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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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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睡鹤只道她还在纠结于自己身边没有丫鬟这个问题,暗自头疼,掐着她出入盛惟妩房间的时辰,当面解释了几次,见盛惟乔越发不肯理会自己了,这会屋子小,里里外外都是人,很多话也不好在外面说,只能打着“关于碧水郡之事给太后的回禀我又有了点新想法”的幌子,反复约盛惟乔到书房谈心——只不过,每次谈心后,盛惟乔脸色越发不好看。
甚至在七日之约到来的前一日,盛惟乔干脆直接拒绝了:“哥哥已经教了我不少说辞,没必要再为此费心了!毕竟你又不能陪我到宫里去,现在跟我交代太多,我记不住,不过是徒然浪费时间!万一记混了,那就更不好了。所以哥哥还是不要打扰我,让我清净点吧!”
盛睡鹤暗自吐血,面上强笑:“那乖囡囡你早点休息,免得明儿个进宫没精神。”
转过身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公孙喜,“人还没到?”
公孙喜为难道:“首领,您前几天才说要从乌衣营抽人过来做丫鬟,这会消息估计才堪堪传到岛上,如今赶着年节下的,诸事不便,人怎么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吧?毕竟这次要的是女子,这年头两个女子上路,来了又是做丫鬟,哪能不好好参详再动身?”
“叫他们快点!”盛睡鹤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想到盛惟乔“为了这件事情”已经跟他赌气好几天了,心里实在焦躁,还是道了句,“两个女子上路不方便,他们就不能找俩男子陪同下,把人送过来了再转回去?”
公孙喜沉默了会,小声道:“首领这么急着要人,可是为了给三小姐个交代?”
盛睡鹤这会心情不太好,闻言也没多想,随口道:“正是这个缘故,所以这件事情你得抓紧盯一盯,不然乖囡囡那边非要给我塞俩寻常丫鬟过来,可是麻烦!”
“现在咱们已经到了长安了。”公孙喜抬起头,脸上就带了冷色,说道,“还搬出了宁威侯府!现在这宅子里头,就是首领您做主!又何必还要惯着那位大小姐?依属下说,首领想添人伺候就添,不想添就让她闭嘴算了!反正只要首领明年开春金榜题名,盛家那边也没法子辖制您什么了!”
“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都这么想?”盛睡鹤听着,眼中就敛了躁色,平静问。
公孙喜看出他郑重起来了,不敢隐瞒:“首领这两年对三小姐十分容忍的事情,属下一直瞒着没让其他人知道。所以现在只是属下一个人的意思。但如果他们晓得三小姐这两年对首领的种种不敬,想来也会这么认为的。”
他不知道盛睡鹤其实不是盛家血脉,只当这位首领真是盛兰辞流落在外的外室子,甚至因为多年来近身服侍的缘故,猜出盛睡鹤对于五岁之前的记忆未必全没头绪,而且深怀恨意,只是一直隐忍不发——所以真心替盛睡鹤抱屈!
尤其现在冯氏再次有喜,公孙喜越发给自家首领鸣不平,“之前那冯氏生不出儿子来,尚且到了前两年,才将首领接回盛府!现在她又有了身孕,倘若是嫡子,往后盛家哪里还有首领的立足之地?盛家既对首领不仁,咱们又何必将那位所谓的三小姐放在心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首领真当三小姐只是妹妹?
盛惟乔那儿还没哄好,唯一贴身的心腹也有了意见,盛睡鹤嘴角扯了扯,心说现在住的这个宅子无论如何也要换了——这根本就是从住进来的次日开始就没个安生日子过啊!
再结合当年盛兰辞买下这地方后,虽然顺顺利利的考取进士入了翰林,但跟着就接到盛老太爷病重的消息,匆匆致仕回乡,这地方的风水当真没问题?
