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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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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东都城西战场;积翠池战事激烈。

虎贲军总管甄宝车驻着铁拐;瘸着一条腿;亲临前线指挥。虎贲军将士士气如虹;以一当十;奋勇向前;一次次撕开卫府军的防线。

郭明身先士卒;率领联盟第一、第三、第五军以及牛进达的第二十三军;轮番上阵;一次次摧毁卫府军的阻击;步步逼进皇城。

韩相国率宋豫义军主力从芳华苑方向全线扑上;向卫府军的侧翼展开了猛烈攻击;给了联盟大军以有力配合。

风云军总管徐十三率领五个团的精锐;乘船进入积翠池;从水面上一次次强攻北大堤;强行截断卫府军战阵;迫使卫府军一次次后撤。

同一时间;在月陂战场上;吕明星的骠骑军和夏侯哲指挥的联盟第二、第四军也打得很凶;但相比北大堤战场;其惨烈程度远远不足;很明显;联盟大军的主攻方向不是南堤;而是北堤;目标是皇城。

黄昏时分;战斗停止。一天打下来;卫府军在北大堤战场上后退了三里;而联盟军队距离皇城的西太阳门仅剩下一里多路了。在月陂;卫府军后撤了大约两里;联盟军队距离黄道渠还有三里多路。

卫府军在东、西两线均告失利;皇城气氛因此变得异常紧张。

黄昏后;杨恭仁出西太阳门;赶赴北大堤拜会右骁卫将军李浑。李浑很疲惫;眉宇紧锁;但情绪不错;自信满满

“损失如何?”杨恭仁开口问道。

李浑摇摇头;很郁愤;大概说了一个数字;而这个数字让杨恭仁很吃惊;“韩相国竟有如此实力?”

“杨玄感或许早有谋反之心;精心准备了很多年;当然一鸣惊人。”李浑叹道;“从韩世谔、顾觉等人的叛变中就能管中窥豹;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叛变投敌。”

杨恭仁点点头;问道;“这样打下去;你能坚持多少天?”

激战两天卫府军就退到了皇城根下;这显然不是东都卫戍军的真正实力;但李浑为何要故意隐瞒实力?目的又是什么?这正是杨恭仁亲来拜会的原因。



第四百七十五章彪悍的樊子盖

李浑没有直接回答;“今天东线战况如何?”

“裴弘策全军覆没;只身逃回。”杨恭仁愤然说道;“杨玄感距离上春门仅剩十里。”

李浑神色严峻了。明天杨玄感就到了上春门;其主力沿着通济渠直杀皇城;这样便与西线的叛军形成了夹击;卫府军的防守形势急转直下。

“某信守承诺。”李浑信誓旦旦地说道;“某一定守住皇城的西线;绝不让一个贼兵接近太阳门;亦不让一个贼兵越过黄道桥。”

杨恭仁的心骤然一沉。目前战局下;李浑说出这句话;说明他要集中全部力量死守皇城;换句话说;他要放弃南郭了。虽然南郭有费曜的军队;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果李浑放弃对南郭的保护;把坚守月陂的军队全部调到黄道渠北岸和皇城西线;则等于把月陂拱手让给了叛军;叛军可沿着月陂直杀黄道渠南岸;就此断绝南郭和皇城之间的联系。费曜被困在了南郭;没办法给皇城以有力支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玄感的大军东西夹击皇城;而皇城一旦失陷;他即便守住了南郭又有什么意义?

杨恭仁知道李浑这两天保存实力的原因了。自叛军攻陷伊阙口以来;李浑就一直在蓄意保存实力;蓄意夸大叛军的实力;由此给他节节败退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但谁也没办法说他欺上瞒下;无凭无据啊。这仗一直都是他在打;他说叛军厉害;实力强悍;足以与卫戍军抗衡;那谁又能拿出证据来证明他错了?既然叛军实力强悍;那么这两天卫戍军步步退却也就很正常了;而这一次李浑更是拿出了事实证据;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铁证啊;你能说他空口无凭?

