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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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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欲起身的敛袖,身边一位女子将她阻了阻,小声问,“慕禾姑娘是吧?”
    慕禾回眸将那女子一扫,对之有点印象。林婉,凌霄阁的人,只不过是外门的,方才简短说过两句介绍。只是听其语气之中对不能被凌霄阁委以重用的浅淡不忿,不晓得是有些手段,还是单纯的眼高手低,喜欢抱怨之人。
    知道归知道,慕禾从茶会开始至今都没开口说过话,突然有人找上门来搭话是个什么情况?
    “是的,林婉姑娘有何事么?”
    林婉似乎对慕禾能记住她的名字很受用,不动声色的凑过来了些,“在座只有你我两位女子,一会儿你要离开么?”
    慕禾点点头,答道,”应该会再待一阵。”
    “那好那好。”林婉稍有清高的眉眼化开一抹笑意,“我听闻晚些会有酒宴,可我一个女子总归放不开,若是有你作陪才好。”
    说及酒这么个字眼,慕禾下意识的为难了,“酒宴?”随即也想到,苏瑜办个茶会本来就是暗自结识挑选才能之士,有看中的更进一步的洽谈也是正常。
    只不过她之前每次都是看完茶会就走了,结果回到家中就被小竹骂出来,说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也不多待一会儿。
    这回她是打算老实的多待一会儿了,但没想到是要喝酒,这个……
    她酒量真的不行。“是定然要喝酒的么?”
    慕禾忽而的奇异发问让林婉怔了怔,随即像是看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轻嗤了下,“不用,你开心就喝,不开心就待着就好。”
    慕禾听出她语气之中的情绪,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随意应声一句,起身去了院外。
    此方园林平素虽然无人居住,却格外精致的点缀了假山流水,盆景名花,格局别致,直叫人暗自猜度此园林的主人身份。
    莫看梨镇小得很,小镇外沿却有一堆鲜有人住的园林别院,外部低调,内里布置精致奢华,也不晓是谁家的房产。
    慕禾在院中还没晃上两步,便见着有人从临阁亭台中走了过来。
    二者隔着一条潺潺的小溪,慕禾将之淡然的望了望,瞥见周遭没人,连招呼都省了去,就那么移开了目光,晃晃悠悠往别处去了。
    茶会开始后,温珩并没有出现在主座之上,苏瑜对此也没做什么解释,慕禾自然就忽略了他会再来茶会这么件事,故而才决定留下。
    可今日怎么说都是公事对公事,梨镇就这么点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总不能因为温珩就不出门不是?
    心中如是想着,慕禾打定主意还是要等着蹭饭才行。遂在院角扯了根狗尾巴草,神色一动的瞅见了什么,走到一处草丛边上俯下身。伸出的手越过草丛,拿尾巴草轻轻戳了下蜷缩在那,绒绒一团的小黄狗。
    正在打呼噜的小黄狗小小的耷拉的耳朵在狗尾巴草的骚扰下,极为可爱的甩了甩,瞧得慕禾唇角微抿,扬起份极浅的微笑。
    呵呵呵,这不是苏瑜邻家大黄的小狗崽子么,冤家路窄啊。
    尾巴草不屈不饶的跟着它的耳朵周围动来动去,小黄狗终于不堪其烦的夹住尾巴、蜷缩着睁开了眼睛,讨好般朝慕禾呜呜低咽着。
    “你过来做什么?”
    慕禾头也没回,只是看到地上的影子,唇角的笑便淡了去。手中的狗尾巴草顺带的晃了晃,安抚着方才被她突然出声吓得一缩,爬起来的小黄狗。
    三月暖风之中,只有小狗在那兀自呜咽。
    慕禾没等到回答,眯着眼逆光去看身后站着的人,奇怪道,“怎么不做声?”
    眯眼等了一阵才适应温珩背后强烈的光线,散漫的眸光正巧的没入一双寂黑的瞳。远方暖色的夕阳映衬,他一身淡色华服显出份孤高的寒意,偏偏不言不语,安然将她瞧着。
    慕禾奇怪的默了默,还是回身去摆弄着狗尾巴草,良久才唔了一声,“你总不会是来找我的茬的吧?一副这样的表情,我得罪你了么?”
