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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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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碰到别的打猎队伍才能回来收拾猎物。”
“为什么?”也不该大声问。
也庆阿冷冷笑道:“到时候用自己的眼睛看。”
也不该吼了一声,喊人就走。
飞鸟和也埚正要跟着,听到也庆阿叫他们的声音。也埚还在为今天领悟的战法高兴,就听也庆阿说:“也埚,博格阿巴特要离开我们,回到他亲生母亲的身边。”
也埚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说:“你要赶他走?!”
飞鸟也不好受,低着头想:就知道问甲马,问甲马,非问道老子身上不可。却没有想到,沉默寡言的也庆阿也要赶我走。
他确实想回家,可自己走和被人赶走是两回事,此时只是感觉一阵阵的酸意上涌至胸口。他委屈地看住也庆阿,眼睛也不眨一眨。也庆阿也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泪光,又说:“扎达安接到逃离三河源头的完虎不输,证实博格阿巴特不是完虎家的人。可是——这只会使博格阿巴特更危险,或许他根本不是我们猛扎特人。母亲不会忍心看到那一天,我……也不想失去这个英勇的阿弟,所以,就把他的命交给他自己吧。”
也埚粗声大气地问:“你胡说,他怎么不是猛扎特人?你还不是呢。”
飞鸟羞愧地垂下头去,心中有一个声音大喊:我不敢告诉你们呀!
也庆阿转而看着也埚,低声说:“他所用的衣甲,箭头,没有一个猛扎特人用过。他跟也答儿讲的事,不要说我,就连咱们的阿爸、阿奶都没有听说过。也许,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也埚转身看住飞鸟,着急地喊:“博格阿巴特,你告诉他,你快告诉他。”
飞鸟却摇了摇头,承认说:“我的确不是猛扎特人,可我也不想……”
也埚再也不听,把他扑落于马下,狠狠地压住,问:“说,你是的!”很快,他拔出刀子,晃在飞鸟的脸上,眼睛挤在一起,大喝:“说!”
也庆阿沿着纷飞的大雪看去,又缓缓地说:“在阿爸的养子中,这不算什么。可他父亲还活着,而且一定是完虎不输的仇敌,是令东部草原丧胆的巴特尔。倘若阿爸扶立完虎不输,该怎么处置他呢?”
“嗄!”也埚大叫一声,把刀子插到雪地里,爬起来,大声问,“你怎么知道?”
飞鸟默默地爬起来,看着也庆阿,也看着也埚,而后牵起自己的马,一声不吭地往坡下走。他走下山坡,眼泪已经下来,可仍然使劲含着,含着,挪着两条腿,向南走了又走,直到感觉两只脚上沾满雪,才摇摇晃晃上马。
正走着,背后传来“噼啪”的马蹄声。也埚拖了两只死羊,像是被北风刮来,撵上他,越过他,站住了看他。两人就这般沉默地对视,热泪挂在脸上,被吹得翻舞的雪花糊上。他们先后下马,紧紧抱在一起,而后手牵手走到山后,对天发誓,永世不相为敌。
也埚揉着眼睛叮咛说:“往西百里有一处山,水浅容易结冰。你带上这两只羊和火种,从那儿走,到了十八岁再回来,接也答儿去你家。”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三卷 第九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0:40 本章字数:3297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九节
横扫的北风像是撕了牙的巨狼,可着气力泼泻雪皮和土粒,将它们和飞划而下的“鹅毛”一起打到迎风的土丘、山石和秃树上。风口上几棵老树折着瑟瑟之身,却终于在尖锐的啾啾声和狞笑中抛出自己的手足,眼睁睁地看着身上的血肉滚舞远去。钉了沙的死物皮毛也被撅出,在雪雾巨龙的旋涡中伸肢狂舞,向远处走来的一人一马抛去。
飞鸟为了稳住步履,早已背了一袋的石头,浑身绷得像弓,像那几杆欲折的老树。他扣着裹了一身毛皮的马儿,只听得僵硬的衣物咯吱作响,却依然咬着牙,一小步一小步地在飕风打光的土脊上跋涉。
