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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9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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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间,杜嬍面红过耳,却并不把手抽回来,任凭秦林细看,臻首低垂,娇羞无那。
喂喂,这也太急色了,朱应桢尸骨未寒呢!在场文官们都露出鄙夷之色,而东厂的番役弟兄们表情也很有些尴尬。
“你的手,一直涂着蔻丹吗?”秦林急不可待的问道,“我的意思是,弹琵琶的时候也不例外?”
杜嬍点点头,不懂秦林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回答:“弹琵琶有护指,不过奴家很少用,一般是赤手弹的。奴家每天早晨起床,都会在指甲上涂蔻丹,既然身在此间,便是女儿家本分。”
说着杜嬍就有些酸楚,她倒是宁愿不涂蔻丹,可身不由己,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她整理姿容却是被迫的。
秦林突然哈哈大笑:“我知道谁是凶手了,而那决定性的证据,还在她身上,甚至可能直到此刻,连她自己都还没有发觉呢!”
说罢,秦林利剑般的目光,射向了四名丫环,当中穿着水红色衣服的夏荷,突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曹少钦、雨化田反应极快,虽然不知秦林话中意思,也立刻鹰拿燕雀般将夏荷捉住。
“对了,就是你!”秦林戟指夏荷,大声喝令:“来人,检查她的衣服,看看有没有沾上细丝状的蔻丹印迹!”
夏荷穿着水红色的衣服,如果不事先指出,当然很难发现,但秦林已经明明白白说出来了,众人一番搜检,很快就在右手袖子那里发现了一道细细的蔻丹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大部分的人还没弄懂。
秦林沉声解释:“凶手用琵琶弦接续绳索,完成把死者吊上房梁的举动,但琵琶弦细而韧,用手抓恐怕会割破手掌,所以她要用衣服之类的东西垫着。
杜姑娘每天都在指甲上涂蔻丹,弹琵琶的时候,蔻丹就沾到了弦上,当凶手用衣服垫着弦完成犯罪时,又在衣服上形成了这种细线状的蔻丹印迹。
或许是被监视着无法更换衣服,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水红色衣服和蔻丹的颜色相近,所以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你、你为何要做此事!”刘守有一个箭步窜上来,什么名臣风度都丢到了九霄云外,气急败坏的道:“成国公朝廷贵介,你个小丫环,鬼迷了心窍!”
夏荷应声道:“对,婢子就是鬼迷心窍,杜姐姐明明喜欢那位风陵渡上的恩公,偏生这成国公要替她梳拢,婢子气不过,就做下这等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婢子招了!”
杜嬍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晕过去,万没想到平日随口说的几句知心话儿,竟引得夏荷钻了牛角尖,害死朱应桢,也害了群芳阁更多的人。
吉妈妈、龟奴和姐妹们的表情,简直如丧考妣。
“咳咳,就不要演戏了?”秦林冲着夏荷冷笑起来,笑容残酷而冷厉:“你为什么还自称婢子?你的变态心理,已经出卖了一切,我看你还是自称奴才,小公公!”
在场众人,无论文臣还是武官,全都惊得头发直竖起来,刘守有和张尊尧则面如死灰,勉力支撑着才没瘫软到地上……(未完待续)
荆湖夏风 1101章 阉人死士
秦林此言一出,莫说刘廷兰、魏允中这些本来就不睦的,就连宋应昌、陈与郊等人,也睁大了眼睛朝着夏荷左看右看,明明是个十一二岁身形还没长开的小姑娘,尖尖的瓜子脸儿,说话声音糯糯的,秦督主为何硬说她是阉人?
