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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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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母凶巴巴,是因为气没消么?
李千落软软地伸出手,在太皇太后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坏豆腐说,如果太皇太后生气,拍拍她的背,劝她几句她就不生气了:“皇祖母,不生气,生气长皱纹,不好看。”
天真浪漫的腔调经由轻言软语化开,像一碗泡开的枣儿汁,沁凉甜蜜到心坎里去,太皇太后的火就这么被融化了。
“你……”太皇太后不是不给情面的人,况且圣上又是个痴儿,教训她,她还不一定听得懂,“罢了罢了,下次别折腾这些,哀家不缺礼物。”
“下、下个月就是皇祖母的寿辰,这九色丝线好漂亮,所以用它绣礼物给皇祖母,”她张大的眼睛里盈满天真,给太皇太后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孙儿臣提前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语落,满脸期待地看着太皇太后,坏豆腐说给皇祖母行大礼后,皇祖母会摸她的头,夸她乖。
太皇太后愣住了,下个月是她的寿辰?掐指算了一算,好似还真是这么回事。
莫怪她忘了这事,自从先皇登基,她就退居清和宫,大门一闭,不问世间各事,享受佛祖的蒙阴,连寿辰都以扰清修为由免了操办,如今宫内还记得她生辰的,也就只有几位老得背都挺不起来的臣子了。而李千落诞生时,宫内已没办寿宴了,不知她打哪儿来的消息?
在连人都不能全信的深宫里,太皇太后不由得深思:“你怎知哀家的生辰?”
她忸怩地揪着衣袖,低头道:“是我偷偷打听来的,啊,皇祖母,”她摇摇手,解释道,“偷偷打听是我不对,但您不要责怪宫人。”
“圣上好端端的为何要打听哀家的寿辰?”太皇太后摆明儿不相信。
“因为我想给皇祖母送寿礼,感谢皇祖母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是么?”太皇太后一声也不软,还刻薄得很,“哀家看,圣上是别有用心吧。”
“皇祖母,我知道您不喜欢参加乞巧宫宴,就做了寿礼想让您高兴高兴。”她扁扁嘴巴,像要哭了一样,“您不喜欢我的礼物么,为什么老是问奇奇怪怪的问题?”
当今圣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太皇太后逼哭,这话要被有心人鼓足干劲,吹到宫闱之外,岂不是让民间百姓笑话?这种重担太皇太后可不敢挑:“没什么,哀家很喜欢,但下次别送了,哀家不缺礼物。”
皇祖母喜欢她的礼物,好高兴。“皇祖母,摸摸头,”她傻乎乎地把太皇太后的手拿起,按到自己脑袋上,“夸夸我,我很乖。”
太皇太后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碰上这种主动求抚摸的情况。哪怕是亲儿,她都没亲手摸过他的脑袋,圣上来了这么一出戏,她竟不知该怎么陪演下去。
沧桑的手掌下盖着一颗脑袋,虎头虎脑倒有几分可爱,若非头上那枚卷云翡翠簪挡了手,还真能摸出这脑袋是圆是扁。
真是,她在想什么。此人是一国之君,大庭广众之下撒娇成何体统?她刚想板起脸训斥一句,却撞入李千落可怜的眼神,顿时又软了心肠——李千落用最有诚意的方式,捧着一颗赤诚之心送上来,这比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好得多了。
“罢了罢了,圣上很乖。”
皇祖母夸我了,好棒!李千落高兴得捬掌,从袖里笨拙地掏出一个小香包,拿出一朵新摘的红牡丹,塞进太皇太后手里:“皇祖母,给,小红花。”
小红花还带着她的体温,搁手心里都觉得烫人得慌,太皇太后愕然收下红花,看她的眼里盛满了复杂,她毫无征兆地闯入自己的世界,将别人从未给过的“真诚”与“体贴”送入自己心房,这一份情感,是真情还是假意,自己对她,是厌恶、同情,还是一点点的喜欢?连自己都看不明白了。
“哀家乏了,”太皇太后收起红花,搀扶着嬷嬷站起,看了眼下方热闹的人群,实在没有精力听年轻人的闹腾声,“哀家先告退了。”
离开后,嬷嬷低声问道:“圣上送您的寿礼,要如何处理?”
