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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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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回去后,段晚容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连口水都流在手上。飞鸟扳着她,给她擦着口水,然后拖她起来到自己床上。因为活动了一阵,他又不瞌睡了,便又回到书桌前假装用功,但很快,他还是在瞌睡中溜回床上。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二十二 志在千里(2)
更新时间:2009…5…2 0:42:48 本章字数:5063
凄然昏暗的气死灯在天牢中投下光亮和阴暗,更显得阴森寒冷。
木监的柱子都已经灰暗,里面若是暖日,自然不乏虫子,如今却只有一种馊味,虽说比茅房淡了些,却也难闻。
任人难以想象的是,就在这满是呕吐物,酸臭难挡的稻草牢里,住下了一个天潢贵胄。邦河王子恐怕也想不到他会有今日。如今,他往日的华贵衣服都被剥去,只穿了一身带污痕的单薄白衣,脸色苍白,蜷缩一团,因寒冷而微微颤抖。
他所在的牢房不大不小,这里能给他的特殊也就是重型犯的待遇,单独的牢房。若是有人见了这位邦河王子,恐怕都会认不出他的模样。他今年只有四十余岁,正是男儿的黄金时代,在往日,他即使穿上戎装,也是温文尔雅,微胖的圆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又清秀又可亲,可如今,这个往日叱咤的人物已经胡子拉碴,惨白的面孔上再找不到往日的神采,清瘦销骨,只剩一丝阴郁和象征身份的倨傲留在嘴角。
他前面摆了一壶酒,还配了金樽。这是王储赏赐的,精明如他的人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用手摸了摸,带着一丝嘲讥的笑摇头,自言自语说:“都是兄弟,却天地悬殊,一为君一为臣!”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清亮的撞击声响起。刺客?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如同惊鹿。颤栗后退。这并不意味着他胆小如鼠,而是杯弓蛇影,他心中早畏惧颤栗,并不像表情那么轻松。
自从他住下后,这本该密不透风的地方,刺客便频频光顾。第一次杀错了人,第二次被一个叫李卫的兵士发现。这堂堂天牢变得恁地凶险,几乎让他连食物也不敢下口。好在有那个叫李卫的牢吏,他是妻舅的远房亲戚,在谁都靠不住的时候,竟然冒生命来维护他,这才多次化险为夷。
秦纲知道,前面这些事情不是王储做的,因为他有更狠毒的心肠,要宣而后诛。今天,这个同父兄弟还是将毒酒送来。是什么让他改变心意了呢》从这杯酒中,他推知出到实情所在,自己的父王病情已经好转,不日就可痊愈。
一个带刀卫慌张过来。这个人就是李卫,他鼻子下长了个瘤子,特别容易辨认。见是他,邦河王子有些安心。李卫顺着木柱构造的牢房走过时,低声地说:“圣上,是圣上!”
秦纲又怕又激动,脸上的喜色和胆怯交替浮现,他立刻转过身背外,跪下向隅而泣,当成什么也不知道,喃喃为自己的父亲乞福。
接着,霍霍的脚步声传来,按刀卫依次把守两边,一个蹒跚的老人在宦官的搀扶下举步通过。方良玉紧紧地跟在他三步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父王,你快快好起来吧,儿子跟您拜别了。”邦河王子眼泪,吐沫,鼻涕横流,诀别的声音颤抖而大。靖康王眼睛湿润了,接着,便看到他身旁的枣木托盘。
“把门打开,你们都退下!”靖康王说。
秦纲回过头,露出高兴的表情,跪地而走,俯身到木柱边大哭,口里哽咽着:“父王呀!儿臣以为再也不见不到您了呢!”一个侍卫从一边卒子的手里拿了钥匙,上前开门后退去一边,连方良玉也掂着脚尖徐徐后退。
靖康王鼻子一酸,但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默默地看,低声说:“博孤的同情吗?”
