,门板哗啦打开。
  一身酡红的锦袍男子,膝遥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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