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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作声地躲避着王女士的暗中观察。
　　岂料王女士粗神经不觉察，还一开口就撞雷区：“宝宝啊……”
　　元白浑身一抖。
　　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
　　他一定要禁止这个称呼！
　　元白默默拿出手机，打开自己微博，做了一件让亲妈粉心碎太平洋的事。
　　最近那条微博底下，前五十一水的表白。表白自然会有称呼，元白带着决绝的心情，一口气给八个叫他“哥哥”，六个叫他“元白”，三个叫他“白白”的评论点了赞，唯独略过了最多的叫他“宝宝”的评论。
　　然后他又选了一张自拍，迅速发了一条新微博。
　　五分钟后，元白再次掏出手机，满意地看到前排无宝宝，一水的哥哥。
　　元白淡淡呼出一口气，收起手机，深藏功与名。
　　此刻，微博群里热闹翻天。
　　【等一下，元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炸评论了？】
　　【我天，他一口气赞了十八条，是受什么刺激啦？】
　　【……我咋感觉他是在怼宝宝党，完啦完啦，亲妈哭泣！】
　　【qaq我滴崽一定是到叛逆期了，逆反。】
　　【天，这个举动也太可爱了吧，想像一下元宝打开微博，看到一排的宝宝，纠结又无助的握紧了拳头……】
　　【咳咳，没办法，他不想我们叫，就听他的吧＇摊手＇谁让我们宠小孩】
　　【＇慈爱＇让着他吧，我们评论里叫哥哥，群里叫宝宝＇嘘＇小点声别让元白听见】
　　【宝宝！】
　　【宝宝宝宝宝宝＇亲亲＇】
　　刷屏中……
　　【嗨呀，发微博了＇链接＇eon】
　　【冲！】
　　【来了来了】
　　【……】
　　【嘻嘻嘻，评论里叫一声哥，群里叫三声宝，美滋滋~】
　　……
　　元白在机场和王女士道别，他自己是觉得没什么，可王女士总想着他头一次一个人出去那么久，心里相当不放心，又翻来覆去叮嘱了一大堆。
　　元白手在小腹前交叠，背了个小书包，低头听话的样子太乖。vip室里人不多，仅有的几个抬头看见他，都投来好奇和惊艳的眼神。
　　那个男孩子怎么能好看成这样，是明星吗？是明星吧。
　　从不追星的人这样想。
　　不，也见过明星真人，但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个完美的、没有瑕疵的、造物主钟爱的人类。
　　角落里一个人，从元白进门时就绷紧了脊背，从报纸后面默默盯着他看。
　　报纸是《财周刊》，版头上写着《娱乐帝国之财富人生》，配图是一个坐在象征财力的座椅上的三十多岁男子，面容清癯，神情冷淡。
　　元白没注意到这个人。王女士离开后，他默默一个人坐着看了会手机，过了会，突然意识到旁边位置多了个人。
　　休息室很空，这个人为什么要坐他旁边。
　　元白心里有了一点忌惮，拢了拢眉，按熄了手机屏，默默从包里拿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锦祺见他拿了本书出来，本来暗暗振奋，想从“这本书我也曾看过的”开始搭话，结果定睛一看封面：……
　　直到上飞机，两人还是相安无事。
　　商务舱，元白找到位置，正调整座椅，一抬眼，见那个一直暗自打量他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锦祺冲元白露出微笑，伸出手：“你好，我是……”他特地让特助订好元白旁边的座位，准备在飞机上来一段完美的邂逅。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对锦祺道：“呃……我想这是我的位置。”
　　锦祺动作微僵，脸色慢慢沉下来。


第96章　