秦纲心中一冷,甩去鼻涕眼泪,说:“儿臣自己知道罪孽深重,有些话却要给父王一个人说,不然死不瞑目!”
“恩!”靖康王不动声色一笑,不阴不凉地说,“你罪孽深重?!你还有罪?真是天大的奇闻!”
“儿臣中了别人的奸计!”秦纲心中明镜一样,他知道这句话关系着靖康的国运,不说不行,说了至少可免除自己的死罪,这就咬牙说,“儿子是代人受过的!”
“噢?!有这样的希奇事情。你在商亥江上锁江列船,及时行乐,也是代人受用?!囤积的数亿斤粮食不见了,也是鬼神搬运走了?!”靖康王格格一笑,说不尽的狞然,厉声说:“是你的奴才不争气,还是你想让你的奴才顶罪?!”
“儿臣甘愿一死。天下人只有知道儿臣的不肖,才能成全父王一代令主的名节!”秦纲辛酸自知,回想起自己母亲低贱的身份和其他兄弟的冷眼,哽咽说,“反正父王也觉得儿臣多余,只是让儿臣说完再去死!”
靖康王浑身抖颤,往前走了几步,俯下身子直盯盯地看住他,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接着大声咆哮:“说,你说!说完爱死哪里死哪里!”这话说了一半,他就觉得气短,只想扶个东西站定,可身边偏无什么可扶,便摇摇摆摆地站着,胸脯起伏不定。
“父王要小心蓟河岳!”秦纲抬起头,眼中泪花闪闪。
“是吗?”靖康王倒口气表情都平淡起来,让秦纲心中失望极了。
“下面的粮食本就有虚报,相差颇大,入屯时用小斤,报上去用大斤,粮食掺沙兑假,竟相邀功,这不是儿臣之罪。山上历来都是经手朝廷拨粮食,今年战乱也不例外。刚开仗时,杜门贤赞找儿子批复要粮。这事本不该由儿子直接接手,可户部支输司丞带他找了儿臣,批复此事,问战乱期间要不要往数照发。那时儿臣没有监国,接手等于逾越,就留了个条子给太仓令,让他酌情斟酌。太仓令出缺,次令是儿臣的私人,见了条子却没有收回,反而给各处酌情。仓中粮食多为虚数,多半又霉变,各地太仓本应该敷衍才是,但却不知为何将儿臣的条子录下,大发粮食,把那些沉烂和不沉烂都推掉,防止自家事发!”
靖康王静静地听着,吸着冷气,出奇地冷静,眼神背着灯火闪亮。他知道自己儿子定然抹掉中间不光彩的环节来开脱,但大致都是事实,若是诬陷也太不高明了。
“后来出了事,儿臣这才知道上当,定然山上存有他心,祸国害民。但儿臣已经被架到架子上,害怕猝然在这边战乱时和山上闹出事情,不敢透露实情!”
这话说得密不透风,自个纯纯条条一个清清白白,连放纵之事也掩埋到合情合理中,成了为君父担忧的一种方法。当时事情确实无法处理,监国能做的也只能是一人担罪,为朝廷,为君父开脱,所以一定要做出荒淫的样子。
不管这是不是秦纲身边的人给他出的主意,但也是那时候最正确的做法,来挽回自己的公私不分。为了抵罪,即使是受审,他也冒死不说,却也是真不能说。天机山地位超然,自有守圣军伍,连靖康王都不敢轻易得罪,彼时战乱,因为这样的大事翻脸,那只能兵戈相见。朝廷兵力无法抽身,而山上却可利用手中的粮食瞬息招募数万人众。
靖康王看了看地上的酒,不大地叫了一声,方良玉一个侍卫过来。靖康王淡淡地说:“去!问问谁送过来的酒,赏给他!”
