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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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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西侯从席中站起,谦虚一笑。
  “回圣上,正是老臣的犬子,名为汪杰人。”
  汪杰人三个字一出,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平西侯府的大公子汪杰人,传闻是染上了花柳病,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这哪里又冒出一个汪杰人来?
  圣上也蹙起了眉头,直到李照人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平西侯府的公子,怪不得。只是好端端的,怎么把嫡次子的名字,改成和早逝的嫡长子一样?”
  这般怪诞的举动,实在叫人背脊发冷。
  平西侯面不改色,倒是贤妃开了口,亲自同圣上解释。
  “回禀圣上,是老侯爷有了春秋,思念嫡长孙而不得。兄长恐怕老侯爷身子受不住,只好把嫡次子改成了嫡长子的名字,在老侯爷面前尽孝。”
  这个理由听起来完美无缺,还是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而贤妃口中一个老侯爷,又一个兄长,惹得萧贵妃嗤笑。
  “贤妃是平西侯府出身,怎么管老侯爷不叫父亲,又管侯爷叫做兄长呢?这样不伦不类的,到底算是养女还是表小姐?”
  她原不是会当着众臣的面揭人短的人,只是昨日平西侯那番诛心之言,令她耿耿于怀。
  若不“报答”他们一二,岂能泄愤?
  贤妃面色僵了一僵,很快恢复了常色,对着萧贵妃颔首。
  “是,都是妹妹口误,还请贵妃姐姐别见怪。”
  后宫嫔妃没有长幼,只有次序,贤妃年纪把萧贵妃大上几岁,因着位分却要称她姐姐。
  众臣看去,反倒觉得萧贵妃那样年轻美貌,这个称呼欺压了贤妃。
  萧贵妃一见她这副柔婉模样,便知是故意在众臣面前博贤名,故而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同她说话。
  她再有理,也架不住贤妃装可怜。
  此时,那些策马归来的公子们,已经来到了御前。
  只是那夺得头彩的汪杰人,面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
  众人以为他是谦虚,或是头一次见驾所以紧张,并没有往别处想。
  沈风楼却上前一礼,朝圣上禀道:“请圣上稍等,臣的表弟同臣走散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陈执轼也能猎到足够的猎物。
  这明黄裘花落谁家,还说不准。
  圣上忽然起了兴致,李照人眼尖,远远便看到又一骑烟尘朝此而来。
  “圣上,定国公世子回来了!”
  陈执轼虽未正式受封世子之衔,然他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子,将来这份世袭自然在他身上。
  故而人们常常称呼他定国公世子,弄得圣上也记不清,他到底受封没受封了。
  众人忙朝那一处看去,只见陈执轼快马而来,英姿飒爽,风采绝佳。
  他在驰骋的模样,就好似当年的定国公一般,惹得圣上不禁感慨。
  “定国公这个儿子,生得实在是像爹,他日必有作为。”
  得圣上如此夸赞,众人不免思忖。
  倘若陈执轼今日能得明黄裘,他将来的前途,怕是更加不可限量。
  士兵将陈执轼马上的麻袋取下,又同汪杰人的放在一处,细细清点完毕,上来禀告。
  “回禀圣上,陈公子的猎物比汪公子多九只,其中还有一只皮毛完整的猞猁。”
  众臣皆惊,平西侯面色难看。
  这彩头,到底是叫陈执轼夺去了。
  他暗暗地盯了汪杰人一眼,后者面如土色,不敢抬眼。
  不是因为羞愧,而是不敢对上自己父亲,那一双狠戾的鹰眼。
  圣上哈哈大笑,“猞猁?你是如何能猎到猞猁,还能保持皮毛完整的?”
