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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件让人悲伤的事。
　　杀手是个准入门槛很低、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职业，有时候还很廉价，一把水果刀，一个刚好缺钱嗑药的小混混，就能干完一桩买卖。
　　只是质量难以保证，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一分钱一分货，搁在哪个行业都是一样的道理。
　　南瑶自信她将来一定会是杀手界金字塔塔尖的风云人物，佣金千万起跳、上不封顶的那种。
　　怀揣着美好的理想，南瑶跟在李老爷子身后，找到了深藏在小巷角落的ATM机，取了要付一个月房租的现金——她刚刚和李老爷子签订了租屋合同。
　　李老爷子拒不接受任何非现金的支付方式，南瑶好脾气在李老爷子的带路下取了钱，很是学了几分李老爷子的慢条斯理。
　　租屋合同是从活页本子上撕下来的两页纸写成的，李老爷子的字非常漂亮，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再看看旁边南瑶的签名，那也是颜筋柳骨，矫若惊龙。
　　还因此得了李老爷子的一杯好茶。
　　站在杂货铺窗外的南瑶捧着白瓷茶碗，斯文轻呷，心情很是复杂，她又不是上门讨水的，怎么就站在人家屋檐底下喝起茶来了？
　　嗯，好茶。
　　芽叶成朵，沉浮婀娜，汤感细腻，余韵悠长。
　　◇◆◇
　　傍晚，阳光在汹涌的红霞中缓缓消退，将东绍市映成了金红色，漂亮，又带着点儿神秘的幽暗感。
　　南瑶在白瑜的邀请下，去逛了一趟小吃街，俩人一起饿着肚子进去，撑着肚子出来了，等慢吞吞地挪回家，又一齐倚在沙发上不动弹了。
　　系统在一旁忙着打开了电视，俩人一统就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了起来。
　　新闻第一现场的节目主播正在一本正经的痛诉冲动是魔鬼。
　　“原来昨天晚上是四个男人在仓库里斗殴啊，这是有多大仇，居然一个人都没活下来。”白瑜唏嘘着，扶着腰去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递了一瓶给南瑶。
　　南瑶挑了挑眉梢，昨天晚上的仓库附近围了那么多记者，她还以为那会成为今天的头条新闻被大肆报道呢，现在看来那些记者并没有获得什么内部消息，否则新闻台本就不会这么写了。
　　白瑜也不用人应和，又念叨了几句。
　　好奇跑去警察内网里转了一圈的系统安静如鸡，他被那死有余辜的四人的犯罪证据吓到了，一年，平均每个月二到三名年轻的女性受害者……系统拼命地给自己的程序杀毒和清理垃圾。
　　南瑶不太感兴趣的转了话题：“我找好租房了。”
　　“什么！你就找好了要租的房子？！”白瑜一脸的万念俱灰，两眼水汪汪地看向南瑶。
　　才确定自己的程序没受到污染的系统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们才满是雄心壮志的打算努力挣钱养南瑶呢，南瑶却准备跟他们分道扬镳，难道已经到手的小弟就不值钱了吗！
　　南瑶：“……”
　　莫非主神悄悄给她加载了什么万人迷光环之类的金手指？不然，怎么解释才认识没多久的白瑜一听她要走，就像失恋似的一脸悲情？！
　　白瑜在南瑶古怪的目光中，急中生智：“融合世界之一不是B＋级犯罪世界吗，东绍市最近又特别不太平，我一个人住害怕。”
　　“没什么好害怕的，你可是有系统的人。”南瑶恍然，原来如此，好悬没让她差点误以为自己是个天然渣了呢。
　　“……好吧。”白瑜对南瑶仿佛直男本直的回答绝望了，见南瑶主意已定，只得沮丧地问道：“那你新租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唔，还不错，我很喜欢那里的环境，暂时就打算先住那里了。”南瑶不紧不慢地说道。
