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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斤八两-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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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权收购并不是王承弋的个人行为,他实为一个公司代表,初步谈拢之后便将具体工作交给了莱森的工作人员去接洽。门骐果真毫不客气地在合同里加了不少附加条件,包括莱森在五年之内不可将恒通的股份转让给他人等等,明摆着防止王承弋转身就把股份转给何越,让何越有机会卷土重来。
而王承弋管不了那么多,他回了自己的家里,好好地病了一场。
在他终于大概痊愈,只余些许感冒后遗症的时候,王承弋再次来到了何家门外。
他太想何越了。
摁了几下门铃,等了半天,没人应答,王承弋隐约听见院子里有“沙沙”声不停,他透过铁栅门望向里面,发现是管家正在草坪上一下一下地扫着落叶。
“管家!管家!”王承弋叫道。
管家闻声回头,见到是王承弋,便放下了扫帚:“来啦。”
管家刚把门开了个缝,王承弋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去,可他的脚才踏进何家的地界,却又止住:“那个……”王承弋瞄了眼别墅的方向,不知怎么问管家才好。
但管家如有读心术一般,对他说道:“少爷和夫人都走了。”
“出门了吗?”王承弋问。
“不是,是离开J市了。”
王承弋愣了,他呆滞地消化这一信息,反应迟缓地问:“……去哪了?”
管家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被留下照看房子,其余的都不清楚。”
王承弋哪有那么容易糊弄:“他们去的哪个机场,坐的哪班飞机你总该知道的。”
管家叹息,敛目摇头:“别为难我了。”
王承弋张了张嘴,没再逼问,他低落道:“对不起。”
“但少爷留了话给你。”管家又说道。
“他说什么?”王承弋忽然瞪大了眼,急忙追问。
“说你的东西还在楼上,让你自行去整理吧。”
眼中刚刚亮起的光芒瞬间消逝,王承弋点点头:“……谢谢。”
“门没锁,需要帮忙就叫我。”管家说。
王承弋那点行李,远用不上管家来帮忙。他当初随意拉个行李箱就跑了过来,到现在,也还是一个行李箱。
胡乱地塞一塞,他的那些衣服只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可王承弋却无比希望这过程能慢一点。所以他又将行李箱翻开,把衣服细心地叠了一遍。
但仍旧远远不够。
王承弋走出他住的客房,整栋房里寂静万分,少了人气,他努力想在空气中抓住些什么,不觉中,脚步将他引到了何越卧室门前。
这里还存留有何越的气息。
王承弋在何越床边坐下,拂过被褥冰凉的布料,眼睛却瞥见床头柜上一个半开的抽屉,里面仿佛有光闪烁。
他伸出手,轻轻拉开,然后呼吸一窒。
反光的是他送给何越的袖扣,而袖扣旁边的——
打开盒子,两枚戒指映入眼帘,王承弋小心翼翼地抚摸戒圈,眼神颤动。他毫不怀疑这戒指的归属,每个细节都强烈地诉说着,这是属于他的。
——这本来是属于他的。
如果那天他没有去找门骐,而是待在家里,跟何越去游艇上吃饭,这戒指应该已经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秋风掠过,刚扫干净的落叶又铺了一层。
“何越……”王承弋蜷缩在床上,紧紧地将方盒贴在胸前。
89 第83章
Y市人爱说自己的城市四季如春,但要是较起真的话,说是四季如夏倒更贴切些。
通体雪白的建筑搭配大面积的落地玻璃,坐落于海边的房子向来半点景观也不愿意浪费,爱走前卫的风格,迥异于何家在J市的别墅。
泳池紧邻着一块不高不低的小悬崖而建,能清楚地听到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连同着海风一起卷到陆地上。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撩动泳池平静的水面,瞬时水波激荡,撞在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上,洇湿了挽起至膝盖的裤脚,其中右腿的皮肤上有一片褐色的狰狞疤痕,被水浸润后更为明显,破坏了美感。
“我操,这地方真舒服啊!”苏启明从房子里走出来,望见这泳池,立即把身上的长袖外套一扒,一个助跑,越过何越径直跳进泳池里,砸出一朵巨大的水花,何越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脸。
许是在J市冻久了,苏启明撒开了欢儿,穿着T恤跟短裤游了整整一圈。
何越抹掉睫毛上的水,睁开眼睛就看见苏启明一颗脑袋飘在水面上,整个人飘在水里,随波逐流。
苏启明将身体的重量交给水,放松全身,眯起眼睛感叹:“小风一吹,感觉我又活过来了。”
何越双脚浸在水里,搅动两下:“觉得舒服就多住几天,空房间有很多。”
“我倒是想。”苏启明怨声载道:“自打你把星环扔给我之后,我连个像样的假期都没了。”
何越轻飘飘地回答道:“能者多劳。”
苏启明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游至岸边,两首一撑翻身上岸,坐在何越旁边,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难受是难受了点,所幸并不会感到冷。他犹豫地搓了搓手,低头踟蹰,然后含糊说道:“J市变天了。”
“入冬了,我知道。”何越说。
“我不是说天气那个天。”苏启明忙道。
何越面色微冷,眼睫垂下,将眼中的情绪遮得彻底,他沉声道:“你不用跟我说王承弋现在混得有多么风生水起。”
苏启明用力摆手,连声否认:“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何越抬眼,看他:“那你要说什么?”