  士兵将那只猞猁送上前去,圣上一面细看,一面赞叹不已。
  “这猞猁皮毛是上品。毛直而尖青,上头一层白霜均匀得很,像是落了一层雪似的。”
  用猞猁皮毛做成的皮裘,御寒又结实,还比其他的皮毛美观许多。
  更为难得的是,陈执轼的箭射在这只猞猁无毛的腹部,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陈执轼拱手笑道:“的确是极难保持皮毛完整,又不像那些猎人,能够有个陷阱什么的。可是微臣想着,这样好的皮毛,不完整地献给圣上,实在太可惜了!”
  “微臣手中只有弓箭,便不断地射它的双足,让它吃痛翻过身来,而后一击致命。”
  猞猁背部朝天,柔软的腹部朝下,正常是无法射到它的腹部。
  陈执轼通过射它的双足,让它疼得满地打滚,才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射中它腹部。
  圣上是个围猎经验丰富之人,自然知道陈执轼轻描淡写之下,费了多少苦心。
  若不是为了射这只猞猁,他能猎到的野兽,会比汪杰人更多。
  圣上点了点头,对着李照人一摆手。
  “君无戏言,今日射猎的彩头归陈执轼了。来人,将明黄裘赐下!”
  李照人从身后的小宫人手中,捧过明黄裘来,送到陈执轼的手中。
  陈执轼双手捧着,跪地磕头,朗声谢恩。
  “微臣谢圣上赏赐!”
  见此情景,沈风斓得意地冲轩辕玦挤挤眼。
  “殿下瞧,我猜对了。”
  轩辕玦道:“你是如何猜到,这夺得彩头之人不是你大哥,而一定是你表哥呢?”
  “因为大哥是兄长,遇着什么事,他一定会让弟弟的。”
  她说着,目光朝汪杰人那示意了一下。
  轩辕玦明白,她口中的遇着什么事,便是汪杰人的事了。
  汪家这蛇鼠一窝,实在是叫人看了便恶心。
  汪若霏失踪,生死未卜,平西侯就有兴致争夺明黄裘了。
  在他的眼中,只怕汪若霏这个嫡女的性命,还不及这一件裘袍来得贵重。
  沈风斓心生嘲讽。
  与平西侯相比,沈太师当初的作为,似乎都不算太过冷酷无情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山谷卷来一阵秋风。
  沈风斓一时不防,张着嘴被这风扑了个正着,连忙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声音如泥牛入海,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该注意到的人,还是注意到了。
  她正想招呼浣纱,替她沏一杯浓浓的姜茶来,忽然觉得眼前一暗。
  抬眼一看,陈执轼站在她面前,笑容如一道阳光。
  他面上还有些灰扑扑的,想来是方才在林中狩猎,急着赶回来连脸都顾不上擦。
  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笑容,仿佛可以驱散阴霾。
  他一抬手,宽大的明黄裘展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沈风斓一惊,众臣更是哗然。
  圣上御赐的明黄裘,见官大三级的宝物,陈执轼就这样给沈风斓披上了?
  这这这……
  果然,定国公的声音不悦地响起。
  “轼儿,你将圣上御赐之物送与你妹妹,怎么也不知道同圣上先行请旨?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众臣:“……”
  合着定国公这意思,不是责备陈执轼把明黄裘给沈风斓,而是责备他礼数不周没有同圣上请旨?
  都说定国公夫妇极为疼爱这个外甥女,晋王府的百日宴上,定国公拿出昆仑冰作为礼物。
  还不是爱屋及乌,心疼沈风斓的孩子?
  百闻不如一见,若不是亲眼看见,陈执轼将明黄裘披在沈风斓身上,他们如何敢信?
  众臣不禁暗搓搓地想,陈执轼年少气盛,哪里会不稀罕这明黄裘?
  一定是定国公逼他送出去的!
  呸,这个人疼外甥女超过自己的亲儿子,真是个怪人!
  圣上含笑望了定国公一眼,自然听懂了他语中的意思。
  人家父子两个一条心,圣上若是执意不准,岂不显得有些刻薄吗?
