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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骋少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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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什么会这样?”
七皇子知道,江旷星也知道,这句话后面还跟着一句,没有说出来——是不是我害了你。
“傻孩子。”江旷星宽慰江寻,“权臣难善终,早晚的事罢了。”
他看着江寻的双眼,这终究只是一双二十一岁青年的眼睛,里面依然是不解,不明白一个人平坦的命运可以在一夜间跌入深渊。
“就是苦了你们。”江旷星叹口气。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七皇子,“景王,你可否告诉我,你心中所愿为何?”
七皇子深深看了江寻一眼,又重新看向江父,“我所愿,不过与自己意中人,走遍山水,安度余生。”
江父缓缓摇头:“我所期冀家人子女能有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刚要开口接着说什么,忽听得牢房外的走廊深处,转角过去,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还有两人的对话声。
七皇子立刻警觉,和江父对视一眼后,拉起江寻的手走出牢房,转了两次,来到另一个牢房里,可一进去,江寻就察觉蹊跷,这个牢房的墙里,在发出声音,正好比朝这走来的两人对话声慢那么一点点,如同别有路径的回音。
江寻把耳朵贴近墙面,才发现,那两人的脚步声,他能听得清清楚楚。
七皇子低声解释道:“这是伪装成牢房的听监室,几面空心墙相连,连成一个传声的通道,牢房里说的话都能听清楚,尤其刚才我们在的那一间。但这是双向的,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
江寻看着七皇子,“你为何会知道?”
七皇子言简意赅:“章先生。”
江寻不再追问。章先生是景王府的管家,他曾见过几次的,但此人身份神秘,看起来也深不可测,看得出是极少有的七皇子信赖的手下,但当中原委如何,他从未着意探究过。
两人耳朵贴着墙,一下就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在江父的那间牢房里,是太子。
但太子只讲了一句话,他用不在意的口气道:“江阁老,我带您最得力的臂膀来看您了,您二位先叙会儿。”
七皇子看到江寻捏紧了拳头。
邹成卓的声音响起。
他开口直入正题,代表太子的意思,给江父机会,希望江父可以倒戈,反咬景王一口,至于证据,这边会做好,不用担心。
江父笑了一声,“做好?邹成卓,关于我那种种证据,也是你‘做’的,是吗?这些年,铡刀怎么落,我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想到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邹成卓也笑了一声,却不是像江旷星那样感觉事情荒唐的笑,而是阴冷干涩的笑,似乎真有什么很可笑的事正在发生一样。
“江阁老,你可还记得几年前,那场让你我仕途都更上一层楼的雪灾?”
“如何?”
“你可还记得,我求你?”
江旷星沉默片刻,“……又如何?该讲的,我当时已和你讲了,不可能为了救你一族而临时改变赈灾的计划,就算这事发生在现在,我也是一样的答案。”
“呵,”邹成卓笑起来,“你知道我姑母怎么死的吗?”
“我记得,是因寒冻离世。”江旷星回忆道。
“好一个文绉绉的‘因寒冻离世’。我不妨告诉你,江旷星,那时候,青石县的黎民百姓们刚开始人冻挨饿时,我姑母,邹府的大家长,辛苦养大我的,这世上我唯一的至亲,一直、一直在劝他们,给他们信心,说再等等,成卓就会来救大家,成卓跟着江大人,江大人不是不管百姓死活的人。
“他们就信了,熬着,冻着,饿了一个半月,很多人的父母饿死了、冻死了,很多人的孩子饿死了、冻死了。
“终于,他们做出了决定。江旷星,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你有没有读到过这样的事呢?一定有吧,书上什么都有,不是吗?”
江旷星过了会儿才慢慢问道:“什么事?”
“吃人的事啊。”
长久的静默后,邹成卓才接着道,“也许本来他们也不想。他们先是闯进我姑母的宅子,拆了屋当柴烧,煮了一大锅沸水,接着开粮仓抢粮食要煮粥喝,才发现粮仓里早空荡荡了。原来我姑母早早拿出存粮施粥后,也饿了足有大半个月了。
“但他们必须找个出气的人啊。他们问我姑母,你许诺我们的,说邹成卓回来救我们,他人呢?他在都城做官,天天吃香喝辣,想没想过他老家的人?狗官,和其他人一个样!
“这时候,我姑母说,不怪他,怪我。是我为难他了,我许诺的,我还给你们。她就跳进那锅沸水里去了。”
邹成卓用一种奇怪的恍惚语气讲完了这段话,片刻后,他问道:“江旷星,你知道吗,我本来向往和你一样,为生民立命,一生清流,直到得了这两封书信,家中老仆所写,一封急报,讲姑母去世了,一封讲她如何去世。
“我把前一封跟你说了。你记得你是什么反应吗?”
江旷星回答道:“我允你回乡服丧。然后,你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邹成卓听了,语气平静,却陡然间多了一种疯狂,“你可知,我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的时候,我的心像被一只鹰爪死死攥着?我以为我的心已成了灰烬的,可怎么竟还能滴血。那之后,最好笑的事发生了:你上表圣上,让他知道我的族人面对寒冬饥荒,而我却没有改变赈灾方案。你还在里面写,邹成卓是可以依赖的国之栋梁,真正可堪中流砥柱之任。”
江旷星叹口气,“看来,是我看错。”
邹成卓笑了,却是自信的笑,甚至到了傲慢的地步。
“不,你没有错。”邹成卓道,“我就是国之栋梁,我也定可堪中流砥柱之任。”
然后,他压低声音,用唾弃的口气,恶狠狠地说出一句话:
“我只是,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江旷星没有回答。
邹成卓冷笑,“你想不通吧?你以为,你就是人间表率,你以为,天下君子,都应该以你为榜样吧?
