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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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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高洁之士,有成就王霸之业的吗?”
陈瑞、袁安哑然无语。
事实的确如此,中土历史上的五胡乱华时期,便是野蛮战胜文明,愚昧战胜道德的最好证明,也是对李风云这番惊世之辞的最好诠释。
没有人再做出劝谏,人性本恶,做魔鬼容易,瞬息即成,做君子难,一辈子都难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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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义军正在彭城郡的谷阳县烧杀掳掠,逐渐靠近淮河之时,左骁卫将军董纯日夜兼程赶到了谯郡的永城,迎接他的除了谯郡郡守外,便是费淮的头颅和永城鹰扬府全军覆没的噩耗。
董纯震惊了。
他最初接到费淮的告警急书,说有一伙贼寇焚毁了夏亭,劫掠了永城,重创了鹰扬府,中断了运河航道,虽感事态严峻,但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甚至误以为谯郡的官方和军方有意夸大其辞,试图借助此事拖延东征的备战任务。
东征在即,东都下达给各地的备战任务临近期限,未能如期完成任务者,必遭严惩,所以如今东都和地方、官府和平民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大河南北暴乱之事此起彼伏。而很多地方官府遂以此为借口,蓄意拖延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备战任务。一些遭受了灾患的地方官府迫于东都的重压,无奈之下甚至故意激起民变,故意混乱地方局势,以便给自己脱罪寻找恰当的理由。
董纯认为谯郡也在制造“苦肉计”,但不便点破,于是回书郡府,说凭借谯军两个鹰扬府的实力,足以剿平叛贼,并警告鹰扬府官长,当前军方的主要任务是配合地方官府进行东征前的准备工作,切莫因为个人私利而陷入东都和地方的激烈争斗中,继而影响到自身之前途
董纯对此深有体会,有切肤之痛。之前,他因为与齐王杨暕过从甚密,卷入皇统之争,遭到御史弹劾,被皇帝痛斥,好在皇帝还信任他,被他一番痛哭流涕的辩解之辞所感动,这才免于惩处,但从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出了差错,再遭政治对手攻击,就此被皇帝一撸到底,除名为民,那就彻底玩完了。
然而,他越是害怕什么,什么就来得越快。费淮的第二份急件让他大吃一惊,重兵船队被劫,天大的祸事,做为镇戍区的军事长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董纯再也坐不住了,利用手中临机处置之大权,在未经皇帝和中枢同意的情况下,紧急征调四个鹰扬府,火速赶赴谯郡戡乱剿贼,自己也日夜兼程赶到了谯郡。但一切都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谯郡郡守的官帽子肯定不保,他的官帽子也岌岌可危。
董纯望着费淮的头颅,首先想到的就是费淮的老爹,虎贲郎将费青奴。
费青奴是关陇虏姓贵族,董纯则属于关陇本土贵族中的陇西一系。费青奴依附的是虏姓第一豪门元氏,也就是过去的拓跋氏皇族。董纯依附的则是陇西第一豪门成纪李氏。关陇虏姓贵族和关陇汉姓贵族之间有着根深蒂固的矛盾,而关陇汉姓贵族之间,又分为关中、陇西、河东和河洛四大系,其中陇西一系以军功起家,可以说是崛起于贫贱,与其他三大系向来冲突不断。可以预见,费淮之死,必然牵连到董纯,因为董纯的反应太慢了,间接造成了费淮的死亡,所以费青奴肯定要报复董纯。虏姓贵族同仇敌忾,必然给费青奴以支持,而董纯做为关陇陇西一系的中坚人物,借机打击他的政治对手太多了,落井下石者必然蜂拥而上。
董纯越想越是烦闷,此事的严峻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想像,亦非他的实力所能抗御,他必须以最快速度向陇西李氏的当代家主、右骁卫大将军李浑求助,迟恐不及。
陇西一系联手发力,必然能影响到东都政局,也能帮助董纯抵御一部分来自上层的打击,但董纯本人也要自救,而自救的办法,唯有在最短时间内剿杀叛贼,追回重兵,如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前景必定一片黑暗,陇西系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有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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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纯五十多岁,身材高大,相貌端正,长须美髯,神态威严,目光深邃而沧桑,即便在如此严峻形势下,他依旧稳若泰山,只是紧蹙的眉头显露出他此刻的焦虑,冷峻的面孔上亦充满了疲惫。
谯郡郡守坐在一侧,神色阴沉,目光冷漠,对死去的费淮没有丝毫同情之意,相反,对其极度怨恨。他是无辜的,负责守护通济渠的是费淮,是鹰扬府,是左骁卫将军董纯,军方向来不允许地方官府插手通济渠的安全事务,但如今通济渠出事了,责任却有他的一份,因为劫掠通济渠的贼出自谯郡,劫掠的地点也在谯郡,他不负责,谁负责?
