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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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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给君泠崖留几分薄面,梅月识趣地福了一礼:“是奴失言,请王爷恕罪。”
  “去,稍后告知于公公,圣上今日送行沈老将军后,因受风染了风寒,明后两日罢朝,奏状一律送到本王府上。下去办吧。”
  “是。”梅月揖礼退了,行至门前时又顿了脚,忧心忡忡地回头道,“王爷,奴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君泠崖没有说话,熟知他性子的梅月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您为圣上所做的事,圣上知道么?”
  梅月留下一个疑问走了。
  杯里漂浮的茶叶沫儿,慢慢旋成了一个涡,尘封的记忆碎片就像那茶叶沫儿,被陷下去的涡,聚集起来,再清晰地浮现眼前。
  ——“香喷喷的馒头,给你,要吃饱饱哦。”
  软乎乎的小手上,放着一个热腾腾的白花馒头,她纯真的眼里不见笑,只见一个狼狈的落魄男孩……
  从那男孩饥饿地接过馒头时起,便注定了今生将与她牵扯不休。
  圣上知道么?他从未想过让她知道,他只要她,站在天下子民的面前,做那高世之主,而他则做那替她扫平荡寇,解内忧除外患的乱臣贼子。
  世间骂名由他一人独担,刀山火海由他一人独闯,而万里江山唯她一人独享。
  当日下午,君泠崖便破了自己的金口玉言,提前半日带她出府。
  为免他们一身华贵的行头惹人注目,君泠崖屏退了要跟来的侍卫,并让她换了一身粉色的云雁细锦裙,自己也随意套了件素纱云锦衣,除却那大红大紫的朝服,换上素雅的常服,倒也有几分赏心悦目的雅致味道。
  梅月识趣地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跟去,但也不忘嘱托她在外定要听王爷的话,还得注意更换称呼,不然把“父皇、王爷”的称呼说了出去,就得惹来一身的麻烦。
  京城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城区,其中东区是官宦及富庶人家的居所,也是人口流动最繁华地带,南区是商贾贸易之地,北区大都是兵防战略要地,而西区是一般百姓人家居所,相对东南北三区,略显贫穷。
  而今日君泠崖的目的地就是西区。
  从王府所在的东区到达西区,即便快马加鞭,也得耗时一个时辰,等到她扶着酸胀的脑袋下车时,已经晕头转向,走路都像踩在软绵的云朵上,毫不着力,跟飘起来似的。
  等她摇摇晃晃地站稳了,君泠崖才带着她往前走去。
  相比官宦世家扎堆住的东区,西区大都是些寒门子弟,这些人虽贫苦,但志气却是不短,谈到政事时也毫不忌讳,帝王的功过、政策的好坏,都敢大胆评判,梗红了脖子跟人争辩,所以微服私访,来西区是最好不过。
  当然,对于她来说,微服私访就同游玩一样。
  时而眼睛一移,看到那神奇的糖画,兴冲冲地跑过去,把小贩的脸都盯红了,才怯怯地对着小贩道:“可不可以,画我父……亲?”最后她被君泠崖以一条龙形糖画打发了。
  时而目光滴溜一转,落到那颗颗圆润饱满,流着糖汁儿的冰糖葫芦上,噔噔噔地拎着下摆奔了过去,青葱指尖脆生生地想往葫芦上戳,被君泠崖一手捉住,又眨巴着无辜的眼道:“葫芦,为什么,长得都不一样?”最后她被君泠崖以一句“你见识少”堵住了嘴。
  时而……时而……总归,最后她都会被板着张脸的君泠崖,像拎小猫一样拎回来,乖乖地继续跟他走,当然没走多久,她调皮的双腿又蹦到了小摊边,把“小肉垫”按在了新鲜的物品上。
  这一路走得甚是辛苦,君泠崖倒也没开口阻止,由着她去,直到一黑衣人突然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王爷为啥表面凶巴巴,但其实很宠小蠢萌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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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玉屐

  “啊!鬼……”受惊的尖叫刚发出个音,就被君泠崖的大掌堵住了,她撑大眼睛,害怕地“唔唔”挣扎。鬼、鬼从天而降,梅月说阴间有种鬼,穿着黑漆漆的衣服,舌头好长好长,拖到地上,专门在大晚上的时候,把人抓走。
  咦,现在是大白天,黑漆漆的鬼怎么出来了,是要来抓她么?可是她很听话,为什么要抓她呀?
