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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5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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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斥候在易水河两岸也发现了大量叛军,上谷首府易城已被叛军包围,易水上游的五回城已经失陷,太行山要隘蒲阴陉口亦告失守,陉口以北的楼亭要隘也已沦陷。蒲阴陉是跨越太行山南北两麓的重要通道,这条通道的断绝意味着连接代、雁、冀、幽之间距离最短的一条大道“瘫痪”了,而在它北面的飞狐陉、灵丘道的安全也失去了保障,这必将对北疆镇戍的安全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叛军威胁到北疆镇戍的安全,与叛军祸乱河北,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对中枢来说,叛军祸乱河北,属于内政,派军队围剿就可以了,但叛军祸乱北疆,必然影响到边陲镇戍,影响到南北关系,一旦处理不慎,北疆形势大乱,长城内的诸种部落乘机叛乱,塞外北虏则乘机南下寇边,内外夹击,长城防线就岌岌可危了,形势就严峻了。
对于侯莫陈巍的急报,段达深信不疑,留守府其他官员也是一样,原因很简单,这些讯息肯定来自范阳卢氏等豪门世家,凭侯莫陈巍一个小小的鹰扬郎将无论如何也打探不到这些消息,而卢氏等豪门之所以到此刻才放出消息,肯定与河北豪门有某种“默契”,以达到他们所需要的目的。
留守府很快做出决策,马上调集军队南下剿贼,先把上谷郡的叛贼剿杀了,把易城之围解了,把蒲阴陉、楼亭和五回等太行要隘夺回来,确保灵丘道、飞狐陉、蒲阴陉等重要通道的安全,确保白发贼不会越过太行山逃亡代燕,继而影响到北疆镇戍。
但问题是,留守府能派出多少军队?
涿郡以太行山为界,北部为燕,南部为幽,各有镇戍大军,其中燕北镇戍军不但在正北方向承担了防御大漠北虏之重任,还要在东南燕山一线防御奚、霫、契丹等东北诸虏,所以燕北镇戍军绝对不能抽调,而幽州这边的镇戍军虽然数量上要多一些,但首府蓟城乃大运河的北方终点,是战略物资的重要囤积地,其卫戍力量绝对要保证,另外之前副留守、武贲郎将陈棱已经带走一万大军南下驰援东都了,剩下来的兵力本来就不多,现在圣主和行宫又暂住临朔宫,留守府理所当然要加强保护,如此算下来,留守府基本上抽不出兵力南下剿贼了。
怎么办?当然向圣主和中枢求助了。现在圣主身边有内府的五千余禁卫军,有外府一万余隶属于左右翊卫的宿卫营兵,还有今年刚刚募兵新建的,不在十二卫府建制之中的,直接听命于圣主和中枢的一万骁果军。
段达“盯上”了骁果军。如果圣主和中枢能够看到白发贼祸乱河北、威胁北疆的真实意图,那么结果就难以预测了,但不论结果是什么,涿郡留守府都没有必要自作主张积极剿贼,以免冲动冒失自取其祸,所以目前?守府在兵力上“捉襟见肘”的状况“最好不过”了,不出意外的话圣主肯定要调用骁果军,这样段达就逃过了“风口浪尖”,不至于在圣主和齐王这对父子的激烈交锋中白白做了牺牲品。
段达心急火燎,焦虑不安,但他做为一位地方长官,想亲自面奏圣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按照法定程序呈递奏章,耐心等待圣主诏令或者圣主的召见。然而目前形势很严峻,巨马河距离蓟城也就三百里左右,如果白发贼头脑发热不顾死活,带着叛军一窝蜂地杀向临朔宫,那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甚至最后连他的脑袋都保不住,毕竟圣主一怒之下杀几个官员泄愤也是稀松平常。
段达没有耐心更没时间等下去,所以他再次通过私密渠道,连夜密报封德彝,请求封德彝的帮助。之前封德彝答应了,帮他把高阳突遭叛军攻击的奏章以最快速度呈递圣主,但两天过去了,行宫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段达既郁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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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黎明前,封德彝刚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近侍从睡梦中叫醒。
封德彝睡眼惺忪、懵懵懂懂地打开段达的密报,只扫了一眼,便从榻上一跃而起,睡意全无,神色颇为紧张。他万万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难道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难道齐王根本就没有打算北上戍边?难道齐王失去了理智,要孤注一掷,要父子反目?抑或,还是白发贼或者其他人居心叵测,关键时刻给齐王挖了一个大坑,要攻打临朔宫,要借刀杀人,要逼迫圣主对齐王痛下杀手?
