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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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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叫我怎么放心你出阁?!”

    “即使强行出了阁,你又怎么得到夫家的信任与疼爱?!”

    “就算给你找个小门小户,靠咱们家门楣弹压其满门……你将来,又会教出什么样的子女?!”

    “这世道,女子在家靠父兄,出阁靠夫婿,年老靠子女——你教不好子女,将来老后,万一我这个哥哥也不在了,俗话说人走茶凉,敖家还会看顾你几分?到时候,你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涯?”

    敖鸾箫痛心的看着她,“‘王化出自闺门,家利始于女贞’。你一直自诩书念的比我好,我也多次承认论天赋是不及你的,若你是我弟弟,我早就不念书,专心打理家业好给你将来铺路了——可是你告诉我,这句先人训诲,咱们幼时就曾听闻,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真正听到心里去?!”

    “这天下,也许剑走偏锋、玩弄手段,确实有暂时的事半功倍之效。”“但古往今来,无论是什么事情,想要放眼长久,都必须堂堂正正!”

    “也只有堂堂正正,才是最不招祸患、最无懈可击!”

    “当年盛老爷子在军中也算是名镇一方的人物,那时候跟他一样出身南风郡的士卒,绝非只有祖父一人!”

    “论悍勇,论才干,论眼界,祖父在其中都属于垫底。”

    “为什么盛老爷子放着那么多同乡,却最照拂祖父?”

    “皆因祖父为人虽然没有过人资质,却始终脚踏实地,且不谄不媚,身有风骨!”

    “也正因为这样的祖父,当年才得到了盛老爷子的敬重,解甲归田后,主动提议结为姻亲!”

    “也正因为这样的祖父,才能在姑姑受委屈后,不顾盛徐两家竭力赔罪求情,坚持让姑姑和离改嫁,且不曾因此与盛家反目成仇!”

    “也正因为这样的祖父,咱们兄妹这些日子才能够跨越门第差距,与盛徐两家一块在这座楼船上呼奴使婢!!!”

    “本来我想你在南风郡没什么看得上的人,去长安走走也好。”

    “可是小镜,你说,此刻的你,有什么资格,叫长安那些见惯高门深深的子弟,瞧得上?”

    他声冷如冰,“你我嫡亲兄妹,我虽愚钝,自幼一块长大,还不至于不了解你——你从上船以来一直闭门不出,日日跟我借了文房四宝与书籍苦读,大约是看到了盛家的豪富,自觉比不过,所以打算从才学入手,压倒惟乔表妹?”

    “然而空有才学而无气节,与旁门左道有何异?”

    “只能博取一时赞叹,终究不是长久之途——且过于招摇也容易招致祸患,你……你好好想想吧!”

    敖鸾镜想反驳,然而仔细想了想,却无从开口。

    室中沉默了好一会,她抬起头来强辩几句,却晃眼注意到敖鸾箫唇角滴落下来的血迹,方醒悟过来竟将这兄长气的吐了血,心中真正害怕起来,哽咽出声:“哥哥,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我明儿就去给他们磕头赔罪,求他们要怪只怪我一个,好不好?”

    “左右那盛惟乔无事,徐抱墨是男子,咱们好好说他不会跟我计较的——我一定不让您还有敖家受到我的牵累,您消消气、千万消消气!”

    她到底没歹毒到因为今晚的遭遇,彻底恨死了敖鸾箫,对他的身体无动于衷。

    之前既是觉得委屈愤懑,也是认为敖鸾箫不够疼爱自己,说了不少气话也还罢了,如今见敖鸾箫摇摇欲坠的模样,想到俗话说的“少年吐血,年月不保”,敖鸾箫今年才十八岁,尚在年少之列,此番被气成这样,万一……万一……她可就这么一个嫡亲兄弟!

