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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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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怀骤然喝道:“别说傻话!”
  徐南风嘴唇颤了颤,闭上了眼。她的指尖微动,似乎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抚一抚这个男人的脸,努力了半晌,终是徒劳。
  “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有事。”说着,纪王抬起一双通红的眼来,厉声道,“太医,准备止血的棉纱和药膏!”
  朱太医心惊胆颤地看着纪王拿起匕首,将羽箭从离肉三寸的地方拦腰斩断,慌道:“殿下,殿下您要做什么?”
  “既然箭头无法拔…出,本王便只能让它贯穿南风的身躯,从后心处取出。”纪王目光沉着,沉默将徐南风的外袍和中衣褪至肩部以下,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和一截断箭。
  朱太医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被他这个大胆的想法惊住了。
  但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再拖下去,纪王妃迟早会失血而亡。
  朱太医翻出纱布和药膏,严阵以待。
  纪王轻轻扶起徐南风,让她靠在自己怀中。随即,他吻了吻徐南风的脸颊,在她耳畔低声道:“南风,我要替你拔箭了,可能有些许疼。”
  徐南风眼皮颤了颤,气若游丝道:“我,不怕。”即便在生死关头,她依然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坚定。
  望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纪王心疼更甚。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通红的眼中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接着,他将手掌覆上断箭,用力一推,血糊糊的箭头穿过徐南风的胸膛,从后肩下三寸的地方冒出。
  徐南风咬着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霎时间,刘怀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仿佛被贯穿,承受着比她更深百倍的痛意。
  他呼吸颤抖,强忍着心痛,一手摸到她后肩出探出的箭头,用三根指头捏住箭头,再稳稳一拉,一支被鲜血浸透的断箭便被硬生生取出,落在一旁的瓷碟中。
  徐南风又是一声痛哼,彻底昏死在纪王怀中。
  几乎同时,朱太医用厚厚的纱布紧紧按住她前后的伤口,然后让纪王帮忙按住她肩部的几处穴位,进行压迫止血。
  “没事了,止完血就没事了。”不知过了多久,朱太医取来绷带缠住徐南风的伤处,擦着满头的冷汗如此说道。
  只此一言,纪王像是如蒙大赦,所有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他将脸埋进徐南风修长的颈窝中,呼吸几度颤抖,久久不能平息。
  徐南风昏昏沉沉的,感觉到颈窝一阵冰冷濡湿,像是……有人在抱着她哭。
  皇帝今日心情十分糟糕,狩猎过程中被蛇惊到,险些坠马而亡,回到营帐还未喝口热茶,便听见侍从来报,说是纪王夫妻俩遇刺,纪王妃中箭,危在旦夕。
  接二连三的事件,令皇帝龙颜大怒,他几乎下意识就将目光投到了太子身上,冷哼道:“老三,又是你?”
  太子眼中的惊愕不像是作假,他猛地撩袍下跪,抱拳磕首道:“父皇,此事与儿臣绝无干系!”
  其实纪王被毒瞎眼睛那会儿,皇上便开始怀疑太子了。
  他登基二十余载,为君铁血刚正,绝非昏庸之辈,太子的那些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只不过刘怀向来为他所不喜,在一个毫无地位的庶子与未来的国君之间,他终究选择了护着后者。
  却不料太子如此善妒成性,明明已经坐上了东宫之位,却还要对毫无威胁的弟弟赶尽杀绝。
  今日他能杀弟,明日岂要弑君?
  诸多猜忌涌上心头,老皇帝怒不可遏,抬手便给了太子一巴掌:“混账东西!”
  太子被打懵了,脸撇向一边,嘴角隐隐有鲜血淌下。
  他慌忙叩头,以额触地,姿态卑微到了极点,哽声道:“儿臣真的不知四弟因何遇刺,不是儿臣做的!万望父皇明鉴!”
  话虽如此,但念及太子有前科,老皇帝将信将疑,仍是余怒未消,拂袖道:“朕将猎场的安全交予你去打理,是对你的信任!可你呢?秋狩猎场闹出如此丑闻,你这个太子也没必要当了!来人,摆驾回宫,此时朕必彻查!”
  说罢,他又指着太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回东宫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府,也不许他人探视。老四遇刺这件事你不必插手,朕信不过你!”
  太子再叩首,双拳紧握,咬牙道:“儿臣……遵旨。”


第44章 猜忌
  半喂半哺地喝完那碗药; 不到半个时辰,徐南风醒来了一次。
  窗外雨帘淅淅沥沥,屋中一豆灯火; 尤显静谧。她一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刘怀略显憔悴的脸。
  他好像瘦了些许,眉眼轮廓更加深邃; 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时布满了血丝,眼下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乌青; 徐南风没由来一阵心疼。
  她受伤昏迷的这些时日; 纪王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醒了?饿不饿?”纪王握住她的手; 声音暗哑得可怕,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
  徐南风摇了摇头,眼也不眨地望着刘怀; 见他只是形容憔悴,身上并未受伤,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张开唇一字一字艰涩道:“不饿; 你很累,快去,休息。”
  说话间牵动到伤口; 她闷哼一声,蹙紧了眉头。
  纪王目光沉沉,指腹爱怜地从她眉梢眼角缓缓碾过,随即俯身在她额角一吻; 道:“你如今这模样,我如何睡得着。”
  他声线中有难以掩饰的脆弱,徐南风一怔,下意识抬起手臂,想要拍拍他的肩安抚他。孰料,那只手伸到半空中,被纪王一把扣住。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处。
  徐南风能感觉得到,掌心下他的心跳很快。
  纪王的呼吸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半晌,他抬起头来,湿红的眼眸中一派痛楚之色,沉声道:“南风,你是来折磨我的么?”