封德彝有些“混乱”,匆忙洗漱后,直接找到了内史侍郎虞世基。
虞世基政务繁忙,日理万机,睡眠时间非常少,天不亮就起来审阅奏章了。看到封德彝匆匆而来,表情严肃,神情紧张,虞世基顿时意识到出了大事。封德彝在中枢的资历很老了,大风大浪见得太多,遇事向来镇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很难得看到他如此紧张。
“景公,有何急奏?东都那边的?”虞世基请封德彝坐下后,马上问道。
“东都那边无事,是上谷出事了。”封德彝急切问道,“会稽公,日前段留守的奏章,可曾呈递圣主?”
虞世基目露惊讶之色。上谷出事了?上谷能出什么事?
“已经呈递圣主了。”虞世基皱眉说道,“但圣主要审阅的奏章太多,可能尚未批奏。景公,上谷出了什么事?”
“白发贼到了上谷,数万叛军包围了易城,攻陷了蒲阴陉,兵锋直至涿郡。”
“白发贼?”虞世基吃惊了,“消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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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借刀杀人
八月初三,晨曦初期之刻,正在留守府忧心如焚的段达接到了诏令,圣主紧急召见。
段达喜出望外,飞奔临朔宫觐见圣主,把白发贼攻打高阳、祸乱上谷、威胁行宫等突发事件详细告知,至于白发贼为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河北北部,为何在圣主和行宫抵达临朔宫时“突起发难”,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等等,所有以此为基础而进行的分析和推测,段达只字未提。
段达是圣主“旧臣”,对圣主忠心耿耿,深得圣主的信任和倚重,但正因为如此,他更要谨守臣子的本份,不能在圣主面前指手划脚、说三道四、论人长短,更不能当着圣主的面“妄议”齐王,干涉君主“家事”,触犯了政治上的大“忌讳”。
圣主一直在认真聆听,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情绪上的变化。段达禀奏完毕,毕恭毕敬等待圣主指示。圣主视若不见,坐在那里凝神沉思,眼神有些飘忽。
忽然,圣主开口说道,“河北贼祸再度猖獗,戡乱力度必须加大,以防局势恶化。”圣主不动声色地看了段达一眼,问道,“爱卿曾在河北剿贼,对河北局势较为熟悉,面对今日河北混乱之局,爱卿有何建议?”
段达迟疑不语。今日河北是混乱之局?圣主此言一出,河北承受的压力就大了,很明显圣主要“报复”河北豪门世家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白发贼本来在齐鲁为祸,后来又劫掠通济渠,现在突然渡河北上,转战千里到了河北北部的上谷和河间一带,迎头与圣主相“撞”,打了圣主一个措手不及,摆明了就是要给圣主和中枢一个“大巴掌”。而从目前局势来看,白发贼显然已经攻陷了高阳宫,接着又抢占了蒲阴陉,准备好了逃亡之路,如果白发贼全身而退,这个巴掌就算结结实实打在了圣主和中枢的脸上,打得圣主和中枢“鼻青脸肿”,“灰头灰脸”,十分的难堪,圣主焉能不怒?焉能不把怒气发泄在河北人头上?再说白发贼悄无声息转战千里,明显就得到了河北人的“掩护”,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与河北人有直接关系,圣主和中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彼此心知肚明,圣主打击报复也在情理之中,河北人也只能摇着牙忍了,总不能与圣主反目成仇吧?
