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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拿过什么征文比赛的奖……”
　　新生代表，对于天勤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传承，多少双眼睛盯着的。
　　元白最近除了写演讲稿就是背演讲稿，哪里知道这些关于自己的风风雨雨。
　　他站在储物柜前，书包帽子放进去，手机拿出来，把一直塞在口袋里的校徽别在胸前。
　　储物柜表面是光滑的金属，可以看得见人影的反光，他就着柜子当镜子用，调整了一下校徽，忽然眼角余光里闪了一下，“咔擦”一声。
　　……什么人偷拍还用防偷拍的手机。
　　元白想起陆曜手机里那张照片，搞不好就是这么被拍下来的吧。
　　元白想了想，决定权当没看见。
　　然而他打算放过别人，别人并不打算放过他。
　　“嗨。”拍照的男生个子挺高，笑得痞痞的，是那种很自信的人。
　　元白心想这谁。
　　他手指从胸口校徽的位置放下来，看向对面人，用眼神表示询问。
　　那人指了指自己道：“岑秦。”
　　他特意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对方对他的名字做出什么反应。
　　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等到。
　　元白眼神困惑地耸了耸肩：“你有事找我？”
　　男生眉头不明显地皱了一下，有点不耐烦：“……认识一下呗，我是学生会的，跟你一个班。”
　　元白并不擅长应付这种自来熟的人，他今天任务很重，也没空结交新朋友。
　　如果之前没有偷拍，他可能会态度好点。但对现在眼前这个人，他实在没什么好感，也就懒得应付他了。
　　“改天吧。”元白委婉道，“我有事。”
　　他没再给面子，转身就朝礼堂方向去了——他是真的有事。
　　那人望着他的背影，嗤了一声。
　　“假清高。”
　　声音没半点掩饰，清清楚楚传到元白耳朵里。
　　元白捏了捏拳头，对这种无来由的敌意有种无名的愤怒。如果他不是GOING的一员，如果不是已经出道，他可能会什么也不管，直接回转身去，找这个人打一架。
　　但是现在的他肯定是不能打架的，赵姐再三叮嘱过他们，不要惹事，尤其不要在学校里惹事。
　　元白深呼吸三次，再睁开眼睛，就把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全都忘了。
　　*
　　天勤的新生入学后的第一天，上午有新生典礼、熟悉学校，下午有入学文艺汇演。
　　这天学校对外开放，本校学生可以邀请家长、朋友进校参观。
　　天勤有百年历史，出过很多名人，校规严格，平常是严格不允许外人进去的，唯有这一天例外。
　　元白进礼堂后，稍微整了下头发，和负责典礼的老师对了对流程。
　　这会儿大厅里还空得很，他抱着矿泉水在前排坐下，默默又背了会稿子。
　　第一排座位上都贴了名字，元白在右侧的最边上几个，方便他等会上台去。
　　大厅可以容纳一两千人，前排一半坐新生，后面一半空着。他坐在那休息的时候，台上准备典礼的人来来回回布置和检查，两侧的大门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
　　靠近他那一侧的门一直关着，临近开场时才被推开。门一开，喧闹声顿时震得他耳朵有点麻。
　　“快点快点……”
　　“快开始了……”
　　人流匆匆往后去，有少数人认出了坐在左近，下意识朝门口抬头看过来的元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但来不及说话就被人群推到更远的位置去了，只能远望着元白和同伴耳语。
　　元白总觉得后脑勺好像火辣辣的，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似的，不由得更紧张了。
　　他又拨了一下胸口的校徽，冷不防后面有人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句：“元白。”
　　他一回头，几个女生便小声惊呼：“啊真的真的是！”
　　还有人直接拿出手机想拍照的，元白赶紧回过了头，有点气闷。
　　他没找到喊他的人，朝他这边行注目礼的人实在是不少，很难找出一个陌生的声音是出自谁之口。
　　为什么都在看他？
　　他们学校的学生怎么也这么……以前陆曜也是被这么一路闪光灯闪过来的吗？
　　感觉有点不大好，元白想。作为偶像的时候是一回事，作为学生的时候是另一回事。在学校里也要被盯着看，多么奇怪！
　　礼堂的前门是给学生走的，外来的、参观的，则从后门进来。
　　后面的位置坐得比前面还满，元白正在因为被围观而不自在，后面突然传来集体“哇~~”的一声：
　　“——啊啊啊啊！！”
　　“是GOING？是GOING全都来了吗？”
　　“不陆曜好像不在……”
　　“卧槽……”
　　如果可以的话，给那个“哇”加上绕梁三日的声波线也毫不夸张。
　　元白跟着回过头，远远看见他那几位队友竟然真的都来了，就近在靠门边的地方坐下，一下子把对他的过分关注全吸走了。
　　谢天谢地，元白感激地想。
　　他赶紧站起来，朝Alan他们那边看去。
　　距离挺远，礼堂里此刻又太吵，那几个人也朝前张望，但一时肯定找不到元白在哪。
　　元白赶紧掏出手机。
　　然后才意识到，他好像根本没有他们的手机号。
　　……
　　“请大家安静下来。”负责主持的老师轻咳了声，敲了敲话筒，“我们的新生典礼马上开始了，请大家安静。”
　　人群慢慢冷静下来，只是大部分女生脸上仍然满是激动，男生则很多一脸不屑。
　　那可是时下最火的男团，就这么……近距离的……走到眼前……
　　男生们表面不屑，其实心里酸得很。
　　中学男，几个能欣赏受女孩欢迎的同龄男性，更不要说打扮精致入时的潮流偶像了。
　　都坐好了之后元白再朝后招手，就比较显眼了。Alan先看到他，赶紧拉了拉旁边的祝明羽，那四个人都笑了。
　　元白再坐下，想了一分钟陆曜怎么没跟他们一块，紧接着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经这么一折腾，他似乎。