不过现在埋怨没用了,他和董纯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未来命运基本相同,而若要拯救自己的噩运,唯有齐心协力,在尽快打通航道的同时,以最快速度剿杀叛贼,唯有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使君可知贼首是谁?”董纯的声音低沉有力,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据说是韩曜,他是永城鹰扬府的司马,在本郡势力颇大。”郡守摇摇头,目露疑惑之色,“顺政公,让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为何要谋反?”
“贼首不是韩曜。”董纯不假思索的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某曾在彭城见过韩曜其人,后来又因为费郎将出任永城鹰扬府官长,点名要韩曜出任他的司马,某还特意调查过此人。此人出自颍川韩氏,背后又有河洛豪门,其在谯郡的势力是河洛一系染指通济渠之利的重要棋子,根本就没有谋反动机。”
郡守的推断显然与董纯相近,所以他冲着董纯一摊手,无奈叹道,“那他为何要谋反?”
董纯微微眯起眼睛,反问了一句,“谁要逼他谋反?”
郡守霍然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僵滞,眼中更是掠过一丝惊骇之色。
“韩曜没有谋反的动机,砀山贼亦无断绝通济渠之必要,至于劫掠重兵,更如把天捅个大窟窿,其造成的影响之大、后果之恶劣,可想而知。”董纯冷笑,“到底谁想捅破天?”
郡守心惊胆颤,不敢再想下去。东都局势之复杂,他当然知道,而董纯身处漩涡之中,站得高看得远,其所了解的机密远非他一个外放的郡守可比,如今既然董纯决心把剿贼当作政治事件来处置,他当然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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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围追
董纯虽肯定贼首不是韩曜,但又没有证据证明贼首另有其人,所以只能暂时高估对手,郑重对待,以免像费淮一样轻敌连遭败迹。费淮败了也就是丢了性命,他败了就不仅仅是丢掉性命那么简单了,会严重影响到陇西系的利益,由此还会影响到东都的政局。
联想到前期齐王杨暕遭到政治对手的重创,与太子之位的距离突然变得无限遥远,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
因齐王一案而受累者有关中系和陇西系贵族,其中董纯做为军方大将,对朝廷来说举足轻重,更是遭到了皇帝的痛斥,差点丢了官帽子。而皇帝之所以原谅他,并不是因为信任和器重他,而是因为东征需要,东征需要董纯这等能征惯战、军功卓著、德高望重的统帅,董纯亦想借助东征再建功勋,再度赢得皇帝的信任。
然而,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的镇戍区内有人造反了,通济渠航道中断和重兵被劫这两记重拳打下来之后,不但直接影响到了朝廷的东征大计,也把谯郡军政官员“一网打尽”,同时也把董纯逼到了悬崖边上。
就目前局势来说,董纯运气若好,最多也就是坠入仕途低谷,尚可东山再起,若运气不好,皇帝新帐旧帐一起算,他就玩完了。
你让董纯怎么想?都是巧合?这绝无可能,这肯定与东都各政治派系之间的激烈斗争有关,与东都激烈的皇统之争有关。对手的目标显然是要摧毁自己,是要打击陇西系,是想进一步断绝齐王杨暕进位储君、继承皇统的可能性。
董纯渐渐理清了脉络,就如闻到血腥的狼,发现了目标,寻到了猎物,但同时也察觉到了危机。决不容这个危机发展下去,不管是自救也好,是维护陇西系的利益也好,是保护齐王杨暕也好,都必须把戡乱平叛当作政治事件来处置。
