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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掩妆,戒瘾皇后-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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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硕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他:“你疯了?”
    “疯的是你们!”
    一双眸子彻底被猩红填满,凤影墨咬牙,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话落,也不等张硕做出反应,已是转身,衣袍一晃,风一般出了门。
    “还不是怕南火草还没有拿到,你就蛊毒发作一命呜呼了!敢情我们救你还救错了?”
    张硕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
    好一会儿,才想起凤影墨方才说的话。
    “夜灵不见了。”
    张硕眉心一跳。
    ************
    出了万花楼,外面阳光刺眼,凤影墨站在马路上,茫然四顾。
    人生第一次,他感到了那种无力的茫然。
    天大地大,他要到哪里去找她?
    天大地大,又有哪里是她能容身的地方?
    “是夜灵让我这样做的,我也同意。因为今日是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你身上的蛊毒几时发作并不知道,随时都有发作的危险,而若是只单纯的蜈蚣毒,我可以用药护住心脉二十四个时辰,毒性不会蔓延,只要她不用内力。”
    毒性不会蔓延,只要她不用内力。
    难怪。
    难怪在戒坊与大理寺御史台的那场比赛中,刚开始可以看得出来,她是没有用内力的,虽然也是拼尽全力,却只是用着正常人的体力。
    后来,戒坊越来越被动,越来越处于劣势,她才开始爆发。
    特别是最后那决定生死定乾坤的一球,从抢夺到运球到投门,耗费了她多少内力,他清楚得很。
    他一直在看台上看着她,一直在,却粗心地没有感觉到这里面的蹊跷。
    还有,还有追易敏的时候,若不用内力提轻功,又怎么可能会追得上?
    还有跟易敏痴缠打斗的时候……
    还有被陌千羽所伤的时候……
    还有……
    ************
    龙吟宫
    霍安看着面前一直走来走去,走去走来,走了一天的帝王,终于忍
    不住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奴才去给皇上倒杯水来。”
    “不用!”
    帝王看也没看他,一直眉头紧锁,一直脚步不停。
    霍安被他转得有些头晕。
    “那,皇上午膳也未用,这会儿怕是饿了吧,皇上想吃点什么,奴才让御膳房去准备。”
    帝王终于脚步一顿。
    霍安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前。
    却不想,帝王劈头而来的竟是:“你还嫌朕不够烦吗?出去!”
    霍安脸色一白,见帝王脸色黑沉、凤眸沉郁,连忙告退仓皇而逃。
    陌千羽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抬手捏向自己痛得发裂的眉心。
    夜离,你到底在哪里?
    后山被禁卫整个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
    戒坊没有。
    棺材铺也没有。
    伤成这样,还能去哪里?
    印象中,她不是一个会轻言生死的人。
    从来不是。
    哪怕身处逆境,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她依旧是那样坚韧、那样顽强、那样百折不挠、那样生命力旺盛。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一个人悄然离开。
    在自己身受重伤、身中剧毒的情况下。
    为了确认她的伤势,他让太医检查了她留下的那一泓鲜血。
    太医说,从血来看,此人应该内伤严重、身中剧毒。
    他当时就震惊了。
    内伤他知道。
    剧毒从何而来?
    也就是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过来,她为何那样不顾一切地想要赢得蹴鞠比赛的胜利,为何那样拼死也要夺回南火草了。
    原来,她身中剧毒。
    怎样中的毒,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惊痛的同时,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不就是中毒了吗?不就是需要南火草吗?她完全可以跟他说,完全可以找他,他可以跟端王拿。
    而她没有。
    从几时开始,她对他慢慢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和倚靠,变成了今日的这个样子?
    是从那日映月楼上他拒绝她那次开始吗?
    还是她求他收回夜灵和凤影墨的赐婚,而他不同意那次开始?
    又或者是她求他放了巧黛,他没放,逼迫她跟凤影墨和离了才将人放出来那次?
    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次,他们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只知道,对于一个身中剧毒、又身受内伤的人来说,没有拿到解药,这样独自离开,就无异于在求死。
    她那样一个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拼命求生的一个人,第一次求死。
    可见她心里的伤恸和绝望有多强烈。
    其实,今日,他是想跟她解释的。
    只是她决绝得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日为救易敏,他推出龙袍,他其实也没想过真的要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动机是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戒坊坊主私藏这件事上来没错,可他觉得他完全有能力化解。
    他甚至都想好了,就说那日在戒坊被赤蛇所咬时候留在戒坊的。
    可谁知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意料。
    夜离并不知道龙袍。
    拿他龙袍的人是夜灵。
    夜离一口否认,死也不承认,这件事才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当然,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或者说,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死?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陡然坐直身子。
    ************
    残阳似血、日落黄昏。
    枯藤、老树,小桥、流水,桥头上静静伫立着一人。
    素衣素裙素色披风曳地,盈盈瘦瘦、清丽脱俗,一双略含愁绪的眸子正盯着桥下的流水失神。
    小桥僻静,无一行人。
    天地万物似乎都没了声音,只有流水潺潺而过。
    忽然,空气中一股异流涌动,女子眸光一颤。
    紧接着就是衣袂簌簌的声音,由远及近,翩然落于女子的身后。
    女子缓缓转身,看向来人,“你来了?”
