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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打电话的经理把他们领了进去，给他们倒了两杯白水，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最近银行一直在料理破产清算的相关事宜，怠慢了。”
　　“没关系，”江重行抿了一口水，“保险箱呢？”
　　“请您稍等。”经理转身出去，片刻后，提进来一个不算太大的保险箱。
　　“没有钥匙？”江重行扬了扬眉。
　　“没有，”经理摇头，“您父亲过来寄存的时候只带来了这个保险箱。”
　　“行，我知道了。”江重行示意李延提上箱子。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银行。
　　上了车，李延往后瞟了一眼那个保险箱：“江总，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江重行沉吟片刻：“这个保险箱是什么牌子的？”
　　“啊？”
　　“把他们在滨城的经销商找来，在找来之前，这个保险箱就先放在我这边。”
　　“好的，我马上去联系。”
　　“你在方便搭车的地方下吧，我自己开回去。”
　　“好的，江总。”
　　江重行到家的时候刚刚八点，还不算太晚，意料之中的，柳清宵还没睡。
　　他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放一部刚下院线的文艺片，他看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进来了。
　　直到一片黑影挡在他眼前，柳清宵才发现江重行回来了。
　　“你回来了？”柳清宵揉了揉眼睛，说话声带着鼻音，“喝酒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没，不用忙活。”江重行脱了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
　　“阿姨今天炖了鸡汤，很清淡，你要不要喝一碗？”柳清宵说着，自顾自地站起来：“我还是去给你热一碗吧。”
　　他踩着毛茸茸的棉拖鞋走到厨房，拿出陶瓷锅架在火上，又从砂锅里舀了鸡汤出来，想了想，又添了两块山药。
　　江重行跟着他走到厨房，靠在厨房门框边含笑看着他。
　　“你笑什么？”柳清宵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真好。”江重行说得温柔又自然。
　　柳清宵搅着锅里的汤，耳朵尖微微一红。
　　热好了汤，两人又回到沙发上，柳清宵看电影，江重行喝汤也跟着瞟了两眼。但他看得没头没尾的，也没怎么看懂，不经意一转头，却发现柳清宵哭了。
　　不是那种宣泄式的哭法，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流。
　　他这一哭，让江重行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递给他：“怎么了？别哭别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清宵没有接纸巾，江重行只能亲自上手帮他擦。
　　“我没事，”柳清宵突然挡了挡他的手，“我自己来。”
　　江重行直觉他的状态不对，也不好多说，便拿出手机来搜了搜他看的那部电影。
　　那部电影的名字叫《玫瑰药》，讲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意外而分手，等到多年后重逢却是在医院，其中一位主人公身患绝症，病重卧床不起的时候，想要来自恋人的一支白玫瑰，另一位主人公答应了他，但却没有再回来。主人公缠绵病榻了一段时间后却得到了一颗来自志愿者的心脏，他慢慢地康复了。等到身体好了，他便主动去找他的恋人，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出国，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他很失落，等到他三十五岁的时候，他遇到了另一个对他很好的人，于是他们在一起了。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意外得知当年捐献心脏的志愿者就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他在去给他买花的路上出了车祸，在ICU待了三天，最终还是去世了。临终前，把心脏捐给了他。
　　影片最后，主人公现在的恋人递给他一支白玫瑰，他接过来，按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就像他从未离开。
　　江重行看完之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剧情虽然有点狗血老娘舅，但毕竟演员长得好看，演技也好，导演镜头运用得很好，氛围凄美，可以说是一部不错的电影。
　　但再不错，也不至于把柳清宵看哭了。
　　江重行直觉很不对劲，但看柳清宵这个样子，他也不好逼问。想来想去，他把柳清宵在床上安置好后，就走到阳台给陈铭打了个电话。
　　好在陈铭这个辛辛苦苦的科研狗刚刚下班，也不算打扰到他。
　　“你好，我是江重行，”他开门见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聊一聊。”
　　“你跟我聊没用，”陈铭也是直截了当，“我帮你问问谢蓝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多谢。”
　　挂了电话，江重行回到房间里，在床边坐下，看着柳清宵沉静的睡颜，一时间情难自禁，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本来陈铭给江重行和谢蓝约的时间是这周五晚上，但谢蓝似乎是很着急，周四下午就把江重行约了出来。
　　“本来这话不该我说的，”谢蓝再次应付掉了一个向他要联系方式的人，略有些不耐，“我自作主张说了，希望清宵不要生气。”
　　“我不会透露给他的。”江重行给他点了一杯热牛奶。
　　“我想想，”谢蓝撑着脸，陷入沉思，“当年的事我也只是知道一些，不算全面。”
　　“在毕业前的三个月左右，清宵和你父亲的婚讯见了报，当时校园论坛上就有些很不好听的帖子……”谢蓝似乎也是觉得难以启齿：“我和陈铭也很惊讶，毕竟当时他那么喜欢你，我们都以为他会和你在一起。”
　　“什么？”江重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神色古怪地打断了谢蓝，“你说，他那时候喜欢我？”
　　谢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不然，他那么高岭之花的一个人会那样纵容你？”
　　江重行捏着咖啡勺的手有些颤抖，他几乎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喜悦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了。
　　“我们也跟他说，不要太在乎论坛上那些人说的话，”谢蓝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好像是听进去了，但实际状况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我那时候也很忙。”