“我其实并非盛家血脉。”思来想去,盛睡鹤决定同公孙喜说实话,一来这是打小跟着他的人,始终忠心耿耿,接下来许多机密之事都要公孙喜去办的,这个秘密本来也瞒不了多久;二来他不希望自己的头号膀臂对盛惟乔衔怨深厚,毕竟他还指望自己顾不上的时候,公孙喜能够帮忙看着点盛惟乔的。
这会略作斟酌,就如实道,“之所以被盛兰辞当成外室子认回去,乃是因为盛兰辞无子,担心独女将来没有兄弟依靠,看中我才学城府,以及知恩图报,所以混淆血脉,假称我是他偶然所得的子嗣,流落在外多年才重逢。”
公孙喜瞠目结舌,足足呆滞了好一会,才讷讷道:“那三小姐她……?”
“女孩儿不知道这个内情,所以十分反感我进入盛府,这也是我跟盛兰辞商议之后的决定。毕竟那女孩儿你也晓得,她没什么城府,演不了戏的。”盛睡鹤道,“这两年盛家对我的栽培,还有对乌衣营各类物资的援助,你都曾过手,该知道咱们从盛家得到的委实不菲了。盛兰辞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唯一所求就是我能好好照顾他这掌上明珠——虽然咱们海匪出身,亏心事情做的多了去了,但在这么占便宜的交易里还要毁诺,我是觉得不妥的。你说呢?”
“……”公孙喜沉默了会,问,“记得前年属下跟首领您说三小姐的事情时,您曾经说过,既然属下不能忘记拯属下于水火的您,而您同样无法忘记对您有恩的人。那时候属下愚钝,还道您说的是指公孙海主,现在想来,您说的其实是盛家吧?”
见盛睡鹤颔首,他暗叹一声,半跪下来,“属下早就说过,今生今世只求能为首领所用,首领既有决定,即使不与属下说明内情,属下也会从命的。何况首领如今坦然相告,属下从即刻起,必视三小姐为首领之妹,绝不敢再有丝毫不敬!”
“起来吧!”盛睡鹤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现在除了盛兰辞夫妇还有我,也就你知道,连盛家老太爷都不晓得的。往后你也不要往外说半个字,免得走漏风声,引起轩然大波!”
公孙喜忙道:“属下明白!”
迟疑了下,他到底还是试探着问,“首领,您……您当真只当三小姐是妹妹吗?”
他与盛睡鹤一块长大,又深得信任,可以说是世上最了解这位首领的人了,哪里察觉不出盛睡鹤对盛惟乔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
才进盛家的盛睡鹤,对盛惟乔看似关切,实际上大部分情况下是抱着一种逗弄的想法。那时候的盛睡鹤,不会因为盛惟乔追着他喊“你这只外室子滚出去”而动怒,却绝对不会因为她给自己推荐的丫鬟不合用,专门弄俩丫鬟来作为交代。
简单来说,盛睡鹤对盛惟乔的态度,是从交易到在意。
之前公孙喜以为他们是亲兄妹,只道盛睡鹤是在这两年的相处里,真心认可了盛惟乔这个妹妹;现在想来,盛睡鹤以盛家外室子的身份进入盛家,既然从开始就是个交易,他早知道盛惟乔同他毫无血缘,对这女孩儿越来越上心,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还说不准,且看看吧,左右盛家也没催她马上出阁。”盛睡鹤闻言,沉默良久,方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春闱。”
公孙喜也沉默了会,道:“首领,属下多句嘴:三小姐娇宠太过,不是能照顾您的人,您若是娶了她,必然是多操一份心!再者,虽然您不是盛家血脉,可是开了祠堂上了族谱,名分已定……这么做,惊世骇俗不说,后果如何,委实难料。如果咱们现在还在海上,倒是无所谓。可是首领从前也说过,上了岸,就要照岸上的规矩来。尤其您接下来是要走仕途的……这……”
盛睡鹤淡淡道:“所以我说先看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公孙喜心里还是很担心,盛睡鹤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不容易,多少出生入死,多少刀光剑影,多少勾心斗角,多少殚精竭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光明正大,甚至可以说很光彩的出身,案首连捷解元,又被期盼着连捷状元,美好灿烂锦绣辉煌的前途,像画卷一样在前面徐徐打开。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他是打从心眼里不愿意盛睡鹤因为一个盛惟乔而身败名裂,使得从前十几年的艰苦奋斗,付之东流。
不过公孙喜也知道盛睡鹤的脾气,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不想再谈这话题了。
这天他服侍盛睡鹤安置后,专门到前面的倒座里推醒了一个同伴:“再给岛上去一封信,就说之前要丫鬟的事情,有几个要求忘记写上去了!”