“扎!”侍卫扣身答应,端起托盘而去。
“把那些东西都给他!”靖康王说。秦纲抬头看,方良玉手中是一个大匣子。
“你好好看看!孤看了之后都出汗。写出一份折子,上书请罪还是有权力的!”靖康王边说边回身,已经走了过来的宦官慌忙弯腰伸臂,任他手扶。
方良玉把匣子打开放在邦河王子面前,起身要走!“有人要害我!”秦纲小声说,他感觉出来靖康王似乎看出什么来了,不然也不会把他面前的酒送予别人,但他更知道自己给这个六亲不认,只认靖康王的人说了就更保险,就等于给自己父王说,还撇去了自个癫痫胡语,胆怯,诬陷等嫌疑。
“青天昭昭!”方良玉还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秦纲低头看一大砸折子,用手一拿,名表都是熟悉亲近的人,没看冷汗就流了,他盯住远去的的方良玉,怎么都觉得那句话指的是这些。
李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吓了秦纲一大跳。等秦纲看清他是谁时,这才放下心来,说:“你是唯一对我忠心不二的人,有了他日,我一定不会忘你的~!”
出了天牢,靖康王不慌着去登舆,只是在走到道路边的雪窝里。
四处苍茫,灰白冷沉。今日秦纲的话给他提了醒,尤其提醒他不要被盛世所累,要看情下面的旮旯腐败。他站住四看,雄心突起,他低声沉吟:“老当伏桑梓,问志图千里!”
接着他补充说:“魑魅魍魉何足惧!起居官,记下!”
方良玉知道天心难测,看靖康王又不知道想到哪去了,慌忙提醒他说:“天冷,起驾后再想事情吧!”
“你安排一下天牢!”靖康王说完往辇车走去,仪仗收回回摆,一个年轻的宦官慌忙趴在地下让他踩着上路舆。
他没有说让方良玉干什么,就吩咐起驾。可方良玉心下中却清楚无二,当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免得打草惊蛇。可是揪查到不该查的人后呢?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他边长揖送驾边低头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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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晚容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外面的雪声风声都停了,亮堂的光线透过油布胡住的窗户洒在眼睛上,有点很不一样的感觉。
段完容立刻知道到底什么不一样了,因为飞鸟正抱着自己睡得香甜,这根本不是她的房子。她一下子脑子乱烘烘起来,又气又急。
“喂,你醒醒!”段晚容使劲地推了推整个藏在她怀里的飞鸟。
“听到了没有?”段晚容给了他一下说。
“啊?房子塌了吗?”飞鸟猛地坐起来,大声问。
“我问你,我怎么跑到你床上来了?”段晚容检查着自己的衣服问。
“被子不会长腿,可你有呀!”飞鸟明白了怎么回事又拉着被子躺了下来,“我梦到自己盖了一间大房子,金碧辉煌的,连地板都变成了黄金。正高兴着,房子乱动,我还以为它要塌了呢。”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段晚容疑惧地说。
飞鸟把脑袋躲到她柔软的胸部里哈着热气说:“有呀,替你脱了外衣!”
段晚容浑身酥痒,突然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半哭着说:“你说过不报复我的,大不了你还我‘栗子’就行了。”
“啊?我没有!”飞鸟动了动,一下子打了一个长到点的哈欠说,“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就帮你脱了衣服,塞被子里。我们以前不也睡在一起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段晚容以前陪他读书到夜里,不想回去了就和他挤在一起。那时侯她可是也什么都不懂,可现在呢?不过她想想自己确实和飞鸟睡在一起过,要是大惊小怪,倒好像真有什么事了一样,立刻停住叫嚷。
“没有其他事情了吧?”段晚容小心地问。
“有!”飞鸟一句话让她吓了一大跳。
飞鸟一边爬起来,一边胡乱地穿衣服。“我忘了,我今天还要去学堂上学,下午回来练琴!”飞鸟说着就拿着段晚容的外衣自己套上,然后爬起来就往外走。
“完了,这下人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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