　　翌日。
　　南瑶带着上午没课的白瑜认了门，又一起去商场挑了家具和电器，接下来的几天，南瑶忙着签收送件，收拾屋子，又在白瑜和系统坚持新买的家具需要通风半个月才能居住的情况下，继续回到雅园小区暂住了一段时间。
　　直到这周末，南瑶才算正式搬到了她自己的租屋里，开始了自力更生的生活。
　　真·自力更生。
　　端坐在餐桌前，南瑶一脸深沉地看着碗里夹生的面条，开始思考做人的意义——她需要一个田螺姑娘。
　　答案完美，那么，问题来了，她要上哪儿去逮只田螺姑娘呢？
　　请保姆和钟点工当然是不行的，因为这栋老房子多出了许多邻居，已经有人开始准备搬家了。
　　南瑶看了眼蹲在墙角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抬手撑着脸，懒懒地问道：“会做饭吗？”
　　“会。”穿着短褂、脑后绑着一根麻花辫的小姑娘细声细气地应着，又往墙角挤了挤，半个身子都隐了进去。
　　小姑娘悄悄地打量着南瑶，在她心里，南瑶一会儿是气息可怕的大魔王，一会儿又变成了普通人，变来变去的，她都不知道要不要害怕了。
　　“现代厨具会用吗？”
　　“楼上楼下的看过几回，大概都会。”
　　“那去给我做饭，就当是你交合租的房租了。”南瑶半点没有压榨童工的自觉，哦，不对，是压榨小鬼的自觉。
　　“这里本来是付先生的家。”小姑娘老老实实地去了厨房，嘴里小声念叨着。
　　付先生？看小姑娘的装扮，那都是种花国民国时期的事了。
　　南瑶全当没听到，打开手机里的任务app，刷新了一下世界能量质量监测，看着在90…120之间疯狂摇摆的质量指数，深感糟心。
　　别说普通人了，就是她，也不喜欢身边多出一堆没影子的邻居啊。
　　世界融合，除了外来者，原住民是完全察觉不出异常的，所以，对于这些突然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新物种来说，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本该在这里。
　　比如，那个付先生家的帮佣小姑娘。
　　小白狐从屏幕的下方拱了出来，脑袋上顶着对话框的气泡：南瑶，我的灵力又足够化出分神了，我能来找你吗？
　　“你先用灵力把身体恢复了不好吗？”满头问号的南瑶实在是弄不懂伊玖一稍微恢复点儿能化出分神的灵力就来找她的理由，先把身体养好，直接过来找她不是更方便吗。
　　小白狐的耳朵立时耷拉了下来：你嫌我烦了吗？
　　小姑娘听到南瑶的声音，从厨房里探头看了看，又缩了回去，那个小盒子她知道，可以和不在屋子里的人说话。
　　南瑶没忍住戳了戳小白狐，见他泪汪汪的，笑眯了眼：“真可爱，我没有嫌你烦，只是觉得你这样一直不用灵力滋养现世在用的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健结束。”
　　小白狐隔着屏幕伸着两只小爪子去抱南瑶的手指：见你比用灵力滋养身体更重要呀。
　　来电铃声突然响起，小白狐乖巧地蹲坐回了屏幕角落，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冷色，他讨厌那俩个经常黏着南瑶的任务者和系统，真是太碍眼了。
　　“白瑜？”
　　“南瑶——呜哇哇——我们小区死人了——”
　　南瑶几乎立时想起了曾在负一层电梯和她们擦肩而过的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淡定地问道：“怎么回事？”
　　“呜——嗝。”白瑜打了个哭嗝，抽噎着说道：“楼下，楼下死人了，还被肢解冻冰箱了——整个冰箱——”


第15章　
　　胆小的白瑜真的要被吓崩溃了。
　　死乞白赖的和南瑶同居了有大半个月了，白瑜和系统对南瑶的生活技能几近绝望，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戳穿这一点。
　　谁让南瑶日常一副我能行的小骄傲表情过于激萌了呢。
