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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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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夫便睁大他的眼睛,把眼睛瞪的像牛眼一样大,狠狠瞪了这个人一眼,把一切归结到聂慕身上。
  “该死的衷!”
  再遇到聂慕时,黑夫已经和聂慕踏上了去占领新城的路上了,他们年轻力壮,身手敏捷,总是走在队伍的前面,一路上大家很轻松,因为新城已经是秦国的疆域了,这次这支秦军只是经过这里,往更远的一个城送粮草。
  黑夫隔着押运的板车一直试图和另一边的聂慕讲道理,劝他还钱。高高的粮草挡住了黑夫的脸,聂慕很挺拔,黑夫就矮了许多,他只能看见黑夫的一个头顶。
  黑夫讲了一路,聂慕仍然面无表情,“我没钱。”
  “没钱你还借我的钱?你这种行为,和杀人越货的楚国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区别。”聂慕不为所动。
  “可冬天就要来了,我没有钱,又能怎么办呢?冬天需要的好布,棉靴,我一样也没有,又如何能挨过这令人浑身发抖的寒冬呢?”
  “咬牙就挨过去了。”行伍长经过他们两人的车,听到对话,笑着轻轻抽了黑夫一鞭子,“黑夫,你不要担心,衷已经给家里人寄去书信,不久就有钱还你,让你不至于在冬天冻死了。”
  “家人?衷你竟然还有家里人吗?”黑夫冲行伍长打了个招呼,转头问衷,“我却从来没有听说个这个消息。”
  不过黑夫很快就想通了这件事,虽然他经常和衷一起行动,但衷沉默寡言,几乎不跟他说话,虽然熟悉了以后好了一些,但仍然是黑夫一个人单方面聊天,当然不可能知道衷有家人的消息。
  可一年多以来,衷的家里人没有给衷寄过任何钱物……可怜的衷啊!为什么他与衷的身世就这么凄凉呢?难道武功高强面容俊秀的儿郎总是命运多舛吗?
  正想着,却听到衷大喊了一声,“戒备!”
  响亮的声音穿透整个山谷,又荡了回来。
  “戒备~”“戒备~”
  整个轻松的队伍迅速戒备起来,十几个人围着粮草站成一圈。
  “怎么了!”行伍长赶到聂慕身边,很紧张地问“衷!”
  聂慕没有做声,拔出剑来指着被踏乱的草,草痕一直延伸向山谷里面,往前看,还有更多被踩过的痕迹。
  “儿郎们往后撤!”行伍长捏紧手里的戈,“护住粮草。”
  “后面有人!”
  “我们被包围了!”
  队伍里此起彼伏的情报声音使队伍惊慌地收缩了一阵,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队伍最前面的黑夫喊了一声“大约五十人!”
  “是楚国人!”
  “不是楚军,是来抢夺粮食的流民!”行伍长往前站了一步,冲山谷里喊话,“若你们现在散去,秦军既往不咎!”
  来者并不是楚军,这是个好消息,可以十几人对五十人,仍然有些吃力,加上黑夫已经看清了这些人手里拿着铜制的农具,“衷,你要活着还我的钱啊!”
  聂慕看了他一眼,握紧了手里的剑,他是唯一一个不使戈的人。
  “若你们把粮食留下,我们也既往不咎!”
  楚人桀骜难驯,对秦军恨之入骨,就算把粮食留下,也不能善了,这样的事此前偶尔有发生,但很少能集结这么多人在山里哄抢秦军的军粮……可见新占领的新城里,实在是很乱。
  “把他们全部抓住,吊起来!砍下他们的头颅祭奠死去的楚国儿郎!”
  “杀!”
