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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家燕子傍谁飞-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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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书悄悄潜到他身后,扑上去扼住了他的喉咙。使力的那一刻,伤腿突然一软,一下子跌出去一大步。那小胡子长官警惕回头,叫道:“谁!”

    便是晚了这一拍,奉书便看到马刀袭到了自己眼前。周围的几个士兵听到长官的叫声,齐齐回头,都是吃了一惊。

    奉书急躲过,听到远处有人大喊:“快关门!宫里有刺客!”

    她心急如焚,叫道:“师父快回来!”一面挥刀护着自己全身要害,一面往侧门方向拼杀。她几乎忘了自己已经受伤,使出的力气时大时小,忽然一下子让一个怯薛歹的刀背拂中额角,耳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

    杜浒赶来,将她的身子猛地按低,躲过了下一刀。随手又缴了一杆□□,伸进徐徐关闭的门缝里,用力一卡,那门便复又开了几寸。

    门外高出一个声音大叫:“关门!关门!砍绳子!”

    奉书急得快哭了。她知道两人就算成功地出了侧门,也会遭遇外面重重叠叠的守兵。而宫墙内,马蹄声越来越近。铁穆耳已经调来马匹。弓箭营的神射手已经变成了弓骑兵。性急的已经弯弓搭箭,几枝箭穿过怯薛营众人,嗖的打在杜浒身边一尺的墙上。

    忽然门外一阵骚动,有人似乎在喊:“骆驼……快逃,快疏散!”

    蹄子声响,却又不是马蹄。似乎是几只失控的骆驼奔腾到了宫门外面,搅乱了守卫的队伍。

    趁这当口,杜浒一把抓过小胡子长官,挡在身前,接着猛地用肩膀一撞。两个人的重量合起来,终于将侧门撞得开了。他一只手抓住奉书的衣领,把她丢出门外,接着自己闪身一跃。

    与此同时,小胡子长官长声惨叫,几十枝箭已经将他射成了刺猬。

    宫门外是一大片空地,连一棵树都没有,根本无法藏身。西红门外便是骡马市,平日里向来井然有序,但今天不知为何,却有几头失控的骆驼和马匹挣脱缰绳,跑到宫门前的空地上,踩踏了几个人,掀起一阵烟尘,和些微的晨光混在一起,把守卫的军队搅得乱了。

    奉书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浑浑噩噩地一闪身,避过一个躲避疯骆驼的卫兵,听到身后的宫城大门正在轧轧开启,无数精兵马上就要涌出来。而杜浒被三四个守兵缠着。他已经疲惫了一夜,这些守兵却是刚刚换上岗的,精力充沛,一心杀敌立功,口中大声呼喝,每一刀都又准又狠,往他的要害处招呼。

    忽然又有人发现了奉书,叫道:“反贼!拿命来!”接着一道白晃晃的刀刃横在了她眼前。

    奉书全身溅满了血,模模糊糊中,最后瞥了一眼杜浒全力战斗的身影,一时间竟然无力反击。

    可随即那声音却哑了。奉书惊奇地看到,那个冲自己扑过来的守城士兵,后心插着一枝箭。人已经死了,脚步还没停住,又扑出去好几步远,才砰然倒地。

    她大吃一惊,猛然抬头。又是一枝箭擦着她的腰掠了过去,钉入她身后一个追兵的大腿。

    赵孟清提着弓箭,伏在金水河对岸的堤上,朝她大叫:“快过河!”

    毫无疑问,疯马和疯骆驼也是他的手笔。此时西红门外的已经一片混乱,早起的百姓早就一个个关了门窗,生怕成为“暴徒”的目标。巡逻的官兵正在从各处赶来。赵孟清连珠箭发,和城墙上的守兵对射。他箭无虚发,射几箭,便腾挪纵跃,以大树、石墩子、路旁的板车作为掩护,任凭对面的箭雨落在身边。这种游击战的本事,他早在越南战场上就练得熟了。看似惊险万分,但几轮下来,铁穆耳居然被困在宫城里好一阵子。

    身周压力骤减,奉书看到些许希望,力气回了来,急越过桥,听得赵孟清问:“皇帝呢?”