春兰、秋菊、冬梅这些朝夕相处的姐妹,更是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睁得圆圆的,万般不敢置信。
唯独每当秦林稍有疏漏便会冷嘲热讽,乃至穿凿附会往他身上攀扯的刘守有、张尊尧,此刻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肌肉一个劲儿的直跳。
说时迟那时快,秦林使个眼色,雨化田“辣手摧花“,狞笑着按住夏荷,将”她“的水红色袄裙用力撕开。
只听得刺啦一声响,露出白生生的两截腿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文官们纷纷以袖掩面,却又忍不住好奇心,从缝隙里偷偷的看,灯火照耀下,白白两腿之间一团阴影,看不太分明。
群芳阁的老鸨吉妈妈就没文官们矫情,事关生死存亡,她往前努力伸着脖子,这一看就不得了,心顿时凉了半截,叫起了撞天屈:“这个杀千刀的阉奴,怎地混到了我家里,冤枉,冤枉啊!”
吉妈妈何等角色,当年也曾是当红的头牌,正可谓阅人无数,保不准太监都接过十个八个,后来又做老鸨,自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别人还在犹豫不决,她老人家一眼就看出夏荷的身子虽然很像女子,却绝非真的女子,乃是阉割之后再用精巧手段修整过的。
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是个死太监!
听说是阉人,文官们才纷纷把袖子放下来,鼓着眼睛看个饱,脸上则露出鄙夷之色。
说来也怪,这个时代的士大夫性好渔色,喜欢美女就不消说了。秦淮河畔苏州桥头多的是狂蜂浪蝶风流郎君,男色也大行其道,十个书童里头有九个要替公子爷泻火的,南戏班子的坤角也是抢手货。
唯独阉人不受待见,就连喜欢男色之辈,也对他们不屑一顾。
太监没人权啊……
见这夏荷确实是个阉人——只是阉割手术做得比较精妙。私处看起来极像女子。众人对秦林叹服不已,之前他并没有揭开这人裤子看过,怎么就知道他是个阉奴?
宋应昌一记长揖:“阉奴乔装女子行凶杀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手段不可谓不辣,然而秦督主神目如电,奸邪无处遁形,实令吾辈大开眼界,唯下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督主从何得知此人身份?”
刘廷兰、江东之等文官都竖起了耳朵,宋应昌把他们心头的疑问摆出来了,难不成秦林真的开过天眼,能洞悉世间一切、知过去未来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士林儒家弟子。对这套还是将信将疑的。
真凶束手就擒,秦林始终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一般的女子,应该没有这么大力气把死者吊上房梁……当然,这不是主要的理由,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变态心理。真正十一二岁的黄毛丫头,会在受害者反抗的时候,采取抓下身手段来让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吗?”
众人恍然大悟。曹少钦、雨化田、霍重楼、刘三刀等东厂凶神,更是心有戚戚焉的频频点头,就算是他们这样的穷凶极恶之辈,在生死搏杀之时。也不屑于采用猴子偷桃这样的下作手段。
哪怕江湖上的黑道,也对这种手法极为不齿的。
原因很简单,同为男性的某种自觉而已。
能用出这种下作手段的,要么是被人戴了绿帽子,恨不得把对方的作案工具给销毁了,要么就是极为泼辣的那种中年妇女,心态使然尔。
总之,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在遭到受害者反抗时采取捏蛋蛋的下作手法,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如果“她”是太监呢?那就顺理成章了——你有的,我本来也有的,可惜我现在没有了,谁让你还来梳拢花魁娘子?羡慕嫉妒恨啊,哼哼哼,我捏!
秦林的判断,基于犯罪行为分析,精准而独到,一举揭开夏荷身上的画皮,将他的真实身份大白于天下。
在场诸位要么从乡试会试一路过关斩将考上来,要么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没哪个是傻子,群芳阁里面居然出现一个小阉奴,手段隐秘而凶残的杀害了成国公朱应桢,时机又偏偏在天台先生耿定向即将入京,展开对张鲸一系猛烈攻势的前一刻……
哪有这么凑巧!
投向刘守有和张尊尧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敌意。
宋应昌铁青着脸,声音底层而冷厉:“权阉如此作为,竟然荼毒国朝勋贵,其居心叵测!国朝养士二百年,吾辈正该鸣鼓而攻之!”
