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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相亲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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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师兄身为刺史,自然比不得我们这些闲人,又要抚民,又得治军……”萧锦初追忆往昔正畅快,忽然就流出一丝懊恼,忙把话头又转了回来。“不过如今我负责京畿防务,进宫就方便多了。师兄若得闲时想找人散步赏花、清谈下棋,我可奉陪到底。”
  萧锦初天资算是上等的,可惜心思不用在正途上。琴棋书画,可说样样都通,也是样样稀松。要不是皇帝压着她用过一阵苦功,估计连稀松都达不到,作为一代名士的弟子非得让人笑死不可。
  故而皇帝听了这话先不忙着欣慰,只是淡淡道:“你只要不闯祸,我就万幸了!”
  说起这个,萧锦初的笑容一下就垮下来:“不是,师兄你怎么发现我的?我可是仔细研究过地形的,不管哪个方向看……等等,该不是蒋澄露了马脚吧?”
  萧锦初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也不知道正忙得团团转的蒋御史此刻是不是连打了几个喷嚏。
  “在我面前也敢弄鬼,”皇帝略一挑眉,对她那点小心思简直了若指掌。“打小就是这个毛病,越不让你干什么,就非干不可。”
  所以他压根不用费心去猜萧锦初的藏身之处,只知道她必然会来凑这个热闹就没跑了。
  有些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萧锦初也不辨路,只管盯着自个的脚尖。“又给您丢脸了……”
  话还没说完,先差点撞着了边上的树。皇帝忍不住伸手抓住这个冒失丫头,很不明白她这些年是怎么在军中享了个罗刹的雅号,又是怎么屡战屡胜的。
  “你自丢你的脸,关我什么事。”
  一张脸云蒸霞蔚的萧锦初恨不能学了隐身法,当场消失不见才好。“那我这个新平侯不是您给封的嘛!”
  “原来你还记得,爬树的时候早忘到九霄云外了吧!”帮着她拂了拂衣裳,一言以令天下的皇帝陛下也不禁有些发愁:“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谁敢要你。”
  “真得成亲?”萧锦初颤着一把小嗓子,反手就抓着她师兄的袖子死死不放。
  “少讨价还价,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逼你去干什么不法的勾当。”面对一说成亲就装死的师妹,皇帝恨不得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到底在想什么。“趁如今战事稍歇,你赶紧成亲,把新平侯府给我撑起来。”
  话说到这里,萧锦初也知道没得商量了,但偏忍不住还想驳一句:“那些老顽固巴不得我早日完婚呢!顶好再生个五男七女,从此功成身退,再没人碍他们的眼了。”
  需要人冲锋陷阵时,就把眼一闭当什么都不知道。稍一太平,就都跑来关心她的亲事,指望天下人都是瞎的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中傅五?”天子一阵冷笑,就算再艳丽的容貌也不能缓和这肃杀之气。“要是连个书生都挟制不了,你出门也不要自称是褚公的学生了。”
  握着的拳头松开了又攥紧,刺得掌心有些发疼。就像萧锦初明白归明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有唇枪舌剑,我也不会任人宰割。总是这样受制于人,要忍到什么时候!”
  皇帝望着眼前的一片花海,碧水环绕,俨然仙家气派。谁还记得昔年此处曾有一座景阳楼,又有谁还记得那繁华过后的颓败萧索。
  到如今就算想循着台阶草痕来凭吊一番,也是无迹可寻了。于是,一双凤目冷意渐敛,只余平和淡然:“当年的少帝便是不愿忍,所以先削藩屏,后屠世家。睥睨众生,自以为无所不能,何等痛快淋漓。下场如何?”
