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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芹在他的怀里哭的唏哩哗啦的，等哭够了。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以后，她要笑，开心地笑，不要哭，不要流泪。
四个人来到了方秋发和宋青莲的坟前。
奇怪的是，宋青莲的坟上杂草丛生，而方秋发的坟前却是打扫的很干净。
在宋家的时候，方小芹一直想到他们的坟前来看看的，可刘文翠根本就不许她来。还说什么死了埋在地下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早两年的时候，李巧菊倒是还能过来看看。但后来因着身子越来越差了，走不了太远的路，也就不再来了。
朱萸徒手把宋青莲坟上的杂草拔干净了，然后跪在两个人的坟前点了香。烧起了纸钱。
方小芹也带着方彩妮和方小松跪了下来。土广女亡。
“爹，娘，我叫朱萸，是芹儿的相公，我们是昨日成的亲，今日特地来到你们跟前，给你们请安来了。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对芹儿好，也会对彩妮姐和小松好的，我会好好地照顾他们……”
他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跪在坟前说着话。
方小芹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却在心里问着坟里的爹娘。
爹，娘，你们觉得芹儿挑的夫君怎样？他对我很好，可是我心中却十分的忐忑，他失忆了。我是骗他和我成的亲。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实话告诉他。可要是告诉了他，他要是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纠结和担忧，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呢？
爹，娘，告诉我该怎么办好不好？如果你们商量好了，晚上就托梦给我吧。不管你们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照着你们的话去做的。
“爹，娘，如今我和芹儿搬到信水村来了，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来看你们了，高兴吧？”
朱萸还在坟前说着话，仿佛坟里的人在和他对话一般。
“大姐，小松，我们给爹娘磕几个头！”
方小芹朝跪在一边的方彩妮和方小松道。
朱萸也跟着他们一起磕。
“什么人在此！”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衣的妇人走了过来，满脸怒气地瞪着他们。
瞧着她横眉竖目，凶神恶煞的样子，方彩妮和方小松吓的躲在了朱萸和方小芹的身后。
方小芹乍一见到她时，也很害怕，但有朱萸在身边，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过仍是不自觉地握住了朱萸的手，朱萸则用力地回握着她。她能主动握他的手，这让他心里很是安慰。
他们打量着这个妇人，见她身形削瘦，脸色雪白，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鼻梁高挺，鼻尖尖俏，苍白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花白的长发披散着，一边的耳后别着一朵纸糊的白花。幸亏是在白日，要是换了晚上，还不把人给吓死，真真的与一个女鬼无异！
可是，方小芹觉得妇人并不陌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说，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坟前做什么！”
妇人尖着嗓子恶声地问道，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仿似要把他们给吃掉一般。
当她瞧见他们身后还在燃烧着的纸钱时，本来就雪白的脸色变的更加苍白了。
她皱紧了眉头，打量着方小芹，又打量着方彩妮和方小松，再一看朱萸，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宋青莲的坟前，一下子踢飞了坟前的烟灰，还朝坟头呸了一声，骂了一句“狐媚子”，然后转身走到方秋发的坟前。
两座坟挨的甚近，只有一步之遥，当年方秋发死之前，一再地叮嘱方小芹，一定要把他和宋青莲合葬在一处。
但那时候方小芹年纪尚小，方秋发的丧事是由宋大宏帮着操办的。本来，他是要按照方秋发临死之前所说，把他的棺材葬到宋青莲的坟墓里。
可就在要把方秋发的棺材下葬的时候，一个女子跑了过来，趴在方秋发的棺材上寻死觅活的，以死相胁，不让他们把棺材葬到宋青莲的坟墓里。
宋大宏怕闹出人命，只得在宋青莲的坟边挖了个坟葬下了方秋发的棺材。
妇人来到方秋发的坟前，细心地拔拾着坟头的杂草，脸上的神色也变的柔和了，和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你……是白姑姑？”
方小芹小心地开口问道。
“什么白姑姑黑姑姑的，我不认识你们！”
妇人却是没好气地道，她继续拔拾着坟上的杂草，连一棵还未长出的小草也不放过。
朱萸看向方小芹，用眼神询问着她。
方小芹轻叹了一声，有关这个妇人的事，恐怕要问李巧菊才能弄清楚了。毕竟她当时年纪太小，还不懂那些事情，只是略微听说了一些，只是亲眼所见妇人趴在方秋发的棺材上痛哭流涕的情形，至今记忆犹新。
只是才过去五年，妇人从前那乌黑的长发怎的这么快就变的花白了呢？