苏启明说道:“门昶阳自杀了。”
何越怔了怔,门昶阳虽是门骐最宠爱的儿子,但因故向来存在感过低,就算是死了,怎么也跟“变天”联系不到一起去。
“为什么?”何越问道。
苏启明的态度有些不以为然:“毕竟他那个人心理本来就有问题,自杀可以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预兆。”说到这里,苏启明话锋一转,凑近何越,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关键是发现他自杀的门骐,当场突发心梗,俩人一趟被送进医院了。”
何越沉吟:“严重吗?”
苏启明言之凿凿,跟亲眼看到了一样:“很严重,前后进了好几趟抢救室,我反正觉得门骐是熬不过来了。”
何越疑惑道:“可我没听到这方面的风声。”门骐病重不算小事,即便何越身不在J市,消息还是灵通的,可这事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耳闻。
“捂得很严实,我也是碰巧听说的。”苏启明挤眉弄眼,生怕何越不信他。
何越倒不是怀疑苏启明的能力,他不过是对苏启明的信息来源感到好奇:“听谁说的?”
“我听……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苏启明差点说出了名字,临到嘴边又改了口,看样子是不打算跟何越坦白。
何越并不强求,他的好奇心没那么强烈:“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门骐一倒,你就可以回J市了。”苏启明说到一半,见何越突然发笑,他不解:“还有星环等着你呢。”
何越敛起笑意,说道:“我不想回去。”
“可门骐已经不行了。”苏启明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边。
何越站起身,走向室外厨房的小冰箱,拿出了两个杯子,里面装着切割好的冰块:“你不会以为我是被门骐逼走的吧。”他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双脚一步一个脚印,又折返回泳池边上。
苏启明想了想:“那是因为王……”
何越忽地伸出手,截断苏启明的话,他摇摇手指:“我是自己想走的,跟谁都没关系。”
苏启明不认为这是何越的真心话,他沉下脸,质问道:“你一辈子就打算这样了?”
何越漫不经心,他想着现在还差瓶酒,便再次起身在院子里寻他昨天没喝完的那瓶,留了个潇洒的背影给苏启明,声音里透着懒散:“别说得跟我自甘堕落一样。”
“你就是在自甘堕落。”苏启明冲着他喊道。
何越在沙发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顺道拿了根烟,他含着烟嘴,一手挡住从海边吹来的风,一边含糊地说道:“我只是做回我自己罢了,你不记得了么,我一直是这样的人。”何越抛下打火机,深吸一口,朝苏启明走去,一手拎着酒,一手夹着烟,他张开双臂向苏启明展示:“有酒,有烟,衣食无忧,不好么?”
苏启明愤懑地瞪着他,缄口不言,何越便自己答道:“简直再好不过了。”
“你骗不了我的。”苏启明说。
“歇歇吧,我现在过得很开心。”何越把酒倒上,递给苏启明的同时还与之碰了一下杯,可他们谁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开心就好,何越。”苏启明算是明白了多说无用,他不是症结,也不是解药,他能给予何越的支持极其有限:“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星环我该拿多少还是多少,别再跟我谈转让了。”
这也是苏启明这次跑来Y市的主要原因,他发觉近日何越的言辞中几次三番透露出想要把星环全权让给自己的想法,令苏启明不禁感到些bu?m。没了恒通也没了星环,何越怕是真要跟J市说再见了。
何越听后,垂着头,沉默了好久,突然间轻笑一声。他指头一弹,将那半截烟扔进泳池里,水争先恐后地一拥而上,溺毙了火星。
“我弄了艘帆船,想玩玩吗?”何越歪过头冲苏启明笑着
道。
苏启明说:“我不会那个。”
“没关系,我也不会。”
苏启明在Y市住了将近半个月,何越的“地主之谊”让苏启明逐渐从上次赌场失意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并再次投身进去,又拱手送出了一套房。尽管输了不少,苏启明前一天还哭爹喊娘地要跟何越签什么“戒赌协议”,第二天早上何母多给他分了一个煎蛋,苏启明就又生龙活虎起来,诠释了没心没肺四个字。
其余时间,苏启明就是跟何越漂在海上,两人找了个教练学了几天,就敢结伴驾着帆船在海上航行,与陆地背道而驰,直至海岸线淹没在海平线之下。
苏启明终算体会到了何越所谓的养老的乐趣,直呼自己老了也要在这边生活,何越听着他在一边咋咋唬唬,自己仰躺在船首的甲板上,举起手机遮在眼前挡太阳。
海上的信号飘忽不定,又慢得像个年近耄耋的乌龟,他随意点开一个新闻软件,盯着空白的页面半天,突然间新闻一股脑地加载出来,何越猝不及防看了满眼。
标题一如既往地耸人听闻,几行概要上明确道出了恒通近期内部股权的变动,下面还写了笔者的种种猜测。大概就是董事长门骐久日不曾现身,王承弋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大张旗鼓地吸收着恒通的中小股东,大有要“谋权篡位”的架势。
这么看来苏启明的消息准确无误,门骐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否则但凡门骐能起得来床,也不会叫王承弋得逞一星半点。
忽地涌上一阵索然无味,何越撇开手机,意兴阑珊地起身调帆返航。
苏启明莫名其妙,他视线转向何越的手机,见屏幕还亮着,他偷偷地蹭过去,瞄了一眼最显眼的那条新闻,若有所思。
转眼半个月过去,何越载着苏启明和他的行李箱,连带着苏启明来时穿的那件外套一齐打包送到了机场。何越停在航站楼外,没有下车的意思。
“不送你进去了。”何越说。
苏启明从后备箱拎出自己的行李箱,走到前排车窗边,弯下腰对何越笑了笑,他这几天晒黑了好几个色号,显得牙格外的白:“何越,我是说如果,你还有机会拿回恒通的话,你会回来吧。”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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