    不管是血脉情分,还是自幼相处的情谊,又或者功利一点,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这会也急的不行,跪在地上,拉着他袖子哀求,“我会认错的,我也会去赔罪的!哥哥要我怎么做我都听您的,求哥哥现在去看看大夫好么?不不不,还是让人把大夫请来,哥哥您现在未必可以劳动!”

    她跌跌撞撞、惊慌失措跑出去找大夫,却不知道,身后的敖鸾箫,神情疲倦的端起桌子上早就凉透的茶水呷了口润嗓子,随即痛的微微皱眉,心忖:“这咬舌假装吐血果然痛的很,然而为了唬住小镜也没办法了!索性她这次虽然犯浑的厉害,到底没丧心病狂到连我这嫡亲兄长都不管的地步,可见还是能教回来的。”

    能教回来就好,敖鸾镜在乎他这个哥哥,他何尝不在乎这个妹妹?

    如果敖鸾镜看到他被气的吐血居然仍旧无动于衷,甚至抓住机会落井下石……那,他恐怕要真的吐血了!

    说来说去,归根到底是两人年纪大了之后,由于避讳跟彼此的栽培方向不同,不再如小时候那样成天黏在一起。互相的了解都停留在了幼时,他竟没注意到这妹妹在家人的宠溺下,心性渐渐变得如此偏激又狭隘。

    万幸的是,现在还来得及挽救。

    “只是这次的事情要平息,总要设法令盛家徐家对小镜不说芥蒂全消,至少也没有记恨才好。”想到这里,敖鸾箫面上才露的一抹如释重负顿时消失,双眉皱起,仔细思忖起来,“该怎么办呢?”

 第八十七章 彷徨

    敖鸾镜泪流满面的领着大夫飞奔入二楼的舱室之际,三楼,坐在榻沿的盛睡鹤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盛惟乔看了好一会了。

    女孩儿显然睡的很熟,尽管他的目光越来越凌厉,却始终浑然不觉,双目紧闭,呼吸匀净,乖巧的仰躺在玉枕锦被之中。

    似乎入睡前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以至于樱桃似的小嘴儿微微嘟起,两三缕发丝稍显凌乱的散在唇畔,愈显雪肤丹唇,乌发如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只有一盏起夜用的灯火的室中昏昏沉沉,看不分明。

    盛睡鹤的面容含糊在这份昏昏沉沉的黯淡里,一双眸子却仍旧亮若星辰。

    “前年才见这女孩儿时,觉得也就是个长的漂亮、娇气任性的小孩子。”虚掩的舷窗外传来熟悉的海浪声,让他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不想短短两年,再跟她同处一室,哪怕她睡着了不知道我在,我都没法再当她是小女孩儿了。”

    其实前年盛惟乔也有十三,属于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但那时候盛睡鹤对她是真的没什么想法——没想法到半夜把只穿亵衣的她从被窝里拖出来,亲手给她穿戴,都心如止水,不起半点涟漪,还能问心无愧!

    毕竟他是来给人家做哥哥的,不是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勾引人家掌上明珠的。

    未想这念头坚持了两年,不,应该是两年没到,他就单方面撕毁了跟盛兰辞的约定,对这女孩儿起了心思——之前他还抱着自己专心正事,风月经历太少的想法,认为这点情愫不值一提。

    后来经过盛老太爷讲述徐子敬之事,惊觉自己居然一点不反感受盛惟乔的呼来喝去,他知道问题大了,但浮躁片刻后,仍旧可以镇定下来冷静思索对策。

    可是刚才,哪怕明知道盛惟乔有八成是为了恐吓徐抱墨,才说要嫁进徐家,但听到那句“准夫君”时,他还是没控制住失态了——估计当时在场的人,都认为他是不当心打碎了茶碗。

    但实际上,那个茶碗是他故意打落地面的。

    这不是他用这方法打破盛惟乔与徐抱墨之间的对峙,而是因为,他听到那句“准夫君”的刹那,本能的将手中茶碗当暗器打向了徐抱墨的要害!

    万幸出手之后,他迅速反应过来,再次出手将茶碗打落,才堪堪掩饰住!