    “恩。”殊不知,温珩当真是应了。
    慕禾惊了惊,没注意到草丛里的那只小黄夹着尾巴默默的开溜了。
    无言了半晌,“说说看吧,哪里得罪你了,我道个歉,成么?”慕禾不想同人周旋的时候,都会干脆的在言语上敷衍让步,只是这一回连语气上的敷衍都没有半分隐藏。
    温珩道,“不用你道歉。”
    ”所以,你是在跟我无理取闹咯?”慕禾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回眸从头打量了一番温珩,”我从阿狸那里听说,你近来遇了些不顺心的事。唔,因为时间上有些巧合,我才多嘴的问一句。你该不会是因为某人,才来同我说这一番话的罢?”顿一顿,迟疑道,“那日,果真是你隐在林中的么?莫不是我碍了你的事?“
    四目交接,一个试探,一个淡然,皆作冷淡陌生。
    温珩倏然笑了,眉眼浅淡笑意点缀,那张脸也变得温和无害起来。
    宁静着,“阿禾,你可还记得渝水?”
    庭院之中风声一静,仿佛连空气都压抑起来。
    慕禾很少有情绪极度波动的时刻,可方才那一瞬,其眼眸之中的缓和却是骤然的凌厉起来。
    与尉淮时不时小打小闹的戾气并不一般,那是实实在在的如墨粘稠的杀气。
    “你威胁我。”慕禾极缓极缓的道。
    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刻骨地恨过一个人,自然也就不曾用过如此的语态对人说过话。若是能够自控的话慕禾以为自己亦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对待温珩,无论是为什么。
    面对慕禾充斥着极寒怒意的眸,温珩神色微微一顿,像是忽而有些失神。面上笑容却没散了,半晌开口,似是格外好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若你不来阻我,我自然也不会与你为难。”
    “你想将尉淮如何?“慕禾执意问着。
    温珩垂下眸,分明是笑着的,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却莫名显得格外的漠然。“他连真名都不曾告诉你,你又何必护他。”
    得知‘尉淮’并不是真名,慕禾并无触动,反倒是因为注意力的转移,慢慢收敛了方才自情绪控制中脱缰而出的怒意。
    “我要护谁,与你何干?”语气一转的低沉,“渝水是朝廷的人,因为行刺温大人你和祈容公主而入狱,栖梧宫因此将他除名,这就是我护着的人的下场。温大人权倾朝野,自有强势手段,又何须同我一个输家多言?”
    这般针锋相对,就连两年前离开温府时也不曾有过。
    自然,那个时候她一心的护着温珩,因着十二年真切的情分,就连最后受了背叛也舍不得责怪。
    只是以为着,他那样好。会喜欢上公主,该也是她的不好,是她膝下无子,是她没有公主那份的明媚活力。
    淡了情意,多了防备,如今一句敏感的话都是刺进心里的不痛快,竟至于非要宣泄着反刺回去才舒服。
    慕禾在温珩始终如一的浅笑反衬下,自知当下心态、气度都矮人一截,着实不好。
    话毕之后,稍作冷静便也作罢的转身离开。
    ……
    溪水潺潺,人迹罕至的园林一角,在慕禾走后便就只余了温珩一人,不声不响的默着。
    暖色的夕阳遍洒,勾勒一方剪影。温珩望着慕禾离去的方向,惯来含笑的脸上,渐渐的淡了神色。
    那一双染不进暖色夕阳的眸,涌动着妖异近无的暗黑,愈沉愈深……

  ☆、第九章

在园中闲逛到了饭点,慕禾才悠悠的预备晃回正厅。
    没想刚到门前林婉迎了出来,方才还清高的脸如今写满思虑重重,拦在她面前,迟疑道,“你是南陆之人?”