……次日一早,盛睡鹤与盛惟乔都是天不亮就起来了。
盛惟乔才梳洗好,就听到盛睡鹤叩门,微微惊讶,叫人开了门就问:“哥哥怎么也起这么早?”
“等会我送你去宫门口。”盛睡鹤撩袍在下人递过来的紫檀木嵌珐琅镂雕山水绣凳上坐了,温言道,“左右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就在那里等了你出来之后陪你回来,也省的麻烦南婶母。”
——好不容易才从宁威侯府搬出来,偏偏来这宅子里住了一晚上,盛惟乔就开始生气到现在,盛睡鹤哪能不防着南氏趁虚而入,看出盛惟乔同他闹了矛盾,把盛惟乔重新哄回侯府里去?
所以他一早想好了,今日要亲自接送盛惟乔,尽量减少南氏跟她说悄悄话的机会!
盛惟乔不知道他打的主意,还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心头积压多日的恼怒稍稍消散,推辞道:“不用这么麻烦的,反正宫门离这儿也不远。我自己坐车来去,也不必南婶母专门送我!这天这么冷,咱们向来在南方,从来没挨过这样的冻,也不知道这趟进宫会用时多久,万一时间太长,你在外头马车里冻着了怎么办?”
“叫人多备些炭带上就是了。”盛睡鹤哪里肯答应,当下就说,“再者我跟八妹妹不一样,八妹妹究竟女孩儿,年纪又小,身体自要比我弱的多。”
盛惟乔还是摇头,正色道:“我跟你说,八妹妹冻着了只要人没事就好,慢慢的养着左右也不急的。可是你却不一样:眼下年节就在眉睫了,过了年之后就是正月,春闱就在二月初!说是还有一个来月,过起来也是很快的。万一你被冻着,冷天里最难将养,若因此误了你前途,我们都没法跟家里交代!”
看她态度这么坚决,盛睡鹤沉吟了会,说道:“之前觐见太后时,八妹妹还有应姜也一块去了,这是因为当日她们也都在碧水郡丹陌楼中,既为丹陌楼之事入禀太后,她们自然要到场。但这次不然,这次因为是太后发话让乖囡囡你一个人给答复的,八妹妹与应姜不在召见之列,所以不能冒昧跟去。但南婶母那边情况不一样,南婶母是钦封的命妇,两位徐世妹虽然不像桓家的静淑县主那样得到格外的封衔,到底是在长安长大的贵女。如果南婶母这次也带了采葵世妹,你一个人来回,岂不尴尬?”
盛惟乔闻言,脸色果然复杂起来,她能够理解徐采葵不想被牵累的心情,但理解归理解,要说她对自己被当众赶出宁威侯府的事情毫无芥蒂,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这种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孩儿,重话都没听过一句,遑论是这种被主人当众驱逐的羞辱了。
所以她虽然不至于因此恨上徐采葵,但也绝对不想跟徐采葵照面的。
此刻沉默了会,道:“南婶母应该不会带上她吧?那天你拉我朝祭红榭走的时候,南婶母正对她动手,这才几天过去,不定脸上还留着印子呢,哪里好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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