  陈执轼连忙走回,对圣上拱手一礼。
  “微臣放肆了,请圣上恕罪。只是见舍妹衣裳单薄,这天色近晚难免受寒,便将裘袍给她御寒。还请圣上恩准。”
  浣纱一听这话,连忙将带出来给沈风斓备用的披风,朝身后藏了藏。
  要是圣上看见,说沈风斓有衣裳穿,用不着明黄裘,那就不好了。
  陈执轼口中称沈风斓为舍妹,定国公方才也只说你妹妹,并未提只是表妹。
  都说一表三千里,表妹和亲妹的关系,那可差多了。
  可见定国公父子两个,都多疼爱沈风斓。
  沈风楼面带微笑,不禁看向沈太师的方向。
  只见一向不苟言笑的沈太师,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他一直担心先夫人故去,沈府和定国公府的联系会失去亲密。
  看眼前这光景,定国公是在向所有朝臣,乃至是向圣上宣布,定国公府是沈风斓的靠山。
  这用意为何,他心中清明。
  圣上笑着看了沈风斓一眼,道:“昨日,沈侧妃救驾有功,朕还未赏赐她。既然你替朕将明黄裘给了她,那朕便在仕途上,再赏你便是!”
  这一句话,直接将沈风斓的明黄裘过了明路,成为圣上赏赐给她之物。
  同时,那一句在仕途上再赏你,又惹得多少人羡艳。
  定国公府的世子,连个争家产的庶出兄弟都没有,家中众人和睦,产业丰厚。
  陈执轼的生活,在世家贵族子弟之中,都是一等一地令人羡慕。
  只等他年纪再大一些,必然会走上子承父业之路,承袭定国公的一切。
  他的未来,已经是一条康庄大道了。
  圣上还要在仕途上赏他,那岂不是位极人臣,封将拜相么……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头一个被气死的,无疑就是平西侯本人。
  沈风斓款步走出席位,朝着上首福身谢恩。
  她身上披着华丽的明黄裘,那耀眼的织锦,明晃晃地动人。
  衬着她绝美的容颜,纤细曼妙的身姿,贵不可言。
  于是终于有人想到了,定国公父子,为何会有此举。
  因为沈风斓,至今仍是晋王侧妃。
  她是定国公的外甥女,当朝一品太师的嫡女,又诞下了于社稷有功的一对龙凤胎。
  如此尊贵的出身,又有子嗣傍身。
  看来她屈居侧妃之位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看着她款款下拜的身影,轩辕玦淡淡一笑,随后朝着陈执轼看去。
  他同样看着沈风斓,目光中是一片清明。
  没有儿女情长,只有兄妹情深。
  轩辕玦这才放心地笑了,信手拈起酒杯,轻啜了一口。
  回到营帐之中后,沈风斓命浣纱将明黄裘好生收管起来,心情颇好。
  再看轩辕玦,好像比她心情还好。
  她不禁问道:“今儿醋坛子怎么不打翻了?真是稀奇稀奇。”
  某人连她从小戴着的翡翠玉玦,都要吃个醋,说是跟陈执轼的一对。
  今儿陈执轼把这么贵重的明黄裘给了她,某人竟然毫无反应?
  这实在不对劲。
  轩辕玦一丝恼怒的模样也无,只是轻哼一声。
  “你很喜欢喝醋吗?不早说,本王已经把醋坛子焊死了。”
  沈风斓忍俊不禁,以手掩口,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谁爱喝醋,殿下心里清楚,还问起我来了。”
  她何曾喝过轩辕玦的醋?
  要真喝醋,就不会传授卫玉陵那些,追求晋王殿下的秘诀了。
  那可是她两世为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外加对轩辕玦一年多来的了解,才能总结得如此精辟。
  轩辕玦一下子眯起眼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看着她。
  “你可大方得紧,生怕卫玉陵进不了晋王府,还教她那些劳什子?”
  他一下子欺身而上,压得沈风斓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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