    她又是后怕,又是后悔,答道:“没死!”

    赵孟清脸上的失望之情一闪而过,点点头,递给她一柄长剑,“尽快从平则门出城!”

    这是他们事先商议好的逃脱计划。趁城门还未关闭之前,用尽一切手段闯出去。平则门是离得最近的一道城门,由于左近集市众多,平日里开得最早。眼下天已泛白,想来门外已经围拢了一群进城的百姓,刚刚换好班的守城士兵做完例行检查,不出意外的话,城门马上就要缓缓开了。

    奉书却拔出他背着的一把钢刀,一转身又要回去。

    赵孟清一怔,随后看到一个魁梧汉子还在奋力拼杀,据桥而退,问道:“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喽~

 第206章 0142

    ·觉来知打明钟未,忽听邻家叫佛声·

    赵孟清一怔,随后看到一个魁梧汉子还在奋力拼杀,据桥而退,问道:“他是谁?”

    奉书一瘸一拐地跑,只叫了两个字:“帮他!”

    话音未落,刷刷两箭,解决了纠缠在杜浒身周的两个守城士兵。赵孟清拎起弓,上前把奉书揽住,急问道;“你怎么受的伤?还好吗?别再用力了!我带你走!”

    奉书忽然脸一红,轻轻挣开,小声道:“他没有武器……我去给他一把刀……”

    不多时,杜浒便急奔而来。他手上的钢刀是越南最好的工匠锻造而成,威力奇大,一下子如虎添翼,直接放翻了他身边的五六个官兵。

    三人会合,马不停蹄,躲进咸宜坊弯弯曲曲的胡同里。奉书的腿伤愈重,整条腿都被鲜血染红了,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子上。杜浒要扶她,让她挣脱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坚持着。最后赵孟清拉住她胳膊,架起她半边身子,她便脚不点地,没力气躲了。

    铁穆耳率领的弓骑兵已经在西红门外排成数列,一队一队地前往不同方向搜查。与此同时,皇城北侧,一乘飞骑破门而出。奉书惊叫一声,停了脚步,指着道:“那是要去钟楼报信的!”

    话音刚落,赵孟清已经爬上一栋矮小的民房房顶,拉满弓,对准那个报讯的骑手。

    同时也暴露了自身的位置。一队官兵口中呐喊,朝胡同里冲了过来。杜浒将他们截在狭窄的胡同口。赵孟清箭发出去,但离得太远,顷刻间便被风吹歪了。最后一枝箭射中了那个骑手胯‘下的马。那马直立起来,将骑手重重甩在地上。但片刻之后,又有两三骑同时驰过,原来宫中侍卫只道刺客人多势众,组织严密,因此派了多个骑手同时向四方报讯。

    赵孟清急得大叫一声,重新搭箭。奉书见那人虽然骑在马上,却要绕过海子沿岸弯弯曲曲的街巷,其实并没有多快的速度,心中一动,撕下一片衣襟,草草裹住伤口,用力一纵,已经上了房,从一个房顶跃到另一个房顶,凌空跨过一道道胡同,飞快追了上去。

    一拨箭雨立刻铺天盖地而来。她闪身躲过,脚下一软,在一家人的露台上打了个滚,隐约看到那家窗户里面是个年纪小小的少妇,正抱着婴儿喂奶,见她闯得突兀,呀的尖叫起来。

    她听到杜浒在远处大喊:“回来!来不及了!”