  “他是臣的手下,不必惊慌,”君泠崖不满地瞪向突然出现的君礼,“圣上请勿叫喊,惹人注意。”
  手下是什么,不是鬼么?可是他穿得黑漆漆的,还会飞呢。
  “可是梅月说,穿得黑漆漆的,在晚上走的,都是鬼,他们还会飞,会拿着白刀子。”她天真地道。
  这什么言论?君泠崖的眉峰起伏,有刀,又是晚上,莫非是指刺客?
  害怕的情绪撑满了眼瞳,看来她被这会飞的“鬼”吓得不轻。君泠崖沉思了一会,估摸是梅月在教导她防范刺客,于是认真地解释道:“他并非鬼,只是穿着黑衣服的人。以后您记着,鬼怕人,因而他们出行时都要拿块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
  噢……鬼羞答答,不敢露脸,他露脸了,所以是人。
  还是怕怕,阎王爷虽然也很可怕,但是那黑衣服的人突然出现,更可怕。
  她骨碌碌地转着眼睛,缩到君泠崖身后,小心翼翼地从他宽厚的背后伸出脑袋,瞄着这个正低头禀报的黑衣人。
  他长得好好看,可是……她又偷偷看向君泠崖的脸,还是阎王爷好看,白白净净的,像块水嫩嫩的豆腐。
  “圣上在看什么?”与君礼交谈完毕,捕捉到一对偷腥的眼神,君泠崖奇怪地问。
  被、被发现了。她脸上蹿起一丝红晕,飞速地捂住脸,摇头晃脑地矢口否认:“没、没看。”
  “嗯?”君泠崖尾声一提,明显不相信。
  看、看我了,好可怕的眼神。她实在招架不住阎王爷火热的视线,老老实实地低头,扯着自己衣袖招了:“我看你。”
  “为何看臣?”
  “你……你白白的,”她抬头,无辜地眨眨眼,“好像豆腐。”
  君泠崖一愕,稚嫩甜美的嗓音捎带着认真的表情,经由她天真无邪的腔调吐出来,居然让他有种“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的错觉。
  他微不可见地扯动唇角,半是无奈半是默许:“您高兴就好。”
  什么意思?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完全不明白,阎王爷是承认他像豆腐么?那以后要怎么叫阎王爷好呢?她低头掰着手指头,点点点,阎王爷,豆腐,豆腐,阎王爷……
  他好坏好坏,总是欺负自己,有了,就叫“坏豆腐”好了!