  徐南风迟钝的大脑艰难运转,良久都没能消化掉他这句话的意思,愣愣道:“……怎么会?”
  “南风,你不明白。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不需要你以命相搏舍身相救,我只愿你好好的。看到你受伤,我心中的痛楚比凌迟更甚。”
  纪王深深地望着她,眼波几乎能将人整个吸进去,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些许镇定,认真道:“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可怕。”
  他的唇线紧抿着,嘴角一贯的笑意荡然无存,徐南风甚至觉得这样的纪王有些陌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纪王是在生气么?
  “抱歉,少玠。”除了道歉,徐南风想不出什么能让纪王消气。她从被窝一侧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拉了拉纪王的衣袖,轻声道,“我知道,若是我……再冷静些,一定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可是,我当时顾不了那么多了……和你一样,我也害怕你受伤。”
  当时见到刺客的箭尖瞄准纪王的后心,那种绝望和心悸仍然历历在目。她无法忍受纪王在她的眼皮底下受伤甚至是死去,那对她来说是一种灭顶的灾难。
  所以,她才不假思索地护住了他。
  纪王神色微动,目光柔和了些许,他认真地凝视着徐南风:“我是生气,可我更气我自己。我是你丈夫,却连保护好你都做不到。”
  “你别自责,少玠……”她眼眶微涩,紧紧揪住他的袖子,“我看着,心里难受。”
  她声音微弱,神情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刘怀又怎忍心让她担惊受怕?
  将千万般苦痛和担忧咽下,他俯身,与她额头相触,鼻尖相抵,轻声道:“别多想,好好休息,我去让人给你热碗药膳果腹。”
  纪王起身欲走,徐南风却一把拉住了他,问道:“刺客……查出来了么?”
  “查出来了,已经在处理。”
  像张氏那样的大家族,枝繁叶茂,其门客爪牙渗透到了朝廷的各个角落,若是蛮力伐之,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能从旁枝末节一点点清理,让他们起内讧,方能不攻自破。
  徐谓和礼部周侍郎便是第一批剔除的腐烂枝叶。
  可徐谓终究是徐南风名义上的父亲,刘怀并不打算在此时将这些事抖出,免得让她心生忧虑,不能安心养伤。
  纪王摩挲着徐南风的手背,微微一笑:“你且睡着,待你伤势好些了,我再一一告诉你内情。”
  徐南风点点头,目送纪王出门。
  今日的纪王目光清朗,步履也矫健沉稳,徐南风躺在榻上,隐隐明白了什么。
  约莫两刻钟过后,纪王亲自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药膳过来。进门一看,便见徐南风躺在榻上,笑吟吟地望着他。
  纪王径直走到榻边坐下,望着她温声道:“怎么不睡?”
  “睡了一天一夜,不想睡了。”徐南风嘴角翘起,满面病容,却笑得十分灿烂,格外惹人心疼。她仔细打量着纪王的神色,看了又看,方道,“少玠,你的眼睛是不是好了?”
  纪王搅动药膳的手一顿,浓密的睫毛抖了抖,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片刻,他抬头一笑,整张俊颜都生动了起来。
  “被你看出来了。”他舀起一勺药粥,放在唇畔吹凉了些许,送到徐南风唇边,温声说,“好多了,只是视野仍旧有些模糊。”
  徐南风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她张口含住汤匙,吞下药粥,含糊道,“真好,我做梦都想见着你眼睛恢复如初的样子。”
  纪王顺势笑问:“待我眼睛好了,你欲如何?”
  “和……”
  徐南风下意识想要吐出‘和离’二字,这是最初支撑她的理由。但此时,一见到纪王瞬间沉下的眸子,她便硬生生将‘离’字吞入了腹中。
  纪王眯着眼睛,笑得很是‘和善’:“夫人方才说,和什么?”
  徐南风眼珠乱转,左顾而言其他:“哎,中了一箭,脑子估计也跟着坏了,不好使了。”
  纪王简直拿她没辙。他垂下眼,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阴谋:“南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有和离二字不许再提,想都不要想。”
  徐南风揪着被子,闷闷地‘哦’了一声。
  纪王又喂了她一口粥,漫不经心问道:“南风,你同我说实话,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
  徐南风诚实道:“很好。”
  纪王颌首,苦涩一笑:“既是如此,为何不尝试着与我携手同心,白头到老?”
  徐南风想了想,轻声道:“人心难测,一辈子太长。”
  “我愿用一辈子来向你证明。你知道的南风,从很多年前开始,我便喜欢你。娶了你后,这种喜欢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与日俱增。”纪王压低声音道,“这半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渴望你的回应。”
  徐南风耳廓微红,艰涩道:“可你身居高位,身边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她渴望的,是一份一心一意的,天长地久的感情。
  她并不否认纪王对她的喜爱,可他终究是个王爷,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换一句话说,若是联姻需要,皇帝硬塞一个权宦之女给他为妻为妾,他能拒绝?
  “不论身居怎样的高位,我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人,从身到心皆由你独占。”纪王诚恳道:“南风,为何不尝试着相信我?”
  徐南风嘴唇张了张,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纪王道:“更何况,你亲也亲过了,也同床共枕过了,不打算对我负责?”
  什……什么?!
  和纪王说话,没聊两句就会偏离轨道,变得不正经起来。徐南风干脆也耍起了赖,蹙眉哼道:“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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