终于,烈风偃了,雪变得平静扑簌。
一簇簇的枯草渐渐没入皑皑雪白,天地妆色越来越亮,四野越来越清晰。
几日后,方圆百里茫茫一片雪白,什么也没有,连一个黑点也找不到。空中再也看不见雪雾,沙尘,清新透亮,浮动的阳光闪着白光,带着淡淡的暖意直刺人眼。远处,几片白得像雪一样的棉花团子,萦在高低起伏的雪山上,就像是白棉花上的白絮。
人马越来越快,却似乎永远也走不到梦魇的尽头,永远也赶不过长生天自北向南铺开的冬天。几只饥饿的老鹰在天空盘旋,渐渐地盯上了这一人一马,只等他们熬不住了,倒下了,就俯地抢食。飞鸟也盯了它们好久了,要等着它们自己送上门,让食物将尽的自己不管生吃熟吃,再饱餐一顿。
鹰越来越没有耐心,它们越飞越低,时而把后伸的利爪收在腹下,已急不可耐。
突然,它们就见那人跳马滚坡,便一窝蜂地盘到他的头顶啼。飞鸟也走疲了,一边啃雪一边呆滞地抬头,问:“长生天,你是在惩罚我吗?告诉我,我这是到哪了?竟被专啃死人的秃鹰盯了。”
说完,就仰天躺下。有一只母鹰带着好奇,俯冲而下。
可它刚闪电一样掠过飞鸟的上空,就撞到一支穿胸的劲箭上,扑腾、扑腾地栽到雪窝里。摁不住劲的人马一个一个比一个快,按了就啃毛,飞鸟哪管半死的鹰是不是垂死挣扎,拔了一大把毛吼:“它阿妈的。就知道你当老子走不动了!”
突然,他一动不动地盯住前面的雪埂子,眼中多了一条四条腿,白毛尖嘴的家伙。
这是一条奇怪的野狗,尾巴像断了一半的旗帜举在屁股上,眼睛红如地狱烈焰,可飞鸟还是从它的面颊上认得,它是条狗,一条和狼一样的野狗。唯一不同的是,野狗虽然吃活物,却跟人怕人。
飞鸟见狗也静静地看着他,一脸的可怜像,就用刀子划下个膀子,从“笨笨”嘴里挣下鹰,上了马赶路。远远里,他回头看,那条野狗果然含了一嘴的毛,在雪里搐嘴。飞鸟也无聊透顶,乐呵呵地问自己:“这条狗个真大,浑身长毛。不知道放羊逮不逮羊?”想到这里,他心里发痒的心里暗喊:“阿爸,阿妈。我快回去啦。见到我别打我。我挣了那么多的家产,功劳总抵过乱跑让你们担的惊受得怕吧?”
※※※
自打一场初雪起,花流霜的觉就越睡越短。
大丧刚过,龙青云就要讨马踏独孤跋。眼下仗要打,朝廷来员要接待,余山汉挟回的过万猛人要安顿,狄南堂忙里忙外,几天难给人一眼。可他担心妻子病倒,还是把老友胡郎中请到家里,要了几个补血安神的方子。
花流霜知道自己害的是心病,嘴里说好,却不怎么肯用药。蔡彩也有心,听说什么灵验找什么,找来几个有名的大仙,问卦,斩妖,求平安。花流霜也不怪她,都是笑笑,见场看个场,法式完了就赏。龟山婆婆有个有名的弟子,逢到蔡彩误打误撞请了来,就当着蔡彩的面跟花流霜说:“我知道我瞒不住你,就实话儿实说,昨夜月润地干,两天内必有大雪。可你不亏心就成,难不得和孩子一块去死?就是狄岭在跟前,我也是这么说,他家的孩子,咱半点也没有亏待。”
蔡彩嗅到了气息,把这话儿记到了心底去,第二天就在雅塔梅听风。
雅塔梅有心眼,滴水不漏地说:“阿鸟不是亲儿,难不成是捡来的!那时候我还没来,远的事都不知道。”
蔡彩没有问出话,怏怏而归。但她自觉这个叫“阿鸟”的外甥是回不来了,就拎了花落开去,给花流霜说:“一个侄子半个儿,说亲那是娘家人。要是那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把落开收了吧,也免得断了姑爷家的香火。”说完,已是眼泪斑斑。
花流霜以为她心里有自己,感动不已。
她默默坐了半天,听外面的人又说下雪了,便迈出门,盯着纷飞的雪花看。一直盯了很久,才听到雨蝶告诉她:“我阿叔刚回来,就在外面。是不是要他在带回来的猛人堆里找找,也许阿鸟就躲在里面。”
花流霜没有多想,嘴里催着“快,快”。余山汉已听到了,一边否认,一边狠狠地给自己两个耳刮子,低声说:“是我没管教好阿鸟。听说夫人吃不香,睡不好,这怎么能行?有什么气,您就冲我发吧。”
花流霜心里有气,一个劲地怪他没管教好自己的孩子,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的口气重,就轻轻叹了口气:“我是管不住自己。一会想知道他冻着没有,一会想知道他饿着没有。时不时的,脑子里钻的又是往事。要说他去漠北,你不是派了人……?”