“时祥兄所言有理!权阉以势压人,又岂能塞住天下悠悠之口!”陈与郊猛的挥动袍袖,显然愤怒已极。
刘廷兰、魏允中等辈纷纷痛斥权阉误国,锦衣武臣阿附权阉卑劣无耻,即刻就要到午门外敲登闻鼓,催请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诛戮奸邪。
刘守有和张尊尧面如死灰,前者还稍微好一点,勉强撑持得住,后者的额角,黄豆大的汗水一颗颗滚落。
张昭、庞清、冯盺等锦衣堂上官,神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守有,目光中充斥着树倒猢狲散的悲凉。
完蛋了!
就连原本站在刘守有身后的骆思恭,都在悄悄挪动脚步,尽量远离这个即将倒霉的锦衣都督……
秦林冷笑连连,刘守有、张尊尧在他眼中已经形同死人,不再理会这几个,扭过头冲着夏荷沉声断喝:“你到底姓甚名谁,因何潜入群芳阁,又受何人指使杀害了成国公?”
曹少钦和雨化田一左一右将这夏荷抓住,背后还加个霍重楼,擒龙爪、大小缠丝擒拿手、鹰爪功一起招呼,莫说他要自杀,就连小指头都动不了。
曹少钦桀桀笑着帮腔:“你的来头。咱也差不多晓得了,你也该晓得咱东厂里头,你是铜打的要捶扁,你是钢铸的要炼化,老老实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从实招来!”东厂番役们齐声大喝。
夏荷看起来似乎很害怕。期期艾艾的道:“婢子……不。小人是东城外的丐阉,去年有位达官爷找到小人,给了三百两银子,又说了许多软的硬的话,让小人到这群芳阁中卧底,后来、后来前两天花魁娘子到了,他又来找小的,命小人等国公爷来,就动手……然后就是秦大老爷查明的了。一个时辰之前……”
这个夏荷也许是被吓坏了,招供倒是挺麻溜,整个犯罪过程和秦林推理的完全相符:他以阉人身份冒充少女,混在群芳阁卧底,因为掩饰得好,始终未被发现。毕竟他只是粗使丫头,不是妓女,没人来嫖他,也不被身边的人注意,而春兰、秋菊等小姑娘也才十一二岁,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很容易便蒙混过去。
一个多时辰之前。在朱应桢和杜嬍入房之后,夏荷假装出去拎热水,潜入东厢房,见杜嬍迷迷糊糊和衣而卧。朱应桢歪在床头鼻息如雷,便用手帕包着手,给杜嬍又灌了杯迷春酒,让她始终昏睡不醒。
但朱应桢就不能灌迷春酒了,否则死后验尸容易被发现,看这位国公也喝了不少,连梳拢花魁娘子的正事儿都还没来得及办,夏荷就将他拖到房间中央,准备吊死他。
就在此时,朱应桢朦胧醒来,看到夏荷吃了一惊,便要喝问,夏荷就来了招猴子偷桃,朱应桢痛得休克过去。
然后,夏荷解下一根挂红绡帐的丝绳,他身量小,虽然力气不小,但要把朱应桢抱起来,挂到绳圈上去还是挺困难的,所以只能从地面把他吊上去。
这里绳子挺多,但绳子太长难免暴露朱应桢并非站在椅子上吊死,而是被人从地面吊起来的,于是夏荷又拆下琵琶的弦,接续丝绳之后,把朱应桢活活吊死,再精心布置一番现场……
最后他才出去拎了热水,西厢房的三姐妹谈兴正浓,再加上以前拎热水经常要等,也就没在意时间。
殊不知越是小心谨慎的犯罪,往往留下更多的线索——当然要精明的侦探来发现。
朱应桢脖子上不应出现的抓挠痕迹;壶盖有隔着纺织品把原先指纹弄花的痕迹,琵琶上却没有;杜嬍手指甲涂着的蔻丹,夏荷衣袖上的线状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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