　　锦祺淡定地转过头，他是绝对相信自己特助的办事能力的；　因此这个座位绝对不是别人的；　就是他的。
　　然而一对视；　就发现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十分眼熟。
　　锦祺自己个子不矮，有一米八几，但这人比他还要高几公分，且身材比例比缺乏锻炼的总裁先生要好得多；　捉去时装周也不会太出戏。
　　帅气，青春蓬勃；　一双狭长的眼睛有点野性，运动风格；　看起来像个刚从篮球场上下来的高中生。
　　洛凛，童星出身；　“国民弟弟”，难得的实力和人气都相当高的演员，和元白同岁。
　　洛凛不认识锦祺，却是认得元白的；　掏登机牌给锦祺看的功夫一低头；　朝元白笑得极灿烂。
　　“这么巧。”洛凛相当自来熟；　对元白伸出手道，“我是洛凛——我还以为要到剧组才能见到你呢。”
　　锦祺在洛凛横插一脚的时候就收回了手，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握到，这个小青年却胆敢伸手——还成功了。
　　锦祺阴沉沉地看着元白握住洛凛的那只手，心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宁买握手券了么？
　　……他毕竟是假公济私来追星的；　思维在那一套里没转换出来也很正常。锦祺想到自己的妹妹，也是一个德行，冷漠脸。
　　“这真是我的位子。”洛凛终于把登机牌找了出来，转头对锦祺道，“这位先生，您自己看。”
　　座位号赫然写着“7a”。
　　空乘终于看到这一幕，忙过来小声引导着从来没坐过头等舱以外位置的锦祺：“锦先生，您的座位在这边。请跟我来……”
　　锦祺：……
　　他回去就要开除了那个助理。
　　哼哼，锦祺恶狠狠瞪了眼如愿坐下来、正和元白亲热说话的洛凛，在心里计算把他签下来然后封杀的可能性。
　　锦大总裁老大不情愿、但还是遵守规则地走了，洛凛则兴致勃勃跟元白讨论起了戏。
　　“元哥你后来试戏的片段我看了。”洛凛滔滔不绝道，“不瞒你说，看之前我还怀疑陈导是不是搞错了，你看起来就很贵，怎么能演得了贫民窟里长大的人。然后我看了几秒钟，绝了！”
　　元白一向是一被夸就不好意思，但洛凛这么夸他，那就不是不好意思了，简直是害怕。
　　“不不不。”元白拼命摇头，“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演，就是照着自己想法说台词而已，你太高看我了。”
　　元白又道：“还有，你叫我哥我真的很不好意思，你是大前辈呢，比我早入行那么多年。”
　　“但是我比你小一天诶。”洛凛脱口而出，然后挠了挠头，“就是……你生日那天一直上热搜，我就记住了，因为正好跟我挨着嘛。”
　　“不然这样好了。”洛凛提议，“干脆我喊你元哥，你也喊我洛哥，这样就公平了。”
　　元白笑了一下，顺口喊了声：“洛哥。”
　　洛凛：……
　　啊啊啊啊，他内心剧震！
　　不愧是omega……
　　超级可爱……
　　过道那边的锦祺忽而侧目，心想你脸红个屁啊！
　　不行，这个小屁孩是个威胁，锦祺内心默默敲响了警钟。
　　元白翻了一下行程，脑子里过了两遍新剧本，倦意袭来，慢慢睡着了。
　　他一直在做梦，眼珠不安地在眼皮下转动
　　他梦见自己在飞，又仿佛是在重重地坠落，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下坠落。他在梦里拨动时钟，便能穿越时空，回到下落的起点。如是往复循环，他一点也不想再重复了，很累……他想醒来。
　　然后他梦里终于出现了第二个人，身影和陆曜很像，于是他上前紧紧抓住那个人，一定还要再无止尽地飞下去的话，也希望有人陪伴。
　　但是陆曜反手抓住他，将他拉近，摸着他的发丝，然后尾指向下，触到他的腺体。
　　似有若无的触碰里，什么东西在逐渐苏醒。
　　“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