正说着,段晚容跑进门,大喊:“阿孝又在跟人打架。他找了几个和阿鸟要好的伢痞子,射掉努牙岩青彪的帽子,牵走别人的马,还扬言下次再见到就拔人家的衣服。努牙岩青彪丢了脸,找来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骑着马,拿着兵器……”
花流霜一下暴跳如雷,喝道:“这又是一个管不住的。老余去把他抓回来,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送回家。”
余山汉连忙往外跑,拽了马出门,段晚容跟着他走,不时来到学堂后面的场面。只见大孩子,小孩子一堆堆地站着,有的在一旁兴奋地大叫,有的泾渭分明地站到两侧。余山汉打马到跟前,见龙血几个威风凛凛地转在中间,立刻松了一口气。
段晚容也露出笑容,问:“龙沙獾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山汉见当中几人向两侧的人要兵器,一把一把抛在地下,便说:“龙沙獾不简单,有大将之风,迟早是个人物。阿鸟要得人家一半就好了!我们走吧。”
段晚容转过马头,却嗤地一笑,嚷道:“一个狼,一个狈!狼到家了,狈还没到家。我看,今天晚上,他就会到我们家里去找那只狈,看看他是真没回来,假没回来。”
余山汉没有她这种“狼到家了,狈还会远”的心情,缓缓地说:“他阿奶知道阿鸟去打仗去了,心疼,怕他苦着了,非要来看看。我不敢跟她说,更不敢带她来呀。”
段晚容嘀咕说:“又不是亲的,谁知道真疼假疼。”
余山汉回头看看她,骂道:“你这妮子,自小就横竖挑刺。让阿鸟听到了,又不愿你的意。”
※※※
夜晚,飞鸟在土坡下掏了个洞,刚点起火,就看到那双血红的眼睛。他心头纳闷,自个问自个:“这是条狗吗,哪有这么高壮的狗?它是赖上我了,还是想咬我的脖子?惹我生了气,我射它狗日的。”带着疑问,他抛出一块熟食。
那狗顶着旗帜一样的尾巴跑到跟前,咯嘣咬了一嘴,却又放下。飞鸟的眼睛一挑,已明白了怎么回事:它野惯了,不吃熟食。
一人一狗一马打着转看,直到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才各用各的方儿警觉。飞鸟只见那狗站直了身子,脖子上的毛绽起一块,耳朵在动,惹个事一样地问:“怕了吧?”
正讥笑着,就见那狗呜呜叫了两声,蹂地猛跑。飞鸟心里奇怪,离了火堆来看,就见它离了弦的箭儿一样飞奔,直冲圆月下土坡。他视力灵敏,再一看,已辨认出伏地长嚎的巨狼,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什么狗?
看了一会,他回来撕肉吃,吃了就睡,倒再也不去想这奇怪狗。
正睡得香,感觉被什么东西撞醒,又被什么刺到。他一睁眼看到了狼,连忙蹬上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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