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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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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老天爷眼里的善恶是非是什么样子你还没看明白么?这会儿我要是上赶着孝顺你,那才是真的伤天害理、那才是活该天打雷劈呢!”
      郑木匠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顾用拳头捶自己的胸口,显然已经被气得够呛了。
      小枝有些担忧,凑到郑娴儿的耳边低声问:“不会出人命吧?”
      郑娴儿冷笑道:“出个屁人命!他这是准备装死寒碜我呢,给他块碎银子就百病全消了!”
      她话音刚落,郑木匠果然就不捶胸口了,只管攥着两截烟袋杆子,怒冲冲地瞪着她。
      郑娴儿看见窗台上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些杂物,便随手从中摸过一只小锉子来,咯吱咯吱地开始磨手指甲。
      无聊啊。
      郑木匠自己生了半天气,再开口时气焰不知怎的就低了下去:“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爹,你总不能看着我饿死吧?”
      郑娴儿皱了皱眉,头也懒得抬:“寻常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也花不了二两银子,你当初把我卖了换的那六十两,半年多就花完了?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郑木匠低着头嘟囔了一句什么,郑娴儿没听清,只看他神情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些年早已习惯了此人的秉性,她实在连生气都懒得生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当初恨不得剁手指头赌咒发誓,原来都是屁话!你当现在还有我娘拼死拼活卖绣品给你填那无底洞呢?”
      郑木匠昂起头来,怒道:“那还不是你没用!你要是学了你娘的刺绣手艺,我哪至于受这样的气!”
      这句话,郑娴儿已经听了十来年了,这会儿再听一遍已是毫不在意。
      要不是因为有这个不停吸血的爹,她又何苦装傻充愣,连卖幅绣品都要隐姓埋名?
      这爹就是属水蛭的,有多少血也不够他喝!
      郑娴儿烦躁地站了起来:“当初你把我卖掉的时候,自己说了生养之恩一笔勾销的!这会儿你又来管我要钱,是把你自己先前说的话都当放屁了吗?”
      “以前是以前,”郑木匠干脆也不讲理了,“现在是现在!现在你爹我欠了钱被人追打,你要是不替我尽数还上,我就到你的贞节牌坊下面跪着哭去!我要叫全县的人都知道你不义不孝,连亲爹都不认!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名声要是坏了,楼家还肯不肯要你?”
      郑娴儿叫人把门房上的小厮喊了进来,冷声吩咐道:“这老头是个疯子,打出去吧!”
      郑木匠见她要走,立时急了:“你给我站住!”
      郑娴儿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这人要不是她爹,她真想一拳打死他算了!
      郑木匠早扑了过来,两手扯着郑娴儿的裙摆,把手指缝里的老灰都抹了上去:“你真不肯给钱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可别后悔!我是你亲爹,就算我说你是婊子养的也有人信,我说你跟人搞破鞋也有人信!你最好不要逼我鱼死网破……”
      郑娴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小枝,去拿一百两银子给他!”
      没等小枝抱怨,郑木匠先不乐意了:“一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给我一千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郑娴儿忍不住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肩膀上:“我只有一百两,嫌少就滚!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真以为我怕了你?”
      郑木匠见她动了火气,立刻又软了下来:“娴丫头,自家父女一定要闹到你死我活的?爹也是实在没法子才来找你!你想想看,你在楼家过了大半年的好日子,我先前哪曾给你添麻烦来着?这一回我光是赌债就欠了六百多两,你拿一百两给我,塞牙缝都不够啊!好闺女,你就帮帮爹,我向你保证再也不赌了成不成?我回去以后就好好做活、好好过日子,攒钱给你弟弟娶媳妇……”
      郑娴儿总算知道自己的厚脸皮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老东西,还真是把“无耻”二字诠释到一定境界了!
      光是赌债就欠了六百两?他是怎么有脸把这个数字说出来的?他不会以为自己还有十个女儿可以卖吧?
      “娴丫头?”郑木匠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的脸色。
      郑娴儿想了想,招手把小枝叫了过来:“这老东西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信!你马上派个人去赌坊打听打听,看这老东西到底欠了多少钱,尽数替他还上去。”
      “奶奶,这分明是个无底洞!这次你给他还了,他下次还去赌!”小枝气得脸色都青了。
      郑娴儿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是咱们生气又有什么用?外头都知道他是我亲爹!我可以不要脸,楼家却丢不起这个人!”
      小枝瞪着眼睛在原地站着,不肯动。
      郑娴儿两只拳头互相砸了几下,抬起头来:“还完赌债,额外再给他一百两银子。然后雇几个打手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揍他一顿——别给打死了,让他一年半载下不了床就行!”
      “这主意好!”小枝终于觉得胸口那股闷气消了些。
      郑娴儿转过身看着自家老爹,冷笑起来:“我觉得还不够!最好拔了他的舌头,免得他在外头胡说八道!”
      郑木匠虽没有听见郑娴儿的吩咐,却已看出她脸色不善。出于本能,他立刻吓得退出了三丈之外,站在门口尖声大叫:“你这贱种要造反?我是你爹!你要敢对我不好,我肯定不叫你好过!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就能当少奶奶了?还不是你爹我千方百计为你求来的!你还算是‘贞妇’呢,唬谁啊?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娘当初就是个偷汉子的,你也跟她是一路货色……”
      “照我的吩咐去做吧。”郑娴儿用力在小枝的手上攥了一把,下定了决心。
      小枝张了张嘴,指着舌头比划了一下。
      郑娴儿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父不慈,就不能怪女不孝。
      家有金山也未必养得起一个赌徒。相比之下,养一个残废就容易得多了。
      郑娴儿缓步走到郑木匠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赌债我给你还,银子我也给你。我还会雇个小厮伺候你衣食起居。今后你就在家里……老实过日子吧!”