    ……之后他让盛惟乔先走,自己在底下安抚了几句徐抱墨,又何尝不是给自己点缓神的时间?

    可就算借着同徐抱墨说话的片刻冷静,他最终还是没按捺住,追上楼梯,试图从盛惟乔嘴里得到一句承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打算因此嫁进徐家。

    只可惜,盛惟乔到底没肯这样保证不说,话里话外,还有就要嫁进徐家的意思——盛睡鹤心里有数,这多半是因为自己的追问,引起了这女孩儿的逆反情绪,越劝她别嫁徐抱墨,她这气头上偏偏要嫁!

    正确的做法,就应该等个一两天,盛惟乔气消点了,再徐徐说这事儿,到时候估计才起个头,盛惟乔自己就会嫌弃徐抱墨了。毕竟自从前年明了徐抱墨的本性后,这女孩儿对徐抱墨就没了好感,不然方才也不会才听敖鸾镜说徐抱墨非礼,立刻相信了。

    这点足见盛惟乔对徐抱墨,是非常不信任的。

    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一时赌气,搭上自己的终身呢?

    可知道是一回事,行动又是一回事。

    盛睡鹤回房后收拾好了安置,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越是睡不着他越是想找盛惟乔问个清楚,非要她亲口保证不嫁徐抱墨才能放心——即使明知道当真这么做了,只会引起盛惟乔加倍的反感与质疑,甚至窥破他的真实心思,与他彻底决裂。

    然而向来以擅长控制情绪自诩的盛睡鹤,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妒火与惶恐,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起了身,悄悄上来了。

    上来后发现盛惟乔已经入睡,他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感到失望?

    这会心思浮浮沉沉的,直如身在梦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指尖微痛,惊醒过来,却见自己不知何时伸手抚上了女孩儿的唇,这动作让女孩儿下意识的咬了口他拇指,但许是还在梦中的缘故,咬的不重,盛睡鹤稍微用力,就挣了起来。

    将拇指拿到面前,看着浅浅的牙印,他嘴角微扯,只觉得此刻心情说不出来的奇怪:既不像高兴又不像不高兴……

    他最终看了眼外面已经熹微的天色,振袖起身,悄没声息的离开了。

    盛睡鹤回房后不久,东方渐白,楼船上渐次传出起身的动静。

    由于昨晚的事情到底没有正式结束,想到今儿个定然无法晚起,他索性也不睡了,直接开门叫人服侍梳洗。

    刚刚收拾好,下人才端着银盆倒退出去,不意盛惟乔竟然就来了——女孩儿显然是紧急起身的,梳妆打扮都很简单,为了省事,甚至没绾平常的随云髻,而是两年前绾的最多的双螺髻。

    瓷器般的肌肤上未施脂粉,迎着此刻照入舱室的阳光望去,却自有一种晶莹剔透,美好中充斥着勃勃的生机。

    “乖囡囡,这么早,怎么就下来为兄这儿了?”毕竟刚刚才去人家帐子里发了半天呆,还占了点便宜,盛睡鹤尽管从三楼翻下来的时候还觉得没能让盛惟乔亲口保证不会嫁进徐家颇有点憋屈,但眼下盛惟乔亲自来了二楼,他还是免不了心虚,故作镇定的请了她落座奉茶,小心翼翼的试探——该不会她刚才其实醒着,或者虽然没醒却有意识,这是过来兴师问罪了?

    还好盛惟乔闻言叹了口气,却说:“还不是为了昨晚的事情?虽然昨晚敖表哥把那敖鸾镜给拉走了,但这件事情归根到底没有完全结束,终归还是要有后续的。”

    盛睡鹤“嗯”了一声,继续猜测着她的来意,说道:“那乖囡囡的意思是?”

    “敖鸾镜那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前只道她表里不一,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盛惟乔皱着眉,说道,“我关心的却是敖表哥,从他昨晚的举动来看,却是不知道敖鸾镜私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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