  “衷!要活着啊!”黑夫跟着聂慕冲了出去。
  两拨人碰撞在了一起,几十个人的厮杀声填满了这个狭小的山谷,原声和回声激荡在一起,拼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群乌鸦在崖上盘旋,窥伺着。
  等待一顿新菜。
  最终楚国人先萌生退意,惨重的损失让他们从恨意中清醒了一点,记起了自己的主要目的是抢夺粮食,吃饱了才能打架啊!损失这么多弟兄也只是为了几袋粮食啊!便指挥人退,把粮食背上跑了。
  聂慕也没有去追,他跑不动了。
  十几个人的队伍如今只剩四个还依靠着戈的支撑站立着,其他人都已经倒下了,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有一个腰受了伤的楚国人挣扎着往路边爬去,肠子都拖了出来,聂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肠子挂在了一根折断的戈杆上,看到黑夫撑着戈走过去,他更加用力的往外爬,把肠子拖的更长。
  “别杀我!别杀我!”
  “对不住了!”
  黑夫挥起戈狠狠地朝他胸上扎去,山谷里又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黑夫却没有停下来,又狠狠扎了十几下……停不下来了。


第14章 
  聂慕脱力地往后一倒,睁着眼仰躺在地上,看见几只乌鸦在天上盘旋,它们都等着过来吃血淋淋的人肉,行伍长的头与身体还剩一点皮相连着,脸已经被砸的模糊不堪了,不过看样子,聂慕猜出是他,因为行伍长的一只耳朵在半年前被楚国人削掉了,现在只有一边有耳朵。
  所以他给行伍长取了个外号叫热血一只耳。
  聂慕看了一会行伍长血肉模糊的脸,头浸在流成一片的血水中,转头看向天空,今天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天像染布的颜料一样蓝,像美玉一样清澈……
  “衷!”黑夫跑过来扶起聂慕,“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你不能死啊!我的钱要怎么办呢?难道我竟然没有死在烧杀掠抢的楚人手里,却要因冬天太寒冷而死吗!”
  聂慕看了他一眼,“是行伍长的血。”
  黑夫松了一口气,沉重的心情稍微因为能平安度过冬天有所减轻,“你武艺高强,自然是不会这么容易死在这些贼人手里的,只是行伍长……”他把行伍长的头与身体手法粗糙地接在一起,行伍长的新妇和幼儿又要如何度过寒冷的冬天呢?
  其他几个还能行动的人仔细检查着战场,把没死的楚人用戈刺死,把他们的东西收到自己身上,黑夫在战场上搜了两遍,竟然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找到,他拔开一个楚人的衣服,低声对聂慕说,“天气已经很冷了,他们竟然只穿这样的衣服,难道楚地的人要比秦国的人更能扛住寒冷吗?”
  连年的战乱,无人种植农耕,又哪里来的衣服和粮食呢?
  聂慕为尸坑填上最后一捧土,对黑夫说。“我们为什么要打仗?”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这是王的旨意啊!我们只需要遵从就好了,如果我们不去攻打他们,他们就会来攻打我们,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啊!”
  聂慕没有说话,扛着剑走了出去。
  丢失了粮草,剩下的人只好往回走,才到新城外的营地,就有人把他们往角落里驱赶,“你们!你们怎么回事!”
  黑夫向将军的人报告了发生的事情,另一个行伍长走过来,他与黑夫认识,低声训斥,“粮草竟然被抢了吗?这可是死罪啊!”
  “楚人太多了,我们拼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将他们全部斩杀啊,十几个人的队伍,要怎么战胜拥有武器的五十人呢?”黑夫跪在地上,垂泪涕泣,聂慕一行人也跟着他跪下来。
  “那你们的行伍长……”此人也认识他,平日里都称聂慕这只队伍的行伍长为一只耳,与他有很深厚的情谊,此时和黑夫一起垂泪起来。
  “你们赶快去帐后面清理伤口,这样头发凌乱面容不整呆在这里哭成何体统呢?”将军示意几个人把他们拖到帐子的后面,不要丢人现眼,“今天有大将军要来巡视,你们就不要出去了。”
  正要训斥他们,却听到有儿郎来报,“大将军已经快走到营门口了。”将军只好再次呵斥他们不要出去,老实待在帐里,以免给大将军留下不好的印象。安排好不稳定因素,他快步走出帐子,往营地外面赶去,已经有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人将军认识,是大将军李信,他身着一件蟠龙铠甲,着黑色的中衣,腰上别着他的佩剑丹心,他身上的蟠龙铠甲是王亲自赏给他的,丹心也是王赏给他的,可见王对年轻有为的李信将军格外爱重。
  他跪下来行礼,“大将军!”