　　在南瑶的写作帮忙读作捣乱的情形下能面不改色的把事情都做好了的白瑜实在开不了口指明真相——从她在炒菜的时候帮忙递错糖到递对盐的进步和我能行真没多大关系。
　　也因此，南瑶搬出去住的第一个周末，担心南瑶会炸厨房的白瑜和系统一大早就赶着上门去送温暖了。
　　白瑜搭乘的电梯向下，停在了6楼，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冲进来一个神情恐惧癫狂的女人，重复尖叫着：“死人了，死人了……”
　　女人看见白瑜，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般朝白瑜扑了过去。
　　被女人的神态和动作吓的也尖叫起来的白瑜像兔子一样蹦出了电梯，女人毫无理智地撞到了电梯内壁上，顺势缩在了电梯角落，瞪大眼睛盯着白瑜，嘴里的尖叫不停。
　　跑到公共走廊上的白瑜也瞪着女人和她对叫。
　　＇闭嘴！＇系统忍无可忍地呵斥。
　　白瑜闭嘴了。
　　＇602室的门没关，出事的应该就是602室了。＇系统没有侦测感应到危险。
　　＇我、我、我们去确认一下情况，再报警。＇
　　＇你不是害怕吗，先下楼去找保安吧。＇
　　＇万、万一里面的人还有救……＇惊魂未定的白瑜看了眼已经关上的电梯门，抖着两条小细腿，扶着墙走到602室门边，探头看了看。
　　602室里安安静静的，入目干净整洁，没有异样。
　　“有、有人吗？”
　　“谁他妈的有病啊，大清早的叫魂啊，还让不让人睡了！”隔壁601室的男人一边高声叫骂，一边拉开了门。
　　“是你在叫？”男人的愤怒在看清了白瑜楚楚可怜的模样后，消散了几分。
　　“是，对不起，不是，是一个阿姨，我本来在搭电梯，她冲进电梯里说死人了。”白瑜看到男人镇定了几分，多一个大活人就多一份勇气，白瑜走进了602室。
　　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的男人皱眉，说道：“我也听到有人在叫死人了。”又看了看大开着的602室，也走了进去。
　　“好臭。”走进客厅的白瑜捂住了鼻子。
　　“客厅的空气味道不对，我是医科大学法医学专业的学生，这味道——像是客厅里藏了腐尸。”男人快速扫过客厅，客厅里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男人的目光落在了餐桌旁边的冰箱上。
　　冰箱冷藏区的门打开了一小半。
　　“呕——”走到冰箱前拉开了冰箱门的男人急退几步，弯腰强忍着没吐出来。
　　听到男人的动静，一回头就和大开的冰箱正眼对上的白瑜放声尖叫，拼着几辈子的毅力，没有晕过去。
　　系统也跟着乱码了一瞬，塞满冰箱的腐烂人头，肉块……他和白瑜也是走过三个初级任务世界的资深菜鸟了，也遭遇过不少险境，碰到过想对白瑜下毒的、想推她下楼梯的、想开车撞人的、想绑架沉尸的……现在想想，和B＋级犯罪世界发生的变态案件比起来，他们曾经的遭遇简直小清新的让人感动。
　　男人很快就缓了过来，闭气伸手关上了冰箱门，只一眼他就确定了尸体的肢解数量不对，又拉开了冰箱下面的冷冻门，果然，尸体剩下的部分在冷冻区里。
　　＇报警。＇冷静下来的系统提醒道。
　　被腐臭味熏得头痛的白瑜一边哭，一边跑出了602室，拨打了报警电话，打完了报警电话，又给南瑶打了电话。
　　“那你先来我这里住几天吧。”死人又不是丧尸，又不咬人，南瑶不懂白瑜在害怕什么，倒是对白瑜的胆小有了新的认识。
　　“呜呜呜——南瑶你最好了，我、我等警察来作完笔录就去找你。”哭唧唧的白瑜立时歇了眼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语气都没那么慌了。
　　挂了电话，南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忘记问问白瑜，害不害怕没影子的邻居了。
　　为了不让白瑜水漫她家，南瑶决定去接人，路上顺便先给白瑜打个预防针什么的。
　　“伊玖，你要不要现身认识一下白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