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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宝大师-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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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他明知道已经去世了,还要拿照片让你看,说明了什么?”余耀也提高了声音,“你先看看总可以吧!”
冼丹不由一愣。
他很聪明,余耀又直指要害,愣过之后,他便默默拿过了相框。
寻找一个人,不管他去不去世,不管他留没留下什么,那就没有了功利性,纯粹因为感情。
冼丹看着照片上钟千粟和钟毓的合影,手不由一抖,相框差点儿落在地上。
一看他这个状态,余耀和钟毓的心也不由抖了一下。
又盯着照片看了好大一会儿,冼丹才默默放下,眼圈微红,也不看钟毓,“他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钟毓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大伯,我父亲的亲哥哥,也是我的师父,他叫钟千粟!”
“什么?”冼丹大叫,“他说他姓慈!”
“哪个慈(瓷)?”
“这······他只是嘴上说,没写出来过,也没说叫什么名字。”
余耀叹了口气,“他忘了自己是谁了·······”
“他确实忘了很多事情,但说自己的姓,总不会有错吧?”
“这个瓷,怕是瓷器的瓷。他虽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经历,但关于瓷器上的本事应该一点儿都没忘!你在瓷器上的本事,就是他教的吧?!”
冼丹看了余耀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钟毓此时的反应,倒平静了许多,他深深看了一眼冼丹,“他是不是左撇子?是不是最爱吃凤爪?是不是······”
钟毓一口气问了好几个“是不是”,冼丹彻底呆住了。
“好了!”余耀双手扶住冼丹的胳膊,“他是钟毓的至亲,即便是去世了,也要知道他的‘下落’!你现在先告诉我们之前的详细过程。”
最终,冼丹开始了陈述:
“那天是我爸到郊县一个山村收货,我死缠烂打,非要跟着去,他就带上我了。当天晚上就住在一个老户家里。第二天凌晨三点多我们就起床往回走,因为收着东西了,我爸想趁热乎弄到晨光路市场的鬼市上卖。”
“走在山坡边上的小路,我一不留神,从山坡上滑下去了,不过那道坡不陡,后来我也抓住了一棵小树稳住了;我爸下去拉我,打着手电,无意中用手电一扫,发现下面的一块凸起来的大青石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我俩下去一看,是个老人,看不出什么外伤,但是昏迷了。我爸就先把他背了上来。这时候,正好有个过路的拖拉机,开拖拉机的大叔是个好心人,拉着我们送到了瓷都郊区的一家医院。”
“路上大叔问我们怎么回事儿?我爸怕有什么麻烦,就说是我爷爷,我们三个一起收货来着。因为这个,我爸自然没赶上鬼市。输液之后,老人家醒了,可一问三不知。虽然没出血,但他头上有个大包,医生说受到撞击,可能失忆了,建议送到市区的大医院进一步检查。”
“可这老人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自己也说不清是谁,问半天,只说自己姓瓷!好在醒了之后,便能正常活动,别的地方没有任何损伤。我爸没办法,就打车送他到了市区的大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头部的撞击只是外伤,但他的失忆症非常复杂,有选择性失忆的特征,也有解离性失忆的特征,药物治疗效果并不好,最好是一边住院观察,一边进行心理干预,需要长时间的治疗。”
“因为住院要预交一大笔钱,我们就没住,只是在门诊上处理了一下他头上的大包。出了医院,我爸犹豫着是先带他回家,还是直接送到派出所,毕竟要寻找他的家人。”
听到这里,钟毓忍不住脱口叫道,“为什么不送派出所?!”
余耀叹口气,又压了压手。事已至此,冼丹陈述的只是过往,无法改变了。
原来,冼丹的父亲冼星河,是想到收的几件东西里,还有一件刚出土的青铜器,不敢带着去派出所;而且此时已经中午了,钟千粟一直说饿,便想好人做到底,请他吃完了饭再送去也不迟。
回到家里之后,冼丹的母亲一听就急了,让赶紧送到派出所。
此时,钟千粟好似清醒了很多,在客厅沙发坐下之后说道,“给我弄点儿吃的,吃完了我自己去派出所,不会再麻烦你们了!路费、医药费、饭钱,以后我也不会欠你们的!更不会赖上你们。”
冼星河一看,连忙问:“老人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我只记得自己姓瓷,脑袋好像碰了一下,之前都不记得了。不过你们放心,醒来之后的事我记得很清楚,而且我就是脑袋碰了一下,估计将养个三五天就有可能恢复。”
冼星河听了,便也没再多说。他先拿出收来的最值钱的一件瓷器,交给老婆让她收好、再配个好盒子,弄好之后赶紧做饭。
结果,正在此时,钟千粟冷笑一声:“这样的烫手货,还配什么盒子!”
冼星河愣了一下子,“老人家,你也懂瓷器?”
“洒蓝釉开光粉彩富贵长寿瓶!底款应该是青花双圈六字楷书‘大清康熙年制’!你是当真康熙了,其实不过是几年前的仿品!”
这下子,一家三口都傻眼了。
“老人家,我瞅着没毛病啊?”冼星河此时说话,有点儿小心翼翼了。因为钟千粟根本没上手,就是隔着两米看的!
“洒蓝釉,又叫雪花蓝釉,就是咱们瓷都的官窑在明代宣德朝初创的!洒蓝釉是吹釉,釉薄,且淡淡的雪花点分布均匀,康熙朝的洒蓝釉那是灵气十足!可这一件,釉做得虽薄,可是却太僵硬!”
钟千粟说着,居然站了起来,脸上显现红晕,抬手一指,“再说开光,这框子里头的粉彩更是硬伤!”