段达踌躇良久,反复思量,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圣上,河北贼祸再度猖獗,与逆贼杨玄感兵变有直接关系。当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率军南下驰援东都之际,大河南北两岸的叛贼们也闻风而动,顺势而起。白发贼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渡河北上,贼帅韩相国也是利用这个机会祸乱通济渠,甚至就连江淮、江南都有叛贼蜂拥而起。臣以为,叛贼虽多,但不成气候,不足为虑,之所以此起彼伏,一则我卫府主力都在远征战场,地方镇戍力量单薄,二则地方官府与地方势力斗争激烈,戡乱倍受掣肘,短期难见成效。”
段达这话说得相当含蓄。无凭无据,“大帽子”不能乱扣,以免激怒了河北人。竟现在政局混乱,保守和改革的矛盾已经轰然爆发,两大派系已经大打出手血腥厮杀,西京和东都渐行渐远,决裂之期已越来越近,这种困难局面下,圣主和中枢若想迅速稳定两京政局,还得借助江左人和山东人的支持,联手两大贵族集团正面抗衡关陇人,以牢牢压制住保守势力的疯狂“反扑”。河北人做为山东贵族集团的核心力量,此刻只能拉拢,不能打击,否则不要说发动第三次东征了,恐怕最后连北疆镇戍都要出问题,毕竟河北才是北疆的大后方。
圣主微微皱眉,目露阴沉之色。
段达有些紧张,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年初白发贼在齐郡遭遇重挫,不得不放弃蒙山,逃亡通济渠,可见其已难以为继,只能苟延残喘,但杨玄感的叛乱救了他,给了他渡河北上的机会,从齐王的围追堵截中逃了出去,以致于有今日之祸。”
这话说完,段达更紧张了,心脏猛跳,口干舌燥,窒息难当。
圣主看了段达一眼,目光冰冷,有不满之色。
段达这句话说得就不够含蓄了,十分大胆,直言不讳,直接点明了齐王与白发贼之间有“默契”,这种“默契”从齐鲁一直延续到河北,而“今日之祸”的源头不在白发贼,是在齐王。圣主避重就轻,不在第一时间解决齐王的问题,却把怨气发泄到河北人头上,实在是本末倒置。
白发贼能有多大实力?一群乌合之众,从齐鲁逃到中原,又从中原逃到河北北部,几个月里奔行数千里,疲惫不堪,即便现在他在攻打高阳宫,但他同时还攻占蒲阴陉,完全暴露了其色厉荏苒的恐惧心理,尚没有看见卫府军,就先把退路准备好了,准备逃亡大山了,这有多大威胁?所以真正的威胁不是白发贼,而是齐王,但圣主显然有顾虑,不敢果断下手,毕竟齐王的支持者都是关陇人,在杨玄感的叛乱没有彻底平定,在东都与西京之间的谈判没有最终结果之前,圣主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齐王痛下杀手,以免激怒关陇人,进一步恶化两京政局。
圣主想了片刻,冲着段达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段达稳定了一下情绪,毅然做出决断,事已至此,干脆把话挑明了,免得引起圣主的猜忌,反而对自己不利。
“圣上,有时同样一件事,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去思量,利弊截然相反。就目前北疆局势而言,镇戍形势并不乐观,尤其燕北镇戍,更是危机重重,其中最棘手的便是南北走私,再次便是马贼盗匪横行。这两者之间有密切关联,马贼盗匪横行长城内外是为了混乱燕北局势,而燕北局势的混乱则有助于南北走私。南北走私不利于中土,却为大漠北虏所急需,所以我们若想稳定燕北局势,确保燕北镇戍的安全,首先就必须斩断南北走私背后的‘黑手’。但目前南北关系紧张,我们若公开断绝南北走私,必然进一步恶化南北局势,因此,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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