    当男人眉目如画的容颜映入眼帘,原本萦着愁绪的眸子就好似遇到了一股拂面清风,一点一点将那抹愁雾驱散。
    “我来拿南火草。”凤影墨直接开门见山。
    女子微微一愣,“你要南火草做什么?”
    “那你又要南火草做什么?”凤影墨不答反问。
    女子眸光闪了闪,略略别开眼,“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我也一样,也有我的用处。”顿了顿,凤影墨又补了一句,“我中毒了,需要它来解毒。”
    女子一震,愕然看向他。
    “你中毒了?什么毒?”一边急急而问,一边瘸脚上前两步,作势就想要探他的脉搏。
    却被凤影墨不动声色避开,“你不信我?”
    “不是,”女子摇头,幽幽道:“我只是想帮你看看,要不要紧。”
    “给我南火草,自然就不要紧了。”
    女子有些为难:“可是我……算了,今日在皇宫后山,若不是你,别说南火草了,怕是我也逃不了。”
    女子一边说,一边自素衣的水袖中掏出一枚有着细长叶子的红草,递给凤影墨。
    “谢了!”
    凤影墨伸手接过,转身便走。
    女子见状,秀眉微微一蹙,对着他的背影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什么要说的吗?”
    凤影墨脚步未停,头也未回,只再次扬了扬了手中的南火草,低醇的嗓音被暮风送过来。
    “多谢!”
    女子垂眸弯了弯唇。
    谢了,多谢!
    茕茕立于风中,她徐徐抬眸,看向男人大步离开、渐行渐远的背影。
    ************
    夜离捂着胸口,强忍着胃里不断朝上翻涌的腥甜,闭眼甩了甩头,再睁开眼继续跌跌撞撞往前走着。
    麻木的、机械地往前走着。
    也不知道是天色越来越暗了,还是她的视线越来越弱了,眼前的景物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钟霓裳,坚持住。
    不能睡,也不能倒下去。
    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一倒下去肯定就再也起不来了。
    她要找解药。
    她要活下去。
    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去做,钟家的冤情还没有昭雪,父母大哥的仇都没有报,她还有霓灵要照顾,她不能死。
    不能就这样死去。
    想起霓灵,她似乎又恢复了一丝精神。
    霓灵此刻应该已经躲起来了吧?
    她一从皇宫后山下来,就给了点银子一个路人,让那人给她送了信给霓灵。
    说出了点状况,让她出去躲避一段时日,不要呆在棺材铺,也不要去戒坊,她会跟她联系的。
    之所以这样,她有她的顾虑。
    因为在凤影墨这边,她是夜灵的身份,今日参加戒坊的比赛,也不过是代替哥哥夜离所为,若见霓灵还在,岂不是一切都穿帮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在陌千羽这边
    ,她失踪了,难保这个男人不会再用霓灵来逼迫她出来。因为他深知,霓灵就是她的软肋,比她的命还重要。
    所以,她不能给他们胁迫自己的机会,她跟霓灵同时失踪,才最安全。
    只是,解药在哪里呢?
    她摇摇晃晃走着,借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黑时而亮的视线,四下看着。
    她记得就是这座山。
    以前她母亲就是到这座山上来采各种草药。
    虽然,她知道,遇到像南火草这种千年奇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她还是要来找一找。
    而且,她也可以找点对内伤有益的药。
    凭着仅有的一点对医书上关于内伤药描述的记忆,她扯了一棵似乎是对内伤有益的草,只在衣服上揩了揩上面的泥巴,就塞进嘴里咀嚼。
    又苦又涩,腥臭无比,她强迫自己吞咽了下去,又开始跌跌撞撞继续找。
    可是,光线真的越来越暗,视线越来越不清明。
    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沉,就好似有千斤重,每走一步,她都得咬牙拼尽全力。
    在又不知走了几步之后,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栽扑在地上。
    想爬起,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嘴角又有腥甜涌出,她倒在那里,身子微微抽搐着。
    眼前是大地和绿草,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却也渐渐被血腥替代,她眼睫轻颤,无力地张阖。
    意识越来越混沌,越来越淡薄。
    看来,今日她是要死在这里了。
    霓灵……
    一团婆娑光影中,她似乎看到了父亲,看到了母亲,还看到了她大哥。
    他们对着她慈爱地笑,“霓裳,我们来接你了。”
    不。
    爹,娘,大哥,我还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啊。
    你们的大仇还未报,还有霓灵一个人以后要怎么办?
    若你们在天有灵,就请赐予女儿活下去的力量。
    女儿要活下去。
    “既然要活下去,做什么还那么多废话?就不知道保存点体力吗?闭嘴!”
    骤然一道男声响在头顶。
    夜离一震,强自让自己恢复了一点神识。
    那声音,好冷,就像是淬了冰。
    可那声音,却又是如此熟悉。
    虽然,她曾经只听过一次,却被她记了三年。
    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也只能勉强撑开一条缝。
    红彩满天,一片迷离光影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她的身边缓缓蹲下身来。
    着一身墨色的鎏金滚边黑袍。
    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那枚系于腰间轻曳的梅花形和田玉坠。
    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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