第495章 阴差阳错
冼丹的父母都算是懂瓷器的,冼丹此时也多少有点儿底子了;钟千粟开口后,句句鞭辟入里,三人都没敢打岔,认真听着。
钟千粟继续说道,“这康熙粉彩,其实并不算成熟,纹样依然采用五彩的单线平涂和无线涂绘,但你看看这一件,绘画方法虽然刻意模仿,但里面还是掩盖不住其他的粉彩技法!”
冼星河彻底被震住了。有时候,古玩鉴定就像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便也就看透了。但是,真正的高手之所以高,就在于知道在这么一大片窗户纸上,应该从哪里捅!
钟千粟红光满面,整个人仿佛都焕发了神采,“这个高仿的匠人,不知天高地厚,洒蓝釉和粉彩,岂是这么好搭配的?!要是······”
说到这里,钟千粟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接着竟又晕了过去!好在身后就是沙发。
冼星河一看,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尝试着掐了掐人中,而冼丹的老妈则拨打了120。
五分钟后,120急救人员还没来,钟千粟却醒了。
缓了一会儿,看似动作如常,还喊着饿了,让赶紧上饭。
可120急救人员来了之后,他却死活不走,还说冼星河是他弟弟,冼丹是他侄子,他没有孩子,所有家产都准备给侄子,所以就住在他们家了!
急救人员给钟千粟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人家也不会管这种事儿,让冼星河签了字便走了。
这下好了,钟千粟“赖”在家里不走了。
“他叫我爸二弟,叫我小辉······”冼丹叹气,“别的却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钟毓眼眶里晶莹闪动,“小辉是我的小名······”
冼丹缓了缓,“但是,他的眼力却依然高深,他居然把我爸收来的东西都给看了一遍,一一给点明了。我爸我妈一时手足无措,便说先吃了饭再说。”
“吃完了饭,他说要午睡。等他睡踏实了,我爸妈商量着,到底该怎么处理。最后决定,还是得打110,交给警方。”
可要打电话的时候,钟千粟却醒了,指着冼星河的鼻子大骂,说他没良心,居然不管自己的大哥。冼星河只好先稳住他。
“没想到,他却突然黯然神伤,接着语重心长地对我父母说,你们两口子这水平,孩子怎么进步?”
冼丹继续回忆,“接着他又对我说,要把所有的本事都传给我。我当时特别激动,因为我确实很痴迷古玩,但我爸的水平也就那样了。我就说要拜他为师!他却说,傻孩子,你既是我的侄子,本来就是我唯一的传人啊!”
冼星河刚要插话,钟千粟却抬手道,“等我把本事传给孩子,我自有安排,你们要是现在赶我走,那这孩子可就学不到真本事了!”
钟千粟的状态,其实是很不正常的,但是这句话,却触动了全家。因为他已经展露出高深的眼力,而冼星河两口子,又是做古玩生意的。如果他留下,冼丹能学到真本事不说,这鉴宝上那可就是有如神助了!
最后,冼星河做了决定,留下钟千粟,暂不声张,若有邻居问起,就说是郊县农村的远房堂哥,现在无依无靠,来投奔他来了。同时,既然钟千粟有如此眼力,他又在古玩行里混,也可以悄悄打听下有没有这号人。
这个决定,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是有些荒唐的,但在各种心理因素的综合驱使下,却就这么形成了。
钟千粟住下之后,和他们相处得非常愉快,过了一段时间,全家人甚至恍然间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真就是冼丹的大伯一般,虽然年龄上完全可以当冼丹的爷爷了。
而冼星河私下里打听,也没听说古玩行有什么高人失踪的动静。当年钟千粟的失踪,像冼星河这个层次的人是接触不到的。
“你说两年前去世,之前教了你一年,既然只是失忆,那到底是怎么去世的?”钟毓的嗓子突然嘶哑了。
“我说无疾而终,你信么?”冼丹大眼睛里,也有泪光闪动,“那天早上,他很奇怪的没有早起,饭都摆上桌了,我进门去叫他,却发现······”
钟毓没有说话,默默点了一支烟。
余耀看了看冼丹,“这件事情,你们家做得确实不对,但毕竟又是你们救了老爷子,要不然,结果怕是更差。总而言之,功大于过。”
冼丹听了之后,偷偷看了看钟毓,钟毓依然没有说话。
一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了郊区的一处墓园,一块墓碑上,刻着“恩师慈伯之墓,小子冼丹叩立”。
钟千粟去世之后,冼星河更不敢报警了,因为死在家里,家属找来便说不清楚。为了顺利开出死亡证明和火化,他还费了些周折,托了郊县农村的关系,混充了一个身份。
“孩儿不孝啊!”钟毓突然跪倒在墓前,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余耀跪下磕了三个头,而后拉起冼丹,悄悄先离开了坟墓。
两人退了几十米,来到墓园墙边一棵树下。冼丹擦了擦眼泪,“他不会有事儿吧?”
余耀点了一支烟,“老爷子和你们一起生活那一年,开心么?”
“开心倒是挺开心,可是,他是把我当成‘小辉’了啊!唉,他要是能想起‘钟毓’的大名也好啊。我们家,是不是太自私了啊?”
“私心肯定是过了!但阴差阳错,事已至此。”余耀突然苦笑,“本来钟毓还想收你为徒,但现在,你倒成了他的师弟了!我说呢,你小小年纪,该得是什么样的高人指点,才能有此水平!既然是钟老爷子,那就不奇怪了。”
“他会不会迁怒于我?”
“你知道他为了找他大伯,花费了多少精力么?这真是灯下黑,没想到就在瓷都,而且还是自由身。”
“也就是会迁怒了?”
“迁怒,只是一个心理状态,而且是一时的。你们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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