　　在着陆前的广播词中，元白猛地睁开眼睛，后颈火辣辣地作烧。他下意识想伸手去碰，却听到洛凛担忧的声音。
　　“……元哥你没事吧。”
　　元白顿住，微微痉挛的手攥成拳。
　　“没事。”他说。
　　少年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因为做了太久的梦还有点懵，薄薄的眼皮垂下来，又掀起，掠过旁边洛凛的侧脸，望向即将降落的城市。
　　市郊的绿色农田、水域、再至一片白的工业区，白天的北城是素朴的，并看不出半点惊心动魄的迹象。
　　但就是在这样素朴的北城，诞生了无数优质的影视、文艺作品，诞生了伟大的思想家，享誉全球的创作者。
　　这里是文化的中心。
　　omega偏过头看着窗外，暖色的白昼从舷窗流淌到他的脸上，他没有多余的神情，眼皮从耷拉着到一点点睁开，是一个苏醒的过程。
　　少年出神地看了窗外很久，那双眼睛也随着飞机降落越来越明亮，最后，他唇慢慢扬起。
　　*
　　数千公里外，陆曜在花园的长椅上睡了一个午觉。
　　他梦见了元白，梦里omega眼睫湿润，目光雾蒙蒙望着他，抓住他的手。
　　于是他便反手握住他的，并低下头去，用唇轻轻厮磨少年脆弱的颈项。
　　所有现实中他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统统在梦里做了。
　　陆曜不想醒来。
　　直到他感觉面上凉丝丝的，好像不断有水落到他脸上，微微的痒。
　　alpha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上。四周空气湿漉漉的，面前的水面上湿气氤氲，一圈圈涟漪四散，举出水面的荷叶在雨里变成深绿。
　　蜻蜓无力地在水面低飞，消失不见。
　　下雨了，南国的夏雨，万事万物仍旧在热力里昏聩着，只他被突然降落的雨丝唤醒。陆曜抹了把脸上的水，思考着再重新躺下去的话，能把那个梦接着做下去的可能性。
　　为什么会这么真实，好像一切真的发生过一样。还是说白日梦，果然与夜间的梦境不同么。
　　陆曜出神地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我到啦。”


第97章　
　　六月末，正是各大娱乐业巨头预热新综艺、选秀、大剧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有新的顶级流量诞生。
　　去年暑假；going横空出世；一年内霸占男团市场，垄断唱片业榜首。
　　养成系固然出死忠，但风险也很高，不像成品偶像那么容易操控。有人评价；养成系红就红一个时代，不红那么出道即养老。
　　也是由于这种原因；长期以来，只有慈航坚持养成；其他试图仿照其模式的公司，很难成功。资本没有那么多耐心；不会看到几代失败还持续投入，有这钱拿去投两季选秀不香么？
　　然而娱乐公司赌输了很多次不要紧，只要赌对一次大的，立刻逆风翻盘。
　　going一出；慈航多年的坚持；全都有了意义。
　　慈航没有上市；没有外来资本参与，但它财务结构却极为健康，现金流充足，合同良心，简直是一家绿色企业。
　　西下娱乐完全相反；它盘子大，和资本根深交错，每年有业绩目标，看起来很厉害，内里日子过得挺痛苦。他们去年投的几部电影，有延期的，有过不了审的，大多数则是悄悄上映然后扑得无声无息。
　　锦祺这次去北城，自然不只是为了公费追星，还有几个项目要考察。因此陈导和卢导的开机仪式上，都没有见到锦祺的身影。
　　两边都没有邀请媒体，在六月最后一天的下午悄悄开了机。
　　*
　　元白低着头，让化妆师给他的后颈遮瑕。小刷子刷毛极细且柔软，但omega的腺体实在太过敏感，就算隔着半透明的胶带，也仍然很快被刺激得周遭泛红。
　　化妆师停住了手，实在有些不忍心：“是不是我手重了？”
　　“没有。”元白吸了口气道，“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