    慕禾绕开路,无心应付便不怎么热切的应了一句恩。
    林婉望了望屋内,压低声音道,“那你可知晓慕容禾?你同她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故而我才对你的名字印象深刻。”
    “恩,知晓。”
    “方才温相说她就在梨镇,啧,你该知温相就是慕容禾对外宣传唯一的关门弟子罢?慕容禾一直隐居,行踪连栖梧宫之人都说不清楚,可温相开口就□□不离十了。当初我们二阁主瞎了狗眼同她订了婚还在外头花天酒地,如今铁定是被她记恨着了。我是凌霄阁的人,怕被她知晓了迁怒。你看,我要不要早些离开梨镇得好?”
    慕禾扫了她一眼,“我以为,你想太多了。”
    林婉还要说什么,慕禾没心情再予以理会,匆匆回了正堂。
    大厅之内,本是议论纷纷之态不晓为何被镇压得寂寥无声。
    在座之人南陆者居多,与其而言,栖梧宫之主慕容禾是不亚于北陆皇帝的存在。倘若皇帝亲临梨镇,自个这个小平民却正坐在敌对方势力的府上,与之交谈甚欢。这事无论搁在谁头上,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厅内太过安静,以至于门口进来个人的动静,便引得人纷纷侧目。众人面容表情皆是回不过神来的惊慌,认出是慕禾也依旧半晌半晌愣着,没将目光移开。主座之上苏瑜似笑非笑,望向她的神情之中却多了几分饶有深意。
    满座之间,唯有温珩起身,自阶梯下到慕禾身边,朝之歉然一笑的同时单膝下跪,”温珩并不知道师父是在隐居,失言了。”
    慕禾静了片刻,反倒是微微眯眼的笑了,“呵呵,无碍。”眼底却没温度,拉起温珩,“好得很。”
    茶盏跌落的声音不绝于耳,满室皆是仓皇起身而撞着桌角的狼狈,独有苏瑜一人微微拧起眉,虽然震惊却始终平静,微微躬身朝慕禾行了一礼,“苏瑜不识,阿禾你便是栖梧宫正主。”
    “……”
    其实被挑明了身份,最多不过来几波栖梧宫的人叨唠,本是小事一桩。
    慕禾是个不问世事的人,走到哪也都还是这个性子。慕容凌如今的剑术造诣还不够撑住栖梧宫,她只得帮忙撑着,所以一直挂着宫主之名对外震慑,这也是舅舅的遗愿。但冷冰冰的栖梧宫并不是她想要的归宿。
    温珩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除开最后他们感情走到尽头,其他的诸事都曾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他知道她是因不愿回栖梧宫而隐姓埋名,却非要当众揭露她的身份。慕禾不知,在枉顾她一份情意之后,他还要枉顾她对栖梧宫的回避。
    又因适才那一番争吵,温珩此行为在慕禾眼中甚至还多了几分旁的意图。失望之下,只道得出切齿咬牙“好得很”三字。
    温珩指尖收拢,便是顺带将那一只扶起他的手亲昵的掌在手心,紧紧扣住,”师父是生气了么?”
    在座数人皆绷着身子,不敢直盯着厅中两人去看。只见着那平素犹若谪仙一般遥不可及的温相,好似会乖巧讨好的少年一般亲昵的拉着女子的手,央求着让她不要生气。那传闻中说慕容禾师徒不合之事,怕是子虚乌有的吧。
    可本来么,倘若师徒和睦,又怎会是一个南陆之主,一个北陆丞相?
    “只是许久没听你唤过我师父,有些不适应罢了。”慕禾了无笑意的笑着。
    事实上,温珩从未唤过她师父,他们本也不算是师徒。这一句师父唤给谁听,只有他自个心中清楚。
    五年前自温珩入仕,栖梧宫便算是同北陆朝廷于政策上交好了,如今栖梧宫主事的慕容凌则一直精心维持这份关系,是为并不想一味看慕禾脸色的作想。
    慕禾则早想甩手栖梧宫,巴不得慕容凌能寻上别的靠山,便因这层关系不好当众翻脸。
    温珩再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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