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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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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苇青敲着门,回头看看左右两个“门神”,压低声音凑到门缝处,对背靠在门上的雷寅双道:“双双,你把门开开,让我进去。你不想知道姚爷爷和咱爹都跟我舅舅说了什么吗?”
那一声“咱爹”,叫得雷寅双又恼了起来,扭头隔着门缝喝道:“谁是你爹?!京城那个侯爷才是你爹!”
门外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江苇青贴着门缝低声道:“你觉得,他真像我爹吗?若是你不见了,你觉得咱爹……你爹,会怎么做?”又冷笑道,“姚爷爷和王爹爹,他们又会怎么做?那位可是我舅舅呢,若真有一个是有心想要找我的,只怕我早就被找回去了。”
都说“外甥像舅”,就冷情这一点来说,江苇青和他舅舅极是相似,所以便是在报出名字后,他舅舅果然是动了真情的,江苇青心里也清楚得很,在他舅舅眼里,这亲情是绝不能干扰到政务的。所以其实他很理解,在寻找他时,天启帝为什么只是依惯例,给各州各县下达公文,广贴告示,却并不是张贴那会惊动天下的皇榜。
但此时,为了能勾动雷寅双那一向地过剩的同情心,他宁愿把他舅舅给说得如此不堪……
他自是不知道,他拿他舅舅做文章的时候,他舅舅也在拿他做着文章。试探了这么久,天启帝也懒得再绕着圈子说话了,便直接提出叫鸭脚巷的三家人跟他进京,由他给安排相应的官职。三家人顿时就都愣住了。不等三家家主反应过来,天启帝那里又笑眯眯地转了话题,说着雷寅双这模样性情,竟跟她爹生得一模一样,看着叫他甚是怀念;又说起他那唯一的外甥似乎挺中意这“雷家姑娘”的——他刻意加重着这几个字——总不好这么生生拆散了这小俩口,他可是十分期待着两家能成为亲戚等等等等……
三家家主没一个是笨的,自然能够听得懂天启帝话底暗藏的意思——无非是他知道了小老虎的身世,但他们若不欲公开,他也不会公开承认她的身世。而且,他还暗示着,将来他会同意让江苇青娶雷寅双为妻,给雷寅双以一重身份的保护。至于他们几个,他却是不放心他们留在他的视野以外的,便是他们几个不想为朝廷所用,也请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再说回鸭脚巷内。
江苇青打着苦情牌时,雷寅双虽然有点心软,可想着他的欺骗,她就再难原谅于他。可板牙和小静还有三姐却因着她的提醒,而替自家父亲和爷爷担心起来,此时都巴巴地望着她。
雷寅双咬了咬牙,只好气愤地拉开了门拴。
“双双。”
江苇青立时叫了她一声。
于是雷寅双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似乎从一开始起,除非她压着他叫她“姐姐”,他竟一直都是叫着她“双双”的——顿时,雷寅双的眼里又开始冒火了。
可三姐已经迎了上来,正问着小兔,不,江苇青,客栈里的事,倒叫她不好这么当众发作了那人。于是她冷哼一声,甩着马尾辫子便回了她的屋,又重重甩上门,插了门拴,扑到床上扯着枕头就是一阵摔摔打打地发泄。
等她想起这枕头还是小兔亲手给她做的时,不由看着那枕头一阵发怔。
因她爱用软枕头,可穷人家里用不起绵花来塞枕头,而那芦花只用个几次就全都被压扁了,小兔便想着办法从药铺子里弄来一些药渣子,然后从中仔细挑出那些决明子来,又是清洗又是晒干的,足足攒了一年多,才终于给她填了这么个决明子的枕头……
看着这枕头,想着他所费的心思,似乎他的那点欺骗又有点算不得什么了……
等意识到自己的动摇,雷寅双立时又恼了。小兔常说她待人心太软,看来果然是的!
她生着气时,外面江苇青已经简略地跟众人说了客栈里的事,又安抚着众人不会有事,然后向着大家行了个大揖,道歉道:“情不得已才瞒了大家。”
三姐可不是个容易原谅人的,只沉着一张脸没吱声。小静看看三姐,再看看板牙脸上的擦伤,也没吱声。胖叔抱着胳膊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李健开了口,问着他:“你……叫江逸?”
江苇青顿了顿,道:“请叫我苇青。这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字。”——虽然他的名字是天启帝给起的,可前世起,他就不爱用他的名字,只用着他母亲留给他的字。
李健点点头,问着江苇青道:“就是说,你要跟……你舅舅,回京城了?”
江苇青却是没答他的话,而是回头看了看那房门紧闭的东厢,冲着李健等人弯腰又行了一礼,道:“我有话要跟双双说,想请几位行个方便……”
等雷寅双所住的东厢门上响起扣门声时,她才注意到,外面不知何时竟变得十分安静。
江苇青又敲了敲门,对着门内道:“双双,开门。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想解释给你听……”
“走开,谁要听你的解释!”