战局发展到这一步;李浑也面临“艰难抉择”了;如果继续分兵卫戍;他就守不住皇城西线;他就无法兑现对越王的承诺;而皇城西线一旦丢失;韩相国的叛军猛攻西太阳门;杨玄感在另外一边猛攻东太阳门;皇城就岌岌可危了;所以李浑的选择只有一个;集中兵力戍守皇城西线。于是问题又来了;如果李浑全力卫戍皇城西线;他就没有足够的兵力保护南郭;就得放弃对南郭的保护;费曜就被困在了南郭。费曜被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费曜无法支援皇城;他和四千余卫戍军在东都保卫战中竟然成了“看客”;这肯定不行。

难题由此转到了杨恭仁手上;对他来说;接下来是确保皇城的安全?还是兼顾皇城和南郭?关键依旧是李浑;李浑在未来局势中的选择至关重要。

假如齐王到了东都战场;与杨玄感携手结盟;李浑势必临阵倒戈;而随着他的倒戈;皇城的失陷也就在所难免;杨恭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守不住皇城;除非现在他杀伐果断;毅然提前放弃南郭;提前把费曜和四千余卫戍军调进皇城;然后凭借皇城的坚固和防守兵力上的优势;顽强坚守到圣主和远征军的归来。

杨恭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越来越凌厉;但李浑视若无睹;夷然不惧。他为什么要保存实力?为什么宁愿逼着杨恭仁放弃南郭;也不愿为越王竭力死战?没办法;陇西李氏成纪房在这场风暴中没有选择;只能与齐王祸福与共;如果齐王要到东都争夺皇统;他也只好奉陪到底;而那时他若没有实力了;拿什么去应对瞬息万变、波诡云谲的东都局势?又拿什么去帮助齐王争夺皇统?

杨恭仁稍稍巡视了一下战场;抚慰了一下卫府将士;便匆忙返回了皇城;召集留守大佬们紧急商议。

东都留守樊子盖第一个否决了杨恭仁的提议。放弃南郭?绝对不行;东都是一个整体;要守就守住全部;寸土必争;否则就算失陷了一个外郭的城门;也是京师的奇耻大辱。说白了;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傀儡可以做;黑锅可以背;但有个底线;必须守住东都;只要守住东都;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毕竟最后的功劳可以补偿他之前所有的损失。反之;他就完了;彻底完了;万死莫赎其罪。当然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比如南郭和北郭都给杨玄感攻陷了;只能坚守皇城了;他也就咬牙认了;但关键问题是;现在韩相国还没有攻破积翠池防线;杨玄感也还没有兵临上春门;杨恭仁就急吼吼地要主动放弃南郭;这不行;这太荒唐了;完全不能接受。

越王府长史崔赜坚决站在杨恭仁一边;旗帜鲜明地支持杨恭仁的提议。理由很简单;是杨恭仁会打仗;还是你樊子盖会打仗?无疑杨恭仁更擅兵事。既然杨恭仁会打仗;那么他对目前东都战局的分析就是可信的;一旦杨玄感与韩相国东西夹击皇城;则黄道渠上的黄道桥必断;而黄道桥一段;皇城和南郭之间的联系断绝;费曜和四千余卫戍军将士在东都保卫战中起到的作用就十分有限。

崔赜质问樊子盖;“你既然拒绝观公的决策;拒绝把费曜和四千余将士调进皇城;那么你是否敢拿项上人头保证皇城一定可以守住?如果你不能保证;皇城亦不能守住;失陷了;你是否愿一力承当全部罪责?”

樊子盖当然不敢保证;更不会一力承当罪责;虽然他个人并不害怕承担责任;但问题是;他在东都战场上代表的并不是个人利益;而是代表了圣主和中枢以及整个改革派的利益;如果他独自承担了东都失陷的罪责;必然会对圣主和中枢的权威造成致命打击;给整个改革派带来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到那时就算砍他一千颗一万颗脑袋又有什么意

樊子盖据理力争。现在黄道渠还在卫戍军手上;黄道桥也还固若金汤;皇城和南郭还保持着密切联系;费曜和四千余卫戍军将士也还可以随时支援皇城;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放弃南郭?敌人还没有打到阵地前;自己就先放弃阵地;这算什么?这是哪本兵书上的韬略?另外;樊子盖代表东都留守府已经向西京留守府求援了;估计很快西京留守、刑部尚书卫文升就会出兵东都;这种情况下放弃南郭就更没有道理了。樊子盖坚信;只要西京援军一到;东都战场上的局势必然逆转。

这时;治书侍御史韦云起说话了;矛头直指樊子盖;“如果西京大军未到;皇城就已经陷落敌手呢?”