    的确是来不及了。她眺望了一下钟楼的距离,略一估算,便果断转身,直奔平则门而去。房顶上留下一串串带血的脚印,她也不顾。箭矢追在她身后。铁穆耳大约从没见过这样敏捷的敌人,气得连声咒骂。

    越过咸宜坊,平则门遥遥在望,果然在慢慢打开,和她只相距不到两里路。几头骆驼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要进来。

    奉书跑得岔了气,心跳飞快,眼前只剩下那一个庞大的城门。快到了,一里路。赵孟清和杜浒应该也已经到了,汇合,然后冲出这部铁笼子。阿金在外面。那城门仿佛伸手就能够到,只有不到二百步距离。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急促而刺耳的钟声。那不是日常的报时钟声,而是最高级别的警报。大都百姓很少听到这样的声音,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纷纷驻足,一脸惊愕。

    随着钟声的,是一阵遥远的嘈杂。吱呀一声响,开了一条缝的城门忽然静止了,然后,竟然在缓缓的关。

    奉书一阵气急,越是想快,脚下越是没有力气,脚掌像要断掉一般。忽然,心头绷着的一根线断了,胸腔里一阵让人窒息的痛苦。她低低呻‘吟了一声,从房顶上直接滚了下来。

    落在一个有力的怀抱里。当当当的钟声震得她耳朵直疼。哐啷一声,那城门已经闭得紧了。初升的阳光落在密密麻麻的门钉上,晃得她一阵晕眩。

    最终还是晚了一步。钟楼传来的警报顷刻间响遍全城。距离最近的平则门既已关闭,其余城门也绝无开放的可能。奉书昏昏沉沉地想,那些城里城外做生意、买东西的商贩和百姓,此时大约已经开始抱怨了吧。徐伯的药铺,今天大概进不到货了……

    临近的胡同里,官兵在大呼小叫地搜查。奉书感觉自己被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地上是坑坑洼洼的砖石路,左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伤口火辣辣地疼,好像在被钝刀子割。脚疼,头疼,心口疼……伤痛,病痛,快死了……好像回到了初学杀人的本事的那一阵子,天天被往死里折磨的感觉……

    拉着她的那只手又大又粗糙,熟悉的部位有茧子。是杜浒。他几乎是拖着她在走,只往偏僻的小巷子里扎。

    赵孟清不知道他的来历,但在此紧急时刻,连互通姓名都显得多余。他只知道这个是自己人,对大都城的一街一巷似乎都格外熟悉,有时候不用他开口,便知道哪里最适合躲藏。

    咸宜坊西侧是金城坊,胡同小而密,多如牛毛。赵孟清早就在其中做了不少准备。一路狂奔过去,顺便踢上一脚,捅上一刀,胡同里的煤堆、木板、废家具、旧车轮,就呼啦啦倒成一片,成了阻碍追兵的路障——这也是他在游击战中做熟了的。几个漂亮的声东击西,将追兵的距离又拉开了些。

    但他一回头,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文姑娘受伤了!”

    杜浒随口道:“知道!没关系,已经不流血了,不会被人追踪过来。”将奉书拉起来,托着跳过一堵矮墙。落地的时候她伤腿剧痛,忍住了没哼出来。

    赵孟清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微愠道:“她伤得不轻!得停下来给她裹伤!”

    “不能停。她能撑住,死不了。”他对她身体的承受能力了如指掌。

    奉书模模糊糊的,听着一个焦急,一个冷静,心中对杜浒的恨意累积到了极致。他明知自己伤得不轻,可还是丝毫不乱方寸,毫无顾忌地折磨她。他根本不在乎她疼,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动感情是什么滋味……

    她几乎忘了就在片刻之前,他是怎么用身体护住自己的。一面恨,一面听到自己喘息着,细声说:“我……我能撑住,没事,别停……”

    一阵急促的马蹄,正在绕金水河,直扑而来。大多数百姓都知道城里实行了非同寻常的戒严,便都赶紧闭门不出。就算看到他们,也吓得赶紧关上门窗。但如此一来,要想闯进民宅院落暂时躲避,也就成了天方夜谭。

    杜浒抬头朝四周看了看,一努嘴,“万安寺。”

    万安寺是临着平则门大街的佛教寺庙,平日里颇有香火。此时还值清晨,寺门未开,只有西边的后门留了个缝,门内依稀看到一个小沙弥正在扫地。

    杜浒打了个手势,让赵孟清扶住奉书,自己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进门,轻轻在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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