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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相公-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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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琯夷在茶房中看着摆放整齐的茶盅,掀开几个盖子瞧了瞧,都是差不多的模样,细细梳理浣棋所嘱咐的话,苍天啊!大地啊!是她太笨了么?这叫无太大规矩?真该拿张纸好好记下来翻来覆去的看,奈何自己既不会写字也看不懂字,不过皇上、贵妃娘娘包括太子、皇子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从袖口掏出宣纸展开,认了好大一会只认得一个“玉”一个“飞”字,让公公写一张一模一样的?太子殿下直接让他写不就得了,她去找公公讨,简直是自讨苦吃,哭是行不通了,加倍献殷勤试试?装巧卖乖总是没有错的。
  腾龙阁,萧赭把几本奏折递给李成忱,他翻开略扫了一遍,都是请立皇后的折子:“皇上有何打算?”
  “文嵩无声无息便压下岁贡一案,可见其在朝中的势力,魏成慎才能俱佳然其魏府平平无奇已经不足以牵制文齐势力,魏家出一个皇后已经足够了,泠徽意不在此,不宜为后,母仪天下。”
  萧赭敲了敲桌子上的密信,司马旌所呈,晋州三次告捷,边角注有小小的三个字“吾妹,安。”
  “建业晋州接连告捷,朕心甚慰。”
  “司徒、司马一门皆满门忠烈,入朝者为民立命,入军者为国尽忠,留守京都,可堪重用。”
  “可惜两府皆没有未出阁的长房嫡女。”萧赭手指敲打着几案,“此事暂缓,你去查一查柳府与文府有无过密往来。”
  李成忱一怔点头应允,他似洞悉他所思所想收了密信道:“你自感对柳府有所愧疚,朕知道彻查柳府难为你了,丽妃若安分守己,朕答应你,允她一世荣华,柳府若恪守本分,朕也答应你,绝不杀一人。”
  “奴才不敢。”
  “朕说过多次,无需在朕面前自称奴才。”
  李成忱义正言辞道:“皇上,法度不可废,特例不可取。轻则有损皇上圣明,重则动摇国之根本。”
  萧赭无可奈何的轻笑:“你这宁折不弯的性子,傲气全在骨子里了,朕视你为臣,为友,为知己,可从未把你当做奴才,你事事为朕谋划周全,吾心甚慰。”
  “皇上言重了。”
  “功归于上,过归于己,若臣子都似你这般,天下大治。”萧赭话锋一转笑言,“你什么时候有心情亲自挑选宫女了?”
  “碰巧。”
  “那你可知世上碰巧之事大多是其中一人有意为之?往后琯夷还是宿在你院子里侍奉你的衣食起居吧!”
  “皇上误会了。”
  萧赭摆了摆手:“君无戏言,李成忱接旨。”
  他只好跪下行礼谢恩:“奴才领旨。”
  戌时三刻李成忱回到院子里,刚刚踏进门琯夷便热情的替他宽衣,脱下披风,刚刚触到腰带便被他一把按住了手:“不用。”
  她讪讪收回了手,连拉带拽把他按到了床上,端来一盆热水:“公公累了一天了,我替你洗脚。”
  “不用。”
  “很舒服的,你不要一直说不用,试一试好不好?就一下下。”琯夷边说边把他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帮他褪下黑靴,瞥到里面的袜子竟然是自己做得那双,咧嘴一笑,用手试了试水温,“公公,你试一下烫不烫?”
  “你怎么又回来了?”
  “贵妃娘娘让我每晚回来侍奉你的衣食起居。”她坐在小板凳上认真的帮他洗脚,脚背旧伤斑斑,脚趾变型,触手冷的像一块冰块,“你不会赶我走吧?”
  “你说呢?”