太皇太后脚步一停,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先带回宫放着吧。”
“是。”
送走了皇祖母,李千落就变成了一摊水,软得几乎要融进椅子里。
皇祖母好、好吓人,不停地问来问去,她好怕说错话,被皇祖母抓起来。
都怪坏豆腐,明明是他让自己做寿礼送皇祖母的,却偏要她说谎,还说这样可以给皇祖母心理安慰。呜……她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骗人的是坏孩子,不乖,要被打屁股。
她揪着衣袖,不开心地低头碎碎念,梅月凑耳听去,只听得几句“坏豆腐坏”就笑了,圣上心性纯良,不知宫中险恶,人心难测,即便不问世事如太皇太后,城府也是深到小巷旮旯去,完全不可测,不得不防啊。
“圣上您别念了,看,王爷都被您念走了,连巧食都没用呢,要是饿坏了身体,您可就真见不着他了。”
梅月声一落,她慌慌张张看去,啊呀,坏豆腐真不见了,去哪儿了,快出来。
“圣上,”拉住想钻到桌布下找人的李千落,梅月无奈道,“方才奴见到王爷往后花园去了,您过去找找。”
“噢,”她照着梅月教的,跟在场百官道了一声,灰溜溜地跳下龙椅,刚走几步,看到桌上一口没动的巧食,又让梅月将其包起来,拍拍自己肚子示意道,“他没吃东西,会饿肚子。”
梅月会心一笑,带着她找君泠崖去了。
设宴的百乐宫往后转,是一处小花园,时值盛夏,盛开的花儿一朵塞一朵的艳,各种香味像争宠一般,争先恐后挤入鼻中,非要将空气这旧人推开,让鼻子尝个鲜。
她不知是被熏醉了,还是肚饿,走路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软乎乎地抬不起力来,双脚都要陷到地里了。
拖着疲软的步子,走到一处阁楼,她们停下了脚步。
苍劲有力的瘦金体匾额进入视线,她竖起手指,指着匾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花、萼、相、辉、楼?什么意思?”看来她没来过这儿。
梅月耐心解释道:“花萼相辉的含义取自《诗经》里的《小雅常棣》,意为敦睦兄弟之间的情谊,因而此楼为历代天子与诸王兄弟欢宴之处。”
她一头都是雾水,稀里糊涂,摸摸额头问道:“那我能与皇姐皇兄们来,这里玩么?”
梅月神情一愕,脸色颇有几分尴尬:“这个恐怕不行,王爷喜欢此处的景色,常常登楼远望……您知道,王爷不太喜欢与他人接触。”
“噢。”她失落地低头,怎么又是坏豆腐这个坏人,老是不让她开开心心地玩。
“圣上,您快上去吧,看,王爷在那儿等着了。”见她老实得没再追问,梅月松了口气。
虽然建楼初衷的为了与兄弟狂欢相聚,但百年前,庸帝不务朝政,整日醉心于莺莺燕燕的软肩酥胸中,将这座楼染满了胭脂水粉的味道,后来此事经由喜欢风月雅事的文臣一吹,这栋楼便成了天子与爱妃赏星看月的风月场所。
王爷专挑这个地方来见圣上,意味可深长得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萌萌:坏豆腐挑这个地方来见我,是不是要玩什么好玩哒游戏?
感谢十三月的兔子和“君泠崖”送哒萌萌哒地雷,“君泠崖”同志乃好,请答应我,务必保持逼格,不要OOC好吗?