  这状似不经意地一问,却让萧锦初的手心微微冒汗。少帝,卫泾…那个已经淹没在时光中的名字,当今圣上的亲哥哥。
  如果不是他,卫潜也许不会成为皇帝,萧锦初也还是那个滑水之滨的少女。怔愣了一会,最终艰涩地吐出一句:“登基两年,幽废而死……”
  风又起了,卷着无数人的思绪袭向远方,恍若叹息。
  紫衣的帝王倚在一株梅树旁,花瓣悄然落在他的肩头。他向空中缓缓抬起一只手,兀自发问:“朝堂亦是战场,高墙坚城,久攻不下,该当如何?” 
  一身绛纱的将军望着她的陛下,眼神已经恢复一片清明。“围城打援,摧其心志,则城可破。”
  “善!”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的互动好像不多,开始怀疑自己写的是言情吗?+_+

  第7章 江州来人

  当皇帝回到寝宫时,天色已经擦黑。世乾殿的烛火通明,映得灯台上的铜鹤振翅欲飞。除了内侍之外,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终于把人打发走了?可不容易啊。”安素正在烹茶,虚席以待。
  “确实难缠。”卫潜在私下对这个表弟是不讲究什么架子的;便坐下看着他施为。钟山取的冷泉水已经浮出鱼眼般的气泡,此时可以加盐。
  “太尉府该怎么交代?”在炭火的催动下,气泡如连珠般不绝,安素依次加入茶叶、茱萸、橙皮、姜片。
  “你替我走一趟吧,给那傅玉一份哀荣。” 茶本煦煦君子,但加了姜桂,渐染烈性。卫潜望着逐渐由青变黄的茶汤,似乎在沉思。
  “锦初那丫头……” 安素洗了两只梅子青的茶盏,拿起竹瓢分别斟了七分满。只见汤色清亮,沫如碎雪。
  卫潜接过茶盏轻嗅香气,一边缓缓摩挲着杯沿,却并不入口。“她才封爵,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安素点点头,将手中的茶汤一饮而尽。“明白了……”
  要说萧锦初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封侯,除去确实劳苦功高和皇帝的一力坚持,姓氏也得占个大头。
  萧氏从前朝起便是出了名的著姓大族,传承三百年,出过七任丞相,两位太傅,四郡太守,大小官吏难以计数,可谓世卿之家。
  然而大约世间的事总是盛极转衰,萧氏经历了百年繁盛也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到萧锦初的祖父那辈时,不巧赶上改朝换代。在南迁避难途中被卷入了匪乱,百余口人只逃出了零星几个。
  祖父受了这个打击,在为家人守完丧期之后索性就在山中结庐而居,直到新朝建立征辟士人,一直无意再出仕。
  本来就此保住妻儿老小平安度日也罢,谁知道没太平几年又碰上了北狄南侵。雍州、司州、兖州、青州,一路烽火不绝。
  彼时,萧母正怀着身孕,因为惊吓早产生下女儿之后就过世了。萧锦初的父亲是个文弱书生,一边是幼儿襁褓失怙,一边是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又是忧愁,又是愤慨,没几年也跟着一块去了。
  只剩下祖父带着孙女,外加一个老仆。祖父大人连遭离丧,身体因此大坏,自忖是照顾不了孩子了,便想令家仆带着孙女南下投靠江州的本宗。
  萧锦初尤记得祖父已经把满屋的藏书都收拾妥了,连着那点可怜的家当一并打了包,马车也雇了,却最终没能走成。
  这且按下不表,虽说萧锦初当年因着种种故事没来得及南下,到如今,江州萧氏的族人却来投奔她了。
  新鲜出炉的萧侯刚回府就接到了这么一个消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萧家二房的人?谁阿?”