  “贵妃娘娘懿旨,不得违抗。”她手指有意无意摩挲着他脚上的疤痕,“贵妃娘娘真是个美人,皇上长得也好看。”
  “你除了说好看还会说什么”
  “公公姿容俊美。”
作者有话要说:  琯夷:反正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第十四章

  李成忱淡淡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琯夷托着他的脚放在膝上用帕子擦净水滴,不知是不是烛光太过温柔,心头一阵柔软任由她忙前忙后却未出声制止。
  “这是什么?”她盯着桌案上一盘圆圆的物什打量了好大一会。
  “桂圆,补气血。”
  “可以吃吗?”
  李成忱剥了壳递给一颗,琯夷咬了一口眼睛亮亮的:“好甜。”
  “把核吐出来。”
  她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张口吐出一颗咬碎的核干笑道:“那个……我不知道这个不能吃。”
  他未理会她走到书案旁执笔写字,写字!现在让他多写一句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眼珠转了转,抱着一盘桂圆爬到了软榻上:“公公,你能把今天太子殿下念得诗写给我看看吗?”
  狼毫笔飞快的在宣纸上写下一行行她看不懂的字,执笔蘸墨时琯夷讨好的凑过去笑道:“贵妃娘娘不是说是我的名字吗?我想看看。”
  “你看得懂?”
  “我可以学啊!下次我就看得明白了。”琯夷起身拍着胸脯做保证,白瓷盘倾斜几颗桂圆顺着裙裾骨碌碌滚到了地上,她用手不好意思的挡了挡脸颊,俯身去捡掉落的桂圆。
  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剥开塞在口中咀嚼了几下吐出一个核,枣生桂子,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桂圆,公公也需要补气血吗?
  她小心翼翼挪了过去笨拙的研了几下墨:“公公,你就写给我看一下好不好?你看我以后要在灵徽宫当值,伺候笔墨怎么能一个字都不认识呢?”
  李成忱侧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琯夷被他看的心里发虚,询问的与他四目相对,目光定在自己的手上讪讪道:“我知道很难看,公公不用特意提醒我。”
  “伺候笔墨?”
  他反问了一句挑了挑眉毛,她握着墨琔的手紧了紧:“不对吗?还是我研墨有问题?”
  李成忱用笔杆敲了敲她的手背,抬了抬她的手腕,至持墨垂直平正方道:“姿势端庄,力度轻重快慢适中,用力过轻过重,太急太缓,墨汁皆必粗而不匀。用力过轻,速度太缓,浪费时间且墨浮;用力过重,速度过急,则墨粗而生沬,色亦无光。”
  她扯着衣袖,认认真真琢磨着他的话,微翘着兰花指别扭的磨了一会:“公公,你看这样对吗?”
  “不错。”
  公公在夸她吗?小松子说得不错,公公果然喜欢老实识字的女子,似乎沾染了墨水话真的少了呢,以后总不能老是叽叽喳喳缠着他说些有的没的吧,他肯定会厌烦的,每次说些文绉绉的话自己听不懂,每晚写那么多字自己也看不明白。
  她要学习识字,学习书画,她那样喜欢他,总要离他近些才好,等等,她不是要让他写诗的吗?怎么莫名其妙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磨墨?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正欲说什么,低头垂眸,李成忱披着大氅,乌发用发带松松打了一个结,慵懒清俊,修长的指执着一支紫竹狼毫笔而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她又忘了,她果然是只会说好看的。
  蹑手蹑脚走到床榻旁用一根线绳量了量靴子的大小,这靴子看着好看确实是不够暖和的,明日剪个纸样做一双舒服厚实的。
  心下窃喜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书桌旁:“公公,喝茶。”
  “嗯。”
  他头也未抬,伸手去摸杯子,琯夷悄悄往前送了送,瞧着他喝完半杯复又放下,目光顺着他的薄唇往下至脖颈再往下单衣半敞露出清瘦的锁骨,完了完了,她怎么感觉他做什么都好看,真是无药可医了。
  脸颊不期染上一层胭脂色,抱着一盘桂圆坐在软榻上剥皮,吃的兴起,不知不觉大半盘便没有了。
  “不能吃太多,上火,会适得其反。”
  “是吗?”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果壳,不情不愿的把盘子放到了桌案上,“公公,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你就帮我写一写好不好?”