　　谢蓝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润润喉咙：“后来吃散伙饭的时候他没有来，联系方式也都换掉了。要不是那天碰巧，可能我和他就没什么联系了。”
　　江重行向后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捏了捏眉心。
　　说到底，当年究竟怎么回事，谜底还在柳清宵身上。


第14章　
　　坐在办公室里的柳清宵突然打了个喷嚏。
　　“没事，”柳清宵抽了一张纸巾按在脸上，摆摆手，“你继续说。”
　　站在他面前的是差不多被他派出去半年的秘书小梁。他手里端着一份文件，面无表情：“船舶集团的账相当干净，我在那边处处受限，几乎查不到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内部有大笔不明资金的流动。”
　　柳清宵若有所思地转着手里的笔：“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刚接手财务总监这个位置的时候就看过江洲名下各个大型子公司的账目，在江城的船舶集团更是重中之重。送到他面前的是一份干净完美的报表，盈利在所有公司中排名中上，属于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他也就没有多费心。
　　等到去年再看的时候，他却觉出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拿出近几年的报表一比较才发现，船舶集团近几年的大动作不少，但报表支出始终不温不火，连数据都相差不多。他就借着考察的名义把自己的秘书派了过去。
　　柳清宵翻了两页文件，眉头忽然一皱，按了一下内线：“楚璇，你进来。”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后被推开了，楚璇进来之后带上了门：“柳总。”
　　“桌上的文件，”柳清宵扬了扬下巴，“自己看看。”
　　楚璇脸上露出一点疑惑，她走上去拿过文件，翻开看了两眼，脸色一变：“不好意思，柳总，我马上重做。”
　　“这个错误你实在是不该犯，”柳清宵目色沉沉地看着他，“还是说，你做表的时候心不在焉？”
　　楚璇一哽，只能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抱歉。”
　　“行了，扣掉一部分奖金，去吧。”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合上，柳清宵却微微皱了皱眉，那个错误实在是太低级了，根本不像是楚璇会弄错的事。
　　他也不是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璇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是家里出了事？还是失恋了？柳清宵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结果，索性打算亲自问问她。
　　临近下班的时候，楚璇过来送重新做好的报表，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柳清宵叫住了：“等一下。”
　　“您还有什么事？”楚璇有些疑惑地把身子扭了回来。
　　柳清宵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跟我走，不算你早退。”
　　“好……”楚璇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他走了。
　　柳清宵也没去哪儿，只是在楼下的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咖啡：“你要喝点什么吗？”
　　楚璇还没明白他这是唱哪一出，愣愣地摇了摇头。
　　柳清宵也不勉强，等着咖啡上来的时候，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最近失恋了？”
　　楚璇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略微垂了垂视线：“也不算是吧。”
　　“需要我开解开解你吗？”柳清宵捏着小勺，搅了搅刚刚送上来的咖啡，话里带笑。
　　“不用。”楚璇语速飞快，跟自己的老板聊感情问题实在是太尴尬了。
　　“正好，”柳清宵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也不会。”
　　楚璇又是一哽。
　　“小姑娘谈恋爱有情绪可以理解，但是不要让情绪影响了工作。”柳清宵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语气温和。
　　“那您谈恋爱的时候，也会有情绪吗？”也许是气氛太好，楚璇脱口而出，说完才自觉失言。
　　柳清宵搅拌咖啡的手一顿，他沉默了片刻，唇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暖意的笑容：“我没谈过恋爱。”
　　以前，他和江重行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他只能算是个准恋人，还很有可能一辈子准下去。
　　他和江沉的协议结婚更是和恋爱不沾边。
　　现在，他和江重行关系不明不白，也谈不上什么恋爱。
　　这样想想，他还是挺可怜的，一把年纪了，连恋爱都没谈过。
　　两人之间就这样沉默了下来，楚璇是尴尬，柳清宵则是心情不太好。
　　喝完了一杯咖啡，柳清宵站起来：“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好的，”楚璇站起来疯狂点头，“柳总慢走。”
　　送走了柳清宵，她慢吞吞地往公交站走。
　　她和路长轩吵架了。
　　也不是第一次吵了，他们好像永远都在吵架。
　　不一样的是，这次楚璇提了分手。
　　他们甜蜜的时候羡煞旁人，但吵架的时候谁也不肯退让。
　　她累了。
　　她不想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消耗自己，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下了公交，她想起来家里已经没有菜了，便抬脚往附近的便利店走。
　　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路长轩，他靠车站着，一些烟灰散落在脚边。
　　楚璇脸上露出一点惊讶的神情，但很快就恢复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收回视线，她径直往便利店走去。
　　路长轩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楚璇挑菜的时候，他在后面杵着；楚璇结账的时候，他抢着付账的手被瞪了回去；楚璇提着东西往外走，他又抢着帮她提东西。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璇烦不胜烦，索性把东西放在脚边。
　　“那天的事情是我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