董纯遂急书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将谯郡发生的剧变,以及由此引发的徐豫兖地区局势之变化详细告之,并对这一局势变化背后的原因做了详尽分析。董纯据此判断,能否戡乱平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陇西系必须马上改变政治立场,坚决支持皇帝东征,积极与支持皇帝的激进势力缓和矛盾,否则就算某明天便杀光了叛贼,也难赎其罪,也难逃惩罚,而陇西系亦有可能遭到皇帝和中枢激进势力的联手打击。
这时,梁郡宋城鹰扬府军队奉命赶至永城,谯郡谯城鹰扬府的军队也全部赶来会合。董纯遂率宋城鹰扬府三个团,谯城鹰扬府三个团,沿通济渠火速南下彭城蕲县。与此同时,左骁卫府武贲郎将梁德重也率彭城、符离两个鹰扬府七个团抵达蕲县。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风云率义军抵达涡水东岸,距离淮河的当涂津口已近在咫尺,但义军并没有直杀当涂,而是停在了谯郡、彭城郡和汝阴郡的交界处,做出了即可南下渡淮,亦可西进豫州之势。
董纯到达蕲县后,马上向武贲郎将梁德重询问叛军动向。
武贲郎将梁德重南下速度并不快,虽然他根本就没把一群小蟊贼放在眼里,但谯郡发生的一连串变故过于匪夷所思,过于诡异,不是一群普通小蟊贼能干出来的事,尤其在东征即将开始之际,此事就不能不让他想得多一些,想得深一些,不能不让他联想到东都激烈而复杂的政治斗争。
左骁卫将军董纯之前曾受到东都皇统之争的连累,但幸运的是,关陇贵族集团中的陇西人和关中人为了保住齐王杨暕,联手抗御对手的“攻击”,而皇帝为了东征的顺利进行,也需要维持东都政局的稳定,董纯因此侥幸逃过了一劫。董纯是陇西系的中坚力量,又坐镇彭城手握重兵,这始终让东都的某些人如芒在背,处心积虑要打击他,所以梁德重有充足理由认为,谯郡剧变的背后,藏有东都伸过来的黑手,在不明究里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为好,以免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然而,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重。梁德重尚未到达蕲县,便接到了永城鹰扬府全军覆没、鹰扬郎将费淮阵亡、鹰击郎将王扬失踪的消息。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一群蟊贼竟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没有人相信。去问问通济渠两岸的黑道贼人,问他们信不信,他们肯定不信,梁德重就更不信,但事实就在眼前,他甚至亲自去勘验了大泽乡战场,最终不信都不行。结论只有一个,叛贼中有“高人”,有擅长谋略之士,此人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这种人只会出自军队,且出自战事频繁的边陲军队。国内和平已久,国内诸鹰扬连训练都荒废了,更不要说上战场打仗了,根本培养不出这种人。
此人是谁?因何出现在通济渠?又因何聚众叛乱?谯郡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如果均出自此人的策划,其目的又是什么?梁德重把自己对叛贼的一些看法和盘托出。
叛贼越厉害,形势越恶劣,对董纯来说就越棘手,其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看到董纯紧锁的眉头,鬓角上的白发,梁德重不禁暗自窃喜,心灾乐祸。他是关中人,在军方属于根正苗红的关中系,不过梁氏在关中只能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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