  正在她傻乎乎地低头玩手指,琢磨给他起什么响当当的称呼时,君泠崖已带她来到了一家店前。
  “平成鞋记”几个苍劲刚健的大字进入视线,店招是木质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木上生了一些斑斑驳驳的霉菌,但非但没给小店造成影响,反而给整间小店添了个“百年老字号”的名头。
  “好……好多鞋。”跟着君泠崖的脚步入了店,她睁大了眼四处张望,架上的、桌上的,一排排一列列,横陈了形形□□的鞋履,既有当下正红的款式,符合百姓追潮的心理,又有已经过时的款式,适合恋旧之人。
  虽然手工及材质与司功局制的相比,差上了一个档次,但胜在款式新颖,样式朴素,比深宫里那些按照大红大紫模板制出的鞋履,来得更赏心悦目。
  君泠崖不远千里来到这小地方,显然是对这家店老顾客,熟门熟路的了。
  他挥手免了掌柜的礼,开门见山地道:“烦请掌柜的,拿几双适合她穿的木屐,给她瞧瞧。”
  掌柜笑意盎然地点了点头,从柜台走出,将她的气质琢磨了一遍,依照她的身高,估算了鞋码,拿了几双精美的木屐出来,一字排开在她面前。
  木屐是裸足所穿,难登大雅之堂,因此穿着它的大都是寻常百姓,当然也有些不注重繁文缛节的官宦商贾,在私底下穿。
  但在深宫之中,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盯着,穿什么鞋戴什么簪都有礼仪讲究,要想让司功局偷偷制一双木屐给她,只怕她们会集体跪在她面前,哭喊着请她收回成命,饶她们一条小命。
  木屐对这烈日当头的盛夏来说,就是一缕送来清凉的风,穿着它,便不必担忧会被君泠崖呵斥不穿鞋,也不怕被暑气蒸得浑身热汗。
  “给、给我?”见坏豆腐点了点头,她还不敢相信,“我可以穿么?”她毕竟也被深宫礼制的风熏了十数年,还知道什么当穿,什么不当穿。
  可她也不想,她面前的是个不走循规蹈矩之路之人,只要他点个头,后日回宫时,她就能见到一堆露在木屐外的臭脚丫子。
  得到他的许可,她高兴地捧着一双双的木屐挑选起来。
  鞋子,都好漂亮,看得眼花花。坏豆腐给她买鞋穿,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揉揉眼睛,指尖戳了戳其中一双木屐,天真地问掌柜:“我穿好看么?”
  掌柜不知他们俩的身份,只当是富贵人家,看她也是拿不定主意的,索性把胆子往上提了提,捧了一对玉屐,乐呵呵地推荐:“这位姑娘,您不妨看看这款赤玉屐……”
  掌柜倒豆子般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她压根就听不懂,眼睛滴溜地看着赤玉屐,好漂亮的鞋,摸摸,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我喜欢,我穿这双好不好?”她高兴地捬掌,问道。
  掌柜一见有戏,眼里登时放射出金元宝的光,点头跟捣蒜似的:“好,当然好,这双赤玉屐与您十分相配,且看……”絮絮叨叨,把马屁拍得倍儿响,见她听得入了戏,又谄笑地摸出一双尺码大一些的赤玉屐,推销道,“这款赤玉屐还有男款的,姑娘既然喜欢,不妨给您郎君买一双,讨个‘成双成对’的好意头。”
  郎君,是什么?
  她歪歪脑袋,顺着掌柜的指引看到君泠崖身上,要给他买鞋?
  她指尖点在唇上,费神想了想。
  他虽然凶巴巴,但只要她乖乖听话,就会帮她买鞋。梅儿说要礼尚往来,他送她鞋,她应该也要回送,不然就是没有礼貌。
  “一、二、三、四,”两个人四只鞋,她竖起四根手指,“那我要四只鞋。”
  “好嘞!”
  那边鞋买得欢,这边君泠崖走到椅边坐下,心思转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君礼查出,李灵月的婢女绿裳,时常在宫人外出采买的东城门附近走动。
  而李灵月离开天牢时,衙役头领发现,她所带的侍卫中,有一人长相形似庄盛。而死去的“庄盛”,身形则略魁梧了一些。
  如此看来,李灵月确实同宫外之人有联系,却不知那帮她搭桥牵线的人是谁,接应者又是何人?
  尚有,李灵月去天牢,十之八九是为了救出庄盛,这庄盛又是什么人物,值得李灵月亲自去救?还有当初华盖摔落,是否与李灵月也有关系?
  事情都牵扯到了一条线上,只等一双拨开云雾的手,让真相水落石出。
  “坏,啊……君、君……”念了半天没念出一个合适的称谓,他被这奇怪的叫法拉回了神思,只见她葱白似的玉指戳着他胳膊,指了指怀里抱着的布包,示意要他付账。
  君泠崖也没看她相中了什么款式,便去付了账。
  在掌柜的谢意中走出店门,便见手下驾来的马车,在此等候了。
  逛了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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