　第74章　病了

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妇人眼望着方彩妮的背影，嘀咕了一声“还是傻子”，眼中的恶毒之色一闪而过，重又抚着方秋发的坟头，像抚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眉梢眼角柔情满满。
“芹儿，你认识那个妇人？看起来，她跟咱爹爹的关系不一般！”
朱萸想着，照方才的情形来看，这恐怕是方秋发年轻的时候，一段理不清的情事了。
“其实，也算不上认识，她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我小时候也只见过她几次而已，只记得村子里的人都叫她白姑姑。我离开信水村的时候，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在我爹爹下葬的时候……”
方小芹回想着，当年那妇人的哭声，凄厉，悲凉。哭晕过去好几次。要不是她哭晕，恐怕方秋发的坟墓就不能挨宋青莲的这么近了。但她为何要阻止他们葬在一起呢？
现在想起来，那妇人定是为情至此了。
可是方秋发对宋青莲极好，他们夫妻的感情也很好，他怎么会跟这个妇人扯上关系呢？
看着方小芹愁眉不展的样子，朱萸捏了捏她的小手，柔声地劝慰道：“不管爹爹与这个妇人是什么关系，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芹儿。你就不要再多想了，爹爹在九泉之下会不安心的！”
方小松轻轻地点了点头，小手被朱萸握着，心里很踏实。
方彩妮和方小松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嬉闹着。朱萸微笑地看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方小芹道：“芹儿，我一直想问你来着，大姐是患有先天痴症才这个样子的吗，有没有看过郎中医治过？”
“自我记事时起，大姐就是这个样子了，郎中应该是看过吧，我爹娘甚是疼爱大姐，怎会不给她医治呢！”
方彩妮虽然傻，但方秋发夫妻却视她如珍宝，生怕她受一点儿委屈。
可去了宋家，她却是什么委屈都受了，什么苦都吃了。方小芹觉得甚是愧疚，要是让九泉之下的爹娘知道方彩妮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他们一定会很难受的吧。
她对不起爹娘，更对不起大姐，她没用，照顾不好大姐和弟弟。
这样想着，方小芹不禁伤心起来了。
朱萸瞧着自是疼惜不已，他拥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地道：“以后有我！”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蹭掉了眼眶里的泪水。
到了家，方小芹甚感疲惫，朱萸扶她上了炕，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连晚饭都没有吃。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早上。
只是，方秋发和宋青莲并没有给她托梦，难道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吗？
“芹儿，你醒了，饿了吧，梳洗完就吃饭去吧！”
朱萸微笑着端着水盆进来了。
方小芹觉得头晕晕的，浑身没劲，懒怠动，躺在那里半天起不来。
朱萸已经拧了帕子过来，给她净了面，擦了手，然后又去把早饭端进来了。
方小芹已经勉强坐了起来，实是没有胃口吃饭，但朱萸喂着，她只能张口吃了两口，却是摇了摇头，再也不愿意吃了。
“一天是昨日去上坟累着了，歇着吧，就不要起来了！”
朱萸见她懒怠动的样子，就又扶着她躺了下来，替她掖好了被角，又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才放心地出去了。
张殿正在院子里忙活着，见他出来了问了一下方小芹的情况，然后又接着忙活。
“张殿兄，又要劳烦你帮忙了！这种活，我还真有些做不了！”
“没事，我帮你，咱兄弟俩一起动手，一天就能做好了！”
“好，做好之后，就不怕芹儿累着了……”
两个人边说边忙，这一忙就是一整天。
方小芹一直睡着，却是半梦半醒，一会儿感觉朱萸过来了，给她喂了些水，一会儿又感觉张殿进来了，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迷迷糊糊的，晕晕乎乎的。
“都怪我，都怪我……”
她好像听到了朱萸在说话，语气里满是自责。
“真的好烫，怕是请郎中也来不及了，还是直接去许郎中那里，他医术高……”土广土亡。
这好像是张殿的声音，她有些听不清了，头好晕，眼皮太沉……
方小芹清醒的时候，却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氤氲着药雾。
“芹儿醒了，芹儿醒了！”
朱萸激动的声音响起，方小芹的小手一热，就被他给握住了。
“芹儿，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连你病了都不知道……”
朱萸自责不已。
“芹儿，你醒了就好！”
原来张殿也在这里。
“芹儿，芹儿，是我对不住你……”
朱萸仍在自责着。
“好啦，醒了就没事了，一个大老爷们，在那里叨叨个什么！像个娘们一样！”
甚是不满的，苍老的声音响起，方小芹顺着声音瞧去，见一个药罐前蹲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却是乌黑的头发，在扇着扇子煎着药。
朱萸也不理那个老头，继续打量着方小芹，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芹儿，你感觉如何，头疼吗？”
方小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地道：“不疼……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大姐和小松呢？”
屋内已经点起了油灯，已经到了晚上了，也不知大姐和小松怎样。
“芹儿，我们在许郎中这里，至于彩妮和小松，你别担心，我这就回去照顾他们！”
张殿说道，原本他就是想等方小芹醒了，就回去照料方彩妮和方小松的。
“许郎中？就是那个医术很高的许郎中吗？”
方小芹有些不敢相信，她只听过许郎中，听说他的医术极高，却从未见过他。他看病收钱很贵的，一般人家可看不起。
许郎中听她说他的医术高，心里甚是高兴，便接口道：“小女娃子猜对了，我就是那个医术高超的许郎中！要不是我许郎中呀，你都死了两回了！”
方小芹想起，上次落水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许郎中去宋家救的她。


　第75章　悔责

“多谢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等小女子病好了，一定给老人家做好吃的饭！”
她感恩戴德，要不是病着，她早就跳下炕来给许郎中跪下磕头了。
许郎中呵呵笑着，摸着白胡子开心地道：“你这个小女娃子倒是有趣的很哪！不错，我喜欢！”
朱萸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朝张殿道：“张殿兄，就麻烦你去照顾一下彩妮姐和小松了！等明日一早，我就带芹儿回去！”
“好，我这就走！”
张殿点了点头，又对方小芹道，“芹儿，你就安心地在许郎中这里住一宿，你身子太虚弱，又夜凉露重的，实是不宜此时回去！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呢！”
“劳烦张殿哥哥了！”
方小芹对他感激不已。
张殿便轻笑着离开了。
“来，喝了这碗药，保管你药到病除！”
许郎中倒出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朱萸接过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地吹着，小心地喂给了躺在炕上的方小芹。
“芹儿，你定是昨日去上坟时受了风寒。都怪我，明知你大病初愈，还让你走那么远的路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