雷寅双回手就将那枕头砸到了门上。偏那枕头柔软无力,便是已经准准的砸在了门上,却是没个声响,叫雷寅双觉得很不过瘾,便拿起桌上的一只竹笔筒又要扔过去。可临松手的那一刻,她看着那竹筒上用烧红的铁条烙成的小猫,不禁又发起怔来。
这也是江苇青给她做的。有一次雷爹有事外出,他俩去铁匠铺子给雷爹看门时,她无意中提到可以拿烧红的铁条在木头等物上作画的事,然后没多久,小兔就送了她这么一只竹笔筒。当时她就注意到,小兔的手指手背上被烫出好几个水泡来……
她咬咬唇,到底没舍得把那竹笔筒扔出去。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便是江苇青的一声轻叹。
雷寅双疑惑地拧了拧眉,隔着窗户看出去时,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她下了床,走到门外,隔着那已经稀疏的门缝往外看去。便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终究要比屋里光线好一些。这般一看出去,她竟没能看到一个人影。她正疑惑着,忽然就听到江苇青的声音从下方传进门里。她吓了一跳,顺着门缝往下看去,这才看到,江苇青背靠着她的门,正那么席地而坐。
“我出身没多久我娘就死了,”江苇青将头靠在门上,看着那愈发昏暗的天色,喃喃说着那从不曾跟人说起过的过往,“自小,我周围围着的,便只有一些丫环婆子和小厮,家里从老太太起,到我父亲,虽然一个个表面都装着很关心我的模样,可我总感觉他们都宁愿我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才好。从我记事起,我就不记得他们当中有谁抱过我。唯一抱过我的,除了我外祖母和我舅舅外,就只有大表哥了……哦,他已经病故了……”
雷寅双知道,他说的应该是先太子了。
“小的时候还没感觉我这情况有什么不对,”江苇青又道,“直到我注意到,我父亲对我哥……”他摇头苦笑了一下,“直到现在,我还总习惯叫他哥哥。那时候,全家人都当我是纸糊的一般,轻易没人愿意进我的院子,也只有他会时不时来陪陪我。我一直以为,我父亲就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直到我发现,他对江承平和对我不一样。他对我,是一种敬而远之,他对江承平,才是一种真正的父子亲昵。小时候,我因着那点嫉妒,对江承平做过很多恶作剧,所以京里才总传着我禀性暴戾。不过想来,那时候我大概也真是暴戾的吧。再后来,我才渐渐的发现,我对江承平的那些恶作剧,许多竟是他有意误导我去做的。就拿那年王爹爹说,我放毒蛇去咬他,结果咬到我自己的事来说。其实一开始是他跟我说,毒蛇未必会咬人的,然后又拿话激着我跟他打赌。我拉着他打赌时,他却又怎么都不肯跟我打赌了。那时候的我真傻,竟当着人硬逼着他跟我打赌。我哪里知道,他的手指上是抹了蛇药的,所以蛇没咬他,却咬了我。事后,我跟人说是他故意引诱我时,连我外祖母都不信,只糊弄着我说,这事不怪我……”
他叹了口气,低头看看搁在膝上的双手,道:“我之所以会被拐,也因为他那差不多的手法。偏我笨到什么都没看出来。他说我不能什么人都不带就溜出去玩,我便偏要那样,结果果然遭了黑手……”
他停下,思考着怎么告诉她曾经历过完全不同的另一世时,那门内,顺着门蹲下去的雷寅双则忍不住又开起了“脑洞”,道:“那,你是怎么发现是他下的黑手的?是听那些人贩子说的吗?”
听着她的声音就在他脑后,江苇青精神一振,忽地侧身靠在门上,隔着门缝看着她道:“我再不会骗你了,我会把事情始末全都告诉你,哪怕你觉得我像是在编故事……”
门里一片黑暗,叫他什么都看不到。
而叫江苇青没想到的是,原已经被他的话勾动同情心的雷寅双听他旧事重提,那恼火立时就窜上了脑门。
她忽地站起身,用力在门上拍了一记,怒道:“当我稀罕你怎的?!你爱骗谁骗谁去!”仿佛觉得那一下还不够她泄愤的,她又用力在门上拍了一记,吼道:“走走走,你给我走远些,我再不要看到你了!”说完,便气呼呼地又坐回了床边上,再不搭理江苇青了。
江苇青连叫了好几声,她都没理他,甚至干脆拉过被子蒙了脑袋。
可她天生就怕热,只捂了一会儿就受不住热,便又揭了被子。
直到这时她才忽然发现,门外竟好像有一阵子没声音了。
她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了看。天光下,门外竟没人了。想着他竟真这么走了,雷寅双不禁又是一阵火冒三丈。她“哗”地一拉门拴,打开门的瞬间,忽然就看到,那朦胧的星光下,她家小院当中跪着个人。
那人膝盖下,垫着个眼熟的长条形物体。
见她出来,江苇青苦着张脸挪动了一下生疼的膝盖,道:“你答应过我的,万一我真有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只要我跪过搓板,你就再不生气的。”
雷寅双这才发现,原来他膝盖下面垫着的,竟真是块搓板——这搓板跟那些笔筒等物一样,还都是她动了动嘴之后,由小兔亲手做出来的。
“你……”雷寅双一阵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你媳妇儿,你给我跪什么搓板!”
她一把拉起他,却是忽然就发现,她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第71章 ·福星
第六十五章·福星
“就是说,你……让我想想。”
听江苇青讲述完他那离奇的遭遇,雷寅双拿手指虚点着半空,皱着眉头在脑海中一阵搜索。她记得似乎有个什么词儿是专门形容他这样的奇遇的。
“想起来了,”她叫道,“叫‘重生’!就是人死了之后,又回到过去洗牌重来。你!”她一拍桌子,拿手指住江苇青,“重生了!”
“……”
江苇青看看那只几乎抵到鼻尖前的手指,再抬眼看向雷寅双。
这会儿他们正坐在厨房里。平常用来吃饭的小矮桌上,仅放着一盏油灯。那比豆粒大不了多少的灯光,映照在雷寅双的猫眼里,熠熠生辉得令人一阵起疑。可江苇青却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自来爱听个奇闻怪谈的小老虎肯定会被他的遭遇吸引去注意力。这会儿她的脸上,哪还能找到一丝之前的气恼?看着就是一副准备“脑洞大开”的模样。
“人死了,不是该转世投胎的吗?哪有又投回到十岁年纪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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