  他放下笔起身随后把披风丢在了雕花木架上,竟然……竟然睡了!
  因心头郁结,她醒的比往常早,室内一灯如豆,透过疏窗隐隐可见东方泛起浅淡的鱼肚白,揉了揉眼睛披衣起身,床榻收拾的整整齐齐,空无一人。
  就着青铜盆中的温水洗了一把脸,简单盘了一个发髻,不经意瞥到书案上有一张用镇石压着的宣纸,上书“朱丝玉柱罗象筵;飞琯促弦舞少年。”
  她虽看不懂所谓书法,也知这字写的分外好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好看。
  推门而出,外面下了薄薄一层白霜,李成忱身穿一件宽衣窄袖的蓝色单袍,缎带束发,手持一把长剑,身形奇快,剑招无形,衬着胭脂红梅,潇洒利落的身影不由让她看得痴了。
  他察觉到动静反手执剑负在身后,额上淡淡一层薄汗濡湿了额间的几缕碎发,琯夷眨了眨眼睛,咽了一口口水,朱唇微启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冰凉的触感传来,骨节分明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微微俯身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大气也不敢喘,不会是要亲她吧?她该怎么办?是不是要闭上眼睛?
  脑袋里迷迷糊糊混沌一片,兜头一个白帕子覆在了她的鼻子上,她惊愕的对视着他的眼睛:“别动,桂圆吃多了,流鼻血。”
  “啊?”琯夷扬着头用白帕子捂着鼻子,手足无措道,“我下次记住了。”
  李成忱未再说什么,留她一个人呆愣愣在原地站了好久,回神时他已经换了紫袍,戴上了发冠,显然要去腾龙阁当值:“公公,书桌上的字能不能送我?”
  “晚上我检查。”
  “什么?”
  “识字。”
  灵徽阁,琯夷端了兑了玫瑰花汁的温水放到内室,倒退着步子退了出去,正欲拿了剪刀去院外剪白梅花,萧璟玉冠束发,身穿白衣箭袖锦袍,手持一把精美的短剑迈步走了进来。
  侍立的宫女忙递上帕子,他拭了拭额上的薄汗,接过她递过来的温茶喝了几口道:“可办妥了?”
  琯夷忙从袖口掏出折叠整齐的宣纸恭恭敬敬的呈了上去:“太子殿下请过目。”
  “差事办得不错。”萧璟捧着墨宝眉开眼笑,“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不敢。”
  “李总管一字百金,父王收藏了一卷他写得《五湖志》,宝贝的和什么似的。”
  一字百金?她是不是应该平常多扒拉扒拉他作废的纸稿?发财了,发财了,出宫之前多捡一些,出宫之后她怎么着也是富甲一方的土财主。
  “可想好了?”
  “太子殿下能不能教奴婢认认这几个字?”
  萧璟从荷包中掏出一颗金瓜子丢给她:“本王有要事在身,改日吧!”
  “奴婢谢太子殿下赏。”琯夷乐滋滋的拈着金瓜子放到荷包中,左右思量不放心的把原本系在腰间的荷包谨慎的放入怀中,她最喜欢钱了,还是钱比较实在,不过她找谁帮她识字呢?
  门外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哥哥今日约了司徒舒文比骑射,你若不懂可来问我。”
  “奴婢参见二皇子。”
  “免礼。”萧珞眉清目秀,笑起来分外俊秀可人。
  从袖口掏出萧璟题字的宣纸展开隔了一段距离问道:“二皇子可否慢点帮奴婢读一遍?”
  萧珞手指划过宣纸上一个一个的字读的极慢:“朱丝玉柱罗象筵;飞琯促弦舞少年。”
  琯夷在心里跟着默念虚心的点了点头,屈膝一礼道:“奴婢谢过二皇子,先行告退。”
  院外白梅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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