  老管家是服侍萧锦初祖父的老人了,虽然挂着个管家的名头,如今只负责颐养天年就好。这会儿得了信,也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跑了来。“江州乃是郎主的堂兄弟一支,算来是女郎从弟。”
  见小主人仍是一脸莫名其妙,老管家喘过一口气,又掰开揉碎讲了一回:“老令公当年有兄弟三人,郎主承的是长房。前朝乱起时,为了保住族中根基。便公议由郎主往兖州,二房往江州,三房往荆州,各避兵祸。后来的事,郎主也给女郎说过……”
  何止是说过,原本一门兴旺,就因为战乱而落得凋零不堪。此乃祖父生平恨事,萧锦初到现在想起那些谆谆教诲都是心有余悸。
  “往荆州的那一路也是七折八损,二房的运气却是不错,一路平安到了江州,就在当地落了户,渐渐成了气候。但比起以往萧家兴盛的时候……”老管家是世仆,心心念念都是主家的繁荣,提起这些事不免伤感。
  “行了,诚叔,我知道了!” 萧锦初赶紧按住了话头,“既然从曾祖父算起是一脉同支,而且当年祖父也有心把我托付过去,都是一家子骨肉血亲。既然来找了我,我必会好好照应的。”
  把唏嘘不已的老管家哄了回去,萧锦初整整衣冠,就准备去见那素未谋面的族弟。
  萧锦初连年在外征战,京中的将军府虽然早就赐了下来,但大半时间都是空着,一直是宫里派人帮着照管。
  如今眼看要回京长住,她师兄索性连管事带仆妇一并赐了下来。是以虽然主人不在,客人却被管待得很周到。所携的仆人、车马、行李俱已安置妥当,就剩那一对兄妹在正堂等着萧将军接见。
  一路上,常管事忙不迭地把经过先报备一番,又不失时机地询问要不要先沐浴更衣一番再去呀?毕竟自家主人的身份已经不同了!
  常管事早前就在宫中当差,虽被赐了出来,老关系还是不少的。自接着封侯的消息,阖府先欢庆了一回。如今盼到侯爷回来,自然要赶紧表一表功。
  “兄妹俩?先前不是说就只有一个嘛。”且不忙理会那些繁琐的小事,萧锦初就有些奇怪。
  常管事赶紧解释道:“拜贴上就落了小郎君一个的名讳,等人都接进来了,才知道是同妹妹一起上的京。”
  “先见了再说!”
  虽说时下皆是阖族共居,讲究一个亲亲尊尊。但在萧锦初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对于亲戚这两个字实在有些陌生。
  盖因她的情况特殊,从祖父起就族人离散,不得不避居乡里,随后父母早丧,跟着先生到了东郡王府,亲近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完。因此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族弟族妹才算恰当,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相比萧锦初的一片茫然,萧靖远和萧静宜对这位族姐却是如雷贯耳。打他们还上蒙学的时候,萧锦初已经受封折冲少将,对着北狄开片了。
  随着他们年纪渐长,这位族姐的官也是越做越大。方才听府内下人议论,居然已经封到了新平侯,实在让两片忐忑而崇敬的心,又受了一次震荡。
  因此一见着身穿绛红纱衣的女子迈进门来,两人简直就是从座席上跳将起来的,萧修远还险些被几案绊了一跤。
  “见过阿姊!”
  “且别忙,都是自家人,不在乎这一会的礼数。”被小吓了一跳,萧锦初赶紧虚压了压手,示意那两兄妹都坐下。
  各自落座,萧锦初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一番。萧靖远不过十八九岁的光景,萧静宜更小一些。兄妹俩长得挺像,都是鹅蛋脸,男的瞧着斯文,女的看着秀气。且都很懂礼数,除了最开始那阵有些激动,等坐下喝了几口茶就进入了状态。先叙一叙温寒,再表一表身份,彼此排个辈分。
  于是萧锦初知道了这对兄妹在族中排行乃是九和十四,很快便一口一个九郎、十四娘这样称呼起来,关系顿时就拉进了不少。
  眼看家常拉得差不多了,萧锦初开始切入正题:“之前我在交州,书信往来不便,也没接到你们要来京城的消息,否则该早做准备才是。”
  萧靖远也很知情识趣,晓得自己这一行人来得有些仓促,需得好生解释一二。“阿姊公务繁忙,原不该叨扰的。只是族人迁居江州已久,对京中诸般情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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