樊子盖一听就生气了。这场危机的幕后推手就是以韦氏为首的关陇本土贵族;而东都局势恶化如此之快;亦与关陇本土贵族蓄意制造、扩大和激化东都内部矛盾和冲突有直接关系;若东都上下齐心协力何至于京师有陷落之危?现在韦云起又要“挑事”了;又要挑起杨恭仁和樊子盖之间的冲突了。

之前樊子盖因为不顾杨恭仁的阻止执意向西京求援;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今日樊子盖再度反对杨恭仁的提议;这事就搞得太过了。杨恭仁复出后不但未能实现有效凝聚东都各大势力的初衷;反而在激烈的博弈中被一群大佬们联手架到“大火”上烤;虽没有成为众矢之的;但最起码他已经是东都危机的替罪羊了;而越王杨侗和樊子盖却因为权力被杨恭仁抢去了;自然也就把责任转嫁给了杨恭仁。按道理杨恭仁应该可以掌控全局了;也算是把东都各大势力凝聚到了一起;哪料到关键时刻樊子盖“发飙”了;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战斗力”;在叛军兵临城下大敌压境之际;突然拔剑要与杨恭仁“决一死战”。

这个时机选择得好;非常好;杨恭仁不敢与之“决战”;内讧的结果肯定是东都的失陷;所以他只能妥协;而妥协的结果便是樊子盖把权力抢回去了;却把责任留给了杨恭仁。杨恭仁被一个彪悍的不要命的不守规则的政客给“坑”了;但他没办法;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温恭仁义;而不是心狠手辣;这是他的致命要害。

现在尚书都省的局面是;越王是傀儡;杨恭仁和樊子盖各行其是;分庭抗礼;一帮大佬们则冷眼旁观;各怀心思。东都在最需要他们齐心协力的时候;他们却偏偏乱成了一团;一盘散沙。

韦云起这句话明显就是挑唆;唯恐天下不乱。皇城陷落;东都沦陷;樊子盖固然要承担责任;但砍头的却是杨恭仁。樊子盖是坚守本分;杨恭仁却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追究责任当然杨恭仁罪无可恕。韦云起这句话的意思很直白;你樊子盖阴险狡诈;名义上是为了坚守东都;实际上就是要置杨恭仁于死地。杀人不过头点地;杨恭仁已经向你妥协让步了;但你不依不饶;非要砍了杨恭仁的脑袋;这就太过了。

樊子盖横眉冷对;怒视质问;“你凭什么认定皇城一定会陷落敌手?你是否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这话一出口;人人侧目。樊子盖太彪悍了;剑指韦云起;不惜撕破脸了。既然你认定皇城要陷落敌手;那皇城陷落就一定与你有关系。这个“推定有罪”的手段太厉害了;尤其在政治博弈中;有时候“莫须有”就是致死的罪名。

“某没有掌握什么你们不知道的秘密。”韦云起两眼微眯;目光阴戾;冷笑道;“某只知道;伊阙口的韩世谔、洛口仓的顾觉、黑石关的裴爽、偃师都尉来渊;还有武贲郎将周仲;一个个不战而降;某还知道;河南令达奚善意大败于汉王寺;只身逃归;某更知道;河南赞务裴弘策大败于白司马坂;同样是只身逃归。”

“所以;某想问一句;既然韩世谔、顾觉、裴爽、来渊和周仲等人都纷纷叛变投敌;那么东都城内打算献城投降的人还有多少?某还想问一句;既然达奚善意的五千人马;裴弘策的上万大军;都在交战中一触即溃;全军覆没;那么东都城内的其他军队是不是同样不堪一击?如果东都城内的人纷纷献城投降;如果东都城内的军队个个不堪一击;你是否还能坚守东都?”

樊子盖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第四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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