      郑木匠只当郑娴儿被他吓住了,闻言立时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腰杆也挺直了。
      郑娴儿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见小枝已照她的吩咐去安排,她便独自一人寻了条僻静的小路,慢慢地走了回去。
      遇上这样的事,心情不佳是难免的。饶是她一向自认狼心狗肺,说到底也并不能毫无压力地把自己的亲爹当个陌生人来对待。
      “雇人殴打自己亲爹”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少不得要被骂作忤逆不孝。这种罪名,送到衙门里是要被打死的,让朝廷知道是要截县里鼓楼角的!
      虱子多了不咬人,郑娴儿发现自己如今是愈发胆大妄为了。
      不过,这狠毒无情六亲不认的本性,还真是跟自家老爹一脉相承啊!
      回到落桐居,韩婆子立刻迎了上来:“奶奶,刚刚慎思园的人来过,说是陈四小姐又闹起来了,一院子的人都压不住她,二奶奶气得犯了头疼,正喝药呢!”
      郑娴儿皱眉:“一院子的人连一个疯子都看不住?找几个人按着捆了,一碗安神汤灌下去不就没事了?”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韩婆子欲言又止。
      郑娴儿冷笑道:“‘毕竟’什么?你我知道她不是真疯,她自己也知道她不是真疯!她要真有心解决问题,这会儿还用受这份罪?她自己选择当个疯子,难道还要我上门求着她好好说话不成?”
      兰香跟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二奶奶还在月子里,如今府里是奶奶当家,这么大的事难道也不管不问么?这事儿若是传到外头去,还不知道要说咱家什么呢!”
      郑娴儿立刻接道:“说咱家什么都是二房的事!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是等二公子养好身子补一个名分给她,不然还能怎样?这事也来找我,我是能替二公子娶了她,还是能替二公子把清白之身还给她?”
      兰香和韩婆子都不知该如何反驳,郑娴儿便闷闷地坐着,冷笑起来。
      当她看不出呢——哪里是陈景真又闹起来了?分明是朱氏耍了手段,想让她为这些烂事焦头烂额,好让太太觉得她没有管家之才呢!
      这些下三滥手段,不要太明显好吗?
      春杏从外面进来,急道:“大门外面有人自称是陈家三少爷,吵着要来见他妹子,奶奶您看要不要叫他进来?”
      郑娴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陈家三少爷,该不会是昨晚那个……
      他不是刚刚挨了楼阙的打吗?
      郑娴儿本能地觉得不妙,忙道:“你去当面告诉陈三公子,就说楼家后宅的女人不能在府里私会外男,娘家兄弟也不行!陈三公子要见妹妹,请他安排府里的车马仆妇来接陈姑娘回娘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等咱们二公子身子养好了,自然会亲自去陈家接她回来!”
      “可是陈四小姐如今还不算是二爷的妾侍啊!”春杏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妥。
      郑娴儿不以为然:“怎么不算?难道陈家对四小姐的去处另有安排?”
      春杏想了想,忽然转忧为喜,飞跑了出去。
      郑娴儿见她已领会,便安心地在绣架前面坐了下来。
      她并不担心陈三公子会纠缠不休——任谁都看得出来,陈景真一旦离了楼家,就永远不会有人去接她回来的。
      陈家不会愿意冒这个风险。
      果然,春杏没多久便奔了回来,笑嘻嘻地道:“奶奶猜得果然没错!那陈三公子听了奴婢的话,装模作样地说了句‘改日叫婆子来请’,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我还当他多疼他妹妹呢,原来也是哄人的!”
      郑娴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依旧低头去摆弄她的刺绣。
      春杏在旁边看着,一会儿又笑道:“说起来,那位陈四小姐还真是可怜!二奶奶根本不想管她,二爷也不疼她,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小姐,如今硬生生被折腾成个疯婆子了!”
      “她不会疯太久的。”郑娴儿换了一色丝线,淡淡地道。
      楼阙出府的消息,某些人如今应当已经知道了。这时候还不调整策略,更待何时呢?
      这件事,郑娴儿还真没有猜错。
      当天晚上,陈景真穿了一身素洁的白衣,长发披肩,仙子一般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了落桐居。
      郑娴儿有些诧异,面上却不显,随手扯了一匹素绢遮住绣架,起身迎了上去:“这真是稀奇了,哪阵风把陈四小姐给吹来了?”
      陈景真坐了下来,冷笑道:“我还没死,三少奶奶很失望吧?”
      “三少奶奶”四个字,差不多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郑娴儿挥手撵了小枝出去,低头喝茶。
      陈景真看着自己这边光溜溜的桌面,气得红了脸:“来者是客,你竟连一杯茶都不肯给我喝?”
      郑娴儿不慌不忙地道:“不知道陈四小姐的口味,不敢贸然奉茶——我的丫头给人倒茶一般要加砒霜,万一你只喜欢鹤顶红,那我岂不是自讨没趣?”
      陈景真气得直瞪眼,温婉形象荡然无存。
      郑娴儿很满意这个效果。
      沉默地对坐了好一会儿,还是陈景真耐不住性子先切入了正题:“我听说桐阶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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