“不错,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曾真心仰慕你。
“你知道吗,如果你只是让我节哀,那我收拾收拾自己,没准还是能一直跟着你干,还是能一直信你那套圣贤教化。
“可你上表圣上,你让圣上为我加官进爵,让我成为天下官员的榜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交换。
“这天平,一边是我至亲的血泪性命,是她在霜冻中的忍饥挨饿,是她信我,以为我是她的盼望,信赖我会救她于危困。
“另一边,端着我的官运亨通,端着着我的声名远播,端着我头上这顶又高又重的帽子。
“这天平标着的刻度,就是密密麻麻,‘圣贤’二字。
“我就是从那时候起,看透了你,看透了你这种人,看透了这一切的荒唐可笑。
“我至亲死得越惨,我从圣贤这一刀刀刻度里得到的嘉奖就越多,我的帽子就越高、越重,我就越能平步青云,为圣上倚重,为朝野内外敬仰。
“您说是吗,江大人?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明白了:我不想成为这扭曲的一部分。我想做事,我的渴望和决心一点都不比你少,可我再也不想用你代表的扭曲刻度来衡量我自己。
“江旷星,你若不肯与我们合作,决意去死,你也不用担心身后一切。我必定成为国之栋梁,我必堪砥柱重任,我也一定会位极人臣,呼风唤雨,实现我心中盛世图景,到那时,我必竭尽全力,让世上再无以至亲换功名的丑事发生。
“什么圣贤,都给我去死吧。”
这洋洋洒洒一番大论完毕,邹成卓好像终于说完了全部要说的话,半晌,是江旷星打破沉默,黯然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是我看错你,可原来,你也错看你自己。”
邹成卓沉默以对,江旷星也沉默片刻,然后,竟松口气般地笑了,“你说的,你要做到。泉下相见,头顶必是盛世;盛世之上,必是青天。我等着。”
邹成卓像是愣住了,好半天才蹦出一个字:“你——”却没有说下去。
江旷星语气中的笑意没有减少,那笑意没有一丝一毫不屑或不平静,就像一个前辈对一个后生讲一些期许的话时那样的笑意,“我是错了。我错在,我做事为天下苍生,却没把你算在里面。”
他长长叹了口气,“是我错了啊。”
邹成卓像被噎住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然后,吃吃笑了几声,再没做声。
太子的声音响起,“看出来了吧,江阁老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毒蛇只能和毒蛇在一起,就算你有自己从善如流的错觉。”
邹成卓没有回答,太子也不多说,只道:“你先出去吧。”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尽头的大门开合,邹成卓已离开了。
再开口时,太子语气变了,恭敬中带着陌生,底色却是一股寒意,“少师,许久未听您讲课了,刚才听罢这一课,获益良多。”
江旷星语气平静,“殿下不必多礼。”
太子轻松地笑笑,“说来,少师对我,真正是一点未看错。”
“殿下入仕,如鱼得水,应当恭贺。”
“恭贺?可我看你,怎么是越来越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讲的样子呢?”
江旷星没有回答,太子自己说了下去。“我的确是先生讨厌的那种人。我还没变成现在这样时,先生已经看出我会变成的样子。所以那年,先生拒绝我。 ”
江旷星依旧没有说话,太子笑了笑,接着道,“那时候,我就在心中起誓,有一天,就算捆过来绑过来,我也要让先生成为我的人,为我效力,一生不渝。
“你看,我不是做到了吗。我起的誓,我发誓要的人,我定不负。
“所以,先生,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请先生助我登基,你要的是山河也好,不是也罢,无论你要什么,我必助你实现,只要你答应站在我这边。”
半晌,缓缓地,江旷星问了三个字:“你这边?”
漫长的静默,空心墙这一侧,七皇子心中一凛,他看到江寻咬紧了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是的,加入我的阵营。”
“老臣没猜错的话,如果成为□□,第一件事,就是诬告景王吧?”
“是。您只需要写下一封陈情书,讲明是七弟暗中挪用款项,被我发现,与你商议,七弟见事迹败露,便以公文来往假造书信,把款项迁移说成是你拉拢他,把你供出去,他却以一招一损俱损减轻怀疑。”
“看来太子殿下算得周全,既要我不得不加入,又要景王身败名裂,此后殿下夺嫡之路,又少一个潜在对手。这一盘棋,殿下下了这许多年,功力果然是越来越深了。”
“先生过奖。”
“殿下,其实臣拒绝您邀揽那晚,心中有许多话未讲。”
“但说无妨。”
“不……殿下,已没有必要了。”
顿了顿,太子用冰冷的语气问:“什么意思?”
“殿下,那一夜,我不说,因为我在等待,等待您能成为明君的那一刻,您不必邀揽,我也会到您身边。但现在,我只有一句话:如今的你,已不值得我再说什么了。”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到,空气在决绝的死寂中凝结。
直到,愤怒如猛禽低低盘旋在半空中一般,太子压住声音吼道:“……江旷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一瞬流露心底情绪,下一句,太子又恢复冰冷寒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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