　　把写好的稿子忘光了。
　　！！！
　　手机里存的文件点不开，本来放在兜里的纸质稿件也找不到了。
　　元白表情开始放空，他努力回忆自己写的演讲稿，之前背了好多遍的演讲稿，已经得到年级主任肯定的演讲稿。
　　主持人开始带领大家回顾天勤的百年校史，他没想起来。
　　校长如沐春风地发言，他没想起来。
　　老教师回忆艰苦往昔，他没想起来。
　　年级主任上台时，还鼓励地看了坐在角落的元白一眼，只是这一看，觉得有些奇怪。那个虽然有些腼腆，但一直非常积极的孩子，怎么紧张得脸全白了？
　　元白攥着拳头，绝望地想，难道他要上台去freestyle吗。
　　“……下面，我们请新生代表发言……”
　　整个大厅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元白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机械地迈开步子走了上去。
　　底下无数人悄悄拿出了手机，对着这位从名不见经传到新生代表发言的无名之辈，想要录下他的公开表现——有的人只是想凑个热闹，还有些人是想看他笑话的。
　　那种什么都不会，依靠商业包装获得人气，然后就抢走了异性关注的小白脸。
　　懂什么演讲？
　　陆曜来迟了一点，他从后门进来，动作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眼睛扫了一圈，发现了自己团里的人，于是走过去坐下。
　　祝明羽往旁边看了眼，吓了一跳：“陆——”
　　陆曜警告的眼神让他迅速把惊叫咽了回去，改成用口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走路一点也没有声，不会太可怕了吗？
　　陆曜只竖起一根手指让他安静，然后点了点台上。
　　专心听。
　　无数双或期待、或质疑、或嘲弄、或不屑的目光里，制服整齐的高中生从容不迫地踏上了台。
　　整个大厅里一片寂静，以至于话筒边一点小小的动静都那么清晰。元白站在台上正中央，调整了一下话筒，金属架挪动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到礼堂的各个角落。
　　Alan无意间扫了眼陆曜，发现他居然拿着一个DV，还是体型巨大的那种追星神器。
　　他脸上抽了一下，那表情一定很费解，因为另外三个人看到他的表情，也都纷纷转过头来看陆曜。
　　然后他们集体：“……”
　　曜哥，这样夸张有必要吗，你没看见前面正中间一个两边各一个，一共有三个职业摄影师在用专业设备录制整个典礼的过程吗？
　　陆曜淡淡瞥他们一眼。
　　几人只觉得，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叫做“你们不懂”的嘲讽。
　　……他们确实不懂。
　　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奇怪的，元白反而不怎么紧张了。
　　在舞台上，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身份是偶像，他在心里接受作为偶像被所有人注视，并努力吸引别人的目光，是他应该做的事。
　　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他被选择出来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就和大家说说心里话好了。
　　年级主任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元白。是他说服了校长，让元白代表新生演讲。那并不是因为元白是什么偶像，而是因为他发展相当全面，完全当得起。
　　当然，如果不是对方最近有了些名气，他并不会注意到这个孩子的优秀，但如果只有名气，他也肯定不会选择元白。
　　这孩子演讲稿写得好啊，流畅又富有感情，最后又进行了主题的升华。
　　年级主任满意地看着神情自若的元白。
　　当元白开口，他的表情缓缓地崩了。
　　这和说好的演讲稿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元白真的开始了他的freestyle式演讲，进入状态之后他侃侃而谈，流畅又自然，没有看过他原来讲稿的人，根本不可能想到这是即兴的演讲。
　　台上铺着红地毯，站在中间的少年制服上没有一丝皱褶，领口扣到最上方，露出微微凸起的精致喉结。
　　他皮肤很白，薄薄的眼皮时不时眨一下，唇齿微张，偶尔说到有趣处，嘴角微微翘起。
　　元白说的都是些自己生活中遇到的事，说自己的经历，对未来高中生活的展望，想要做什么，以及认为应该怎样去做。他声音好听，像清泉淌过石涧，不管讲什么都不会让人厌烦。
　　“真奇怪。”
　　底下刚刚还满脸不屑的男生，慢慢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这个‘小白脸’，好像不是那么招人讨厌啊。”
　　“竟然没听睡着。”
　　“摸着良心讲，这声音是有点好听……”
　　底下不时传来吸气声：
　　“是谁说他长得不好看的卧槽……”
　　“我就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他眼睛好有神哦，有被蛊到。”
　　也有人坚持己见：
　　“得拿艺人的标准要求他吧，首先身高我就不可以。”
　　“男人脸倒是无所谓，个子很要命啊。看那鞋跟，他净身高有没有一米六啊？”
　　“精致度不ok，放明星堆里就一路人甲。”
　　甚至还有人这样说：
　　“你们要求太低了吧？就这？我觉得我就不输给他。”
　　某妹子听了身边直男自信满满的发言，侧眼打量了一下他油光满面的脸和满脸的青春痘，一言难尽地站起来换了个座位。
　　元白以前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能编。他最后鞠躬的时候，脸上的汗直接顺着发梢淌了下来，满脑子只有一句“终于结束了”。
　　他重新站直，眼睛悄悄扫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