☆、18|第十八章烟火
金色的琉璃屋檐,向澄澈的天际勾画出去,飞檐脊上,坐落着五只脊兽。一只五爪金龙盘旋内阁顶端,口含鸽卵大的夜明珠,张开矫健的四肢,伸出如剑般悍然巨爪,气势恢宏,无不彰显出阁楼的豪迈。
走到阁边,她仿佛置身在浩瀚银河之中,一抬眼便能看到星辰,繁星闪着莹莹光辉,近得几乎一伸手,就能将其抓进荷包里,仿照前人“囊萤映雪”。
君泠崖一动不动地站在阁边,夜风将他的衣袂吹得扬起,白衣翩然,面若冠玉,如同仙人临世,浩然清气中带着不近人间烟火的清冷,世间万物变化都无法触动他分毫。
李千落痴痴地看着君泠崖的背影,什么“长身而立”、“玉树临风”的溢美之词,到她词汇匮乏的眼里,就剩下两个肤浅的字:好看。
坏豆腐长得好好看……
红晕一丝丝爬上她的脸颊,少女情怀在月光下暴露无遗,恰好君泠崖回首,将她红透了的耳尖印入眼底。
他的眼里甚少会看到笑容,此刻却一点点地噙笑,一点点地让笑容漫入心底:“圣上来做什么?”虽然引她过来是自己的意思,但为了不惊扰佳人,还是顺势多问了一句。
“给、给你。”她笨拙地摊开手心里抓得发热的巧食,小心地捧到君泠崖的面前,真诚地把“担忧”十足演绎;“你没吃东西,肚子会饿,给你吃。”
君泠崖一愣,他从来不缺别人的关心,哪怕关系疏远得如纸一碰便碎的人,也会谄媚地表达“关心”之情。她不同,她不会做出任何的假象,是关心就是关心,不会有任何欺瞒的成分在。他心中浮上一丝暖意,接过巧食问道:“圣上可有用膳?”
“啊……”她敲敲脑袋,费神回忆了一遍,才傻乎乎地摸摸肚子道,“好像没有吃。”
君泠崖满心无奈,把巧食分了一半给她。
“你、你先吃。”
君泠崖不解:“为何?”
她很认真地解释:“梅月说,要先让给长辈吃,你比我大一、二、三……”她点着手指头数,“大七岁,你是长辈,你先吃。”
君泠崖揉了揉眉心,若给她灌输“身为天子,可不顾众人先食”的观念,又怕毁了她对礼节的认知,若不灌么,这要是宴请朝臣与外宾,岂非让人笑话?
“你、你快吃,我肚子饿,等你吃。”她天真地催促。
君泠崖实在拗不过,掰了一小块细嚼慢咽。
她顿时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像饿了数日没进食的馋虫,一点碎屑都要卷入口中,舔个干干净净。
君泠崖拿出锦帕递给她:“擦嘴。”声线像被茶水泡开来,软得都要化了,
“噢。”她把嘴巴轻轻一抬,无意识地贴上柔软的锦帕,“擦擦。”这是她与梅月间习以为常的动作,但此刻换个对象,就耐人寻味了。
少女的唇带着芳香,唇线的弧度正好,多扬一分显得轻佻,下拉一寸就显得刻薄,不多不少,正好够人赏心悦目。像被拨动了一池春水,君泠崖心中的漪澜圈圈荡漾开去,他敛下波澜起伏的双目,很守规矩地收回了手,抬头让梅月过来,帮她擦干净。
梅月见她脑袋都不开一点儿窍,真是替她着急,小声提醒了一句:“圣上,您给王爷绣的荷包呢?”
噢,差点忘记了。她在腰带处摸了摸,摸出一个染满芳香的荷包,傻笑着递给君泠崖:“给你。”
君泠崖见过这个荷包,当日她爬树,就是为了往荷包里放香花,那时还当她有了心上人,让人去查,结果别说男人了,连个内侍都没查着。
哪成想,这荷包竟是给自己的。
“为何要送给臣?”手心里的荷包绣工完美,几乎挑不出一点儿错处,就新人的水准来看,手艺已是上乘,只是这痴儿,知道乞巧节送荷包,是表达爱意的意思么?
心浪沉浮,君泠崖带着几分希冀看着她,期望能从那软软的唇中,听到三言两语的浓情蜜语,可惜她的脑袋瓜子又怎会按照常人的方式来运转?
她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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