  李信冲他点点头,看向身后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李信将军很高,黑衣男子竟与他差不多高,像一棵笔直的青松一样挺立着,有些不凡的气度,黑衣男子轻轻点了一下头,李信开问“你这里,有一个叫衷的士兵吗?”
  “你是说衷吗?”将军看向黑衣人,识趣地向李信诚恳答道,“是身量很高,体格瘦长,腰间背着一把剑的衷吗?”
  身量很高,体格瘦长,腰间背着一把剑的人到处都是,并不是什么很有特点的描述。
  “他的肩膀上有一个牙印。”
  “衷的肩膀上有一个牙印吗?”将军询问其他人,其他人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黑衣男子大约对这种毫无重点的问询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男子的声音就像玉珠滚落进玉盘中一样悦耳,将军立马向前带路,“他在帐里面。”并用眼神示意一个士兵去安排,丢失粮草是一件大事,也可以是一件小事,若是让李信将军看到他们的样子,万一发起怒来,谁又承受的住呢?
  等一行人到了帐里,账里已经只剩聂慕一个人了,他□□着上身坐在地上,正在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观察自己的伤口,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只一眼,就认出了赵政。
  许久没有在心里皱眉的聂慕心中一震,皱起眉来。
  营地位于新城外,秦军刚刚占领的新城,是非常乱的,危险重重,秦王带着一小支队伍犯险来到这里,是把自己,把秦国的安危置于不顾吗?
  赵政怎么越活越任性了?
  “叫军医来。”赵政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发起火来,他隔着黑幕冷冷地看了一眼带领队伍的将军,“为什么没有军医!”
  将军何其无辜呢,聂慕并没有很多皮外伤,只有很多淤青,这种情形,是达不到叫军医的程度的啊,这不是拿宰牛的大刀去杀鸡,拿浴桶喝水吗?虽然他并不能看清黑衣人的神情,李信将军已经在用眼神逼视他了,他只好快步走出帐去,为一个小小的士兵请军医去了。
  折腾了好一会,军医才把聂慕身上的伤口细致地处理清楚,赵政从头到尾监督着,对他粗糙的方式有些不满,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为什么每次聂慕都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呢?
  赵政让所有人都出去,聂慕此时没有力气和他对着干了,老实地坐着,正在想,他写信让惊寄点钱和好布给他,难道是惊出卖了他,把他的下落告诉了赵政?
  惊这个人,竟然这么不可信吗?识人不明!识人不明!赵政此次来这里……
  “跪下。”
  赵政摘掉斗笠,脸色很不好,聂慕却不再容易生他的气了,他很老实地跪下,像以前一样垂头不再说话了。
  “为什么受伤?”
  “遇到了流民。”聂慕顿了一会儿,“你不该来这里。”
  “那我应该去哪里?去你看不见的地方吗?”赵政冷冷地逼视他,发现聂慕除了变得脏了一些,头发更长了一些,也更壮了一些,“为什么不回秦宫去?”
  聂慕不清楚赵政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表现的让赵政觉得,他很不想看到赵政吗?“我的意思是这里很危险。”
  赵政听出聂慕话里有关心的意思,反复咀嚼了一下这句话,为聂慕竟然会说这样的话,竟然有这么巨大的进步感到震惊,好一会儿,从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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